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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凰女传-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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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转头对一屋子宫人道:“本王现下要去拜见皇兄,你们在宫中各干各的活,若让本王知道谁靠近暖阁扰了母妃歇息,便去见识一下暴室的刑罚罢”朱由检说完便冷着脸出去了。
待到他的脚步远至听不见时,宫人们微不可察地暗暗松一口气,他们不明白,为何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身上会有这种不容小觑的威严。
朱由检沉着脸,心情十分不好,方才养母当着宫人的面逼迫他,着实让他难做。但这不是最重要一点,他更加担心当时在场的宫人里有别人的耳目,一转头把李庄太妃怒极说出的话传达出去,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路往乾清宫走去,朱由检满腔的不愉快也逐渐随风散去。
他进了乾清门,眺望远处的岿然而立乾清宫,然则脑中浮现的不是哥哥朱由校的面容,而是张皇后心事重重的侧脸。
朱由检与哥哥一同长大,哥哥的德性他一清二楚,他不指望哥哥能迷途知返,匡正社稷。而自从得知张皇后有孕后,他便想着,或许可以扶植皇侄,让他成长为一位称职的帝王来接管大明江山。
由此,他忽然明白过来皇后当初指点自己读书的原因。但他又觉得荒谬,那个皇位,怎么排也轮不到他身上,第一顺位继承人只能是皇后肚子里那个小家伙。
他相信以张皇后的聪慧,定能培养出一位适合那个皇位的帝王。如此想着,朱由检十分期盼小皇子的出生,对将来的日子悠然神往,心情舒畅,脚下的步子也轻快起来。
忽然遥见一人从乾清宫门内出来。朱由检不需要细看,也认得出那人的身影。
他面带最为客气有礼的微笑,加快步子迎了上去。主动打招呼道:“魏公公。”
魏忠贤见是朱由检,脸上也堆了笑:“参见信王殿下,上次的事,若不是信王殿下相助,小人早就被那群朝臣逼得毙命。一直没有好好感谢过您,现下特在此谢过。”
“魏公公太客气了,皇兄十分欣赏魏公公,本王不过是尽臣弟的心罢了。”
魏忠贤本不知朱由检为何相助自己,对他还有几分保留态度,现下听朱由检这么一解释,疑虑顿时去了大半。
魏忠贤似随口一提般说道:“今日司礼监处理了一个累人的活,先皇时期的赵选侍,就是如今的赵太妃,她在前朝时与宦官行不轨,于妇德有亏,只是皇上一直惦记着往日的恩情,下不了决断处置她,但宫廷规矩不能乱,只好让小人来干这件事,容她追随先皇同去。”魏忠贤边说边一幅叹惋的模样连连摇头,当然也不忘盯着朱由检的神色。
朱由校笑容不改,点头道:“宫规的确是不能乱。”他感概般叹了一口气,“辛苦魏公公了,皇兄身边还好有你多担待着,近来正逢换季之时,公公劳累之余也要留心自己的身体。”
魏忠贤听了他这番真心实意的关切之余,再不对他有何怀疑,当下客套了几句,即便告辞退下了。
回到东厂后,刚刚坐下喝了口水,便有手下敲门来回报消息。
魏忠贤抬眼瞟了他一眼,他立即答道:“小人负责杨文孺大人府中。”
“如何?”魏忠贤看他没带东西回来,站起来急问道。
他低着头,畏缩道:“东西都在外面呢,成箱的金子,全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魏忠贤颓然坐回椅子上,十指交叉,抵着额头,陷入沉思。
近来几乎操控的一切事情都发展得顺遂心愿,攀附自己之人如过江之鲫般源源不绝。然而他屈尊主动去向东林党人求和,却被他们不留余地地拒绝了。
杨涟不是第一个拒绝他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那些老大臣们纷纷在公开场合表态与他势不两立。
对魏忠贤来说,这件事就是一面白墙上糊着狗屎,清理不掉,又无法忽视,让他挠心抓肺,无可奈何。
魏忠贤不明白,东林党那群两袖清风的家伙,明明位居高官,却绝不拿一分一毫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搞得自身穷得响叮当,要养活一小家子人都有些困难,为何能够抵挡住这么多金子的诱惑。
这一点是魏忠贤想破脑袋也想不透的,便索性不想了。
他握起从未沾过墨的砚台重重往桌上一敲,叫嚣道:“既然他们这么不识相,有敬酒不吃反倒要吃罚酒,那便遂了他们所愿罢!”
