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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美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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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琲琲
楔子 一个喷嚏引发重生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没有牛,只有羊。
美丽的山岗上,一名少女静静伫立,湛蓝的双眼一片空茫,兀自倒映着美丽的景色。
——以刷牙的姿势。
好半天之后,少女仰天长啸:
“老天!你好歹让我把牙刷完!!”
什么情况?!她既没病入膏肓,也没被车撞,更没被塞进马桶冲入下水道,这穿越虫洞的单程票怎么就塞到她王嘉莉手里了?难道就因为她打喷嚏的方式不对?!
不!肯定不是这样!嘉莉立即开始回滚当天的记忆,相信一定能找到导致她穿越的故障点!
这本是极为普通的一天。
作为一名未来的IT从业者,嘉莉和她的同窗们从大学期间便开始熟悉繁忙的生活节奏,为有朝一日能够顺利过劳死打下坚实的基础。好不容易熬完了一天的课程,嘉莉又被闺蜜希罗·贝克特拖去一起上选修课。
课程的名称叫做《欧洲中世纪简史》。倒不是嘉莉立志成为一名历史学家,只是她的闺蜜,国际友人希罗同学是文科生。另外嘉莉对历史确实有点兴趣,在编代码之余消遣消遣也是不错的。
讲课的老头子学识渊博而不迂腐,将英法百年战争的历史讲述得绘声绘色。嘉莉和其他的同学仿佛身临其境,直到铃声响起才意犹未尽地离开教室。
七点半下课,所以从教学楼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嘉莉和希罗直接回寝,路上嘉莉见希罗眉头深锁,便问她:“王杰那小子又骚扰你了?”
“上次之后,我一个月都没见到他了。”希罗笑言,“有你在,我可真得成老修女了。”
“这么说,你还怪我喽?”
嘉莉不禁苦笑。希罗啊希罗,明明你对除了耶稣之外的全体男性没半毛钱兴趣,为啥那些毛头小伙子直接无视我,尽冲着你两眼冒星呢?偶尔碰上一两个脑子烧糊涂了的还得我出面摆平。啊啊好想喊一句“禽兽,放开那个姑娘冲我来”!!
在这之后希罗好像什么事没有似的,嘉莉就没再细问。两人边聊天边往宿舍区走,不一会儿便分道扬镳前往各自的宿舍楼。
这也没问题啊!一切照旧,没发现任何不寻常的地方。希罗这丫头打死只蚊子都能祈祷半天动不动就心事重重的,今晚的表现完全正常!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例行操作又怎么会导致她穿越这么大的安全事故?!
认定问题不出在这段时间,嘉莉立即开始读取下一段记忆。
她到寝室的时间还早,同寝姐妹们都没回来,于是便一个人打开电脑找了部《水果硬糖》开始看。等看到第二遍的中间,一个电话把海莉虐杰夫的爽感全打散了。
一见到手机显示崔浩的名字,嘉莉立即以通过电话掐死他的凶狠气势按下拒接。
都分手一年多了,当初又没好聚好散,还隔三差五地打电话过来装成没事人似的跟她东拉西扯。他不嫌累她还嫌吐出过多二氧化碳不利于低碳环保!
想当初她也是一伤春悲秋的纯情妹子,硬生生地被训练出一颗钢铁之心。希罗如今能免受热血男性的骚扰,真应该好好感谢崔浩对嘉莉的栽培。
不管拥有多么甜蜜的过去,分了就是分了。一时间嘉莉有点儿不是滋味,看电影的心情也没了,于是抓起脸盆去洗漱。进水房没多久,嘉莉鼻子有点痒,很自然地打了个喷嚏。
然后?然后就穿越了呗!
