凤惜天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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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用行礼，不必要遵守皇宫里规矩，那是凤兮用第二个条件换的旨意。

“你这样闹，可是掉小九的颜面。”康景帝自然早听得她的叫骂，“你若为她好，朕劝你收敛一些，否则就是小九也保不了你！”

玲珑冷哼一声，正想说些什么。

床榻上的凤兮一挥手，扫下了桌上白地绣球芍药瓷药碗。

刹那间，黑亮光洁地面上，一片片，如同落着蝴蝶的残翅。

“皇上！公主醒了……”

康景帝掀了轻垂的锦幔，疾步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小九，可好了些？”

凤兮合着眼恹恹的摇摇头：“不妨。”

“朕已让御膳房准备了，你一日未进食，喝些药粥补补。”

“嗯。”

康景帝不由得有些心疼，御医也说了，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云都公主恐怕不是长寿的命相。还有，公主的右手肘恐怕是旧疾了，拿不得重物的，到了天气凉的时候更是要好好保养。

凤兮也是通医理的，若有法子也不该会这样。其实，若是她的话，就是再放纵一些又能如何？左右，也是疼这么些年了……再说了，她早些也就说过，对这张龙椅看不上眼的……

“你安心养病就好，有空的时候也多和宫里头的人聊聊。你不是挺喜欢永彦的吗？”

“我病着，总不能把病气过给人家，父皇也快些回去吧！”

康景帝看着掌心纤弱的手腕，一盘离魂锁松松的缠着，更显羸弱。

凤兮指尖一动，离魂锁瞬间散开，康景帝瞠大眼睛几乎无法动弹，他已见识过这利器的厉害之处，十丈之内生死由她。

可是，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离魂锁已经缠回腕上。快得就像是他看走眼了一般，甚至凤兮也一直是那单薄的笑意。

“为什么？”

“只是，父皇，你也在怕！”

康景帝一愣，他怕？

也许，也许，真的，真的在怕！

就连他自己都发现不了，他在怕这个女儿。

这个失去了多年，他从来就没了解过的女儿。

凤兮睁开眼睛，黝黑的眼眸，没有一丝的笑意到达眼底：“父皇，你一样没有相信过我，我们是一样的人。”

没有哪个帝王能够容忍有人毫不留情的说出他的心思，可是……

“我们是一样的……没有谁相信过谁……”

凤惜天下　云都公主　第55章　斤斤计较

一连几天都是雨，阴沉沉格外的冷，如此一来凤兮更不会出这个屋子了。

萧纵自然也不放心，趁着夜色进宫。

浮云宫的正殿只点了一盏昏黄的蜡烛，凤兮裹了一身狐裘窝在一边，玲珑更是百无聊赖的拿了一跟小棍子挑灯花。

“公主，您的燕窝粥。”叶儿在桌上搁下一只青瓷的小碗，“趁热喝了对身体有好处。”

“嗯。”凤兮慵懒的点点头，“你下去吧！”

“是，公主。”

……

殿里守着的宫人本就不多，几句话也几打发走了，凤兮依旧看着烛火：“出来吧！甭藏了。”

萧纵从暗处走出来，淡淡的烛光投在那清俊的面容上，隐隐的有些暖意：“病了就好好躺着，左右不用和自己过不去。”

“这句话说得好极了。”玲珑把手中的小棍子一丢，“我可不想一整个冬天都陪你窝在内宫里，本来身子就好不到哪里去，净折腾。”

凤兮沉默着，端了那碗燕窝小口小口的喝。

玲珑本还想说些什么也没了兴致，打了个哈欠，径直睡觉去了。

……

“凤兮，你有什么打算？”

“首先，让康景帝放下戒备吧！萧纵，你放心，我要做的事没有完成之前，我不可能有事。这阵子，除了曹万通，未名山庄不要再有人插手朝廷的事了，重心且放回朝堂上。”

“也好。”萧纵俯身，略带薄茧的手轻轻的抚过凤兮的面颊，“要做的事情自然有我们。我先出宫安排。”

“好。”

