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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凌风-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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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介普通士卒,知道的倒多。”
“机缘巧合罢了,”他垂下眼帘,“小人可以带侯爷去密道,但得请侯爷答应小人一事。”
“何事?”
“若侯爷领功回来,请侯爷将破军十八式教给小人。”
“……”
“侯爷是觉得这代价太过高昂吗?”
“并不完全是这样,你大概已经看穿我此行是去泷水是私自决定的,就不怕我意图曲通西凉么。”
“大人已经在羌无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就算投靠西凉也不会比现在更显赫。这个时期急于去泷水,怕是另有自己的想法,恐怕是与陈将军意见相左这才独自冒进。”
“徐山,以你的才能,只做个弓箭手实在是可惜了。”我也对他坦白相言。
“小人自有微薄志向,大人不必为此介怀。”
“就算你说的没错,可一来我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二来,你这么轻易的放过我,不怕没命等我回来么。”
“正如大人行事冒险一样,小人也并非只做有绝对把握的事情,真是值得的,就算只有一二成把握也是做得。”
我将剑插回剑鞘。
“你为什么会知道破军十八式等我回来的时候定要好好细问,现下时间紧迫,这就带路吧。”
徐山点点头,往身后一指。
“密道就在那里。”
那里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木质橱柜,破破烂烂。徐山走过去捡起地上一截看起来是作柴烧的普通木头,将橱柜第二层的碗筷挪至一边,然后深吸一口气,用力将木棍往第二格的右侧角落猛然一捅,噹的一声,原本稳稳靠在墙上的木橱开始往右有些凹陷。徐山再用力去推,没几下,木橱就被他推的完全侧过来了——橱柜后面有个不大的隧道。
“侯爷请,一直沿着最宽的道走就成了,两旁分支都是用来迷惑人的。”
我点点头,走了过去。就在我完全背向他以后,徐山忽然发难,横出一掌直击我的后背!
好在我早有防范,感到掌风将至身子一斜滑开,反给了他胸口一掌。
徐山挡不住这一掌之力,砰的撞在旁边的土墙上,屋脊上簌簌掉下不少尘土。
“你……”
“比起等我回来,直接偷袭得手不是更快么,你倒也不是个死心眼。”他做的算是情理之中,我并不不生气。
“你知道我不会将那么珍贵的武功秘籍随意留下,一定会随身携带,既能拿到秘籍又能向陈将军邀功,换做是我大概也会做相同的事情。只不过,”我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慢悠悠的说,“武功秘籍在皇上那里,我不过是将内容背下来罢了。”
他咳嗽几下缓了过来,见我又准备进暗道,忙道:
“慢着!……里面有三个岔口,每此选路就用手摸内壁,有一块鹅卵石镶嵌的才是正确方向,千万别走错了,否则每次都会转回原处。只要路是对的,半柱香的时间里足够潜至泷水。”
“多谢相告。”我不再多说,进入了隧道。
往前走了大约五步左右,身后的橱柜就自动缓缓移回了原来位置,洞内一片黑暗。随意燃火于道中容易引起窒息,我也不点火折,慢慢摸索着一步步向前,一感到两侧开始变宽就明白到了岔口。按照徐山说的去摸,果然总有一条道的侧壁内镶着一块圆滑的石头。
一个人在这深不见底的隧道内走着,鼻端萦绕各种说不上的气味,湿土气,微微的霉烂味,灰尘的触感,隐隐还有不知哪来的水声。我一步步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自己似乎越走越深,逐渐靠近冥府的深处。
摸着胸口的龙泉玉,魏光澈的模样又在面前一点一点开始浮现,他笑的样子,唇角的弧度,温柔的时候的眼神。我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象就越气恼,这份气恼甚至逐渐驱走了对黑暗的恐惧。原以为因为仁渊和小舅舅,我已经忙的没有时间去考虑其它,可在离京城这么远的地方,在这似乎永无止境的黑暗里,我竟然再次无法停下对他的思恋,想到也许真的再也回不去了,说不定会死在这肮脏黑暗的道甬中,渴望再见他一次心情忽然变得无比急切,差点令我想原途返回。
再见他又能如何呢,我知道一切都没有意义,可是,死又如何,只要死的时候他是在我身边的,哪怕他不知道我快死了,只要能看到,甚至不需要触碰他,我也会在刹那安下心来,坦然接受命运给予的一切。
他是我心里最恨的痛楚,却也是我唯一的慰藉。
这么边想边如同蝼蚁般在地低摸索着,我忽然发现眼睛有些花。睡眠不足吗?用力揉了揉眼睛才反应过来,是面前有了隐约的光线,原来已经到了暗道的尽头。
用力一推面前的墙壁,随着吱呀一声,什么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原来出口是在一间柴房之中,我这边推墙出来,靠在墙上的柴禾随即倒下一地。等出口缓缓合上后,我重新将柴靠墙摆成一垛,在打开柴房里面的插梢往外看。
看起来是个破败的农院,也不奇怪,毕竟泷水被西凉攻占了,大部分羌无人想必不是逃走就是被抓去服苦役,生在边境处的百姓,总比别处更苦些。
考虑了一下,我将夕狼藏到这柴房的屋梁上,再往脸上摸了几把柴灰,好好的衣服撕几道口子,一路在地道里摸索身上早就满是尘土,倒省事不少。
可刚走出这处农户没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喝到:
“什么人!”
