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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落尼罗河-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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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纶走进去盘腿坐下。羊毛毡上放着刚烤好的肉,切割得看不出是什么动物,铜壶里有用沙滤过的清水,远从埃及带来的葡萄酒装在皮囊里,还有一大捧晒干的椰枣,就这么多了,与底比斯新宫的任何一顿晚餐相比,都是天壤之别。
可纶喝了点水,战场上那些血淋淋的气味还残存在她的脑海里,她什么都吃不下。检查了孩子的尿布,喂过奶,又哄他睡了。
帐篷外响起德卡的语声,她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但他的声音让她心跳加速,双颊讨厌地发热晕红,连带地呼吸也急促了。
他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周遭充斥了他摇曳的影子,向她逼来。可纶能感觉到他灼灼然的注视,她抢先开口问道:“王姐怎样了?”
“还在哭!”
“我去劝劝她吧?”
“她自有人照顾,你吃吧……”他低声回答,在她身边坐下,她闻见了清新的水气。
“你连澡都洗过了?”她诧异道,不无艳羡之意。
“勉强泡了泡,身上沾了血腥,”他说着拿过酒囊,咬掉木塞猛灌了一口,露出很享受的样子,又道,“头发不洗的话会长虱子;那就得剃光,我讨厌假发。”
可纶下意识地拢了拢自己乱得不象话的长发。她不止沾染了血腥,衣服上还有鲜明的血渍,可能是走过死人堆里时蹭上的,也可能是她在赫梯王子怀里挣扎时溅到的——她往他的伤口上踹了不止三五下……
想到这个,她不禁心生歉疚,倘若只是踢痛了他,那倒好了。她很难一下子忘掉他那活泼明朗的眼睛,带着不该属于他的痛楚神情,静静地瞅着她,瞅得她有犯罪感,她不能不同情他。她想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盲目冲动的爱都会成为她的负担。她宁愿看到他骑着马在死人堆里笑得没心没肺,也不想看到他绝望心碎地想要留住她。但愿这只是他头脑发热,但愿他很快就能在温香软玉中再度回复阳光灿烂。
她轻轻叹口气,胃部的绞疼似乎好了些,隐痛渐息,烤肉的香味钻进鼻孔,她方才感觉饿了。捻捻手指,拣了一块不那么肥的,塞进嘴里。这些天她吃干粮吃到反胃,而今尝到这酥软鲜美,皮脆里嫩的烤肉,她登时担心这么些肉会不够他们两个人吃的。
他正用手指拨弄着孩子熟睡的脸蛋,他的脸隐在暗影里,她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你不吃吗?”她问。
“吃饱了就睡吧!”他简单地说,“明天还要赶路,好好睡一觉吧!”
说完他就立起来,走出了帐篷。
她傻傻地看着他的背影隐在了门帘后面,思绪里忽地生出了一丝不安,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他生气了!快追出去!追出去解释清楚!”但另一边,另一个声音在说:“算了算了,他又想去洗澡而已,他在底比斯的时候不也是一天洗好几个澡的吗?别冒冒失失冲出去,叫人看笑话。睡觉吧!睡觉吧!”
她的身体赶忙听从了后者,响应似的打了个呵欠,困倦的睡意浆住了不安的情绪,她累得顾不得去考虑德卡的心情了,四仰八叉地倒在羊毛毡上,头一侧,合眼入梦了。
营帐外,法老伫立于火边,瞅着烈焰兀自出神。
纪斯卡多领着兵马去掩埋巴比伦王了,或许他也该去送他生不逢时的姐夫最后一程?