……

次日

天气稍微好了些。

林素和楚麒听说云都公主卧病，本是早想来探望的。但，顾及凤兮一个未出阁的公主，总是多有忌讳，加之，浮云宫的推脱也只能做罢。

倒是凤兮去了林素府上，玲珑左右吩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塞进软轿里。

林素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外，凤兮不由得笑道：“林将军是等哪位贵客？倒是凤兮来得不是时候了。”

“我是怕公主这尊琉璃娃娃碎在这将军府里头。”

凤兮是憔悴了些，素色的衣裳映衬得肤色略嫌苍白，她悠悠的挥挥手：“将军言重了。”

“公主请。”

内屋

凤兮一眼看到桌上的棋局，伸手捏起一颗白玉的棋子在盘上敲了敲：“将军，凤兮不谙棋艺，不知道能否讨教。”

林素靠过去，只见一弯纤白的脖颈，苍白透明得几乎看得清肌肤下淡色的血脉，轻垂的眼睑，单薄脆弱却格外的诱…人。

“将军？”

“哦，公主客气了。”

凤兮的棋艺其实不差，只是总是不放在心上，漫不经心的，这一次却是难得用了心。步步杀机，格外的凛冽，就是林素也招架不及。

唇角微微上扬，一子摁下，定了乾坤。

“公主……”林素喃喃，“您赢了……”

“我的梦想其实和将军很像。”

“嗯？”

“鲜衣怒马，飞骑扬刀，立下那赫赫功勋。而不是藏身在宫里头和一群庸人争宠。那里，从来都不是我的征场。”

“公主大可不必如此幸苦，公主要的自然会有人为您得到。”

凤兮低笑：“我不可能一辈子靠别人，我不做那样虚无飘渺的梦。您知道我的母亲么？”

“温宪皇后的事自然是听说过的。”

“我的母亲相信父皇会是她的天空。”凤兮随意的摆着棋子，“可是呢！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吧！她就死在她的信仰上。我不一样。”

“凤兮，你活在了过去。”

“对，林素，我活在了过去的不信任中。可是，当年，我走不出来。我的母亲死了，我的父皇不要我，在冷宫里的生活，就是吃饱穿暖都是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很少拿剑么？我的手……”凤兮苦笑，“根本就拿不了。那年冬天，寒风刺骨，我被打伤了手肘，没有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后来，就是用了多好的珍品也没治好过。林素，冷宫里的故事，你是不会懂的。就像我一心要复仇，你可能觉得我一个女人，如今得势没必要去斤斤计较，你觉得我如今的荣华，呼风唤雨足以抵消了么？”

林素沉默着。

他们能看到的多是云都公主风风光光的一面，都看到了这个貌美的躯壳，殊不知有过那样的过去。

“林素……”

“我会帮你，凤兮。”林素看着那双素白纤细的手，很漂亮，真的。就算是染了鲜血，也是妖艳的吧！当日，他是笑话楚麒中了她的毒，却不想，自己也许已经陷得更深了。

凤兮微微笑起来，很暖。

凤惜天下　云都公主　第56章　无心风月

听得

“呦！林将军好大的面子呐！”楚麒别着手大步走进来，分明是轻朗朗的声线，却多了些酸味儿，“我今儿个还进宫看望公主来着，不想公主先来看林将军了。”

“小侯爷似乎是嫌弃本公主怠慢了。”

“不敢。”楚麒挑挑眉，“想来公主是大好了。”

“嗯。好了很多。”

楚麒也就靠近了些：“在下有个好主意，不知公主能不能赏个脸？”

林素轻轻咳了一下，把他往后头略扯开了些。

“小侯爷倒是别卖关子了，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这般时节正是围猎的好时节，不知道公主意下如何？”

凤兮既是提不得重物，更不可能拉开弯弓，打猎于她而眼简直就是奢望。眼眸中的亮光渐渐黯淡下去，恢复了最初的深不可测。

“打猎有什么意思？小侯爷倒是比我这滚沙场来得草莽了。”林素慌忙打了圆场，顺便狠狠的踩了楚麒一脚。

楚麒自然也猜得到恐怕说了不合事宜的话，立时嘘了声。

“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小侯爷有这个兴致，凤兮去看看也好。”

