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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名捕-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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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毛义他也像毒蛇一样缠住了我。”

毛义再去王府时找到了碧朱,并告诉碧朱,他知道王亲修是怎样对待碧朱的。如果碧朱还继续留在王亲修身边,那结果只能是等死,痛苦的被折磨死。毛义对碧朱许下了承诺可以帮她脱离这人间地狱的生活,但前提是,碧朱要帮他一个忙。

碧朱抬起头看着在场每一个人:“毛义要我和他一起杀了老爷。”那边王西美握起了拳头,两只牛眼瞪得滚圆,丫鬟小清用手轻轻按住她肩膀。

碧朱双眼变成了枯井,失神的说:“毛义威胁我如果不照他说的做,他就告诉老爷我跟他有私情,如果毛义真那样说了,老爷不管事实怎样,他一定会杀了我。我只能答应了他,帮他一起杀老爷,答应毛义后的接连三天,我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只是望着身上的伤痕发呆。毛义等的不耐烦了,他半夜催我出去相会,想尽早实施杀人计划。我终是不想再过着非人非鬼的生活了,这一天来了。”

“初四酉时刚过,我按照毛义计划好的,在老爷喝的汤里下了蒙汗药,饭后老爷变得神智不清,我扶他早早去睡下。而后,我开了后门放毛义进来。毛义来到卧房后用厚布蒙住了老爷的双眼,开始拳打脚踢,我想阻拦,却又不敢出声害怕被醒转的老爷听出是我,毛义又用刀子在老爷的腿和腰部刺了几刀,我当时看见血流出来被吓坏了,眼前只是一片空白。等我回过神来,老爷已经被毛义打昏了,毛义讲,他割伤腿是不想让老爷有逃生的机会。毛义走了,他让我在戌时后放火烧了卧房,必须是戌时以后,我没有退路了,就按他说的做了。”碧朱徐徐道出这许多,在场的几个人面色各异。崔吉和轩辕善的脸上流露出对于碧朱悲惨身世的同情,王西美目光中是悲痛和厌恶,却不知厌恶的情绪是对碧朱还是对自己死去的爹。

黎斯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的目光依旧注视着碧朱的脸颊,似深陷在某个看不见的幽洞里无法自拔。

碧朱长长的呼一口气:“放火后,我在外面变成了一个木头人,老爷在大火里呼唤我的名字,他想让我救他,却不知害他的也是我。有人陆陆续续的来救火了,我脑子一下子清楚了,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必须保护自己。于是我在火场里大声呼唤老爷,假装招呼其他人赶去救火。”碧朱脸上一片死灰:“恶有恶报,真是恶有恶报……我没有救他,他不会放过我。”

“银子和金发钗是毛义送我的,他承诺说事成之后带我远走高飞。”碧朱噗嗤笑了,笑容多少让人有些心碎:“他说这话时,我早就知道他是在撒谎,他也许会远走高飞,但不会带着我。想着他说谎话的模样,我真想笑。哈哈,哈哈……他明知是谎话,为何还要说呢?”

“我明知是谎话,为何还存着希望?或许,我早该是坠入地狱的命运了。”碧朱眼泪婆娑,目光却渐渐明了:“大人,你抓我吧。”

“你……嗯。”崔吉心里悲叹一声:“来人,将碧朱带回县衙,等候将毛义抓捕后一并判决。”

捕快们应了,将失魂落魄的碧朱拉走,碧朱走过王西美身边时,望着王西美满含歉意道:“小姐,碧朱对不起你。”王西美眼中隐有泪花的看着碧朱被带走,小清送来手帕,王西美紧紧抓着手帕,却没有擦拭缓缓流淌出来的眼泪。

这个时候,或许在场的每一个人终于发现,个性强硬的王家小姐原来也是个女孩子,也会多愁善感,会难过伤心。

黎斯和轩辕善、崔吉离开王府。在县衙大牢里再审问碧朱关于郭方瑜被杀一案,显然碧朱并不知情郭方瑜如何会被杀,但即便如此,结合碧朱口供和残衣物证,也基本可以断定毛义非但密谋杀害了王亲修,同样也残忍的杀了郭方瑜。

“碧朱已坦诚罪行,接下来就是等毛义落网,这案子就完结了。”崔吉似落下了心头一块大石,轩辕善没说话,黎斯同样沉默。

酉时过,距离长良县城七十里外,雁荡山脚下的雷虎军营。

军营前等候的副帅和将士都有些焦急,天色黑沉的可怕,就当大家担心会不会出现意外时,军营外响起了铁蹄飞踏声。须臾,四五十名甲胄铁马的军士出现在营外沙路上,一声马嘶,当先一匹枣红色战马扬前蹄立在军营鹿角架前,“咚!”的一声,一个浓眉大眼国字脸,五官棱角分明的长髯男子跳下马来,望着一众等候他归来的将士,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副帅喊:“欢迎壮武将军回营!”

