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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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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在观春园发生的蹊跷故事,可能已经在韩伯元那儿揭密了。

在这个酒桌上,虽然大家客气地应酬着,但每一个人的内心,却都在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儿。说话的当儿,何文涛的手机响了起来。本来他想换个地方去接电话,但一看来电显示,瞬间又将抬起的屁股滑了下去,似乎这不是个秘密电话,完全可以让大家知道。他翻开手机盖,问对方道:“你们现在走到哪儿了?我们都在等着呢。”对方大概不太熟悉路线,报了自己的位置之后,何文涛便左拐右拐地为她们说清了路线,然后放下电话对石天然说:“是于薇打来的,她们马上就到。”

石天然点了点头。韩伯元显然不知道于薇是谁,何文涛忙解释道:“韩总,乡村饭店的总经理于薇是我和老石的朋友,她听说您来了,很想拜见您。这主要冲着您是云南老乡;同时,也想请您为她指点指点人生的迷津,这个人的命运极其坎坷。估计她三五分钟就能赶到了。”

韩伯元笑容可掬地说:“那好啊,我们等等她。”

就在说话的当儿,但见几个服务员站在门口向里面探着脑袋。其中一个较为漂亮的女服务员向何文涛招招手。何文涛走过去,女服务员便跟何文涛嘀咕起来。从他们的眼神和表情看,好像是说韩伯元。果然,待那女孩与他嘀咕完,何文涛就兴奋地走到韩伯元身边,说:“韩总,您可是被盯上了啊。这几个小姑娘全都是冲您来的。人家说是看过您演的电视剧。想和您合影留念。”

韩伯元还未说话,几个女服务员就围了上来,其中一个服务员还很专业地评论着韩伯元饰演的角色:“我们看过您演的电视剧《走泥丸》,您饰演的蒋委员长真是太棒了,我发现您演的蒋介石和赵恒多、孙飞虎、许道林还有陈道明饰演的蒋介石都不一样。您的目光里多出了一份男人的忧郁,那种忧郁放在蒋介石身上,特别震人心魄,令人过目不忘。所以您刚来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您。”

这个姑娘的话让韩伯元分外高兴。也让在座的其他人感到惊奇:因为在座的几个人只知道韩伯元是摸彩票的高手,那想到他还演过电视剧,而且一演就是领袖人物。虽然是敌人的领袖,但毕竟是叱咤一世的风云人物。这说明韩伯元身上还是蕴藏着干大事情的底蕴。

大家当然愿意和“领袖”合影留念。跟在几个姑娘后面的那个拿照相机的小伙子瘦瘦的,他举着相机指挥着大家:“注意,看我这里,一、二、三——瘸子”。

小伙子将“茄子”喊成了“瘸子”,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得过兔唇嘴不兜风,还是故意的幽默,反正他让大家笑得特别开怀。

追星族们与“蒋委员长”照完相,在座的气氛也一下子热烈起来。大家都仔细地端详着韩伯元,频频赞叹:“像,真是太像了!”

“看来咱们韩总身上还是有大人物的风范啊。韩总,能给我们讲讲你是怎么打进影视圈的吗?”何文涛起哄地说。

韩伯元呵呵地笑道:“说来挺意外的,前年我到灵山出差,在大佛院遇到一个算卦的,与几个朋友一起看相,他是见人就摇头,惟说我是难得的好相,有官运。我问他会有怎么样的官运,能不能到七品?因为单位要选派人到贫困县挂职当科技副县长,一直想让我去,回来后就按副处待遇。那卦人想了想,认真地说:‘七品太小了,我看你是大贵之相,你可能是国家领导人级的。’我一听就近乎晕倒,这人肯定是精神不正常,他若说我能弄个正处副处,或者往大点说到局级,我还会给他几个。但一说就是国家领导人,这不是瞎扯吗?当下我抬腿就走。谁知这算命先生还在后面感叹:‘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大的官!’这件事情本来也就过去了,谁知半个月之后,《走泥丸》剧组来我们那儿拍戏,选演员的副导演偶然看到我后,当下就说蒋介石一角非我莫属!这不,我就当上委员长了。委员长毕竟是国家级的干部,要是按这么个理讲,也不能说那位算命先生看的不准。这不管是真当官还是演的官,反正总算是当上大官了。”

