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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凝笑-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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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愕然的转头,有点不确定的问:“皇儿,你不准备要处死她,还要留着这个心如蛇蝎地女人?”易天远点点头,太后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一直冲到脑门,刚才有的一点愉悦瞬间消散的干干净净,怒道:“皇帝,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顾念旧情留她性命。这样处理,你又要如何向天下人交代?”易天远一挑眉,平静的道:“母后,难道您觉得最严厉的惩罚就是死吗?有的时候是,但有地时候,死却能成为解脱。朕要给的惩罚是生不如死,对于这样心如蛇蝎地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最好的处罚,不是吗?母后。”太后怔怔的看着他平静的说着,嘴边甚至还有一丝微笑,仿佛说的事完全和他无关。看着那张脸,忽然觉得陌生起来,不自觉地从心底升出一阵寒意,险些打出冷战来,只得勉强地压了下去,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在他凌厉的眼光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太后那张经过精致修饰风韵尤存的脸,似乎一下子显现出老态来。傅雪站在太后身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背脊一阵阵地发凉。这样冷峻残忍的皇上,与她脑海里留有的那个小小的胆怯的孩子的影象越来越远了,她忽然觉得,这一次,也许真的做错了。

看着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梓绣只觉得心里压抑得象是被人狠狠的握住了心脏一般,沉沉的喘不过气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皇上那残忍的表现,她心里竟然没来由的隐隐感到有些心疼。

淑妃已经不哭了,她站起来,拿那双青葱般的玉手轻轻的把脸上的泪水拭去,对着易天远郑重的拜了几拜,轻笑一声,凄然的道:“皇上,臣妾……奴婢若兰,从见到皇上的那一天起,就开始为自己绸缪,为自己争,告诉自己,只要接近皇上的女子,都是奴婢的敌人,皇上有了孩子,不是我的,但是,看着皇上那么开心的笑,臣妾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把那孩子当成自己的一样,虽然,那

母亲,让臣妾从心里就无法喜欢。孩子死了,岳娘娘高兴过,以为皇上可以再回到若兰身边。对着若兰说,朕最爱看你笑,眼睛弯弯的,象两个小月牙。皇上,你知道吗?若兰这辈子,恨过入宫,也感谢入宫。若非入了宫,若兰不会见到皇上,若非入了宫,若兰不会走到这步田地。不管皇上还肯不肯信若兰,若兰都要说这最后一句话,皇上,若兰冤枉,若兰没有害过皇子,更没有想过要杀梁梓悦。”说着,笑着,道:“皇上,若兰好想,这辈子,遇见的不是皇上,或者,皇上并不是皇上,这样,若兰也许会很清苦,但一定比现在幸福。”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她说的话的时候,梓绣忽然站了起来,向白若兰扑过去,瞳孔由于恐慌而变大,大叫:“不要——”

可惜梓绣还是晚了一步,淑妃已经快步向旁边的柱子冲了过去,一头撞上去,然后。软软的倒了下来。鲜血,就妖艳的喷了出来,落在她月牙色地百褶裙上,淑妃脸上露出灿烂地笑容,最后眷恋的看了易天远一眼,就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梓绣已经冲到她身边,抱起她软弱的身子,看着她精致的脸庞和已经惨白的唇,还有那一身鲜红的血,这是怎样的女子。连死都死的如此绝美和骄傲。梓绣眼睛一酸,心里剧烈的痛起来,抓住她,摇道:“淑妃娘娘,不要死,你怎么能死呢。皇上他并没有要下旨杀你啊,你为什么要放弃呢。醒来,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啊。”眼泪,不断地流下来。梓绣不明白,原本不喜欢也不讨厌的一个人。为什么死的那一瞬间。会给自己带来这样大的悲伤。心痛的感觉几乎就要碎裂般。

易天远已经走了过来,静静的看着那个女子,眼睛里闪动着复杂地感情。说不上到底是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梓绣抱着白若兰,静静地沁芳轩里只能听见她伤心的哭声。好一会儿,梓绣才轻轻的放下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易天远,然后走到他面前,跪下,道:“皇上,淑妃娘娘生前无论做过怎样的错事,现在她已经去了,死者为大,求皇上把她好生安葬了吧。”易天远心里乱糟糟地,这么多年地情分,就这样一下子断开,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便默默的点了点头,有点沉重地道:“既然她已经自裁,就按嫔礼葬了吧。”