☆、77。腰痛
古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燕由于初春离去,眼下已是夏末。张嫣每日看着窗前那根垂下来的树枝,看着它从适发新芽到郁郁葱葱,现如今叶子不再绿得那么纯粹,落叶也日渐多起来。
张嫣在自己面前伸出手指,不断展开又收拢,但算到最后,人都糊涂了,也没算出她与燕由到底分离了多少日子。
燕哥哥身子可安好?他查得怎么样了?他也同样在思念着自己吗?
语竹的声音突如其来,打断了张嫣的思绪,“娘娘现下可方便?奴婢要进来了。”
张嫣无声叹一口气,敛好情绪,唤道:“进来罢。”
语竹进来第一件事便是把张嫣从榻上扶起来。张嫣的身子已经九个月,她的四肢渐渐变得迟缓,动作也变得笨拙,大部分的动作都需要语竹在旁帮忙完成。
张嫣直起腰来,当即吃痛闷哼一声。
语竹着急,“娘娘!腰还是痛吗?”
张嫣眉毛扭曲,点点头。十几天前,她一醒来便发觉腰后部毫无预兆地刺痛,每当坐起身子时,刺痛最甚,不亚于被钉子打入骨间。查看皮肤外部,毫无异状,语竹用手指轻轻按压,也未发觉腰骨有什么问题。
因为怕被客印月和魏忠贤动什么手脚,张嫣勒令坤宁宫内的宫人不准将此消息外传,也不敢请太医。只能日日这样痛着,这样熬着。
语竹扶着张嫣又复躺回去,试探着问:“娘娘,要不还是让奴婢去对皇上说,请太医来吧?不然您日日这样痛着,也不知会不会对胎儿有影响。”
语竹说的这点也是张嫣最担心的一点,但她还是咬牙道:“不必。”
语竹急得要命,又不敢质疑主子,忽然记起一事,喜声道:“娘娘,不敢请太医,不如就找个懂手法的宫女来给您按一按背上吧。”
张嫣摇头苦笑,“到了这个节骨眼,本宫怎么敢让外人靠近本宫的腰腹。”
“并不是外人!”语竹道,“就是咱们宫中的萍儿,她与奴婢有好几年的交情,断然信得过。”
听语竹这么一说,张嫣顿时犹豫了,“她懂得按压的手法?”
“萍儿前几日才跟奴婢提起的,前朝时她曾跟在医婆子手下服侍过几年,学回来好些东西,其中就有按压手法。”
“但本宫有孕在身,也使得吗?”
语竹笑道:“娘娘若想知道,召萍儿来跟前问一问不就得了。”
张嫣陷入沉思,自己眼下怀胎已足九月,胎儿康健,胎像稳固,按理来说本也不需要像从前那么小心翼翼,况且语竹对自己的忠心是无需怀疑的,她绝不会同别人一起来算计自己。
张嫣点了点头,“你先去问一问邱贵的意见,若他觉得可行,便把萍儿召来暖阁。”
语竹满口应下,出了暖阁,四处寻找邱贵。
语竹并不太喜欢邱贵,听到娘娘说要问他的意见,心中本就不情不愿,结果在坤宁宫里头找了一圈,自己累的一头汗,也没找着半个人,更是老大不乐意。
在坤宁宫门口来回踱步,等了一两个时辰,心道他不定跑去了哪里躲懒,不愿再理会他,转到了明间门口,将那儿站着的萍儿领入暖阁。
张嫣向语竹确认是否得到了邱贵的同意,语竹含糊地“嗯”了一声应付过去了。
张嫣没注意语竹的样子,半倚半靠在榻边,上下打量萍儿,问了她一些相关的问题。问完后张嫣沉默了许久,才冷声开口道:“本宫腹中的是皇上的孩子,也是本朝的第一个孩子,若是经你之手后,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宫会叫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萍儿重重打了个冷战,答道:“是。”
张嫣忍痛抽着凉气在坐在凳子上,萍儿在她身后跪坐着推拿腰背部分。语竹在后面盯着她,见她手法十分奇怪,以往从未见过,不禁有些担心,问张嫣道:“娘娘,您感觉如何?”