大家被韩伯元调侃得大笑起来。

何文涛忙接着韩伯元的话头“拍”了起来:“其实还是韩总有造化啊,身上隐伏着当大官、发大财的命,结果被仙人看了出来。”

韩伯元谦虚地说:“也许没有那么多神妙的东西,不过是机遇而己。我的确长得有点像蒋介石,赶巧又遇上了这个剧组,就当了一回蒋委员长。其实不瞒你们几位,当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剧组没钱,请不起特型演员。剧组里所有饰演领袖的演员,全是从民间一些没有演过戏的人中挖出来的。就说在戏中演毛主席的那位演员吧,他和我一样也是第一次上戏。但他当演员的路走得也挺邪行。他过去是一个乡的副乡长,因为改革开放之后生活好了,尤其是乡里吃吃喝喝的事情多了,这身体也就一下子发福起来,加上这老兄一米八五的个子,大背头一留,怎么看怎么像毛主席。剧组发现他真是如获至宝,特别是给他一化妆,就更不得了啦,简直是形似到极点。导演让他加强神似,他是分外努力。这老兄学毛主席也真是上心,看了很多主席的纪录片,从此说话也全是湖南口音,连和老婆吵架都改不过来。一次在老区拍戏,几个老太太硬是冲着他热泪盈眶地喊了几个小时“毛主席万岁”。媒体称,他可能是继古月之后,与毛主席神形兼似的特型演员,而且很可能要成为唯一一个能与古月抗衡的特型演员。”

说起古月,何文涛的话就多了起来,他说古月饰演毛主席还是很出神入化的,古月虽不是什么专业演员,却拿下了百花奖和金鸡奖。古月的花边新闻何文涛也知道不少,因为他有个朋友当年曾在昆明军区《国防战士报社》工作,就和古月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古月这人正直,原则性也很强,一次,何文涛的那个朋友将没吃完的面条倒进粪池中,被古月发现了,他对这种浪费行为非常生气。古月从粪池中捧出面条,香香臭臭沥沥啦啦地从一楼一直捧到三楼,最后捧到那个小伙子的领导家中,问那位领导,你看看你的部下干的是什么事,他竟然将面条倒进粪池中,这么铺张浪费,还有没有无产阶级感情?

这是名人故事,按说挺精彩,但石天然听后还是对何文涛提出了批评:“何文涛,你小子在这个时候讲这个故事,是不是故意败坏大家的胃口,想给你请客省点钱啊?”

何文涛马上住嘴,连说SORRY。

韩伯元宽容地笑笑,说:“其实文涛讲的故事对我们来说已不算什么,这是个胃浅胃深的问题。说实话,当年在知青点的时候,不仅什么样的恶心故事都听过,还什么样的恶心事也都干过。那个时候伙食比较差,要是谁炒上一盘菜,惟恐被别人抢吃了,于是最先下手的那位往往是呸呸地往上面吐上吐沫,或者是端到厕所里去吃。胃浅的人当然是饿着也不会再追了,可胃深的人还是有在厕所里争抢起来的。”

大家听着韩伯元讲的故事,哈哈地笑了起来。石天然不能像制止何文涛那样制止韩伯元,也只有跟着笑,但他内心还是觉得这两个故事在饭桌上讲有点别扭。石天然很感慨,现在的故事只要到饭桌上,只要有一个人领头,接下来类似的故事就会来一串。尤其是那些黄色段子的不同版本,大家就像接力比赛似的,没完没了地传递下去。石天然还想,怪不得何文涛能找韩伯元拉到赞助,原来两个臭味相投啊。

正说话的当儿,只见一个服务员领着于薇和周小娜过来了。何文涛赶快从椅子上站起来迎了上去:“呵,你们终于来了。来来,我来介绍。”

