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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镜重圆之花绿芜-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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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绿芜便用帕子掩面,呜呜道:“先前为了避免贼人,我的行踪本来是保密的,不知云若衡和颜清霜怎得知道了,硬过来想要我跟她们去!偏偏云若衡咬死了我不清白,信誓旦旦跟亲眼见了似的,还随随便便跟东海侯这么说了,我心里头恨极,又怎能跟她们去?!接着也巧了,你家二爷远在都城,怎么就得到了消息要过来逼我自裁,说他不想娶失了清白的女子!”

“当时我真想死了算了,省的白受这些羞辱。要不是独孤家的公子劝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这么去了,不止带累两条人命,污蔑未清也无颜见九泉里的父母,因此我才活了下来,不为了自己,也要为死去的父王母妃争一口气!”

“偏偏你们家公子又来了这么一出,闹得全都城沸沸扬扬,人多口杂起来,清白的也要不清白了!看来定是要逼我死了,他才满意!既如此,请夫人寻一柄宝剑来,我这就去你们忠勇侯府门前横剑自刎,了断这条性命,也算对得起侯爷跟我父王的交情了!”

这番精神抖擞地连哭带骂,对忠勇侯夫人连推带搡,闹了个地动天惊。唬得一众贵主儿都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劝得劝,拦得拦。宫女太监们都惊了,也不敢胡乱插手,活了这么多年哪里见过这种等级的热闹,怕是延禧宫一百多年来都没见过这种盛事!心道我的乖乖,可真是开了眼界啦!

“昌乐你小声些,惊动了太后娘娘谁也担待不起啊!”。电子书下载

“忠勇侯夫人您少说一句吧,你家那宝贝儿子自有你家侯爷管束,您就是逼死昌乐郡主也没有用啊!”

“要我说,合该毅之这孩子受些罚,小惩大诫!看他做出的什么糊涂事儿!”

“昌乐别哭,忠勇侯夫人是急糊涂了,好歹她是你长辈,你别跟她置气!”

“忠勇侯夫人您也真是的,清河王没了,你们两家可是至交好友,您就这么照顾昌乐的?回去好好说说毅之,让他做事前过过脑子吧,唉,这都是什么事儿?!”

花绿芜发火以后,只用帕子掩面哭,偷眼看林贵妃的发鬓都松了,周围一圈莺莺燕燕东倒西歪,不禁笑得肚痛,愈加哭得大声!

忠勇侯夫人的女儿听见这边的动静,远远地赶过来劝。这看起来倒是个极为稳重的,个子高高的,不很秀丽却挺端庄的长相,低眉顺眼道:“郡主纵然受了气,闹了这番也算是出气了,好歹请郡主念着往日两府的情分,这事儿就先这么算了吧。要真查明了是二弟的错,必让他过来向郡主致歉。”

“不敢,只求你们家二爷放过我就成了,其余哪里还敢妄求?”花绿芜眼见闹得够了,这才抽抽搭搭的擦眼泪,见好就收。

忠勇侯夫人被这一番折腾,又惊又怒又沮丧,简直说不出话来,就这么哆哆嗦嗦地被闺女扶走了。

淑宁长公主方才没有上前,一直沉着脸看着。此刻忽然唤住花绿芜:“昌乐丫头,你也累了,跟姑姑去锦绣宫休息吧。”

花绿芜一抬眼,见她眸光幽深,娟秀的面容带着长年的悲悯外,还夹杂着一丝失望与愤怒。

花绿芜擦着眼泪,心念神转。这长公主是什么意思?

——她方才故意牵扯出云若衡与颜清霜,也许长公主心中不信,是想拉她去和她们对质。

对质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但淑宁长公主既是云若衡的师父,武艺必定极高。而武艺高的人,观感往往比平常人更加敏锐。身为冒牌货,与这种慧眼如炬的人相处久了,岂不是自己找死。

且她接连两场大战,已经有些疲累,疲兵不宜再战,应鸣金收兵为好。

想到这里,花绿芜福身称是,捏着擦泪的绢帕晃晃悠悠往前走,这虚浮无力的脚步,当真称得上是弱柳扶风。

林贵妃忽然惊叫一声:“小心!”