细细品味每一秒,嘉莉最终确定仍然没有异常。崔浩给嘉莉打电话的行为毫无规律可言,不过平均一下大概是半月一次,也没见嘉莉半个月就穿越一回。话说回来,要不是嘉莉的手机一开启黑名单就莫名其妙地自动关机,崔浩根本没有给她打电话的机会。
洗漱过程中,嘉莉没触碰奇怪的东西,没见到身穿黑斗篷的神秘人,更没念叨诡异的咒语,正常到她都想不起来干了点儿什么。
看来……真的是她打喷嚏的方式不对了。
嘉莉重重叹气,忍不住做了个失意体前屈。
有些事情阻止不了,那就学会享受。既来之,则安之,嘉莉认命地抬起头环顾四周,熟悉熟悉环境的先。
这一熟悉可不得了。嘉莉几乎把脖子抻断,连点儿人类建筑的痕迹都没瞄到。草地从天边一直延伸到脚下,天空失去人类建筑的遮挡显得过于宽广,倾斜地压在嘉莉的头顶。往右手方向前行至少五公里能进入一片山林,嘉莉权衡一下找到猎人和与熊亲密接触的概率,决定还是呆在原地别动弹了。
该不是一杆子撅到自然保护区了吧?!
嘉莉额头爆出一层冷汗。自然保护区基本都跟可可西里似的,全是无人区。光没人也罢了,她这不相当于空降到狮子鬣狗的老家了?!
随即嘉莉放下心来。傻子,哪有在自然保护区放羊的。再说了,有羊就一定有羊倌儿。
之前还很怡人的风已经吹得嘉莉想找个暖和点儿的地方,小背心大裤衩外加人字拖果然只适合宅居在寝室啃泡面。嘉莉整了整衣服,打算这就去跟羊倌套近乎。
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正穿着一件连衣裙。
然后,她发觉自己浑身都是土。
再然后,一绺金色的碎发被风吹到了她眼前。
再再然后,她抓过梳在脑后的发辫,确认虽然干枯毛躁又夹杂着土块,她的确长着一头金发。
“……”
嘉莉再一次抬头,无语对苍天。
她不仅穿越,而且重生了。
她不仅重生,而且还重生成一个外国人。
她不仅重生成一个外国人,而且很明显,她重生成了素有“人形家畜”之“美誉”的西方古代农民。
她真的回不去了。
——尼玛啊!贼老天!!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理智终于战胜恐惧。稳定了心神,嘉莉迈开坚定的步伐,以跌跌撞撞的脚步——原身没穿鞋——朝山下的羊群走去。
温柔的绵羊俯身吃草,发觉陌生人靠近后,咩咩叫着四散逃开。
汪汪!
伴随叫声,牧羊犬训练有素地沿羊群的外围奔跑,收拢溃散的兽群。嘉莉正好在它的行动路线的延长线上,吓得差点掉头就跑。
然而那条大狗却乖乖地蹲坐在地,朝她叫了两声,然后欢快地摇着尾巴。
大概它认识自己,呃不对,是认识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可虽然大狗看上去很友善,嘉莉还是没敢靠近,特地绕了个远路躲开它。
如同流动的云朵,羊群随着嘉莉的前进向两旁散去,又在她的背后合拢。很快的,嘉莉看到羊倌躺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对方比自己想象得要小得多。哪怕在西方古代,农民们都营养不良长不起来,对方也绝对不会超过十岁。
哦?还是个小姑娘,好像在睡觉。
躲到一旁,嘉莉将仪容仪表尽可能地整理得得体一些。这才走上前去,尽量轻柔地问候道:“你好小妹妹,请问……附近有村庄吗?”
从未使用过的语言从嘉莉的口中自然地流淌出来,无论听还是说都跟中文一样流畅自在。虽然转世为中世纪欧洲的农民相当于成为睁眼瞎,她至少不必担心会成为“有耳聋”和“张嘴哑”。
小姑娘陡然睁开双眼。
嘉莉吃了一惊,不由得倒退一步。难道自己吓到她了?
但紧接着一道闪电劈中她的脑海,强烈的熟悉感将她瞬间冻结。庞杂的记忆片段喷涌而出。
她认识这个孩子!这是她的妹妹!
小姑娘此时已经坐起来了。嘉莉无处可藏。
她跳了起来,冲入嘉莉的怀中,完全不给嘉莉思考的机会。
稚嫩的双臂紧紧抱住嘉莉的脖子。这个叫珍妮的小姑娘开心地叫道:
“你真的活过来啦!凯瑟琳姐姐!”