何文涛把于薇领到韩伯元身边,介绍道:“韩总,这位是乡村饭店的总经理于薇。她听说您来,是专程来拜见您的。”

韩伯元望着于薇,发现面前的这个女人大约三十二三岁,清透乌亮的眼眸,洁净俏丽的面庞,一口雪白整洁的牙齿,饱满艳丽的嘴唇,应该说用漂亮迷人来形容她似乎已经显得有些苍白,准确地说她是艳光四射,堪称女人中的极品。

因韩伯元演过电视剧,所以,他看人总有一种习惯,看看对方像圈子里的谁谁谁。韩伯元觉得她的长相若要拿一个熟识的明星来做参照,她应该和香港的影视明星陈慧琳有点相似。但她和陈慧琳最大的不同是眼睛里面有太多的故事,这故事说准确些是风情。而陈慧琳与她比起来,就显得有些“木”,当然,这个“木”说好听些是端庄。

于薇优雅地向韩伯元伸出手:“韩总,我看过您演的电视剧,而且知道您是位神人。何文涛打电话说您来了,我就特别想见您,所以,就冒昧地赶来了。您不会见怪吧?”

于薇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那种久经沙场的商人的干练,反而有点少妇在人场的羞涩。她的脸上有点微微的红晕,让人感到这是一个内心感情很丰富的女人。韩伯元跟她握着手说:“你客气啦。都是云南老乡,能在金都相见,真是感到十分亲切。”

与韩伯元寒暄之后,于薇又将身后的一位年轻女子作了介绍:“这是我们饭店的前台经理,周小娜。”

周小娜没有跟韩伯元握手,而是非常端庄又非常淑女地向韩伯元鞠了一躬,柔柔地说:“韩总,您好!”接着才去握韩伯元的手。这一举动一下子就把自己划到了晚辈行列。

突然来了两位美女,屋子里的气氛自然是灿烂一新。大家赶快招呼着看座。于薇本来要坐在石天然的下手,但石天然早已让服务员在韩伯元的左手边加了个椅子和餐具。这样于薇就坐在了韩伯元和梁冬的中间。自然,于薇有机会和韩伯元交谈,探讨她一直关心的人的命运了。

 9《金都日报》副刊部的赞助活动搞得十分火爆,这让社里社外的不少人羡慕。其实,他们搞赞助活动不过才一年多时间。一年前,部里还从来没有谁拉过一个赞助,大家都一直是在循规蹈矩地办报纸。而让他们步入了拉赞助的行列,应该说与一篇稿子和一次会议有关。

稿子是作家李西键写的。当时,李西键还不认识石天然,就特意让何文涛搭了个桥,在 “乡村饭店”搞了一次聚会。

那是石天然与何文涛第一次到“乡村饭店”,一进门,他们发现这里的女服务员长相都十分标致,姑娘们虽没有一脸的端庄妩媚,却有小家碧玉的温柔。她们的皮肤洁净白皙,脸型也多是瓜子脸,即使有些圆的,下巴也很尖,让人感受到她们作为女性的娟秀与标致。姑娘们的身高十分均衡,几乎全在1米63左右。望着她们,稍微有心的人可能会想到,这些丫头必是经过了一个审美意识极强的人的精心挑选。只是她们的服装颜色有些另类,姑娘们着的全是黑色的西装,过分端庄的打扮,让石何二人一时找不到感觉。尤其是何文涛,他总觉得这身边站的都是经理。

何文涛的这种感觉应该说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大多数饭店的服务员穿戴都很朴素,你只要一看到她们,就会把她们定位在端盘子洗碗上。而“乡村”女服务员的打扮过于深沉,她们服饰的气氛与人们心中想象的乡村姑娘相差甚远。何文涛想,既然饭店谓之“乡村”,就应该充满乡土气息,甚至雅间的名字也应该幽默一些。比如说,包一就叫“支书家”;包二叫“村长家”;包三叫“大队会计家”;包四叫“贫协主席家”;包五叫“五保户家”;包六叫“大地主”家;包七叫“张寡妇家”……你说这雅间一溜开过去多有意思,相信在这个环境里请朋友吃饭相聚,肯定会给大家留下非常难忘的印象。

没在“乡村”服务人员身上看到具有乡土气息的花头巾或花布衫,石天然、何文涛心里直犯嘀咕:好久没有去过农村了,是不是改革开放之后,社会主义新农村现在都流行经理服啦?