花绿芜已经两眼一翻,身子一软,结结实实摔倒在独孤贵妃怀中,右手指尖紧紧攥着她宫装的袍袖。

“昌乐!”

“郡主?!”

独孤贵妃看着瘦弱,力气居然很大,张开双臂牢牢抱住了她,低头细细一看,方抬头道:“昌乐丫头昏过去了。想来她这些舟车劳顿,担惊受怕的,方才又一下子气火攻心,一时支撑不住了。”

皇后连忙吩咐太监:“速去找陈太医过来!”

“奴才遵旨!”

那边淑宁长公主已经走到独孤贵妃跟前,伸手欲替她把脉。独孤贵妃忽然伸手挡住,便那么抬眼笑着看她:“怎么,长公主殿下当她是装的?!”

“独孤贵妃为何这样忖度本宫?昌乐是本宫的侄女,难道本宫竟会不关心她么?”

独孤贵妃立即笑道:“长公主殿下若关心昌乐丫头,就应该换个时候。眼下她这么累,难道不应该让她马上休息么?”

淑宁长公主的脸色一变,林贵妃立即帮腔道:“孤独姐姐吃了炸药不成?长公主殿下正是心疼侄女,要请她去锦绣宫好生照料休息呢,你说话何必这么阴阳怪气?”

“阴阳怪气不见得,不过现在郡主紧紧抓住本宫的衣裳,难道长公主要本宫割裂衣裳么?”

独孤贵妃趁机挑眉一笑:“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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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很舒服。软而馨香的被褥总能让人愈加沉睡的。等花绿芜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睁开眼睛,外头已经黑天了。

这是独孤贵妃的莲云宫。宫如其人,这宫殿里的一切都是极洁净,极精致的。里面的器皿用具,帘幔绝大多数都是浅碧色,剔透的烛火,映得整个宫殿像荡起一圈圈涟漪的海底龙宫。

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独孤贵妃守候了她一白天,已经沐浴睡觉。

屋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已经不多,虽然站着,眼睛却已经半阖。他们虽然是忠心的奴才,却也不能抵御强大的瞌睡。尤其是屋里还袅袅飘起一股迷香。

一个,两个,三个……

在他们即将摔倒的那一刻,忽然出现了四个黑衣少年,轻轻扶住软到的身体。直至他们的身体完全躺倒在地上,亦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然后那四个黑衣少年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就像他们从未出现过。

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劲装的黑衣青年。

他身高腿长,穿着一双黑色软靴,像一头年轻而矫健的豹子。右手握着一柄漆黑的长刀,走起路来却不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连猫咪都没有这样的灵巧。

这种行走在黑暗中的人,岂不是最厉害的杀手?!

青年走到华丽的床前,却没有抽出他的刀,而是软软歪倒在床上。

身上无声无息就被压上一个大乌龟壳,花绿芜差点儿被压死,张口吐出衔在嘴里的解毒玉佩,无奈道:“你起来。”

罗钰却死了一般,一动不动,严严实实压住她,道:“我累!”

“xx!我比你更累!”

“你是身累,而我是心累。”罗钰微微叹了口气,声音难得带了点儿伤感:“我毕竟已经十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了,一闭眼,一草一木似乎还很熟悉。但实际已经物是人非。”

花绿芜本来就是最熟悉罗钰的人。她忽然发现,在这个环境中,她必须无限迁就他。因为再次来到这个鬼地方的罗钰,的确是很可怜的。

“你见过皇上了?”她不禁问。

“没有。”罗钰木然道:“倘若见面,我怕我忍不住杀他。”

“他的确该死,却偏偏不该死在我的刀下。”

“我再恨他,他却毕竟是我的父亲。”

花绿芜没有说话。这种无可奈何的事情,本来就是任何一种言语都不能安慰的。也不必劝他坚强,因为罗钰本来就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刚强。

