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武林-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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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十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千人斩一下子会说出这么多的内心话，只得安慰道：“没关系的，你为了保护她去学武，现在已有大成，做了这么多事，至少你有在努力，改变着这一切”

　　　　就在这时，千人斩竟哭了起来，泣声道：“没用了，一切都没用了。上天对我很公平，她不会再喜欢我的，这是对我的惩罚，我知道的纵使这样，我也要努力去做那件事，好好地保护她她是我的天使”

　　　　说到后面，竟像是胡言乱语了，因为，千人斩已倒在了桌子上，睡了过去。

　　　　——他已喝了太多。

　　　　阿十看着醉倒的千人斩，叹道：“其实，你我是同一种人，不是么？”

　　　　顿了一下，阿十似乎想让千人斩理解一下他的话，然后道：“你是为了巧儿而活的，而我，是为了妹妹而活。我有时也在想，这上天是不是也在惩罚我，因为我这些年杀了太多人，故意不让我找到妹妹”

　　　　“我很害怕，就算我找到了妹妹又能怎么样？”

　　　　夜已深了。

　　　　在这个无名的小客栈，这两个江湖中的大人物，此时都已变成了一个庸俗的人，他们都有自己的烦恼，自己的不快。

　　　　看到这样的他们，你才会觉得：其实他们也是普通人，总有一天，他们也会死的。

【正邪武林】　　第三卷　仙派　058　酒会

　　　　当阿十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中午，太阳照到了床头，晒到被子角边自己伸出去的脚上，暖烘烘的。正是这一丝阳光，把他叫了起来，否则，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去。

　　　　二次宿醉的感觉，绝对是很不舒服的。不过，好在阿十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在这一生中，自己到底有过多少次宿醉，自己都已不太清楚，对于这样的情况，他显然很有经验。迅速地爬了起来，做了几个深呼吸，喝上一杯浓茶以后，他知道，一会儿再打套拳，运动一个，自己就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了。

　　　　他走出了房间，打到了小二，要了几个包子，边吃边问千人斩的情况。小二说，那位客官还在楼上别一个房间里，没有醒来。阿十心中暗喜，看来，这千人斩并不常喝酒，他和酒量也并不是很好的，否则，也不会睡到现在。

　　　　阿十交侍了一下小二，说如果那位客官起来，问到了自己，就说“已经上路了。这点小事，让自己解决就行。”

　　　　这里说的“这点小事”，自然就是指仙派的事。

　　　　但阿十为什么不和千人斩一起上路呢？难道他真的有把握？还是这真的如他所说，只是一桩“小事”？

　　　　显然，阿十是不希望千人斩死的。有他在世上，多一个人照顾自己表妹，总是很好的。

　　　　一个人会这样想的时候，是因为他有了寻死的念头——他已对这世界没什么留恋的东西。阿十想到，当自己救出妹妹以后，如何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他的双手，已经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

　　　　这和他的想象不一样。以前，他会认为，自己一直练武功，有一天，把李仁那群人杀了，救出妹妹，从此，自己和妹妹会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但现在，他已把李仁杀了，可是，救出妹妹以后，他的那些幸福的生活，怎么自己望不到呢？

　　　　阿十不再去想，他也不愿再想。

　　　　他知道，大战在即，一个杀手，不应该想太多。否则，自己绝不可能救出妹妹来。

　　　　现在首要做的，当然是救出妹妹来。

　　　　这时候，在万事通的心里，也想到一句类似的话：“现在首要做的，当然是把那小子干掉。”

　　　　从来那么久，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对侍自己，作为武林中最有能力的人之一，人人都对自己毕恭毕敬，偶尔一、两个不识大体的，最多不和自己打招呼。在万事通看来，那已经是大逆不道之事，但现在

