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跃·珍宝系列珍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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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人静静的站在那儿，他默默的注视着女儿，半晌，才慢慢开口：“你确定，不是他拿漂亮的话来引你给他破案？”
　　青岛摇摇头：“室井先生从头到尾就没有提过让我去调查的话——让我这么小的孩子去给自己破案，他能有什么好处？真若是靠我去做诱饵破案子，只能让定位器的事情暴光，到时候除了被指责、被降职，他又能捞到什么好？”
　　青岛最后这句话，才算是正中要害！
　　哲人，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转过身来：“抱歉，室井先生，是我错怪了您。”
　　见哲人给自己道歉，室井也有些无措了：“不，不是这样，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是我没有注意到没注意到浅野小姐的行动。”说完这话，他转过脸看着青岛：“浅野君，你刚才对你父亲太不礼貌了，你应该给你父亲道歉。”
　　室井的语气很严肃，青岛听了，脸上露出不服气的神情：“室井先生”
　　“给你父亲道歉。”室井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严肃！
　　知道室井是认真的了，青岛只得对着哲人低下头：“对不起，爸爸，刚才是我不对。”
　　里子死死盯着女儿，孩子乖巧的模样让她诧异不已！没想到自己这个总喜欢闹别扭的孩子，居然在外人一两句不打紧的规劝之下，这么轻易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9

　　正如青岛所言，这次案件惊动了本店，室井“擅自将警方定位器给案件涉及人佩戴”的事情，很快捅到了高层。尽管当事人浅野优香以及监护人浅野夫妇都坚持室井的决定是为了女儿的安全，但是上面，还是决定处罚室井。
　　青岛得知之后，自责不已，那天她放学后跑到室井家里，给他道歉：“怎么办？又害得室井先生被上面骂”她哭丧着脸：“要不是我太没用，发短信的时候被那家伙看到，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行了，要是你能就此接受教训，再别去给我惹祸，那我被处罚也不算是糟糕的事情。”室井笑了笑，他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并不把被上头责难放在心上似的。
　　“哦！保证不会了！”
　　“喝点什么？要不，干脆在这儿吃了饭再走吧？”
　　“好呀！”青岛很高兴，她已经很久没到室井这儿来蹭过饭了。
　　“你妈妈哦不是，我是说浅野夫人不会说么？你要是回去晚了的话”
　　“没事！她知道我来找你的，反正今晚上我爸也不在家。”
　　敏锐的捕捉到了青岛话里的“我爸”，室井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知道室井惊讶，青岛笑了笑：“哦，口误。”
　　“是习惯了吧？”室井也笑：“成天‘爸爸妈妈’的喊，印象深刻了。”
　　“唔，大概。”青岛说到这儿，笑容突然褪去：“喊来喊去，还真把他俩当我自己的爹妈了”
　　最后这句，青岛的语气说不清是不是自嘲，但是很快，她干笑一声：“习惯，真是可怕的事情。”
　　看着青岛，室井很想说：“要不你就干脆认了他们算了。”
　　每次看到青岛为了这个身份而委屈自己，室井总觉得很心疼，他知道青岛想坚持自己，但是看他不顾一切的样子，室井总担心他会为此弄得伤痕累累。他不想让青岛再受伤
　　其实人家认不认的，又有什么打紧？只要他室井慎次认定这个人是他的青岛，也就够了。
　　但是这种话，他不敢和青岛说。