罗钰紧紧抱住她,勒得她浑身疼。他右手握着长刀,冰冷的刀鞘紧紧贴着她的身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松开手起身,顺势将花绿芜拉了起来,低声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独孤栖白如何应对皇帝的盘问,独孤家的命运如何,长公主的锦绣宫里发生了何样的质问与辩解,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先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花绿芜乖乖跟他一起排排走,手拉手。

她本来从不是喜欢听话的人。往日罗钰让她向东她向西,叫她打狗她撵鸡……现下心底却忽然升起一股柔软的情绪来,因为他的手居然在发抖,克制不了的发抖。

皇宫的守卫虽然森严,却又怎能拦住他们。不仅是因为两人的武功高强,而且一个从小生活在这地方,对路线熟悉地很;另一个则是暗影首座——暗影的根基正是由当初叛变的一群御林军精锐组成。他们绘画了一张精确的皇宫地图,花绿芜已经将所有的路线印在脑海,背得滚瓜烂熟。

罗钰带她去了一个很破旧冷清的地方。

荒草凄凄,黑灯瞎火,屋宇破败。对比远处的富贵繁华,更增寒凉。倘若不是亲身至此,很难想象皇宫中竟有这样穷苦破旧的地方。

“这是流霜宫,以前我和我娘就生活在这里。自从她死,这里便被弃为冷宫。”

罗钰的声音很平静,表情也很平静,他的手却冰凉。

“你不要看它现在这么破旧,以前,这可是整个皇宫最为漂亮的宫殿之一。”

花绿芜没说话。转眼秦砖换汉瓦,使她心中忽然涌出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楚,她便拉着他一起跪下来,对着破败的宫殿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娘娘,您的儿子终于活了下来,并且很有出息,请你安息。”

他的手仍然颤抖,不禁握紧了她的手,亦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母妃,”他低声说:“儿子带媳妇来看您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上司一时兴起,硬逼着全组的人下班后去聚餐吃火锅,不得拒绝!所以回家晚了orz~~

然后下章更新,仍是后天晚上7点左右~

第三十二章

悲伤是十分纯粹的;因为无论罗钰还是花绿芜都知道;他们只能伤感片刻;然后他们就会立即放下这种感情;站起来往前看——倘若不是如此;他们绝不可能活到现在。

当年彼此扶持;孤立无援的时候;群狼环饲;步步险境;一时的软弱便能导致杀身之祸;化成一堆冤死的枯骨。

只有逼着自己必须想开;这样才能保持敏锐的头脑,随时判断敌我的强弱;最终杀出一条血路通往长生。

——虽然生而艰难,但不想死的却也只能硬撑。他们面对世界的恶意亦毫无怨言,因为他们知道,所谓的抱怨不会起任何作用,只是使自己失去勇气,且浪费宝贵的时间罢了。

淡白的月光下,两人已经站了起来。一高一矮黑而细长的身影,悄悄没入半人高的荒草之中。周围是不知名小虫的鸣叫。

花绿芜道:“要进去看一看么?”

罗钰摇头道:“我已经进去看过了,里面墙皮脱落,床褥腐烂,破败不已,见了也不过徒增伤心。母妃的任何贴身东西都没有留下,想必全被皇帝烧了。这个可笑无情的人,他永远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反而要将所有的证据湮灭,用以证明他的正确。”

花绿芜默了半晌,缓缓道:“我觉得他是不敢后悔罢。任何人亲手杀了自己最心爱的人以后,都不会愿意这件事是真的。”

“他呀,看似凶残暴虐,却其实是世界上最懦弱的人。不,他根本不是个人,是个可怜虫而已!”

罗钰玉白无暇的面容忽然充满了痛苦与憎恶,他站得像一杆标枪那样直,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有能力杀一个仇人,却绝不能杀,那种矛盾与痛苦,不啻于水深火热!

一只小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冰冷的手臂,温热的小手,接触的肌肤有点儿发烫。顺着手臂看上去,正是花绿芜明媚的眼睛。这眼睛也充满了温暖与热情。

“你何苦为他生气?我们来到这里,自然要让他倒霉。他既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们就把他的国家搞弱,让我们东海愈加强大。这样子的报复岂不是最有效的?不如叫他这个皇帝仰我们东海的鼻息好啦!他做皇帝,我们做太上皇!”