回想当时,他因了可纶的劝说,成全了王姐。其时巴比伦情势已然逼仄,容不得迦雅尔王再多耽搁,日日都有传令兵自美索不达米亚赶来,催促国王快快返回,乐山好水的巴比伦国王被迫收起了逍遥派作风,火急火燎地要走。他本想过了祝祭再送王姐出嫁,但迦雅尔王却连近在眼前的祝祭都等不及。他当然不满,可没法子,王姐只对巴比伦王千依百顺。因此王姐嫁得很急,简直像被巴比伦王一把掳走似的突然消失在他的人生里。可沦的离开已令他心绪不宁,王姐远嫁危城更让他寝食难安,哈夫拉王兄明知道他厌恶努比亚女子,依然坚持娶了下努比亚酋长的女儿,王兄本不是我行我素的人,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而向来很体惜他的荷德布竟然也为了孙女的前途在朝堂上提出选妃事宜……烦心事接踵而至,连篇累牍没完没了,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时间。
哪有随心所欲的人?哪有随心所欲的神?哪有随心所欲的天上人间?
这次远征他计划得很好,本用不着亲自出征,但底比斯倾城之力,把他压得透不过气,只好驾马扬鞭,远征大绿海……
“德卡——”
法老的心湖里泛出些隐约的失望,他期望是可纶,但理智告诉他,是王姐在叫他。
谢天谢地,至少她不哭了。
“王姐!”他侧身望去,看着巴比伦王妃走近,“您为何还不休息——您的脸颊怎么肿了?”
在明亮火光的映衬下,法老方才发觉大祭司红肿的脸庞,分明是被人打了,他以为是赫梯人对她不敬,但大祭司却轻声告诉他:“是可纶——”
法老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了。
“迦雅尔的死讯传来时,赫梯人已攻入王宫。我不愿偷生,更不能沦为赫梯王家的战利品,令埃及蒙羞!我早已备好柴薪,燃起大火,意图自焚……”
“王姐!”
“原谅我,弟弟!我也一样懦弱无能,连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决心都没有!我只想和迦雅尔一起安闲自在地生活,彼此相敬相爱,不害人也不遭人陷害,但结果却成这样……我确实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只想为迦雅尔殉葬,与他一同离开……德卡……没有他我该怎么活下去?……德卡!我该用什么支撑自己活下去?……”
她复又失声痛哭,法老揽住姐姐颤抖的肩,温言劝慰:“没有王姐驻足的底比斯,总是少了光彩。我希望王姐能再回来,在圣庙里安抚巴比伦王的亡灵。生者愉悦的生活,便是对死者最好的安慰。他需要你继续活着为他祈福祷祝!王姐,我一直都很挂念你,你并不是孤单一人啊!”
“我明白……弟弟啊……我明白……只是当时我心太乱……想不到这许多……”大祭司啜泣道,“要不是可纶……她从天而降……神将她送到我面前……让她打醒了我的神志……是她提醒了我……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的……是她提醒我……迦雅尔还需要我帮他入殓……是她让赫梯人放过我……让我逃出来……遇见了你……”
“王姐,你是要我感谢她吗?”
“德卡……”
“我现在无法感谢她!王姐!请您谅解!”
“德卡?”
“我一直以为她安全地在埃及等我回去,我一直以为她完全相信我并遵从我的决定,我已经对她说过了,不许她再擅自拿性命冒险,可是——”他狠狠往火里扔了块木柴,只砸得火星四溅,“不错!我承认!当我看见她毫发无损地救出了你,保全了孩子和她自己时,狂喜之下,我顾不得去想我所看到的……”
“你——你看到了什么?”大祭司问,她止住了抽泣。
法老不语,又砸了块柴,差点压熄了火。
大祭司仔细回想,可纶救她时,确实喊过一个赫梯人的名字,而正是那个赫梯人放过了她,却留下了可纶。
“维加王子?”
法老重重哼了一声。
“德卡!你不能怀疑……”
“王姐!我没有怀疑!”法老烦躁地说,“你知道我向来言出必行!我说过我相信可纶,就会始终如一地信任她。我知道她正是为了我,怕我伤心,才不顾性命跑去巴比伦救你,她不是不相信我,只不过她自有她表达爱的方式!这我明白,不用你提醒我!我不能说她什么,甚至还要感谢她!但是王姐,我心里不痛快!鱼刺卡喉一样不痛快!您不用劝我!”