　　“哦，你刚才说浅野先生不在家？他加班？”
　　“嗯嗯，好像这几天他都很忙，听说是有可能要升职。”
　　“是么？他不是银行营业部的经理了么？还打算怎么升？”
　　“可能去本店？不太清楚。”青岛想了想：“不过最近听见他们说可能调去大阪”
　　“啊？！”
　　“如果过去，好像负责的范围比如今更大。”青岛叹了口气：“应该还没定下来。”
　　房间里，暂时没人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室井才低声问：“如果他过去，你也得去大阪？”
　　“不见得。”青岛摇摇头：“就算他和里子都过去，我也不去。我就说我要留在东京，关西我才不去呢。”
　　“他肯放你一个人在东京？你才这么小”
　　“反正我坚决不过去。”青岛郁闷的嘟囔着：“爹妈哥哥都在这儿，室井先生你也在这儿，我去大阪做什么？才不干呢。”
　　室井微微一笑，却没再说什么。
　　那天室井做的咖喱饭，青岛喜欢吃咖喱饭，但是在浅野家她却不敢提，因为优香以前最讨厌咖喱饭，女儿恨咖喱的事情，全家都知道，那次青岛突然提出要吃咖喱饭，吓了里子一跳！于是那之后，青岛就不再在浅野家提类似要求了。
　　“不吃咖喱，不吃西芹，不吃蛋黄，不吃小葱和生姜，不吃鸡肉，不吃虾，不吃贝类这孩子！难道是吃风饮露活命的么？！”青岛恨得咬牙切齿：“难怪身体那么差个头这么小！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我想起里子以前给这孩子做饭就觉得头大，室井先生，你说她得多操心！满超市转悠俩钟头都买不到什么合孩子胃口的菜，遇到个挑食挑成这样的丫头，真是活见鬼！”
　　“那现在你突然变得什么都吃了，浅野夫人岂不是非常高兴？”
　　“嗯嗯，她说我最近变得乖多了。乖得可怕。”
　　“乖得可怕？”
　　“反正她是这么说的，大概被我的改变给吓住了吧？”青岛笑了笑：“不行，不知怎的我就是和他们亲热不起来，总是习惯于用敬语。”
　　“那孩子，大概被家里给宠坏了。这么多不吃的东西，营养怎么够呢？”
　　“谁知道？”青岛懒洋洋的说：“要换了我是里子，早把那丫头摔到窗户外头去了！不爱吃？什么也不给就饿你一天，看你还吃不吃！”
　　“青岛，优香是她亲生的孩子，父母对子女都是这么宽容的，等你有了孩子”
　　室井这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他自觉尴尬，想解释一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青岛坐在客厅里，好半天，才慢悠悠的说：“我不会有孩子的。”
　　“”
　　饭端上来了，室井的厨艺很不错，虽然青岛也会做饭，但是比室井的能力那还是差一些。
　　“好香！我不客气了！”她抓起筷子，很快狼吞虎咽起来！
　　“不至于这样吧？”室井皱了皱眉头：“中午在学校吃什么了？”
　　“嘿嘿，便当，就一点点。”青岛做了个比划：“优香的胃口很小，里子不敢给她做多了，以前每次做多了，她回家就发脾气的，说班上的人都笑她吃得像头熊——两个这么小的饭团就吃得像熊了？简直是，摊上这么个讨厌的孩子，也算里子她倒霉”
　　“”
　　“也不知怎么搞的，我就觉得吃不饱。按理说我的胃口应该和她一样才对。”
　　“可能是饮食习惯不同造成的。”室井指了指青岛大脑：“应该是这儿的问题。”
　　“唔，有可能。不过我才不去管她们呢！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现在每次都叫里子给我添得多多的！”青岛哈哈笑起来：“一打开满满一盒子便当，旁边的女生脸色都发白了！且！个个都喊着减肥，减什么肥？！无聊！十几岁正是吃很多东西的时候嘛！”
　　“嗯嗯，的确，浅野夫人也被你的胃口给吓着了吧？”
　　“是啊，可是每次和她说便当多做一点，她还是做那么一点点。”青岛叹了口气：“结果只有吃完了再去买面包吃，那天我吃完便当之后，一口气又吃了三个面包，把那群丫头给吓得呀哇哈哈哈！”
　　“青岛，清水她们，还在和你来往么？”
