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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嫡杀-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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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誉!”
儿子的心事,莫夫人如何不知道。当下听见独秀二字,不禁心中一惊:那信上并未说到儿子同明家结怨的原因,难道,是因为儿子不听自己劝阻,竟私下跑去调戏侮辱明独秀,所以才激怒了明家?
见她说不出话来,明守靖又道:“说起来,莫夫人,我还没有问你,为何你明知道自己儿子是个废人,却还要同我家结亲?你当我明家好欺负么?”
这话犹如平地里一个焦雷,直将莫夫人三魂轰去了七魄,越发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挣扎着辩解道:“明尚书不要开玩笑,我家和远——我家和远哪里是废人,否则怎么会有上次的事?”
明守靖一个男子,也不便说已着人为女儿验过身,与她举证分争,只冷笑道:“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若你莫家还要脸面,就乖乖照我的话,速速退了这门亲事,免得闹开了彼此都不好看。”
为了赵家上下的颜面,莫夫人一直将此事瞒得死紧,自认是滴水不漏。忽然被明守靖揭穿出来,不禁又是焦急又是疑惑,密信上那句暗算重伤更是时时横在她眼前。比起其他,她现在更担心儿子安危,便说道:“这些事以后再理论不迟,请明尚书先将我儿放出来。我是他长辈,若他当真犯了错,我自当管教。”
“莫夫人,但愿你说到做到。”说罢,明守靖便命人将赵和远架来。
过得片刻,赵和远便被带到了前厅。昨夜他被火烧伤后又被反捆起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待被送到明府后,所有人都只顾打自己的小算盘,竟没一个人想得起为他治疗。经过一夜,原本燎起的水泡已有不少溃烂红肿,少数几个还发起脓来,瞧着比起昨天更加不堪。
莫夫人一见儿子这副模样,当即就失声大哭起来:“姓明的,我儿子再怎么着,好歹也是将军之后,世家公子,你居然敢私刑将他折磨成这模样!真是丧尽天良!”
明守靖怒气又起,说道:“原是你这好儿子趁夜潜入庵堂,恰好被人发现,只当是来了小贼,争斗间他无意撞在油灯上,自己把自己烧成了这模样!若他在白天光明正大地过去,哪里会有人伤他!说起来也是他自作孽,若非如此,我到现在还被你们蒙在鼓里!哪里知道他是个色心不息的废物!”
莫夫人被他抢白得脸上阵青阵红,险些就要破口还骂回去,但幸好心中尚有几分理智,知道是自家理亏,要是嚷大了彻底撕破脸面,明家人一怒之下将儿子的隐疾宣扬出去,那自家就是彻底没脸了。
正当她淌眼抹泪地为儿子擦拭脸上尘灰时,突然有个瘦小的家丁冲进前厅来,惊慌失措地大喊道:“不好了!老爷,咱家院墙上突然被贴了这个东西!”
打量他神色慌张,明守靖也不及细究这面生的家丁是如何闯进来的,劈手接过他拿来的纸张一看,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在哪里发现的?”
“就在咱们家院墙上,一路贴了怕不有几十张。底下人发现后就立刻沿路撕掉了,但不知其他地方还有没有。”
“是谁干的好事?!”明守靖怒声咆哮道,狠狠将纸一团,掷在了地上。
一旁,莫夫人见状,虽然心事重重,亦忍不住往地上看了一眼。却见那纸上有赵家等语,不禁心头一跳,不顾身份捡起来看了。
这一看,直把她气得眼迸金星,手抖脚软,原来,上面所写的竟是嘲笑明家有眼无珠,在赵家找了个不能人道的姑爷攀了亲!
眼见这事被抖落在大庭广众之下,莫夫人只觉身上阵阵止不住的颤抖,就像当众被扒光了衣服一样难堪。这时,却见那瘦瘦小小的家丁瞟了一眼头发蓬乱,胡乱搭着件下人袍子的赵和远,状似不解地嘀咕了一声:“怎么就被打成这样了。”
听到这话,莫夫人眼前蓦然一亮,不再顾及什么,尖声质问道:“姓明的,我赵家碍着你什么了?我们本有通家之谊,你为何要下次毒手,将我儿子打成残废?”