第一章 来自远方亲人的信
春天的甘霖滋润了干渴的根须,催生柔嫩的新芽。少女般温柔的和风为灰败的山林披上新装。薄冰残雪早已消融,随河水潺潺流向北方。
一轮红日冉冉初生,仿佛阳光也可以是凉爽的。牛和人却都已挥汗如雨,在他们中间,沉重的铁犁割裂大地的同时翻出湿润的泥土。
清脆的马蹄声穿透薄薄的雾霭。没多久,骑手和他的骏马便进入了人们的视野。他们轻盈地来到正在监督他人工作的管家跟前,开口之前首先礼貌地脱帽致意。
“我的先生,敢问您可是纽芬村的管家,约翰·穆勒先生?”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骑手从怀中取出信件,俯身交给穆勒先生。
信封上的封蜡瞬间击破了穆勒先生那一贯的严肃。他叫住已踏上返程道路的骑手,热情地邀请他前往自己的茅舍,喝杯酒解渴。未等骑手开口,那匹聪明的好马儿识出了“酒”的发音,适时地打起了响鼻。
骑手不禁失笑,告了一声“打搅”。
穆勒管家指点道:“我的工作还没有结束,请您先行一步。只要沿着这条最宽阔的道路进村,一直走到尽头,我的家就在预留给教堂的空地旁边。我的女儿正在家中,她会热情地招待您。”
于是骑手暂时放松他作为送信人一直紧绷的神经,由他的坐骑驮着走向短暂的休整。当他离开农田,刚刚越过第一间农舍,一声惊叫让打断了他前进的脚步。
“托马斯?!”一名男子从农舍屋后奔出,“上帝保佑,真的是你!”
送信的骑手迟疑地打量了许久,终于爆发出惊喜的喊叫。
“马克!”
骑手随即翻身下马。两名多年不见的老友紧紧拥抱。
“自从你辞去侍候我主人的工作,咱们就再没见过面了。”骑手感叹地拍着老友的肩膀,“对了,你们家不是一直住在谢瓦利埃庄园?为何搬到这里,一座我头一次听说的村庄?”
马克奇道:“你来纽芬,必然经过谢瓦利埃,难道没有听说?”
见骑手仍然一副懵然不懂的样子,马克长叹一声,无奈中还有些愤恨。
“当年我舍掉了每年10个苏的报酬,就是为了回来继承父亲的遗产。结果等我回到了谢瓦利埃,领主却把我的土地重新租给别人!害得我成了无地的劳动者,只能靠打短工养活自己。”(注1)
骑手愤怒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圣伊西多勒在上!我明白你为什么愤愤不平了。可你是农奴,租种父亲租种的土地,缴纳父亲缴纳的地租。只要交了遗产税,领主就没有权力剥夺你的土地!他凭什么?!”(注2)
马克冷哼一声:“就凭他是领主。伟大的谢瓦利埃老爷要提高地租,而我承受不了,于是落到现在的下场。这年头农民总是比地多的,像我这样的人还有不少。去年夏天骑士谢瓦利埃老爷从他的封君那里得到了这块封地,把我们这些人大概五十多户赶了过来组建了新的庄园——趁机还收了每家一笔‘安置费’。我的老爷,智慧属于你。——纽芬纽芬,不就是‘新’的意思么。”(注3)
听闻老友重新获得了土地,骑手松了口气,却更加困惑:“新建的庄园土地一般都很充裕,你们应该高兴才对啊。而且这里距离谢瓦利埃也不远,领主又是同一个,你们并不算被赶出了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呸!别提了!”
马克整张脸都皱成一团,好像被谁强行塞了满嘴马粪似的:“我的老友,你走南闯北,见识自然比我广阔。你告诉我,现在还有哪块肥沃的土地没有被开垦?!纽芬这里荒凉了不止几百个春秋,难道你就想不出原因么?!”
“天呐!”骑手再一次惊呼,“这里的土地,竟然如此荒凉吗?!”