　　　　这个人，不仅拿刀抵过自己的脖子，要挟自己掌握的消息，甚至他居然还砍下过自己的脖子。

　　　　这绝对是无可原谅！

　　　　所以，万事通就坐在这个路边的小茶店里。他并没有坐在客人的位置上，他是坐在了老板的位置上。

　　　　江湖鼎鼎大名的万事通，无所不知的万事通，谁会相信，他此时正在一个小茶店里面，为人卖茶卖酒呢？不管你信不信，这的确是事实，雷打不动的事实。

　　　　“小二，再来两盘牛肉。”一个客人喝道，语言里没有多少的尊重。

　　　　万事通却“诶”的一声，答应得十分自然，十分娴熟，然后自然而快速地切了一块牛肉，装盘，弄上配料，再快步端了上去，粗重地放在了桌上，附喝着道：“牛肉来了，客官您慢用。还要什么的话，尽管吩咐。”

　　　　这动作万事通练了不下一千遍，他仔细地看过了原来老板的动作，语言，认真的练了下来。然后，他买下了这间店，用了一个让原来的老板可以不再工作，也能好好过完这辈子的价钱，那老板跪倒在地，直磕头。

　　　　为什么万事通要这么做？当然是因为阿十要经过这里。

　　　　“只要能亲手杀了他，受再多的苦，都有是值得的。”万事通这样想道。以他的社会地位和财富，要找一个手段除掉阿十这个人，其实是很容易的事，甚至不会比踩死一只蚂蚁难多少。可是，万事通一定要自己手刃了这家伙，只有这样，他自己才觉得这是一个让自己能忘记这个事情的手段。

　　　　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要杀江湖的一流杀手，用毒当然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所以，万事通现在在这个茶馆里。他要做的，只是在阿十来喝酒的时候，在酒里下一包毒，就这么简单。

　　　　现在，已经万事俱备，只等阿十送上门了。

　　　　阿十很快就来了，踩着夕阳而来。夕阳很美，黄金色的，是否就像阿十的命运，就要走到了头？

　　　　阿十现在已经是一个快要死的人。

　　　　一个人遇到了像万事通这样的人，要致你于死地，已经是很悲哀的事。更要命的是，这个人如果自己都没有很强的生存意愿，那这人已必死无疑。阿十现在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在很远处看到他时，万事通的心就噗嗵噗嗵的乱跳：这么久的准备，现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站在了自己面前，很快，他就会尝到自己的厉害。万事通那个正在倒酒的右手，甚至微微地发抖——虽然他已经过了千百遍的练习。

　　　　阿十终于走了近来，他坐在了一个靠外面的位置。万事通缓了缓，走了上去，道：“客官，要点什么？”阿十没有认出万事通，甚至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只道：“随便来两瓶好酒，其它都不要了。”

　　　　一切就如同自己设计好的一般，万事通心里乐道。

　　　　走回来，倒酒，放下一包毒药。

　　　　这些要不了多少时间，但在万事通看来，这几个动作，这十几秒钟的时间，就如同一切静止了一般，过了好久好久，过得好慢好慢

　　　　万事通终于拿了两瓶都沾有毒的好酒，上等的好酒，走了过来，一把放在桌上，道：“客官请慢用。”

　　　　本来，他还在想，这计划会不会再出点什么差错，阿十有没有可能发现这酒中的毒药。他甚至叫了十几个江湖一流的好手，同时埋伏在了周围，只要事情败露，只要自己一声令下，阿十绝对会毙命现场。

　　　　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阿十全身都没有在动，除了他的鼻子——这酒实在是太香了。阿十甚至不愿意称赞两句，就给自己倒了一杯，伶起来就要往自己嘴巴里灌。

　　　　只要沾上一滴，万事通就可以很负责地说：阿十必死无疑。现在，阿十已将酒放到了自己嘴巴前，就差一秒，他就会喝下去。万事通却说：“算了，别喝了。”

　　　　说罢，万事通把自己的假鼻子、假脸皮等这些伪装的东西全都除了下来，露出本来自己的样貌，他的动作，再也不像那个卖酒的老板。现在，他又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角色，他是世在都害怕的万事通，最博学多闻的万事通。