“没有爱,是不会有妒忌的……”大祭司温柔地附在弟弟耳畔轻轻说,“她与众不同的生命力不正是你所珍视的吗?她独一无二的平等观念不正是你所倾心的吗?她旺盛的生命之火因你而熊熊燃烧,这与你待她的心并无二致。这一点,在迦雅尔——向你提亲的那天,我就很明白了……”
提及亡夫,她仍不免垂泪哽咽。
法老轻拍着姐姐,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同感受寒夜里火堆边的那点暖意。
他没有怪可纶什么,他想象地出她当时的无奈,他相信她爱他胜过一切,她连他在尼罗河畔的满宫侍妾都不介怀,他又怎会为了一个她明明不喜欢的男人怪她?
但他仍不免不痛快,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第 35 章
夜半,可纶习惯性地醒了。
寒气从四面八方袭来,凉意渗透入骨,只有贴住德卡胸膛的一侧残存着一点温暖。
孩子睡在另一侧,没哭也没闹,最近她和孩子之间很有默契,到了这时候,不用哭闹,彼此也知道。
她稍一动弹,德卡马上醒了。
“怎么?”
“……我得起来看看孩子……”
“要点灯吗?”
“……你睡吧……我习惯了的……”
她挪到孩子身边,手先摸到了一层羊毛薄毯,那该是德卡在她睡着后为孩子盖上的——她太累了,竟忘了这一层……
入睡前曾烦扰过她的不安去而复返,她想起德卡当时不愉快的表情。
将孩子放回摇篮里,她望着德卡的睡影,想了几秒钟,然后——
“哎呦!倒霉!”
“可纶?”
“我撞到了……”
“撞在哪里?”
“呃……肩上……”
回答时,她的手赶紧捂住肩,很投入地揉着。
“过来!”
“好痛……你看看是不是出血……嘶……”
她没忘记发出龇牙咧嘴的抽气声,听来疼得要命。
德卡此刻带了点紧张带了点担忧满溢着关心则乱的语气,让她觉得很有必要疼得更逼真些。
幸好没有点灯,暗夜里他瞧不见她在笑。
他拖她坐下,挪开她的手,“这里?”他问,指尖轻抚着她的痛处,“没肿……没流血……我……”
他突然停口,转而亲吻她圆滑的肩,麻痒的触感令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嗯哼……”他含糊地说,“现在……还疼么……?”
“还有一点点……”她煞有介事轻声道,“幸亏我躲得快……不然连心脏都要给戳穿了……”
“噢……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东西撞了你……还差点戳进你心里……”
“都是因为你的不高兴呀!你不知道你一不高兴就会让我胆战心惊吗?”
“你是因为胆战心惊才会在我进来时睡得那么香吗?”
“我有多么不安……唉……德卡……”她装模做样地叹口气,“我有多么怕你不高兴才会急忙躲进梦里去啊……”
他短促地笑一下,又飞快地收住。
于是她胜券在握地伸颈去吻他的脸颊,贴着他的耳朵问:“还在不高兴吗?”
他没答话,搂紧了她的腰。
“我以后会很听很听你的话……”她在他怀里发誓道,“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德卡……你还生气吗?”
他的脸埋进她的颈窝,他的吻细细追到她的耳朵边,弄得她的耳垂痒痒,想笑,想躲。
“……还不行吗?……唉……你好难哄啊……那么……我还要给你生很多很多孩子……每个都像屎壳郎滚太阳一样……活力充沛……”
德卡终于笑出了声,他的朗朗笑声拂出温暖的气流,吹散了郁结心中的不快。
“嘘~~~”可纶连忙按住他嘴巴,悄声提醒道,“轻点……大家都睡着呢……”
他伸手拉过她,顺势倾身于上,开始吻她……
空气里骤然弥漫出热切得异样的情调,她的脑海里翻卷出南国夏天碧蓝的海边,鸟语花香的夏威夷,BBQ和着草裙舞,沙滩上只有他俩,享受潮涌的轻柔阳光的热力,天幕纯蓝,像张色度完美的招贴画……德卡的手在扯她的衣服……一只手撕开了画……天幕裂成了帐篷帘幕,大祭司的脸出现了……她双眼红肿,哭得……是啊是啊,她才失去了丈夫……更要命的是,大祭司的身后张望出了侍卫官的脸……好奇的……坏笑着……妈呀……后面还有……还有……
这个……这个……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尽想了这些污七八糟的幻象?