纵是满腹心事,明守靖听到这话也不禁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你狠心将我儿子打成了废人。”莫夫人面色奇特,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本想将这事一直瞒下去,但事到如今,此事既已被人特地张扬出去,那么多半是瞒不住了。好在上面并未写赵和远是何时成了废人的,唯今之际,便只有拿这点来做文章,反咬是明家人所为,将自己从欺骗者转为受害者那一方。唯有如此,才能保住整个将军府的颜面!
听到莫夫人这番说辞,明守靖却是气得浑身乱颤,口不择言道:“你——你这贱妇,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明白。我儿昨天白间还好好的,但昨晚彻夜不归,今天我再在你们府上见到他时,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刚才也承认了,他身上的伤是与你们府上的人相争时留下的,若不是你们对他下了狠手,那还会是谁做的?”莫夫人原本还有些心虚,但说到伤势等语时,底气不觉又足了起来。
但这毕竟是在明府内,她这般指鹿为马,信口雌黄,到底还是害怕的。打量明守靖已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匆匆丢下一句“我要为儿子找人诊治”,便命跟随她过来的下人扶着赵和远匆匆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明守靖呆呆站了半晌,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暴怒道:“反了反了!他家自己瞒下的丑事,反而想推到我家头上?没门!我这就进宫面圣,请陛下为我作主!”
说罢,他气冲冲往内院走去,一行走一行大声吩咐小厮速速为他准备官服纱帽,备好马匹。
眼见快走到自己院子时,转角处忽然走过一个人来,向他盈盈一拜:“华容给您请安。”
明守靖定睛一看,却是大女儿明华容。因近来家里三个女儿中,有两个频频出事,倒是这个大女儿不但让他省心,更替他挣回许多脸面,让他另眼相看。但眼下他正有事,也不耐烦同女儿多说,便说道:“我有要事,你先退下。”
不想,明华容脚下分毫不动,并且反问道:“华容斗胆,请问老爷可是为赵公子一事烦恼?”
明守靖一愣:“你如何得知?”
“适才莫夫人失态吵闹,又强行带着她儿子走掉,府内许多人都看见了。女儿的奴婢恰好经过,便告诉了女儿。”
刚才动静确实闹得不小,只是明守靖没想到,在前厅发生的事,转眼之间连在后院的女儿也知道了,不禁更为光火,说道:“这些事情也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能搅¨。电子书 ZEi8。COm电子书 。电子书 。电子书¨和的?还不好生回屋待着去!”
被他迁怒,明华容也不见气恼,只平声说道:“此事女儿原本不该多嘴,但是,刚才听老爷说您要入宫面圣。上次在宫内养病时女儿恰好听说了一件事,却是与您有关,思来想去,女儿觉得还是先告诉您比较好。”
“你说什么?”听到明华容的话,纵是明守靖再如何心急上火,也不禁吃了一惊。将她带到书房内,问道:“究竟是何事?”
“上次在宫中时,女儿经过某处宫道时,无意间看到瑾王与人交换了一件东西,动作十分隐秘。我虽未看清那东西是什么,却看到了那人的脸。那人——正是大表哥的父亲呢。只是不知为何,他见了瑾王也不行礼问安,却是神色匆忙,像是害怕被人撞见一样。”
明守靖本是官场上的老油条,听到这话,立即琢磨不出对味来,追问道:“你可有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因为隔得太远,所以都没听得真切,只听到了最后一句‘主上放心,微臣必不负所托’。”
闻言,明守靖面色陡然一变。
明华容却恍若不见,只径自说道:“女儿虽然不才,却也知道白家那位老爷既然食君之禄,那么所尊的就只该有陛下一个主上。他却对瑾王这般……委实是令人深思呢。”
顿了一顿,她状似无意地说道:“也不知,白家是单只他一人如此尊祟瑾王,还是连其他人也一起……夫人她又做如是想?”