　　　　阿十见状，笑了笑，他已猜出这酒里应该会有毒，便把酒杯放下，道：“怎么，你不是很恨我么？如果有个人把我的头也砍下，那我也一定会很恨他的。”万事通道：“我当然恨你，可我不愿意让你就这样的死。”

　　　　阿十耸了耸肩，表示没听懂他的意思。万事通道：“你这样的人，应该死得更有价值，对武林、对世人的价值，如果让你就在这里死去，我未免也太自私了一点。”

　　　　阿十道：“你已知道，我会去仙洞？”万事通点点头。

　　　　“那你可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去的？”

　　　　万事通道：“女人，一个女人。”

　　　　阿十笑了，道：“看来，一切总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你肯定是这世上知道最多秘密的人了，我敢但证。”

　　　　万事通露出悲哀的神情，道：“知道的秘密越多，人也就越痛苦。”顿了一下，又道：“若不是天下之内，只有我知道这关于仙派的事情，又何必要去担起这重任，组织你们去解决它呢？若不是我知道你此行是去仙洞，我必然可以痛痛快快的亲手杀了你，完全不用考虑其它人的感受也不用考虑什么天下人的安危这等狗屁之事。”

　　　　最后，他竟然用了“狗屁之事”这种低俗的词语，要知道，作为一个武林中极有身份地位的人，不到最郁闷的时候，是不会说出这等不合体统的话的。因此，阿十忽然觉得万事通很可怜，他好似理解了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天下之内，除了阿十，可能再也没有人理解他。

　　　　天下之内，唯一理解自己的人，竟是自己的敌人，这很奇妙，不是么？

　　　　阿十缓缓问道，仿佛不感相信这样一个事实：“所以，你为了让天下人安全，就这样放过了我？”万事通板着脸，道：“不是放过了你，是让你死在仙洞里。”

　　　　阿十笑了笑，他从这话里，已经听出了肯定的答案。他忽然觉得，自己也变得是一个对世界有用的人，至少，这是他第一次被世人所需要，他有点觉得，自己应该活下来，应该为了别人，也要活下来。

　　　　万事通已把两瓶酒撤了下去，拿上来另两瓶酒，这两瓶自然是没有毒的。他给阿十满上了一杯，递了过去，道：“喝上一杯，再上路吧。”

　　　　阿十一饮而尽，道：“好酒，好酒。真香。”究竟是这酒香呢，还是这酒所蕴含的感情，让它变得香纯？

　　　　这一杯喝完，万事通没有再敬酒，阿十也没有再喝。

　　　　过了许久，万事通道：“今天晚上，你就可以到仙洞了。这离那里并不远，所以”

　　　　阿十摊了摊手，道：“大战之前，是不应该喝酒的，这我知道。”

　　　　万事通深呼了一口气，好似下了什么决心，道：“好！等你再回来的时候，我还在这里等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喝个痛快。”

　　　　阿十露出了怀疑与自嘲的眼神，道：“只是，我还能再回来么？”

　　　　万事通没有直接回答，他握紧了阿十的手，道：“一定要回来。”

　　　　一定要回来？

　　　　阿十心里也很想，再回来和这个同样痛苦的老人，再喝上一杯。可是，就如他自己说的那样，“真的还能再回来么”？

　　　　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正邪武林】　　第三卷　仙派　059　宿命（全文完）

　　　　当阿十站在仙洞中，看着眼前这个人的时候，他开始知道，自己应该是回不去了。

　　　　眼前这人，年纪很轻，穿着一身红衣，靴里还插着一根匕首，正是鄄儿。鄄儿现在正在对视着阿十，小嘴微张，想说些什么，却又一直没说出来。

　　　　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确切的说，应该是仙洞的大厅。鄄儿站在一个垫着虎皮的大石椅前，这是整个大厅的主位。能站在主位面前的人，必定就是应该坐在主位之上的人。