“不止荒凉咧,而且每家每户分到的土地,竟然还没有在谢瓦利埃的多!”马克胸腔起伏,显然愤怒不已,“还有比这更糟糕的……”
马克恶狠狠地瞄了一眼远处正在田中劳作的人们,把骑手拉到一旁。
就在这时,一名少女背着柴火从他们附近的岔路走了出来。她一步一步从骑手和马克身旁挪过去,忽然一个没站稳摔向一边,多亏骑手眼疾手快把她扶住了。
在接触到柴火的那一瞬间,骑手自己都差点儿被砸趴下去。他询问少女是否受伤,又绅士地请求对方允许自己替她把柴火背回去。
“谢谢您。我只是踩到了石子,没大碍的。”少女婉言谢绝,又送给骑手一个美丽的微笑,然后在骑手担心的目光中,赤着脚在坑洼的土路上慢慢走远。
“你知道她是谁么?”
马克冷冷的声音在骑手身后响起。
“无论她是谁,我都应该谨记骑士的精神。”骑手挺起胸脯。至于他有没有在心里加上“尤其对美丽的少女”之类的限定词,其他人不得而知了。
马克深知骑手作为一名骑士侍从,将来也有机会受封成为骑士,而骑手也理解马克只是一名普通的农民。两人都认识到彼此间思考方式的差异,不做无用的争吵。
“她就是纽芬村管家的女儿,凯瑟琳·穆勒。”但马克继续咬牙切齿,“外乡人的孩子!”
“纽芬村里头有外乡人?”骑手突然反应过来,“等等!若按照你的意思,管家是外乡人担任?!”
管家全权负责一村的全部事宜,都得是庄园领主的心腹。由外乡人担任,那可比把农奴的土地提价出租给别人更加的天方夜谭。
“哼!我告诉你,这村子里可不止他一家外乡人。你以为……”说到这儿马克又把骑手往墙根边拉了拉,附耳细语,“你以为就凭谢瓦利埃老爷一个骑士,贵族里的谷糠,怎么能得到两块封地!这是领主老爷的封君农民太多,轰出来一批,没处安放,就把这块一直荒着的土地连同那些农民一起分封给谢瓦利埃老爷了。”
骑手刚要开口,又被马克阻止。
“别打岔!听我跟你讲完。想你也知道,我们农民在那些贵族老爷眼里,干起活儿来是畜圈里的牛马,论起性命来不过是草堆里的臭虫。要摆脱一批农民,直接把他们轰到荒郊野地自生自灭也就算了,怎么肯为了他们的命损失一块土地!更别说他们都是自耕农,领主涨地租天经地义,承担不起就赶快挪窝,找田种的人到处都是。”
“可他们办到了,而且领头之人就是约翰·穆勒?”骑手还是找到了打岔的机会。
马克重重点头,令骑手恍然大悟。被一个外乡人骑在头上,但凡从谢瓦利埃来的农奴都不会服气。可惜人家后台手段俱全,只好拿人家的女儿出气。
“朋友,原谅我多嘴。用一个无辜的少女发泄不满,似乎不太好吧。”骑手忍不住劝说老友,“再说她虽然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女人,但好歹是穆勒家的孩子,用她出气也绕不开你们的管家。”
“你以为我们会傻到不明白对付凯瑟琳·穆勒就是在招惹她父亲?”马克感觉受到了侮辱,“约翰·穆勒做纽芬村的管家,我们心里虽然不舒服,可谢瓦利埃老爷同意了,我们也只能听从。耶稣作证,他还是很称职的。无论耕牛的使用分配还是平时村民们的纠纷,他都没有偏向随他一起迁过来的外乡人。如果我们这些农奴能说的算,那么我可以留下约翰·穆勒,却一定要把他的女儿,凯瑟琳轰出我们的村庄!”
注1:本文的货币制度:
货币分为铜币、银币、金币。故事中,金币是苏,银币是第纳尔,铜币是弗里斯(更多的还是称呼为铜币)1苏=10第纳尔,1第纳尔=1000铜币。1苏是5克,十分之一两黄金。
相信不用我多说大家也能看出来这并非真实的情况。中世纪欧洲的货币制度太混乱了,某猫又是个碰着单位换算就头老大的人,实在是要被愁死了。
注2:圣伊西多勒:圣伊西多勒·阿拉托尔,农民的主保人。
注3:纽芬是某猫根据法语单词nouvelles音译过来的,与牛粪没有关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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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悲催的穿越
“一定要把他的女儿,凯瑟琳轰出我们的村庄!”马克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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