回头看去,是一小队西凉在城内的巡军,为首是个骑着马的大胡子。
“小人,小人原是住这附近的,如今在军营里跟我婶娘一起给将军老爷们当厨房杂役使唤。”我故意装出一副哆嗦模样。
“既是如此你怎么这个时候还在此转悠,谁准许你的!”大胡子说完就一记鞭子抽到我身上。
不动声色的挨了这鞭子,我连连告饶:
“我婶娘将叔叔给她买的玉镯子留在家中了,前两天叔叔因病去,我想想偷偷从家拿回镯子给婶娘留给个念想,还请各位老爷饶命啊。”自从知道仁渊去了宣阳后,他浑身是血的样子无数次出现于脑海,想到此节我狠下心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
“镯子?什么镯子,拿过来看看。”
“是是,”我忙将袖中早已准备好的玉镯子拿了出来,那不过是块用料勉强的玉镯,毫不稀奇,只是大胡子岂是那等有见识的,见了玉镯眼睛一亮。
“你这臭小子,家在何处,家中还藏了什么好东西没有?”
到底吃了经验不足的亏,我没料到他看了这等劣质玩意后还会想的如此之多,只得假意指了附近一户,再告饶道:
“若真有家资小人一家早就在战前逃离泷水了,这玉镯是叔叔给婶子的唯一聘物,还求大人还给小人吧。”
一旁的士兵去搜索一番后回来也道:
“大人,看起来也没别的了。整个泷水早被咱们翻个底朝天,这小子身上的穷酸劲十辈子也洗不掉,谅他也不敢说假话。”
大胡子想了想。
“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看看有没有什么私带的。”
他话一出口我就明白这回真的糟了,夕狼虽然藏好了可魏光澈给我的龙泉玉还挂在脖子上,给他是绝对不行的,更何况见了这等东西傻子都会起疑心。
“怎么了,还不快脱!”大胡子见我站着不动又给了一鞭子。
星宿不利,早知道是这个局面一碰面时就该发难,这一队十几个人,全部解决毫无问题,但人数太多肯定会闹大动静,到时候全泷水的西凉驻军都会知道混进细作。
顾不了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先将他们稳住,原本我打算混进泷水与西凉的运输队伍里,走之前再悄悄把夕狼取回来,可眼下不去拿等会闹大了怕就再拿不回来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
我还没开口,大胡子后面又出现了一队人马,从阵仗上看这一队明显是军中要人。为首的人骑在一匹黑色大马上,阳光下身上的铠甲光耀刺眼。
大胡子一见忙下马,与周围的人齐齐跪下。
“大将军。”
没想到这赫连肆星不早不晚的,竟然于这个点上巡城。尽了人事眼下也只能听从天命,我低头心中暗自计较,却是越急越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额上的汗一点点渗了出来。
赫连肆星问明了情况后皱眉道:
“我说过多少次,泷水既然已属我西凉当该爱民如子,你等执意守着血统之见又对西凉的将来有何益处。”
“将军息怒。”
“朝内风气如此,上行下效也是正常。”他叹了口气,“只是如今既然是我统辖全军,少不得要整顿军纪,每人三十军棍,这就去领罚吧。”
说完他又转向我。
“你原本实在军营何处当差?”
没等我回答他又挥挥手。
“算了,说了我也记不住。看你身子倒单薄,不像是能干动农活的,可识字?”
“简单的就……”
“简单的已经足够,正好我的书童前阵子出差错被赶了回去,你这回既然受了些委屈这个肥差就赏你了。”
他将大胡子奉上的那枚玉镯抛还给我。
“拿去给你婶娘,然后就来营中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图书馆忽然火警,虽然连缕烟都没看到还是将我们统统赶出去了,旁边的人边走边抱怨“我一个小时后要考试啊!”……同学你这是复习还是做小抄的节奏呢……
☆、攸然远山
一个军士带着我来到军营伙房。
“到了,哪个是你婶娘?”