“欢迎壮武将军回营!”身后百余名雷虎营的军士随即大喊,声势震天。

壮武将军朱远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回到自己的营帐中,躺在虎皮大椅上回想此次圣城之行的点点滴滴。他,朱远,四十三岁,行军打仗足有二十五年,从剿灭世合宗三王叛乱余孽时就直属当今皇上世德宗的调遣,可谓是世德宗的左膀右臂。这许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皇帝露出那般无奈而心酸的神情,现在想来,朱远自己也有剜心割肺般的痛楚。皇帝是在担心他膝下的几个皇子,据圣城里熟知的同僚相告,三位皇子皆狼子野心,对于太子两面三刀,觊觎太子位。尤其是……

朱远的思绪正飘远,帐篷外一人走了进来,是自己最信任的兄弟,章公跃。

章公跃欲言又止,神态怪异。朱远不耐烦的说:“大丈夫有话就说,干嘛扭扭捏捏像个娘们。”

“是,大哥。”章公跃苦笑,在没人时两人都是以兄弟相称。章公跃脸色一肃讲道:“本来我想让大哥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告诉大哥,但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妥……”

“到底什么事?”朱远打断章公跃。

“大哥,舅老爷死了。”章公跃说出口,朱远一怔,嘴角抽搐几下:“舅父死了,究竟怎么回事,说,快点说!”

因为王亲修同朱远这一层关系,在王亲修被害后,崔吉第一时间派亲信来到雷虎营告知噩耗,但朱远那时正在圣城,所以得知情况的是校尉章公跃。章公跃这才将王亲修被害的事告诉了朱远。

朱远听后坐在桌案前许久,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对章公跃道:“你这几日去一趟长良,问问崔吉那小子有没有抓到凶手,我要亲手活刮了这贼子。”

“是,大哥。”

军营帐篷撩起,章公跃离开。而此时此刻在雁荡山半山腰,两双眼睛透过黑夜的阴霾正在窥视着雷虎军营中的一举一动,“毒蛇”黄将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魏独命,今晚下手怎样?”

魏独命好久吐出一个字:“等。”

黄将望着魏独命消瘦的侧影,不作声息,渐渐同黑暗融为一体。

第六章 幽魂影路

长良县城,崔吉府邸。

碧朱坦白罪行,关入大牢已经两天了。碧朱沉默寡言,黎斯进过一次县衙大牢,给她带去一些可口的饭食,碧朱却无动于衷,她眼光里分明是一种决绝。黎斯不禁有些心惊,碧朱的模样像是完成了活在人世间最重要的一件事,之后是死是活对于她都已不再重要。

这两天里,黎斯也没有去别的地方,或陪轩辕善一块喝几杯,再就是陪着白珍珠在崔吉府上做客,崔吉很好客。席间黎斯偶然听红杏在同白珍珠、崔夫人讲一个吓人的传闻,原来是红杏在讲王亲修祖坟里闹鬼的事。

“这在王亲修府上是禁忌的话题,不允许下人们提起,但那些跟王亲修祭祖回来的家仆还是忍不住透露了一些,但说的就乱七八糟了。有说在祭祖时从巨大坟茔深处传出婴儿哭声的,也有传说坟茔无缘无故被挖开了一个洞,出现了一具无首的尸骨……”

“这么吓人呀。”白珍珠喝了一口槐花酿:“还有么?”