何文涛的揭秘心理是非常强的。他想,既然这个饭店的女服务员都穿上了经理的行头,那他们的经理又是怎么包装自己的呢?不会是相反过来:服务员穿西装,经理扎羊肚毛巾吧?

石何二人来到一个雅间,请客的李西键已经等在那里了。

李西键虽然和石天然第一次见,却没有什么陌生感。聊天的时候,李西键十分健谈。他说自己最近写了一本书,是关于女人的。这部书以独特的视角,探讨了女人好不好色的问题。

何文涛与李西键是老熟人,自然说话要随便得多,他接过李西键的话头问道:“女人好不好色?”

“好色!比他妈的男人还好色。”李西键说,“平时我们看到的听到的全是男人有了第三者,女人悄悄地哭泣,但我见到的恰恰相反。你们看了我的书就知道了!”

何文涛说:“你不能以你的书为依据说事,作家标新立异,无外乎想弄个畅销,女人到你书里,还不全变了味……”

“你把我打击到了三流作家的行列了。我探索女人潜在的性意识,可不是普通作家能够做到的,我跟你说句实话,我书中选取的几个故事在生活里都是能找到原型的,与其说是小说,不如说是用文学写的调查报告。圈里的人都知道,写女性文学,是我的强项,可以说目前中国作家在挖掘女性性心理上,谁也无法与我抗衡。这主要得益于我的性意识。他妈的说句最讲人性的话,我这人的性意识特别强,老婆根本满足不了我的要求,所以我到哪个城市都得有情人,找不到情人就得找鸡,这没办法,纯粹是人性的生理需要。所以,与我交过手的很多女人,就和大家常见的不太一样,我认为那才是最真实的女人,其他所谓的淑女,全他妈是假装出来的……”

石天然没想到,作家里会有如此坦诚的流氓。他感到吃惊,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因此,他给李西键做出的表情是,很有兴致地听他讲下去。石天然的表情无疑大大鼓舞了李西键的讲兴。正当李西键想接着话题再来的时候,石天然突然发现门口站着个女服务员,他赶忙对她说:“小姑娘,你先出去吧,帮我把门关上,有事我再叫你!”

女服务员懂事地要关门,李西键满脸冒着酒光说:“没事,没事儿,人家小姐什么没有听过,哪个饭桌上不讲讲黄段子,估计天底下只有你们金都市在讲黄段子的时候把服务员支走。不过我得声明,我讲的可不是黄段子,而是知识文化,是学术探讨……”

石天然心想,这性话题即使上升到理论高度,也是黄的。黄话在一个年轻姑娘面前说,总显得此人品格不高,心灵龌龊。

看着石天然把那姑娘支走,李西键感慨地说:“金都人就是讲政治。不过跟老兄说句实话,我到金都也一样,老老实实的,即使‘帐篷’支起来了,也从来不去找鸡。金都警察厉害呀,若是嫖娼落到他们手里,那就彻底完了。所以,我每次来金都,都是在机关单位寻摸一个小妞包起来,这样逮住了也是情人关系,所以安全多了。”

石天然与何文涛听李西键吹牛的时候,面部表情尽管保持得很平淡,但当听说他包了一个女人,还是露出了疑惑的目光。李西键解释:“她是一个小报记者,小丫头还没结婚呢,但性欲极高,开始几天,我暗喜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了,可三天下来,就被她整得力不从心了,我连个平手都打不过她。”

石天然、何文涛听得直乐,李西键自己也笑了,他的笑在自我解嘲和洋洋得意之间,这更加显示了他性格的坦率。此时,他端起酒杯说:“见笑,见笑。只不过见了两位大哥感觉亲切,就想敞开胸怀,袒露一下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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