我一眼扫过去,见几步远的地方有个约莫三十岁的妇人正蹲在一旁忙着生炉子,就走过去冲她轻喊:
“婶娘,我回来了。”
那妇人抬头一脸迷惑不解的看着我。我抢在她发问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将那玉镯硬生生套在她手腕上,尽量和颜悦色的说:
“这玉镯子果然衬婶娘的肤色,前几日侄儿远远瞧着婶娘清瘦了好些,很是心疼,费了不少银子这才求那边的大人带小人来见婶娘一面。”
也许是平日里过得辛苦,这女人的手心里都是茧子,摸起来简直马鬃还扎。我试图对她笑笑,却是格外僵硬。
那女人盯了镯子半响似有些恍然大悟,也笑起来反摸了一把我的脸,我一个激灵差点一掌劈了上去,到底忍住了。
“侄儿有心了。”
说完这句她又凑到我耳边小声嘀咕道:
“军营里见不到女人也难怪你这大好年纪的小伙子心急,今晚三更的时候到西侧柴房等着我,不过这玉镯我可要一对啊,拿不来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还有,晚上来的时候把脸洗干净点,黑不溜秋看着怪不舒服的。”
靠得太近她脸上成片的茶色斑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一张一合的嘴巴里喷出的异味几乎让我快挂不住脸上那牵强的笑了。
“说完了没有,完了就快走吧。”军士在一旁等得极不耐烦。
我赶忙抽回手跟着走了,感觉简直跟捡回一条命一样。
“既然以后是跟着将军可不能再这么脏兮兮的,去那边自己打水洗洗,我给你找套像样的衣服来。”
我慢吞吞的走过去,心里又再度恨起这张脸。那晚上我站在高处又是碟墙后面,赫连肆星未必就将我看清楚了,可就算如此我的长相也太引人瞩目了些,他见过后只要稍微一想很容易就会发现我身份,真要被他发现我就只有当场自刎这一条路好走。
实在不行,干脆就趁现在毁了这张脸吧。这个念头刚在我心中一闪而过,忽然就听到身后有人道:
“混帐东西,谁让你在这偷懒的!”我一回头,脸上忽然热辣辣的挨了一下。
“何校卫,这是将军要的人。”正巧之前的军士拿着衣服回来了,见状忙拦住。
有热热的液体顺着左侧脸庞流下来,看来这回脸皮是被马鞭抽破了。
“快把脸洗洗干净,这又是灰又是血的,将军一会儿见了多半心里不舒服。”
我不动神色的依言随意洗了把脸,接过干布擦了擦。伤口处一跳一跳的疼,左边从眼角下面到嘴角处整一片都热辣辣的,似乎肿胀起来。那军士在一旁心急催道:
“好了没有,以后跟着将军要这么磨磨蹭蹭还不……啊!”
等我一抬起脸,那军士似被吓了一跳,仔细看了看我后又道:
“你小子倒长得白皮细肉,那一鞭子还真有点可惜。”
我低头不语,他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说:
“对了快走吧,将军还等着呢。”
赫连肆星并没有在泷水城里选择任何大宅,而是依旧住在帐篷里,好在帐篷倒是够大。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在伏案写些什么。
“将军,人带来了。”
“嗯,正好过来给我墨些墨。”他头都不抬,军士鞠了一躬自行退出帐篷,我走过去开始帮他墨墨,平日里都是言良在做这些事,此刻我自己依葫芦画瓢手却甚是笨拙起来。
“你不是认字么,怎么连个墨都墨不好。”赫连肆星见状不满道,抬起头瞪了我一眼。
“小人在营中杂活做的太久因而生疏了些,还请大人恕罪。”我说完却发现赫连肆星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眼神狐疑闪烁不定。
“来人,叫薛大夫过来。”半响后他终于又开口了,视线却依然死盯着我。
旁边的人听了忙领命而去,没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大人可是有何不适?”
“我没事,你帮他看看脸上的伤。”
大夫依言过来凑近看了看。
“如何,能治好吗?”
“大人放心,伤口长了些却不怎么深,敷些普通的金创药半月就好,再留不下痕迹的。”
“嗯。”
知道不会留下疤痕,我心里却隐隐有些连自己都毛骨悚然的遗憾。
“你叫什么名字?”赫连肆星问。
“小人名叫周云。”我随口瞎编。
“嗯,周云,你一直在军营里干杂活吗?”
“是。”
“一直都弄得脏兮兮的?”
“是。”
“你小子倒机灵,亏是个男的,要是女人的话……”他轻咳一声没再说下去,“只看半边脸倒是好模样,你家中人都跟你一样有副好皮囊?”
“禀大人,小人自小父母双亡是被别户收养的,因此倒不曾与别人相像。”
“原来如此,嗯,你看上去不像是泷水这一带的人,倒像是……咦?”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你过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我心中大骇,但也没办法,只能依言照办。赫连看着我的眼睛,终于忍不住讶异道:
“你的亲生父母,莫不是忽兰人?”
“小人那时年纪尚小,亲生父母的事情实是记不清了。”
赫连肆星竟能在短短时间内注意到常人根本不会留意的细节,并立刻做出正确的分析。连我本人都是最近才得知的秘密,他却发现的如此的轻易,难怪年纪轻轻就能统帅三军,成为西凉不可或缺的要人。我不由在手心里捏把汗,可他接下去的话又让我安下心来。
“原来是忽兰人,怪不得……我开始还在想这等长相难不成是……”他笑了起来,“算了,果然是我太异想天开,将不离阵,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将军恕罪,小人不明白将军的意思。”我装糊涂。
“不需要明白,我自言自语而已,既然有忽兰血统那就更好了,以后跟着我也不怕被当成羌无人欺负。可惜你对父母毫无印象,不然倒可以问问。这双眼睛罕有的很,多半血脉高贵,自从忽兰国破后等闲还真见不到了。”赫连肆星似乎想起了什么,问旁边的人:
“公主这几日可来信了?”
“禀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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