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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秘玺-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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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顺,赶来后看到父亲受伤,就扇了燕子几耳光。
这一下子打出祸事了,燕子回去告状,她父亲带了一帮子人赶来,把老头儿家给砸得稀巴烂,又逼迫他交出东西。当时时局混乱,这老文物贩子摇身一变,领着帮地痞流氓,也成了响当当破四旧的造反派,在清溪村附近掘了一阵子,也没掘出个成果,看着女儿吃亏,一怒之下把气全撒到吴老汉身上。
他们把老头儿吊到院子里的树上打,雄河雄山两弟兄回家一看,这还了得?就喊上村子里的人,跟他们干起仗来。老文物贩子虎落平川,人生地不熟,加上村民早看这帮子到处掘坟的人不顺眼,下手也格外重。老文物贩子不敌,眼珠子都被揍出来一只,领着残兵败将落荒而逃。
吴雄河在妻子面前捶胸顿足、痛哭流涕,成功扮演一个迷途知返的角色。吴飞母亲最终原谅了他,两口子和好如初。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但过了五六年,燕子又回来了,想跟吴雄河和好,吴雄河经过几天苦思,终于下定决心,再一次抛妻弃子,在鬼婆婆家里,跟燕子俨然像夫妻一样过起日子来。
吴飞母亲登门跪着哭了好几天,请求他看在孩子的分上回家,吴雄河就是不肯回头,铁了心要和妻子离婚,燕子在一旁幸灾乐祸。
当时老头儿也去了,看到儿子这个德行气坏了。有一次他抄起把剪刀就朝儿子砸去,也不凑巧,燕子刚好朝外走,剪刀扎在她胳膊上了。
吴雄河见情人受伤,心疼至极,又不敢朝老父生气,就把全部怒火发在结发妻子身上,蹦过去左右开弓,左一句不要脸,右一句不要脸,打得妻子口鼻流血,吴飞母亲抱着他的腿就是不撒手。
老头儿去拽他儿子的头发,燕子忘了上次的教训,竟然过去帮奸夫的忙,一剪刀戳在老头儿背上,这下子吴雄河又不乐意了。
但这次燕子没有回去叫人,倒像是死心塌地跟定了吴雄河,吴飞母亲本来在县城里做医生,绝望之下,辞职带着儿子远走他乡。
后来拨乱反正,吴雄河遭人检举,官职丢了,心理失衡,落魄不堪。他变本加厉地逼老头儿拿出东西,几乎天天过来纠缠,他弟弟都看不惯了。
接下来发生了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
一天夜里,老文物贩子突然闯到老头儿家里,跟着他来的还有怯生生的吴雄河,还是因为那传国玉玺的事。老文物贩子是来谈条件的,他提出五五分,老头儿严词拒绝。见商议不成,老文物贩子就想来硬的,他骄横惯了,又觉得准女婿吴雄河会向着他,还没说几句就打了起来。
吴雄山恰巧在家,冲突中他被老文物贩子砸了两棍子,倒地不起。老头儿红了眼,抡起刀就朝老文物贩子脖子上砍去,这一刀把他脖子几乎都给砍断了。
见出了人命,三人都慌了。老头儿家在半山坡上,又是深夜,所以这场斗殴没人注意,老头儿决定处理掉尸体。正好西屋新造一个炕,垒了一半了,还没有封顶,剩下几大袋子水泥,爷几个恐惧之下,没有想到挖坑掩埋,手忙脚乱地把老文物贩子砌到炕里去了。
不到一个月,燕子突然走掉了,事前没有任何征兆。几天后吴雄河从县城醉酒回来,一头扎死在泥塘里。又过了一段日子,就发生了那件让人毛骨悚然的案子,也是报纸上刊登的,一个女人被削掉半截身体,一年后吴雄山神秘失踪。
老头儿早就怀疑这些事全是燕子干的,齐主任也承认了。
后来西屋的水泥开裂,气味很大,老头儿把尸体挪出来,打算焚烧后当风扬其灰,残渣埋到院子里。但是在搬运的过程中,老文物贩子的脑袋掉了。
老头儿连失两子,对此人恨之入骨。他烧掉了尸体的其他部位,唯独留下这颗烂头,放到铜罐里,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又把家里能找到的酱油、醋、盐、花椒、茴香、农药、老鼠药全部倒进去,封死后重新埋到炕里,让老东西永世不得超生。
过了几年,铜罐封口锈烂掉一块,液体挥发出去,但老文物贩子的脑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成功腌制成卤肉,又有毒药护体,干后千年不腐。我明白那股甜腥的味道是什么了。
“我妈从来没和我讲过爸的事,那个时候我都是住在外祖母家。”
“她不想让你知道。”
“齐主任是过来报仇?”