沁芳轩的众人经过这样惊心动魄的事后,哪还能有异议,均闭了嘴,静静的低下头去。一时之间,气闷非常。那个小太监,愣愣的看着淑妃的尸体,眼里惊愕的闪烁着。易天远自然不会忘了他,冷笑一声,道:“来人啊,把这个狗奴才给朕送去大理寺,严刑审讯,记着,不要叫他自尽,招供了以后,也不要叫他容易的就死。”话音未落,早就人上来,捏着那太监的嘴巴,塞了两个铁核桃进去,那个东西一放进去,就把整张嘴涨的满满的甚是难受,却也无可奈何,就是想咬舌自尽,也是不可能的。然后,就被五花大绑的拎着走了,想来,那太监以后的日子,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太后从惊愕中恢复过来,有点不满,道:“皇儿,淑妃已经畏罪自杀,那个太监,还有什么口供好招,不如早点杀了,也可安慰皇孙于地下。”易天远猛的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的看了太后一眼,道:“朕若是就这样把他杀了,朕的皇儿在地下会更不安。母后何必惊慌,该死的人总会死的。”说完这句话,他看也不看沁芳轩的众人,径自出了大殿的门,叫道:“高喜,起驾,去点翠宫,梓绣,你跟朕一道回去。”

梓绣低低的应了一声,便看了梓悦一眼,只见那丫头脸色苍白,眼睛瞪的很大,想来还没有从那样的震惊里恢复过来。本想安慰几句,奈何现在人实在是太多,不好说话,就只得回过头也跟着走了出去。她心里没底,也不知道皇上到点翠宫到底有什么用意,又不好多加停留。至于梓悦,也只好换个日子再说了。

从沁芳轩出来,易天远叫人抬了龙辇先回了乾元殿,自己带了高喜一路走了过去,梓绣低着头走在他身后,始终落了两步慢慢的跟着。想起沁芳轩的那一幕,两个人心中都觉得有些发堵。梓绣脑子里一直在嗡嗡的响着,连易天远已经停下来不满的看着她也没有发现,然后就一下撞了上去,顿时吓了一跳,差点摔倒,易天远看着她慌张的样子,一叹,道:“你吓到了吧。”

梓绣摇摇头,看看自己身上还染了些白淑妃的鲜血,心里有些酸楚,便低低的道:“没有,臣妾不害怕,只是觉得娘娘性子刚烈,臣妾心里敬佩罢了。”易天远抬起头看着天空飘着的几朵

心里的压抑有点舒缓,道:“敬佩,对一个险些杀掉罪人,你说敬佩?”梓绣抬起头,看着他,平静的道:“皇上,你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吗?”易天远看看他,似乎早就知道她要这样说,脸上一点诧异的表情,倒是身边的高喜,惊讶的看了梓绣一眼。

易天远不答反问道:“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你觉得朕应该怎么想呢?”梓绣胸口起伏着,咬着自己的嘴唇,最终摇了摇头。道:“皇上地决定。自然是对地,臣妾不敢质疑。”易天远看看他,有点不满意她的回答,很多东西,即使自己心里知道,但还是想通过别人来说出来,于是,便挑了眉头,戏谑道:“怎么,心里有话。不敢说,朕恕你无罪,说吧。”梓绣看也不看他,道:“臣妾心里一片宁静,没有话要说。”易天远看着她,不禁有点气结。却又偏偏说不出她什么来,只好袖子一甩。大步的向前走去。梓绣也不说话,只勉力的跟着,奈何身子弱步子小,只一会儿便气喘吁吁,香汗淋漓。易天远只做不知。兀自走的飞快。梓绣咬着牙。也不出声,几乎要小跑起来。玲珑跟在后面,虽然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好容易到了点翠宫,梓绣一张小脸上已经红的象是要滴下来,只觉得象是有一把火在脸上烧。易天远看着她本该狼狈的,却偏偏有种说不出来味道的小脸,一时有点愣神。进了点翠宫,温度一下子降低了下来。胭脂正在里面做好了一些核桃酥,正在得意。今天的用料里面加了几种花儿的香蕊,闻着很香,吃起来除了核桃地香气还多了些甜味,那甜却又不同于糖的甜,吃起来自有一种沁人的清新。这边听见人进来了,忙整治了一碟出来,想拿去给梓绣尝尝,还没到午膳的时候,主子就回来了,那么早出去,想也没吃什么东西,一定饿了。