有些话,其实不必说得很明白,只需轻轻一点就够了。当下听她一提,明守靖立时联想到了白文启说将明独秀送到瑾王面前,谋的是王妃之位。当时他只在为岳父擅做主张,陷他于卖女求荣的境地而暗自恼怒,却忘了去想白孟连这个决定的深意。
白孟连何等老谋深算,走一步看三步的人物,想将孙辈中血缘最近的外孙女指给瑾王,必有所图。再联系明华容所说的话,他做何是打算已是一清二楚!而他的决定,就是白家的决定!
——也就是说,白家人并不满今上,心内另有算盘?!
意识到这一点,明守靖顿时跌坐在太师椅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完全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只因他早就认定,皇位之争在三年前随着太上皇一纸诏书,便是尘埃落定。他万万没有想到,白家居然在打另立新君的主意。
脑中一片空白之际,只听明华容淡然的声音,再度响起:“当时我意识到不妥,便装做没听见悄悄走开了。只是,之后再回想起宫宴那天的事情,却发现有许多端倪可寻。比如,瑾王虽然是位君子,但二妹妹已然开罪了长公主,冒犯了皇室威严,那他为何还要当众替二妹妹求情呢?而且,听说陛下向来很重视瑾王的意见,但为什么那天却毫不留情地驳斥了他呢?难道只是因为敬重长公主么?”
随着她的话语,明守靖也回想起了那天的诸般情形,并且情不自禁也生出疑惑来:是啊,陛下那天的表现是有些反常,难道,他是因为瑾王为明独秀求情,所以心生不悦?至于他为什么要心生不悦,原因很可能就是——
冷眼看着明守靖神情越来越凝重,明华容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勾:世上就是这样,三人成虎,疑人盗斧。只要心存疑惑,哪怕只是无干紧要的事,也会为因之疑神疑鬼,觉得另有深意。更何况——自己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静静站了片刻,打量明守靖沉思得差不多了,明华容又慢慢添了一句:“我本当是自己多心胡思乱想了,但临出宫的头一天,我在御花园遇见陛下,请安免礼之后,他却问了我一句很奇怪的话。他问我,在夫人被禁足后,我们家与白家近来可是生出嫌隙,抑或仍旧常来常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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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6 从龙之功
“陛下、陛下在御花园问你这些?!”听到明华容的话,明守靖失声问道。
明华容点了点头,答道:“不错。就在御花园,在场的其他宫女太监都看见了,而且陛下说话前还先吩咐他们都退远些,似乎并不想让其他人听见。”
那天宣长昊确实与她交谈过,只是内容却不是她现在说的这些。不过,明华容料定,明守靖纵然有心去查证自己所说的是否真实,却万万没那胆子、更没能耐去打听谈话的内容。
而明守靖见她言之凿凿,又想着她当不至于敢拿皇帝来撒谎,原本的半信半疑不觉去了大半,变成了彻底相信,心中又是慌乱又是茫然。
如果说之前的种种只是根据诸般蛛丝蚂迹自行猜测推断的话,那么宣长昊突然问出这种话来,那便是相当明显的怀疑了,多半是已经察觉到了白家与瑾王暗通曲款的小动作。白家虽然从未对自己露过口风,但自己做为他的女婿,就算什么也不知道,也一定会被人划入到白家阵营去,当做瑾王那一派的!
想到这些,明守靖心内又是愤怒又是害怕:自己好不容易爬到今天这位子上,只想好好做稳这个官位,光宗耀祖出人头地,等过几年把长大的儿子扶持起来,再风风光光地致仕退隐,根本不想被卷进麻烦里去!何况这并不是非站队不可的境况,江山宝器早就落入今上之手,何苦还要再挑事端!