不多时，凤兮也就告辞了。

……

“说吧怎么回事？”楚麒略白了他一眼，“打猎，出了什么问题？”

“公主的手，受过伤，你那么说，无疑是戳伤她。”林素叹息，“公主，其实很苦。四总是不肯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楚麒，我是个粗人，我知道你喜欢她。那么若是有一天，她若是与你在一起了，请你一定……”

“林素，你是不是……”

“对。”林素笑笑，“可惜了，公主似乎无心风月，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萧纵。要我说，小侯爷你的机会也大不到哪里去。”

……

玲珑已经靠着门口的石狮子啃果子了，见凤兮走出来，把手里的核一丢：“走小凤，我请客，咱去撮一顿。”

“碰上什么开心事了？”

“瑶光要来京都啦！”玲珑兴奋的牵着凤兮的手，“走，今儿个你要吃什么不用客气，都包在大姐身上。”

凤兮当然知道玲珑喜欢瑶光，可是瑶光是什么心思她都不清楚了，甚至她也未曾见过瑶光。

“小凤，等你见了瑶光你就会知道他有多出色了。”

凤兮啜了一口茶水：“我只问一个问题。”

“你讲！”

“玲珑，你能不能把口水擦一擦？”

玲珑先是摸了摸唇角，呆了呆反应过来便一拳招呼过去：“凤兮，你居然取笑老娘。”

拳风带起凤兮飞扬的发梢，挥出的手滞在空中，透过那飞舞的发丝，熟悉的身影逐渐靠近。

凤兮回过身，一个清秀的男子已然靠近，白玉的发冠，镶了银线的腰带，显得格外的温润如玉。

“瑶光……”玲珑的脸颊有些发热，暗按跳脚，为什么瑶光出现的时候她总是一副丢人的样子。

“嗯，玲珑，你还是老样子呢！”

凤兮难得见到玲珑羞怯的模样，刚退开一步，瑶光已叫住她：“凤兮，未名山庄让我来京城寻你，可巧了，正遇见。”

微微蹙眉：“未名？”

“对。”瑶光温和的笑道，“我就是惊蛰。”

“惊蛰？”玲珑跳了一下，“你怎么可能？”

“我与未名的渊源并不比你与凤兮的交情短。只是，这些年一直在成国罢了。我曾随成国洛王来过京城，他还让我查过玲珑你呢？”

“查我，我有什么好查的。”

瑶光看向凤兮：“公主不会不知道吧！洛王清冥对您有多喜欢？属下虽然敬佩萧纵一世英雄，但清冥分毫不比他差。”

凤兮笑而不语。

玲珑却瞪了他一眼：“凤兮的事，你少操心。”

“玲珑，你就和瑶光先聊，我有事先回宫。”

……

等凤兮走远了，玲珑压低了嗓音：“你胡说些什么呐！我就跟你直说了吧，小凤还真没怎么开窍！萧纵也好，清冥也好……你等他有了这个心再说吧！还有那个洛王，我看你肯帮他说话，想来不会很差劲，你劝劝他，省些力气，我看着也累。”

“劝？就是清河公主说破了嘴皮子都没用。成国太后也是发了几次火。过几日，怕又要来了。”瑶光叹了口气，“我是洛王秘卫，但还是一切以未名为先。只不过，洛王看是长情的人，不算委屈了公主。”

凤惜天下　云都公主　第57章　若水泱泱

凤仙宫

泱泱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很冷，黑亮的大理石映出她略显发白的脸色。微微移一分，好受了些。

“你知道你最缺的是什么？”萧柳淡漠的嗓音从背后传来。

泱泱摇摇头。

萧柳嗤笑一声：“你自然是不知道的。虽然你的这张面皮的确和梅妃挺像的，可是完完全全是两个人。当年的梅妃宠冠后宫，靠的不仅仅是脸蛋。人人皆道梅妃性子温润，待人谦和极对陛下的性子，就是如今也是有人为她报不平。却是可笑的，若是如他们说的那么好拿捏，她哪里爬得上梅妃的位子？可笑了。至于你，青楼里混的女子，心机应不比梅妃差，却改不了一身的风骚劲。你要学不来梅妃的那般端庄，也就别指望陛下能看得上你。”