“有啊,还有个最离奇。我听随王亲修祭祖回来的家仆小安说,他说有一个衣衫破烂,血肉模糊的僵尸从王氏祖坟里爬了出来,是一点点爬出来的哟,那脸上全是血,肉都烂了。”红杏故意做个吓人的表情,白珍珠惊叫一声闭上了眼睛,崔夫人蹙眉说:“杏儿,莫要再吓白姑娘了,这说的都是些无稽的怪谈。”

白珍珠睁开眼:“谁怕了,方才是有只小虫飞进了我的眼睛里,我怕痒,不是怕鬼。”白珍珠嘟起嘴。这边红杏也认真的说:“表姐,我可是没瞎说。王亲修祭祖后他每夜都做噩梦,噩梦里还大呼小叫。我们几个姐妹都有听见过,叫的可惨了。”

“是么。”黎斯觉得有些意思了。

“嗯。”红杏点头:“黎大人不信可以去问碧朱姐姐,她伺候王亲修时候最长,听到的次数也最多。”

黎斯想起碧朱那麻木的表情,微微摇头,问红杏道:“碧朱就算了。你方才说的小安子,我可以找他聊聊,我对神怪的故事还是蛮有兴趣。”

“小安子啊,他早不在长良了。”红杏说:“祭祖回来没多久,青州茶铺那边说少人,王亲修就调走了一批人过去,其中就有小安子。现在也不知他被调去了何处,恐怕只有王亲修自己知道。”

“被调走了。”黎斯若有所思:“陪王亲修祭祖的家仆,还有谁留在长良?”

“我也记得不清,好像都走了。不对,还有一个人没被调走。”红杏突然想了起来。

“呃,谁?”

“胡六儿。胡六儿是王亲修老家的穷亲戚,几年前来投奔王亲修。王亲修让他管理长良城南的老南米铺,做掌柜。”红杏说道。

黎斯点点头,心里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很快,话题被白珍珠和崔夫人引到了女孩子喜欢的穿衣打扮上,黎斯索然无味,跟崔吉说了一声,出了崔府,踱步来到了县衙。

县衙多数已经灭灯,只有最远处一个宽大院子里有幽幽的灯火隐隐而现,黎斯寻光而来,面前出现了一间石头黑屋子。

黑屋子里仵作正眯眼坐在小石桌旁休息,睁开眼看到了黎斯,仵作连忙起身,黎斯摆摆手说:“不用麻烦,坐。”

黎斯坐在了仵作对面,仵作有些尴尬的问:“黑屋里阴森冰冷,大人受得了?”

“受得了。我倒是忘记说了,我有个很好很好的朋友也是仵作,他每次想跟说点小秘密,或者请我喝点茶都会邀请我去他常年呆着的黑屋子里。”黎斯说。仵作错愕的看着黎斯:“在黑屋子里喝茶,原来你们都喜欢在死人旁边喝茶啊。”

“我们?还有谁?”黎斯好奇问道。

仵作摇了摇桌旁边的茶壶说:“一个时辰前,轩辕大人也来了黑屋子。他也说有个好友喜欢在黑屋里喝茶,还让我也请他喝茶了。”

“哈哈,不足为怪,因为我们两个说的是同一人。”黎斯瞅了瞅空荡荡的黑屋子,黑屋子里大多数是空空的石床,只有最里面有两张盖着尸布的石床。

仵作感慨道:“我接手这黑屋子已经两年半了,这屋子总共进来过三具尸体。一具是淹死在城外百里波里的外乡人,另外就是最近这两具尸体了。”

黎斯同仵作在黑屋子里喝完茶,黎斯告辞离开。仵作送走黎斯,喃喃自语:“难道在黑屋子里喝茶别有风味,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在死尸旁喝茶呢,想不通。”

黎斯在长街随意转了圈即想与白珍珠回客栈,还没走到崔府所在的街道,霎时,黎斯感受到身子莫名的一僵,就像被蜘蛛的丝网缠住了一般。在旁边两家店铺中间的小胡同里,有一个幽白色的影子,恍若漂浮在大地之上,两团目光冷寒的眇视黎斯。

白影同黎斯对峙了好久,蓦地,白影从胡同另一侧飘了出去,黎斯一怔,追了上去。

白影出了县城,掠过沉寂的官道沙路,进入了树林中。黎斯施展轻功,远远跟着它。夜幕缓缓落下厚重深沉的帐幔,周围偶有跃动的野兽身影,黎斯全然不顾,只是不敢放松视野里的那点白色。

白影眨眼不见了,黎斯飞似的冲出树林,林外是平静流淌的百里波。白影似幽灵消失在了河流与树林中间,黎斯心中怅然若失,漫无目的在河边走起来,百里波涌动的波浪上有一艘渡河的小舟。