“腰上的痛好些了,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语竹听她回答,这才放下心来。
一刻钟后,萍儿按罢,张嫣在语竹的帮助下站起来轻微活动了一下,感到腰上舒坦许多,刺痛的感觉去了大半,吩咐赏了萍儿一些贵重首饰。她受宠若惊地谢恩退下了。
☆、78。惊动北京
兜兜转转,结果还是回到了北京城中。
这几月,燕由追着环环相扣的线索沿全国各大城市走了一遭,他摸索出一张隐蔽得极好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某个隐没在黑暗中的庞然大物在他的探查之下逐渐显露身形。而这张关系网中的所有关键人都拥有相同的姓氏:“张”。
由这个姓氏让燕由想起他的嫣儿,想起宫后苑,想起堆秀山的机关。
于是回到北京城后,他径直去了张国纪府上,直接说明自己的疑问。张国纪见到他时,毫不惊讶,不过感叹一句“你也长大了。”但他也回避了燕由的提问——打太极的功力让燕由叹为观止。然而通篇闲话中有一句让燕由很是在意:“嫣儿最喜欢灯笼,而北京城里的灯笼当属长盛坊所制最佳。”
他看不破张国纪到底持何种态度,但他决定相信嫣儿的父亲。
所以,现下燕由身处正阳门大街与廊房胡同交错处的街角处。此刻暮色将至,街头小商贩们推着车挑着担子赶回家中,正当人流混杂之际,没人会留意一身藏青衣服的他。
两层楼高长盛坊伫立在燕由的正对面,被晚霞染上了一层橘红色的微光。
处在这等黄金地段的长盛坊并不是什么大商铺,它的外表平平无奇,毫无气派可言。燕由曾多次途径此处,都未曾留意过这儿有间灯笼坊。细察之下,生意也确是并不好。
燕由抄着手,了然一笑,若要隐藏见不得人的东西,如此才是最好的。
他站在街角,朝北方望去,沿着正阳门大街向前直走,很快便到直通内城的正阳门,沿着正阳门再向前,正对着紫禁城的正门:午门。也就是说,这条廊房胡同是北京城外城区中离紫禁城最近的一条胡同。
他在逐渐浓重的阴影中盯着长盛坊的大门口,发觉一件奇怪的事,许多客人走进去后便没有再出来过,进去的人远远比出来的人要多得多。
夜幕悄然降临,鼓楼敲起了暮鼓,街道上再无百姓走动,燕由从阴影中缓步走了出来,四下一看,巡夜的侍卫还没出现在视野范围内。他右手搭在剑柄上防止晃动,人飞奔向前,足下几个轻点借力,只听几声不易察觉的轻微响动,霎时间人已攀上了长盛坊的屋顶。
燕由收敛气息,伏低身子,从房顶小心地探看,商铺背后是一座规模中等的一进院四合院,其中没有任何人影。
燕由知道廊房胡同的结构与其他胡同不一样,这一排商铺的背后有几间直接便连着住所,这种店铺的地皮要价极贵,况且地皮交易背后与官员势力紧密相关,寻常的富有商人,即便能出得起价也不一定买得到手。
月亮出来了,缓慢地朝着正上空的方向移动。
燕由如同长在屋顶上的植物一般分毫不动,眼见着月光逐渐越过高大的商铺,流入下方四合院中。阴影逐渐褪去,目之所及处变得清晰。但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四合院中没有一间房子亮起灯,也没有任何动静。
今夜十分寂静,连风声都若有似无,按理来说就算是院中只有老鼠的行走声也逃不过燕由的耳朵。然则,什么都没有。整座四合院死气沉沉。
此刻去探?还是先按兵不动,待打探清楚后再行动?