“还有就是完成她那混账爹的遗愿,找到传国玉玺……”说了这么多话,老头儿变得很虚弱,声音渐渐地低下去,耳朵靠到他嘴边才能听得清。
“爷爷。”
“嗯。”老头儿突然睁开眼,惶惑地看了看,“说到哪儿了?我背痛得厉害。”
“我去叫人。”
“哦。”老头儿又沉沉睡去。
“找医生,快去找医生,有人不行了。”吴飞趴着窗户大喊。
过了会儿门被打开,史队长和猴三拿枪守着,齐主任喝令我们抱头蹲下,林姐过来摸了摸老头儿的脉搏,脸色不大好看。她趴在齐主任耳边嘀咕了几句,齐主任点了点头。
“抬出去!”
“快送医院。”吴飞在地上蹲着说。
“我不会这么便宜叫他死的。”齐主任冷笑着。小曹把老头儿背起来朝外走。
“尿壶!”老头儿突然醒了,“尿壶!尿壶!”
“临死还讲究,你撒裤子里吧。”齐主任又把门锁上了。
屋子里仅剩下我和吴飞,窗户和门外面都有人守着,我听到他们来回踱步的声音,看来插翅都难飞了。
“尿壶?”
“你爷爷肯定在暗示什么。”
“找一找。”
老头儿床底下一股浓厚的霉烂气,乱七八糟,除了一个大号的老鼠夹子,一堆酒瓶和破烂外,根本没有尿壶。
“你不从西屋偷走一个吗?”我灵光一闪。
“我检查了,什么都没有。”
“放哪儿了?”
“鬼婆婆家。”
“摔烂了?”
“没。”
“有没有夹层?”
“我瞅了瞅里面,就放下了,那破壶盛了几百年尿,难闻得要命。”
“一定有东西。”
“我想想怎么逃出去。”
“别费脑子了,除非是有地道,或者你会隐身。”
“可以抓他们一个人。”
“林姐?你再咬她几口?她上辈子欠你了,老是被你逮着。”
“说过了那是不得已,”吴飞苦笑着,“这几个人里面,我对她印象最好。留着劲呢,两次都没怎么她。”
“再抓几次,她一定会爱上你了。”我冷不丁想起鬼婆婆说过的那段话。
“别消遣哥哥了,你还是琢磨下怎么跑吧!”
“除非是抓住齐主任,否则抓谁都没用。”
“狗日的再犯癫痫。”
“怎么刺激她?”
“你让我好好琢磨琢磨。”吴飞揉着太阳穴。
夜里除了扔进来两个硬邦邦的馒头外,什么都没有,我渴得喉咙冒烟,趴着窗户往外看。星光下猴三和小曹像两只夜游鬼,一趟一趟地走着。
“猴三。”我悄声喊。
他在窗户旁边停下来,支棱着耳朵。
“去拿碗水。”
猴三四处瞅了瞅,去灌了一酒瓶凉水,窗棂太窄了,仅仅能塞进来瓶子上颈,他从外面拿着,我先喝了一阵子,吴飞再喝。
“谢谢了。”
“没啥。”猴三依然不大好意思。
“他俩没事吧?”