以前他不过是因种种琐事对白家积下了怨恨而已,虽然恼怒,到底也从未起过撕破脸面的想法,只想着面子情儿上依旧糊弄过去。但这一瞬间,他却是切切实实生出了与白家决裂,划清界限的念头。一则白家人所图之事太过大胆,他根本无心参与;二则他们从来没拿他当回事,这般大事连口风也不露,倘若不是女儿心细告诉了自己这些迹象,只怕哪天一不小心就被察觉端倪的皇帝拿来开刀!
但白家乃是高门世家,门生遍布朝野,在朝内又正如日中天,何等宠然大物。而且这尚书之位本就是别人冲着白孟连的面子才提拔了他上去,要是同白家翻脸的话,被从尚书位子拔下来,还不是白孟连一句话的事!
将他面上毫不掩饰的重重焦虑看在眼中,明华容略略一想,便猜到了他的顾虑,遂假装安慰地说道:“老爷,陛下虽然起了疑心,但也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咱们与白家虽是姻亲,但夫人既嫁了过来,从此便是明家的人,您只要行得正坐得直,陛下自然能看出您的心思所在,想来应不至为难您的。”
明守靖摇了摇头,苦恼道:“你当这是你们小姑娘之间的小嫌隙么,天子之怒,何等可怕。虽然朝中现在以白家势力为最,但到底陛下才是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他一旦察觉有人竟生出了不该有的妄想,势必震怒。似为父这般处境,多半会被拿来开刀啊。”
一时情急,他不曾多想便将心事说了出来,说完才意识到,明华容一介闺阁弱女,如何听得懂这些朝堂局势。
却不想,听罢他的话,明华容接道:“那么,老爷为何不向陛下开诚布公,表明立场呢?我看陛下并非蛮横强势之人,您的话若是出自肺腑,他应当听得进去。”
“表明立场?”明守靖一边惊讶于女儿的聪慧,一边思索着可能性,末了,断然摇头,说道:“如果是别的事,或许还有几分指望。但我与白家牵涉颇深,陛下他一定不会信我。若我贸然开了这个口,说不定他会认为白家已有防备,多半还会提早发难。那时我们明家阖族的性命前程,也就到头了。”
明华容本就在等他将所有顾虑都说出来。当下闻言,淡淡一笑,说道:“老爷莫急,女儿有个法子,或许可以试上一试。”
一个刚打乡下回来的小丫头,能有什么好主意?明守靖不抱希望地摆了摆手,刚要命她下去,明华容却已走近了两步,低声说出一番话来。
“这……这……”听完她的低语,明守靖额上沁出了汗珠,但面上的表情却并非害怕惶恐,而是由混杂了心灰意冷的焦虑,逐渐变得凝重:“这法子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是否太过荒谬了?我……为父……”
明华容淡淡说道:“此事本就是白家人意图不轨在先,咱们家不幸上了他的贼船,难道还真要跟着去为虎作伥不成?您既无此意,还是速速找个法子脱身为上。只是如今已然身处险境,说不得,那脱身的法子自然也要凶险些,否则又如何能取信于陛下呢?”
说罢,她抬头直视明守靖,又道:“话又说回来,反事有弊必有利,富贵需向险中求。老爷若能将此事做得妥当,在陛下面前的功劳已可抵得上从龙之功。等到时候扳倒了白家,您自己可不就上去了。”
早在听她分析利弊的时候,明守靖脸上就于紧张之中,另外透出了几分隐约的兴奋,待听到取白氏家族而代之的这番话,脸上更是瞬间容光焕发起来,当即便下了决定:“好!华容,为父就听你的,且去试上一试!”
不知不觉中,他对明华容的口吻已亲切了许多,不再如先前一般生硬刻板,隐约还带上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明华容暗自嘲讽一笑,口内却提醒道:“之前女儿曾听说白丞相每年都往镇北将军府送礼呢,又听闻白家那位任参军的表哥虽是驻扎之地与赵将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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