可是……可是……
她不得不掐住快被吻得麻痹的理智,拼命压低声音极力唤醒他:“……德卡……德卡……不行……不行……”
他根本不理,他的吻回上来,来堵她的阻止。
“德卡!”她推他——坦白说,是手脚并用地踹他,虽然力量微弱,但还是有警示作用的。
他只好停住,阴郁地喘息,明显就要大发脾气。
“德卡……”她喘口气,“……别这样……王姐就睡在旁边……我们是在行军帐篷里……你别生气……这里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士兵们都很警觉的……”
“可纶……”他的声音听起来迷迷糊糊的,好象不能明白她在说些什么,“我们……神要是长了眼睛……我们有多久……你让我等了这么久……玩什么花样……”
这凌乱得话不成话的抱怨里充溢了说不出的委屈,就像一个孩子千心万苦得到一个苹果,却又只许他咬一口的那种教人要跺脚发脾气的委屈。
我也很想你,不管神有没有长眼睛,反正我知道。就算是曾有的两回,也匆促地像盛夏里席卷而过的暴风雨——且慌乱如偷……对不起,这是心理障碍,是我没办法在众目睽睽隔墙有耳之时行闺房之私……
“我记得……上次……呃……巴比伦王带了王姐来找你的那时……”她勉强委婉地说,当然用不着再往下说,半句话足矣。
不到两年——新婚不到两年的埃及公主,她的幸福转眼间就成了枯骨。
这个时候,是不太妥当……
彼此凝望,心有灵犀。
然后她才微笑着靠过去,挽住他的脖子,用甜甜的安慰的口吻轻轻说:“亲爱的……德卡……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
“?”
“这次你带我回去……我大概永远都没机会再到处游玩了……或许就要守着你死在底比斯……”
“……”
“你能不能……让纪斯卡多带了王姐先回埃及去……我们慢点儿……回去好吗……就当是蜜月……德卡……我嫁给你,可以不要婚礼……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蜜月呢?……我们带了孩子单独行动好不好……”
他鼻孔出气,仿佛冷笑了一声。
“你会烤肉吗?”他扼要地问。
她愣住了。
“不会……”
“那就睡吧!已经是明天了!睡吧睡吧!”
他烦躁地逼她躺下,逼她合上眼睛,她枕在他的胳膊上,十分泄气,十分失望。
睡吧……睡啦……
“可纶……可纶……”
不行……再让我睡会吧!……拜托……我睡了还不到5分钟……再让我睡会……我还是很累很困……累死了……困……
“可纶……醒过来吧……可纶……我们该上路了……”
她被他拖起来,他转到她背后,推搡她双肩,强迫她清醒,她只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揉着眼睛,梳了梳头发,迷惘地看着德卡在狭隘的空间里走来走去,收好羊毛毡,叠起薄毯,抱起孩子送到她怀里,孩子咿咿呀呀地手舞足蹈,他双臂夹了毡毯,手里提着包裹,用肩顶着她出了帐篷。她刚走出来站定,身后的帐篷轰然塌下,五分钟内被他收拾干净,连搭建过的痕迹都被沙土掩埋了。
她茫然地搂抱着孩子,环视周遭,只有德卡。
“去洗把脸吧!”他吩咐她道,并接过孩子,“快点!”
“人都哪去了?”她呆呆地看着他神采飞扬的脸,如坠五里雾中。
“我让纪斯卡多护送王姐先走,我会带你走另一条道……以防后患……喀西特追兵……”
鬼才会相信他这口是心非的借口。
“可是,”她笑起来,尽管脑筋仍缠着糨糊,“我不会烤肉怎么办?”
“我会!”他说,“不用担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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