“大侠……唉。”
“兄弟,求求你开门。”吴飞一听急了。
“不行。”猴三毫不犹豫,“齐主任会杀了我。”
吴飞一拳砸在窗户上,猴三吓得猛地往后一退。
吴飞豁出去了,扯着嗓子骂:“齐主任,你听好了,你个老妖精,你个臭不要脸,你不是人,你心如蛇蝎,你个变态狂,有本事放我出来再打,我吴飞要求一声饶就不算好汉。”
那边根本没动静,吴飞思考了一阵子,又开始新一轮不堪入耳的谩骂,限于尺度,我就不一一引用了。
“行了吧?”外面的猴三都听不下去了。
“有理讲理,骂人就不对了,”小曹在一边帮腔,“还骂这么难听!”
“你个丑婆娘,你个公共汽车,大破鞋,你勾引男人,拆散别人家庭,天打雷怎么不劈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我爸怎么会看上你,就是寂寞了玩玩……”刚说到这儿,吴小冉的房门猛地开了。
“你怎么知道吴雄河看不上我?”齐主任冲过来。
“他告诉过我。”吴飞歪着嘴振振有词,我拉了下他胳膊,他不耐烦地甩开,这人是不要命了。
“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那你就别管了。”
“是他先纠缠的我。”齐主任气得不轻。
“我父母都死了,舌头在你嘴里。”
“你敢不信?!”
“凭你这副死人脸,比我妈差太远了。我爸瞎了眼才会纠缠你,肯定是你不要脸,受你那个死鬼爹的指使,天天去纠缠他,穿个丁字裤,搔首弄姿,骗他妈的传国玉玺。你昨天开罐子一定开得很爽吧?”
“你是故意想激怒我?”
“激怒你?你也配?老妖精!你有人的情感吗?早晚一天也跟你死鬼爹一样,把命都搭进去了,成了腌猪头,狗都不屑吃!”
哗的一声巨响,齐主任把窗台上的酒瓶捶烂了。
“砸瓶子谁不会?有本事过来扎我,过来扎我呀。”
“小史,门打开!”齐主任气疯了。
“主任。”
“打开!”
我听到金属钥匙撞击声,吴飞不骂了,头向前倾着,眼睛眯成一条线。哗啦,当外面传来门插关抽出来的声音时,吴飞猛地朝门撞去,外面传来追击声,脚踏得地面啪啪响,接着是连续的枪声。
完了,我心想,吴飞活不了了。
小曹一个人在门口呆愣愣守着,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我朝他脸打去,奇怪的是还没等碰着,他就抱着头缩成一团躺下了,哎哟哎哟叫得很痛苦。我正琢磨是不是有了内功,他朝我丢了个眼色,我赶紧朝外面飞奔。
出了院门我又折回来了,我得去救吴小冉。
她的房间亮着灯,我操起前天砸水泥台子的大锤,踹开门,还没看清什么,凉飕飕的枪管抵住了我额头。
“别动!”林姐说。
老头儿躺在床上,吴小冉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嘴里仍塞着东西。
“开枪啊。”我向前走了一步。
“我叫你别动。”林姐的手有些发颤。
“开枪!”
林姐又向后退了一下。
我猛地向上一抡胳膊,枪响了,子弹擦着我的头发打在墙上,我夺过枪,一拳狠狠砸在她鼻子上,她立刻倒下了。
我一只手拿枪指着她,一只手去解吴小冉的绳子。还没解开,外面就有人闯进院子,是齐主任一伙。
“枪扔掉。”
“放屁!”
“你只要敢开枪,你们三个都得死,你合计一下。”
“好!”我把枪扔了。
“把这小子拖出去活埋。”话音未落,史队长就猛扑过来,揪着我的头发按住我。
吴小冉呜呜地挣扎着,椅子倒掉了,她一点点向我挪过来。
“你不讲信用?”
“我刚才说三个死,现在要你一个的命,我已经够仁慈了。”
“你们还想不想要传国玉玺?”
“哦?”齐主任瞪大眼睛。
“我知道怎么找到。”
“是吗?”齐主任笑眯眯地走过来,突然一巴掌抡在我耳朵上,“小子,想个好点的招数再来哄我。”
我半边脸都木掉了,感觉脑子里盘旋着一台轰炸机,正想说几句什么,史队长使劲往地上撞了下我的头,我看到一片红光闪过,像一桶血当头泼过来,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35
有人在喊我名字,我以为自己死了,睁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
吴小冉松了绑,她见我醒了,松了口气,老头儿依然躺在床上,半张着嘴,史队长坐在门口,冷冰冰地盯着我们。林姐鼻子上粘着块胶布,她充满仇恨地瞥了我一眼,又把脸别过去了。
“咱们得死这儿了。”
“不会的。”
“吴飞跑掉了?”