　　“目前似乎又慢慢冷下来了。”青岛一边往嘴里划拉饭，一边含混着说：“她们叫我出去玩，我总是不肯，时间长了她们也烦了”
　　“那就和她们一起出去玩一会儿怕什么？”
　　“我不喜欢和一群小丫头一起出去疯。”
　　“青岛，这样你没法在班上交到朋友的。”
　　“要那样的朋友干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青岛冷冷“哼”了一声：“我知道她们在说什么，说我说话粗鲁，吃起东西来简直像头熊，上操的时候裙子走光也不知收敛，坐着的时候岔着腿，难看得要死，擤鼻涕的声音太大反正没人喜欢我，当然这也正好，省得她们来烦我。”
　　室井不说话了。青岛这根本就是故意和“女性身份”唱反调，正是因为恨透了做女人，他才故意让自己身上没有一点女人味道，结果搞得在班上没有一个朋友。
　　如今，青岛失去了以前的交际圈，又不肯融入现在的社交圈，人都是需要群体的动物，这样单独走下去，青岛能走多久？
　　“啊说起来，还有一件很好玩的事情！”青岛突然来了兴趣：“室井先生，我在医院里呀，被院方指定了心理治疗的医师。”
　　“是么？”
　　“嗯，因为据说一般遇到这样案件的女孩子，心理受到的伤害都比身体的严重得多。然后呢，那天那个女心理医生就来了。看起来还是很和气聪明的一个人，谁知道一问话就发起傻来了。”
　　“啊？！”
　　“她一开头就说：小妹妹，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痛苦——见鬼！我哪里痛苦？我一直有说有笑的她说我痛苦！”青岛翻了个白眼：“然后我当然就问她，请问您怎么知道我很痛苦？我这一问，她就呆了。我就说，是不是因为我被人给扒了上身的衣服？”
　　“青岛”
　　“那天我是被那个变态给扒了上身的衣服，不过说老实话，我没什么感觉。”青岛嘿嘿一笑：“天气一旦热过了头，咱们男人谁没打过赤膊？”
　　“可是当时你不是女孩子么？人家自然认为很严重了”
　　“嗯嗯，她是认为很严重，所以好像很抱歉似的看着我，我就故意瞪着她说，我又没被扒光，痛苦个什么？前面还有两块布挡着呢，哇哈哈哈！我这么一说，她那个脸色呀！哇哈哈哈！”
　　室井实在忍不住了，他皱起眉头：“青岛，你也是过分了点。”
　　青岛放下筷子。
　　“一个小女孩子被人撕了上衣，这当然是严重得不得了的事情，她们这样也是”
　　“室井先生也认为我应该感到痛苦，是么？”
　　饭厅里，顿时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
　　“青岛，我”室井慌着想解释，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青岛坐在那儿，脸色铁青！
　　“觉得我不像样子，是么？”她直直盯着室井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室井先生也见不得我现在这副邋遢像，是不是？”
　　“”
　　“唔，当然是见不得的，我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人妖似的变态，谁看着会觉得舒服？”
　　“青岛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她望着室井，眯缝起眼睛：“我回不来了，室井先生，我再也做不成男人了，我这一辈子，就得在这具女人的身体里了——再过十年，等你看到一个抽烟喝酒口吐脏话、穿着短裤岔着腿，明明有胸有臀却硬要说自己是男人的妖怪，你难道不会觉得恶心？”
　　“”
　　冷冷的看了一会儿室井，青岛站起身，她拿起书包，走到门口：“今天的晚餐很好吃，谢谢你，室井先生。我告辞了。”
　　说完，没有回头，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那天晚上，青岛在街头徜徉许久，回到家里，里子问她什么，她也只嗯啊的作答，很快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下他也觉得受不了了吧？”青岛冷冷笑起来：“‘我什么时候都会把你当作青岛的’，哼，说着容易，做起来就难了。他怎么受得了”