是那老渡夫吧。黎斯这样想。(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时间已不早,黎斯回到了县城客栈。白珍珠见黎斯回来了,委屈的拉着黎斯说:“黎大哥,快去看看堂哥。也不知为什么,他喝的酩酊大醉,样子很吓人。”

黎斯赶到这间坐落在城墙根的小酒坊时,轩辕善已经在喝他的第四坛竹叶青了,九年陈的竹叶青,辛辣似刀,足以割裂人的喉咙,让你百转难忘。黎斯安静的坐了下来,白珍珠想阻拦轩辕善拿酒的手,轩辕善一把甩开白珍珠,神情可怖的喝道:“别管我!喝酒而已,醉就醉了,有什么大不了。我想喝,我想醉,谁都不要拦我!”

黎斯没说话,他将白珍珠按在凳子上,拍开一坛竹叶青,也不用酒碗,直接往嘴里灌。

片刻之后,一坛竹叶青已见底,黎斯又拍开了第二坛,然后是第三坛、第四坛,桌子对面的轩辕善目瞪口呆的看着黎斯,像在看一个怪物。终于,黎斯趴在了第六坛竹叶青前,酒水从他嘴里、鼻子里涌出,他浑然不知的醉了过去。

轩辕善平静了,他出神的看了黎斯一会儿,起身摇摇晃晃出了酒肆。酒肆门口,他停住脚步对白珍珠说:“我没事了。珍珠,你送他回客栈吧。”

“堂哥,你要去哪里?”白珍珠关心的问。

“透透气。”轩辕善摸着自己的铁剑,仰首夜空长叹说。

黎斯浑浑噩噩的醒来,部分记忆停留在酒醉后的那个梦境里。梦里,他乘舟顺流而下,在河流某个繁花似锦的地方,有个人在等他。

“呼!”黎斯醒了,床旁是照顾自己一整夜的白珍珠。黎斯望着白珍珠梦中娇媚的容颜,胸口一阵阻塞。

今天是十二月十号,黎斯有了再次出发去圣城的打算,但在那之前,还有个疑问困惑在自己心里,黎斯需要解开。黎斯先去了一趟县衙,还是没有毛义的消息,这家伙像真个逃离了长良县城。接着,黎斯来到了城南老南米铺,有一个三十岁上下年纪,瘦黄着一张脸的男人在米铺里忙这忙那,见到铺子门口站着黎斯,他习惯性的迎了出来,招呼道:“客官,买米?”

男人见黎斯没多大反应,继续说:“老南本记的米糕和米饼可是长良县城最美味的特点小吃,还有不少从凤阳、蓝河过来专门买米糕米饼的顾客,甚至有从圣城来的。怎样,来了长良,何不尝尝特点小吃?”

这人倒是嘴皮子够灵活,能说会道。黎斯摆摆手道:“我不是来买吃的,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人,一件事。”

“谁?”男人皱眉问。

“王亲修。”黎斯道。

男人脸色瞬间变了。他就是红杏口中提及的王亲修的穷亲戚,胡六儿。

胡六儿眼睛一瞪,没好气的说:“你谁啊,凭什么胡乱打听。”黎斯报出了捕头的身份,胡六儿语气弱了下来,黎斯问胡六儿在王亲修祭祖时碰到了什么离奇事件,胡六儿眼珠子转悠了一阵,讨好的笑说:“官爷,哪里跟哪里的事啊。肯定是王府那批嘴没遮拦的小丫头在胡说八道,根本没什么鬼神。那晚我跟着王老爷去祭祖,有个乞丐藏在墓地后面想等我们走了以后偷吃祭祖用的祭品,被我们逮住了。我跟家丁们教训了乞丐一顿,就把他给放了。事情就是这样。”胡六儿皮笑肉不笑的望着黎斯,黎斯也笑:“就这些?”

“对,就这些。”胡六儿点头。

“好吧。”黎斯拍了拍胡六儿的肩膀,离开了米铺。胡六儿瞧着黎斯远去的影子,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吐沫,回到了米铺里。

黎斯并未走远,心中的疑问让他纠结。王亲修祭祖时究竟遇见了什么人,经历了怎样的事,能让他噩梦连连……若真有曲折在其中,那王亲修的火中惨死是否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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