他拿不定主意,无意间仰头看见如银月光,随之想起紫禁城中那个少女,眼中柔情一闪而逝。他当即做出了决定,手按在腰间剑柄上,几个流畅飘逸动作,从屋顶翻了下去。
燕由的落点极靠近院中那颗柿子树,脚踩厚实的泥土,加上他身法轻灵,竟发出些微声响。
此时恰好起了一阵夜风,吹过枝叶间沙沙作响。也是在同一时刻,密集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瞬息之间,周围三间房子的房门几乎同时“啪”一声打开,数十个蒙面黑衣人提着刃从门后冲了出来,一看脚法便知是高手。枝叶还留微响,他们已站然定,将燕由团团围住,刀刃映着月光在燕由身上闪动。
燕由淡淡扫了来人一眼,并不惊慌,在决定下来之前他已料想过这一局面。他只是惊奇于对方的耐性,竟真的能够隐藏气息潜伏在黑暗中跟他虚耗那么久,人数众多却训练有素,不由得有些钦佩。
燕由用粗扫一圈,发觉对方的站位看似无序,实则有阵法,这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他勾起嘴角一笑,看来是找对了地方。
“你是谁?”其中一人不带丝毫感情地问道。几乎没有停顿,站在另一个方位的人又问“你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马上第三个人开口:“你有什么目的。”
第四人:“如果不回答,我们会让你生不如死。”
第五人:“如果回答,我们便给你个痛快。”
他们的话终于说完,场面陷入一片短暂的沉寂。燕由笑意逐渐变深,最后撑着头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一上来就要我死,那我何必再跟你们多话。”他趁着说话间调息,话至一半,抓准时机迅疾从腰间抽出长刀,一个晃影。第一个说话黑衣人来不及看清楚他的动作,刀锋的寒光已直至门面。
燕由没有动杀机,刀上没有杀气,几个漂亮的旋身,以闪电之势接连割飞了数人的耳朵。
燕由本想给他们一点苦头吃,破对方的气势,让对方知难而退。但不料那几个掉了耳朵的人虽然表情痛苦扭曲,耳朵位置血流如注,握刀的架势却没有而受到丝毫影响。数十个黑衣人齐口低喝一声,挥刀围了上来。燕由反手旋身一一接住,登时场面一片混乱,刀锋碰撞,寒光四闪。
燕由起先还能从容接住齐发而至的刀,只是对方配合流畅,毫无破绽,呼往身上的每一刀都直指要害,狠辣无比,一心只为取他性命,时间一长,燕由便有些力不从心之感。
他脑中清晰想起来徐霞客告诉过他,撇开道义之事不论,若在交战中落下风,绝不可逞一时之能而恋战。
然而他方才一时心慈失了先机,眼下这些人的身手虽然全不及他,却遵循玄妙变换的阵法,换了旁人早已变成刀下肉泥,而燕由光是抵挡已到了极限,更别说伤人破阵脱身。
心神恍惚加上体力消耗,一个不留意,手腕动作慢了一瞬,背上靠近肩头处突然辣痛,竟是被人划了一刀。对方所用的刀极其锋利,划开了三层衣服后割开了他的皮肉,深近乎骨,血飞溅而出。
他不为所动,吸了一口气,转身准确格开接踵而至的刀刃。
突然之间,从主屋传来一个苍老沉着的声音:“伤其九分,余一分待盘问。”
燕由冷笑一声,大人物也在这么?只可惜今日是不能得见了。他手腕一扭,左手接过右手中的剑,右手又迅疾从腰间抽出了另一把佩刀。他起了杀心,双手齐发力,横扫一圈,气势如虹,刀锋从最内一圈黑衣人腹部飞速划过。
双手使剑,当世间只有徐霞客燕由师徒二人能做到。手中比旁人多了一把剑,威力便成倍增加。现如用长刀代剑,威力不减反增。
对方众人只被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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