　　他怎么，受得了？
　　妖怪似的自己，白痴似的自己，刺猬似的自己，已经不是自己的自己
　　你到底是谁呢？青岛俊作？还是浅野优香？
　　或许，你谁也不是，只是个，无名的怪物。
　　“铮铮”，又有短信来了，青岛拿过手机，凝视着那个小小的蓝色屏幕，轻轻按了一下“删除”，那条未看的信息，就此消失
　　放学铃打了有一会儿了，青岛这才无精打采的收拾起书包。她不想回浅野家，可是，却找不到可以去的地方。从前的好友们是不能再见了，贸然跑去拉扯旧事，也只会让人有活见鬼的恐怖，再说，那些场所也不是她这个小孩可以进去的；如今的同学，谈不来，没有一个投机的，这也是当然，一个三十五岁的男人，不可能和一群十四岁的孩子有共同话题。想来想去，能回的也只有浅野家
　　学校里，已经空无一人了，才刚下了一层楼梯，青岛立即发觉后面有人跟踪！她猛地一回头，四、五个比她个子稍大一点的女孩子，正鬼鬼祟祟跟在她身后！
　　她瞥了一眼那群女孩子，转过身，正打算继续往前走，却不料那群丫头突然快步跟了过来，将她围拢在一间空教室前！
　　“干什么？！”她冷冷看着那群丫头，想起似乎在上操的时候见过，这群丫头是隔壁班上的。
　　“浅野小姐，好久不见了！”其中一个高个子、头发染成黄色的女孩笑了笑：“怎么对我们这么冷淡？”
　　“是啊，听说，你出了车祸？真叫人担心，”旁边一个女孩也阴阳怪气的说：“结果后来又被变态给绑架了？啧啧，我们的小公主可真是多灾多难呀！”
　　“我想，我和你们没什么关系。”青岛笑了一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隐约猜测到这群女孩子的目的，因为以前在优香的日记里见到过叙述，青岛心里并不在意，只不过是一群小孩，还能把我怎么样？青岛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的。
　　大概是她冷漠的态度刺激了对方，那几个丫头脸色立即沉下来了！
　　“都说浅野小姐最近变得很厉害，这小姐的架子倒是没变呀！”那个带头的丫头伸手拽了拽青岛的头发：“怎么？忘了我们了？”
　　看青岛发愣，旁边一个女孩说：“对了，想起来了，听说她最近都不去上形体课了呢！”
　　“哦？稀罕！浅野小姐这是怎么了？难道说身上因为车祸有了难看的疤痕？”那个丫头放肆的笑起来：“真是报应！成天在更衣室里神气活现地走来走去，不就是想展览自己那个沙漏身材么！现在再去试试啊？怎么不去了？”
　　“骚货！再去勾引C班的淳平看看呀！居然敢抢我们早苗姐的男友！”
　　生平第一次被人骂了“骚货”，青岛觉得自己也算是大开眼界了，他看着那丫头，突然叹了口气：“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就来欺负别的孩子，做这样的事情可不怎么好啊！”
　　那群丫头被青岛的话给弄愣了！
　　“你们今年才几岁？十四吧？丫头们，要知道现在未成年人犯法”
　　没等青岛讲下去，其中一个突然抬手扇了她一个耳光！
　　“给我放老实点！几天没找你拿安全费，你得意了是吧？！”
　　这下，青岛火了！她一把抓住那丫头的衣领：“喂！别以为你是小孩子我就不敢打你！”
　　那几个人一见青岛反抗，便一起用力，把她推进那间空教室，其中一个，反手锁上了门
　　那天，室井在校门口等了一个小时，却一直没见青岛出来，又等了一会儿，听见有广播说“学校要关门了，请同学们尽快离校”的声音，他愈发焦急了，正想进去找，这个时候，从学校里，慢吞吞走出来一个女孩子，室井定睛一看，正是青岛！他慌忙奔上前，走到青岛面前，室井却愣住了！
　　“青岛？你怎么了？”
　　“没什么。”女孩低低的应了一声，却不抬头看他，她的声音哑哑的。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上下弄成这样？！”室井慌了神，他一把抓住青岛的胳膊：“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