“那娘娘呢？娘娘如此熟知圣心，应当多得圣宠才是，泱泱入宫多日可没见过陛下来凤仙宫……”

“啪。”的一几耳光，泱泱本就跪得没什么气力，伏在地上微微喘气，一手抹去唇角的血迹。

萧柳随手拾了桌上的帕子擦擦手：“你的命在本宫的手里。再说，本宫如今要什么圣宠，要什么是萧家得不到的？”

泱泱便沉默了，暗暗冷笑。

“娘娘……”宫女在门外压低了声音，“云都公主已经到了。”

萧柳笑了笑，扯起泱泱的衣襟将她拖到面前，柔声道：“等会儿，给本宫当心些。”

……

巨幅的的锦绣牡丹图，画工极精妙，是少有的珍品，配萧柳如今的身份正是合宜。

“公主喜欢？”

“不，只是在想娘娘让我过来又有什么要教凤兮的。”

“只是让公主见一人罢了。”萧柳侧过了身子。

泱泱一身华贵的宫装款款走过来，欠身行礼，柔柔的嗓音：“见过云都公主。”

凤兮笑道：“这可比凤兮知礼数多了，娘娘果真教得好。”

“本宫乃一国之母，但凡在后宫的，总归是要懂规矩。”

“父皇会欣慰的，得贤妻如此，乃大幸。”说话间却是看向泱泱，一双带了水似的美目，淡淡的惋惜，“既然你选择了，那就走下去。”

泱泱闻言一惊，攥紧了衣角。

“泱泱，你便陪云都公主好好说上几句吧！”萧柳似不在意的摆摆手，带了一干宫娥，嬷嬷径直走出去。

……

“云都公主？”

“我本是料不是如今的光景。不过，这般荣华富贵于你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

泱泱盈…盈而笑“泱泱原只是想找一个良人共渡了余生，但，即使已经这样了，泱泱定会为自己搏得最好的。”

“最好的？”凤兮看着那一副牡丹图，“那就不要白白凋谢了吧！真是一副好画，可惜了，挂错了地方，走过人，几时能认认真真的看一眼？”

微阖了眼：“罢了，泱泱，好自为之。”

凤兮从不以为自己是个好心肠的人，本不愿泱泱卷进这场宫斗中，也不过是因了那与母亲有几分肖像的面容想给她指一线生机而已。

其实在那青楼竞价之时，无论是那钱庄的庄主还是司马家都不可能会赢，泱泱不知道，玲珑不知道，可是未名的人本已做了准备。只可惜了，康景帝的出现打散了一切。

泱泱，若是阻了她的路，只能抱歉。

若是……当真给她大富大贵也未尝不可。

……

“公主这就走了，不留下来和本宫聊聊么？”萧柳眼中不乏得意之色，泱泱不过一个风尘女子，得以入宫分宠，那也是她云都公主自己招惹进来的。

凤兮鲜少喜形于色，见萧柳有心讽刺也只是淡淡道：“娘娘事情忙，云都还是不便打搅了。只是……”

回过头看了泱泱一眼：“还请皇后娘娘多多提点她，泱泱是聪慧的女子，定是会有福气的。”

就是这么一句话，反倒是萧柳落了下风，她有意要凤兮不好过，却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处处显得凤兮一派公主风范。

“娘娘，云都告退了。”尔雅的行了礼，恭谨的退出去，萧柳几时见过她态度如此恭敬，难不成是一场病生得坏了性子？

走出凤仙宫的的凤兮却是冷冷一声笑，华贵迤逦的华服在淡青色的石板上滑过，犹如盛开了一地的水莲花。

凤惜天下　云都公主　第58章　帝王之才

浮云宫灯火绚烂，倒不是来了什么金贵的客人，而是公主又丢了，而且在公主跟前最得力的玲珑也是一脸茫然。

他们要找，玲珑不去拦，也拦不住。

坐到椅上拿了御膳房新做的点心继续啃。

叶儿急得团团转，公主一声不响的走不是稀奇事，他们也捆不了公主的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