　　　　阿十手脚都在发抖，他的经历告诉他，一个可怕的事实正在靠近。

　　　　除了这两人，当然还有十几个人，都站在这大厅里，他们都是仙派的核心人员，甚至有一个，年纪看起来已上了七八十岁。鄄儿一摆手，道：“你们先下去。”

　　　　其它人都一怔，疑问地看着她，那个老人问道：“可是”

　　　　鄄儿再说了一遍：“你们先下去。”

　　　　不多时，这大厅就只剩下了鄄儿和阿十两个人。

　　　　阿十的全身已经发冷，他从未感到过，这么真实的恐惧。

　　　　两人就这么看着，过了许久，许久。

　　　　忽地，外面传来了一阵打杀之声。然后，人的惨叫声不时传来，显然，有几个武功厉害的人，闯了进来。

　　　　十多分钟这后，这大厅走过了三个人，自然是乐砂、毡巧和千人斩。他们在半路相遇，赶在阿十之后不久，也杀进了这仙洞内。

　　　　千人斩很高兴，大喝：“真是爽啊，那群小辈，都被我们打散了。现在，除了万事通说的那个‘很有能耐的人’，仙派已没什么有生力量了。”

　　　　倒是毡巧也怔在那里，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再看了几次。

　　　　是的，她并没有看错，此时，阿十正站在鄄儿的面前，他们没有打斗的痕迹。相反，阿十整个人，已经湿透了，这都是冷汗；而鄄儿，也像做错了什么事一般，低着头不敢看阿十。

　　　　千人斩先打破了这场面，喝道：“好哇，你这妖女，没想到，你和仙派还真有关系，怪不得一连几个星期，就杀了十几个人。”然后，吹了一声口哨，身边的灵猴小白就马上就位，摆出一副要攻击的姿态。

　　　　乐砂倒是看着这场景，觉得多少有一点怪异，示意千人斩先不要出手。

　　　　终于，旁边的毡巧先说了话：“表姐。”

　　　　是的，她说的是表姐，不是表哥。不过，既然阿十是毡巧的表哥，那她怎么这时叫出表组呢？

　　　　莫非

　　　　乐砂一时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推理。

　　　　莫非，这鄄儿就是毡巧的表姐？也就是说，鄄儿就是阿十苦苦寻找了十八年的妹妹？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眼前这奇异的情景。

　　　　正在这时，阿十也开了口，道：“毡鄄，告诉我，这都是怎么回事？”

　　　　原来，鄄儿的本名叫毡巧，看来，毡巧叫的“表姐”，确实是指她，而这毡鄄也的确是阿十的妹妹了。

　　　　鄄儿只道：“哥，这一切都不是我愿意的。”

　　　　阿十一激动，马上流下了两行热泪，道：“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鄄儿眼睛一红，也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道：“当年，我被李仁他们抓起，是因为他们正在寻找有武功天赋的人。你也知道，他们本就是仙派的分支，后来，我就被转移到了这仙派总部，成了他们重点培养的‘继承人’。”

　　　　阿十此时，心中已无限感慨。

　　　　鄄儿又道：“小的时候，‘继承人’一共有十几位，每一年，他们都会举行比武大会，把最差的那一名杀死。然后，我们活着的这些人，都要为仙派做一次年度的击杀任务，作为存活下来的条件。”

　　　　乐砂也听得呆了，这真是一个太悲惨的故事。

　　　　鄄儿道：“为了生存，我只能按他们说的意愿去做。也就是说，在今年以前，我已经杀了整整十八次命案，其中有一次，那个人跪下来求我，哭着要我把他的儿子和女儿放过但仙派的人就站在我身旁，我不敢，不敢”

　　　　毡巧心里一怔，嘴里轻声道：“表姐”乐砂见了，便伸出双手，抱紧了她。

　　　　他们继续听着这个故事，令人悲哀的故事。

　　　　“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