高高兴兴的捧了进屋,一眼看见自己主子身上污血斑斑,一身秋香色的裙子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从上到下缀着地蝴蝶看起来似乎也残破不堪,吓了一跳,手里的盘子就直直地落了下去,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大概有几个碎片还崩到脚上了,甚是疼痛,胭脂也管不了那么多,上去一把把梓绣拉了起来,急得直哭,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昨儿还好好的,怎么今一早上出去,回来就成这个样了,皇宫内苑,是谁伤了您的?”一面自顾自的检查着,接着看见梓绣脸色通红,一摸之下,触手滚烫,就蹦了起来,道:“好烫好烫,想是伤口没处理,发了烧了,来人啊,快去请太医。”她也没发现屋里还多了不少人。

玲珑忙上前去拉住她,低低的道:“胭脂,主子没事,你快行礼,皇上来了。”胭脂一愣,忙转头,果然看见皇帝站在那一脸沉静地看着自己,吓了一跳,忙跪下道:“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奴婢一时心急,冲撞了圣驾,请皇上恕罪。”易天远挥挥手,道:“罢了,你主子这个样子,也难免你急,梓绣你去换件衣服吧,朕看着你这个样子就觉得难受。”梓绣心里憋了一口气,心道:难受,看见我都难受,也不知道看见淑妃那个样子可也难受不曾。便也不答话,径自带着胭脂进了内间。

换下了那件裙子,梓绣刻意拿了一件在家时,大娘给做地,一件俗不可耐烦的绿色绸缎衣服穿了,头发抿了抿,把哭的乱七八糟地妆洗了,也不再上,就那样出去了。易天远看见她的打扮一愣,说实在的,她身上的那件衣服真的不敢恭维。有点暗沉的绿色上面团着万字的大花,还似乎有点染色不均匀,再加上放的时候估计也没有仔细,更是褶皱满身,简直惨不忍睹,刚一皱眉毛,却一眼对上梓绣那双稍微带着点挑衅的目光,一张素面脂粉全无,却偏偏觉得神清气爽。一截凝脂般的颈项露在外面,用那绿色一衬,越发显得莹白如玉。那件本身很难看的衣服,忽然就让人觉得顺眼许多。

梓绣只觉得对面的男子眼神如炬,看得自己好不自在,本来还能与他对视的梓绣,不一会,便不自觉的把头低了下去,有点局促不安起来。易天远看着她有点不自在的扭着那件很宽大的衣服,本来就褶皱的绸缎在她手下越发皱了起来,不禁笑道:“好了,穿了怎么难看的衣服来见朕也就罢了,还要在见了朕之后继续把自己弄的更难看,你是想告诉朕,朕亏待你到连一件好衣服都不给你的地步吗。如此说来,尚衣局的那些奴才,就是该死了。”

卷三 第十五章 八方风动

绣愣了一下,原本故意穿的这样难看是赌气来着,可累了别人,心里总也是不安的,忙道:“臣妾哪有那样的意思,这衣服是从家里带来的,又宽松,在自己屋里穿穿随便也舒服,难看也是自己看着。只是家里的衣服,自然是比不了宫里的了。皇上要是不喜欢,臣妾下回不穿就是了。”

易天远走过去,使了个眼色,高喜就会意的带着几个宫女拽着尚还有些发呆的胭脂退了下了。看着屋子里就剩了他们两个人,易天远把她拽过来,坐在那张梓绣惯常爱坐的藤椅上,然后把她放到自己的大腿上,闻着从她身上传过来的那股幽幽的香气,不禁有点心猿意马起来。梓竹好不自在的坐在那儿,想站起来又觉得不妥,只得僵硬的定在那儿。刚恢复正常的脸色便又红了起来。耳边被他的气息呵的有些麻痒,许是天气太热的原因,身上便也跟着燥热起来。