花绿芜很认真地说。

罗钰怔住了,怔怔地看着她。

花绿芜已经很久没这么关心他了,三个月的冷战简直像亘古不破的厚重冰川,冻得他发寒,却始终没法子打破。可现在她大眼睛里却满满都是他的身影,她在为他出谋划策——在他最需要帮助,最需要安慰的时刻。这种失而复得的庆幸……他简直没法子形容现在的心情,非要他表达的话——他恨不得紧紧抱住她,亲吻她的眼睛!

花绿芜忽然眉头微皱,扯住他的手臂快速闪进矮墙内!

外头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离流霜宫墙院大约有四五丈的距离停住了。

“这宫里头死了多少人,你跑到这附近撒尿,也不怕遇鬼缠身?”一个年轻的声音道。太监嗓子尖,这人的声音却低沉,看来应是个侍卫。

“没法子,再不过来可就要尿裤子了!嘿,那我以后在这帮子弟兄跟前还能抬得起头么?!”外头传来脱衣的窸窣声,哗啦啦的尿尿声。

“罗贵妃啊罗贵妃,小人并不敢冒犯了您,现在不得已背对着您的宫门冲外头的花花草草尿泡尿,合当是替您养花施肥了,请您大人大量,万万不要见怪!”

罗钰本来满脸怒容,听外头这不着调的家伙竟这么认真诚恳地先讨好告饶,却也不由得失笑。一身冷冽欲出的杀气随即收敛起来。

那人并不知道自己好运,已经逃过一劫,还是碎碎念着讨好话。

先前那人便说:“想不到你竟然这么敬重罗贵妃。我入宫晚,并未见过她,实在是可惜了!哎,你听说过么,锦绣宫的若衡郡主美吧,听说竟不及罗贵妃的十分之一,人家都说一百年也出不了这种绝世美人了,真不知道究竟该美成什么样子!”

另一人提了裤子又道:“听说她儿子东海侯相貌肖母,也是有名的美男子一个,不知迷倒了多少娘们呢!只是他娘既然如此美,他自己也这么漂亮,怕是再没有什么美人儿能入他的眼了。”

罗钰心一动,忽然忆起那件耿耿于怀的冤案,登时传音入密道:“你听见了吧?你以前竟然冤枉我喜欢云若衡,简直无理取闹!我母妃天姿国色,珠玉在前,我又岂能看得上她这种庸脂俗粉?”

花绿芜横他一眼,默默踩了他一脚。

——平心而论,云若衡比她还美呢,他这话什么意思?!

罗钰:“……”

那两人走了,花绿芜拨开眼前的梅花枝子,逡巡探看了一番,方低声道:“我们出来够久了,我该回去了。那些宫人的迷香亦快解开啦。”

罗钰忽然心生不舍,握住她的肩膀:“你不想听那一堆事情了?”

花绿芜叹口气:“那又有什么法子,现在时间不够呢。不过那些事情,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独孤栖白定然说服了皇上,独孤家必然起死回生,听说长公主为人敦厚,就算她质问云若衡,也必然被这个巧言善辩的徒弟蒙混过去,是也不是?”

罗钰默然,才道:“居然全被你说对了。”

花绿芜微微一笑:“此案最关键的证据就是郡主的清白,已经被我们搞定了。且他们的性格能力如此,倘若他们不能做到这些事情,才奇怪呢!”

罗钰忽然问道:“怎么,你对独孤栖白的评价还挺高?”

花绿芜道:“是啊。他虽然有些残疾,但又聪明,又冷静,沉默寡言,辣手决断,能察言观色又懂得用人之道。独孤宇瞻亲手教出来的宝贝徒弟,皇上怎么会不器重呢?我看他挺不错的,你对他的评价不是也挺高的么?”

罗钰沉着脸道:“我对他评价高可以,你却不许对他评价高!”

他忽然变成一个不讲理的小孩子似的,有点儿妒火中烧,竟伸手搂住她,低头重重亲了下去!辗转反侧格外用力,好像故意报复她将注意力投向别的男人似的。

良久,花绿芜简直被亲得七荤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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