“嗯。”
“天才。”
“他们气疯了。”
“在包饺子吗?”外面有刀剁的声音,一下子一下子挺有节奏。
“不清楚。”
“在包饺子吗?”我声音又大了些,故意让门口的人听到。
“吃了好送你上路。”史队长闷声闷气,我破了林姐的相,他一定恨死我了。
“看来还是得活埋我。”我想爬起来,可头痛得如针扎一样,“死就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嘴里说着,可心里空得难受,胸膛里像有个抽风机不停地往外抽空气,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们吓唬你。”吴小冉说。
“小冉,有件事我撒了谎。”我压低了声音。
“嗯?”
“我必须告诉你,我要是死了,你就永远不知道了。”
“别胡思乱想。”
“其实我从来不会开公交车,拖拉机都不会,我以前在上海是蹬三轮的。我不是大学文化,我只读到高二。也不会机械设计,我学过一段时间汽修,可师傅嫌我笨,装发动机老多出几个零件,把我开除了。”
“哦。”
“还有,我父母都是种地的农民,没什么钱,不是当地的养猪大王。我也不是处男,我有个谈了七八年的女朋友,可后来我投资鸡血石失败,她把我一脚踹了。我不是故意想骗你,是怕你知道了瞧不起我。”
“别说了。”吴小冉眼圈红了。
“你爱我吗?”
“别说了。”
“爱不爱?”
“爱。”吴小冉的声音低得像蚊子。
“那我死也知足了。以后该嫁人就嫁人,不用老想着我。”
齐主任来了,在门口招呼,“周寻,出来!”
“我不多说肉麻的话了,你保重。”
“有件事我也要告诉你。”吴小冉泪光盈盈。
齐主任等得不耐烦了,进来一把拉住我胳膊,“行了。”
“上坟烧纸的时候再说吧。”我扭头说。
太阳躲到云层里,歪脖树下摆了张桌子,上放两碗饺子,还有一瓶酒,一小碟醋。
我坐着没动筷子,还没活出滋味,就得死了。
我并没有多挂念父母,鸡血石那事伤透了我的心。我一文不值,心境到谷底时,他们给了我什么?除了讽刺打击外。
亲情也好,爱情也罢,当一个人落魄时,这类平时听上去美好温馨的东西,才显示出本来面目。
我只是想着吴小冉,这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姑娘。我们有过的甜美时光,从结识到现在,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闪过。这种感觉很怪,好像我一直在山里住着,已经和她生活了一辈子似的。
“吃啊。”齐主任看着我。
“你们想把我埋哪儿?”
“哪儿黄土不埋人?”
“先给我一枪,我不想活受罪。”
“吃!”
我拿着筷子一阵子狼吞虎咽,末了还把汤、醋和酒全喝光了。
“好了。”我说。
“走吧。”
“你说过死我一个。”
“我讲信用。”
我看见一团又一团的光在眼前闪着,吴小冉说过,瑜伽练到一定境界,或者人临死时,能看到光、另一个世界的生灵。我想他们是来迎接我的吧?
我光着双脚勉强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不久前刚下过一场雨,地面潮湿,踩上去黏糊糊冷冰冰,发出一种令人恶心的吸吮声,我能感觉到软泥渗入到脚趾间。
后面没什么动静。
我停顿了一下,又走,都到院门口了,还是没动静。我转头看了看,齐主任摸着下巴,像没什么事似的坐着。
“给个痛快的!”我又害怕又生气,胸膛里一阵凉一阵热,像有人先扔了碗碎冰碴,又猛倒开水。都什么时候了,这女人还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如果她还不动手,我保证坚持不到一分钟就会瘫地上。
“你走好了。”
“啊?”
“去找吴飞。”
我还是没反应过来。
“我给你三天时间。”
“放……放我走?”我都结巴了。
“要是找不回来,你小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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