易天远看着怀中女子一副娇羞的样子,懒懒的笑了,道:“你喜欢淑妃吗?”梓绣一呆,道:“臣妾说不上,臣妾和淑妃娘娘从来就没有多少交集,也就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易天远犀利的看了她一眼,貌似有点漫不经心的道:“朕那么多的妃子,其中也不乏有平日里与她姐姐妹妹亲热的。可如今她去了,就只有你一个,还是个平素不熟悉的,掉了眼泪,她若地下有知,也一定会感慨吧。”

梓绣听了这话,心里忽然冷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的无情,她不禁有点为淑妃不值,白若兰,多么好听的一个名字,可惜地是,错把一生托错了人,她地爱,她的全部都给了眼前的这个的男人,为他妆扮,为他嫉妒。为他和许多女人为敌,甚至到最后,还因为他的不信任或是纵容而绝望的香消玉陨。可是,就在她一绺香魂还未走远的时候,他却在下一刻,怀里拥着另一个女人。用那样冷漠的音调谈论着她。还有这个点翠宫原来的主人,李贵嫔。她忘不了,那个原本娇艳到最后却干枯的象一根枯草地女子,她的名字就叫玉,而现在,她的封号却也是玉。多么惊人的巧合。也许皇上。根本就没有记住,他生命中,曾有过这样一个如花般的女子走过。而她那短暂的一生。竟然大半是在盼望他地时光里慢慢的消逝掉。他地心中,究竟可曾珍惜过吗?

易天远看着她忽然沉默下来,有点奇怪,笑道:“怎么了?不舒服吗?”梓绣低下头,平静的道:“是,臣妾今天受了好大的血腥,心里难过的很,皇上,你不难过吗?”她看向他,眼睛里一片澄净,接着道:“皇上,淑妃娘娘她,在您心里是一个怎样的女子?”易天远心里一动,张了张嘴,有点艰难地道:“她?朕记得,她刚进宫地时候,就象一枝刚刚绽放的雨中苿莉,清新自然,笑起来,两个眼睛弯弯的,就象是天上地月牙儿,让人感觉心里不自觉就舒服起来,只是日子久了,那样的笑就再也见不着了,人也变的尖刻,爱算计,总是嫉妒别人,朕渐渐的就对她失望了。”他脑子里忽然想起那年淑妃刚进来的时候,那样天真的看着自己,声音清脆的说:皇上,我叫白若兰,爹爹说我嫁进来,皇上就会对我很好,是这样吗?他溺在她如水般的笑容里,点了点头,承诺道:“是,朕会对你很好。”那晚,她含羞带怯的成了他的女人,虽然疼的眼泪直流,却仍然紧紧的拥着自己,笑的那么满足。可是到了后来,他就渐渐的看不见她了。

心不自觉的痛了一下,若兰,世人都说皇帝金口玉言,可朕终究还是没能守住自己的诺言,究竟是你变了,还是朕变了。梓绣心里也痛着,这样的男子,如何能叫她甘心。但是蘅呢,他不也告诉过自己,要生生世世的守护她么,可是现在呢,他却让她不得不在别的男人怀里栖息。昔日伊人耳边话,已和风声东西流。想着,神情就不免黯淡了下来。

这样微小的变化没有逃得过易天远的眼睛,只是他以为,梓绣还为了淑妃的死伤怀,便又紧了紧环在她腰上的手,道:“别想了,她已经去了,朕也吩咐过不再追究,要按嫔礼下葬,她九泉之下,想必也会觉得安慰了吧。”梓绣转过头去,看着他一脸的认真,心里一动,暗笑自己傻,他是皇上呢,自己怎么能按照平常的想法来想,皇家之人,从出生那刻起,就高高在上的,谁对他好,谁一心一意的待他,于他来说,都是正常的。他的心里,又怎么会有付出想法呢。淑妃的死,只要不再追究,在他心里,就是天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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