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见王生-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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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大旗引诱的风门百花谷相残相杀正是乐见其成，楚留香你若是晚些到来，或许我可以有更大的动作。”
　　
　　此语一出，铁中棠雷小雕等人都变了脸色。
　　
　　万老爷子咬牙道：“畜生，你……你小小年纪，能与谁有深仇大恨，你怎如此糊涂？”
　　
　　定音不敢看万老爷子，转而朝铁中棠冷笑，“铁门主，你可知道我与你有何仇恨？”
　　
　　铁中棠盯紧他的脸，“你与昔日落日牧场场主司徒笑有什么关系？”
　　
　　定音大笑，“不错不错，劳驾您心力，还能记得住家父名号，家父惨死在大旗门手中，你说我该不该报复？昔日你大旗门破落之时也不知杀过多少我落日牧场的人，我所作所为又如何出格？”
　　
　　花灵铃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雷小雕怜悯道：“可怜的孩子。”
　　
　　铁中棠叹息一声，“昔日仇怨，我本以为早清理的干净，谁知……”
　　
　　定音冷笑，“若非家门败落，我从家中逃出，只怕亦要被你逼迫着签下所谓血契丹书，是苍天不忍见家父无奈惨死。”
　　
　　铁中棠道：“你可知道血契丹书上写的什么？如果你见过，再不会这样说。”
　　
　　定音道：“无非是逼迫签下契约之人退隐江湖……”
　　
　　李寻欢叹了口气，“你错了，血契丹书内容极为简单，铁前辈遣散大旗门，毁弃大旗，前尘恩怨尽勾销，其他门派归隐一说，乃是自家自愿，大旗上明确具名。”他拿出一块满是污浊黯然无色的布缎来，迎风一抖，恰是那面以鲜血染成的大旗，此时大旗上有许多细小字迹，李寻欢把大旗双手呈递铁中棠，道：“大旗上不止有碧落赋众人签名，亦有五福五家人的落款，落日牧场签下名号的是你的亲叔叔。”
　　
　　定音退后一步，干巴巴道：“是他……是他要谋害于我，夺我家产……”
　　
　　李寻欢道：“你被仇恨蒙住双眼，其实你何不仔细想想，大旗令若当真有巨大诱惑，引来的如何只有白眉老怪与百花谷的人？因为白眉老怪本便是风门的叛徒，而花前辈另有所图，亦不是为了大旗而来。”
　　
　　定音沉默一会，呵呵笑起，“不错，不错。”
　　
　　李寻欢道：“可恨你恶毒心思，因为一家之怨，枉死多少人命。”
　　
　　定音古怪的笑，“你也来指责我杀人，我都杀了谁了？”
　　
　　李寻欢道：“你无意听说大旗在欧阳夫人手中，便故意透漏口风给卓不群，让卓不群找到欧阳夫人，谁知欧阳夫人性子暴烈，并不肯轻易把大旗交出，是以你假意委托欧阳前辈去夺杨昌盛的镖，再籍故将欧阳前辈手筋脚筋挑断，是也不是？”又转头道，“欧阳前辈，那个人，是他不是？”
　　
　　欧阳霸咬牙道：“不错，便是这恶贼，他便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这个声音。”
　　
　　定音淡淡道：“那主意是卓不群想的，又关我什么事？”
　　
　　李寻欢道：“欧阳夫人拒不交出大旗，你开始怀疑是空色说了谎，再去逼问空色，空色本不确定大旗在何处，你二人便到了铁骨寺，谁知白眉老怪也等不及，派人潜入铁骨寺慧贤居室内，两厢对面不相识，空色与白眉老怪大弟子双双重伤，徒劳无功之余，不曾见到大旗下落。”
　　
　　定音道：“不错，当时我发现艾天蝠与铁小姑娘踪迹，一时错过，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李寻欢道：“查定艾前辈留宿处，你再转回铁骨寺，听说楚留香也到了这里，便心生一计，牵引白眉老怪的人找上楚留香，因为这个人你自认对付不了。”
　　
　　定音道：“让他们找上楚留香，倒并非是我不敢直面于他，楚香帅固然本领过人，我亦不是……”顿了顿，道，“不错，你猜测大致都对。”
　　
　　李寻欢道：“之后白眉老怪负伤，携着欧阳夫人逃来东林寺，你本拟收留，不想楚留香前后脚到了此地，你为防所作所为败露，先后杀害空色与白眉老怪二人，欧阳夫人拼死逃脱，才免遭你的毒手。”
　　
　　定音道：“你大致说的都对，只有两条，第一，空色为何要听我的，他是师叔是前辈，如何任我掌控？”
　　
　　李寻欢道：“这……或许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欧阳夫人道：“因为空色也是落日牧场的人，他感念昔日情义助你，你却忍心对他下杀手。”
　　
　　定音看她一眼，道：“不错，他愿意感恩我也感激，即使如此，我何必杀他？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不好认，但我手中，确不曾有一条人命。”
　　
　　李寻欢皱眉，“空色不是你所杀？”
　　
　　欧阳夫人道：“空色是自杀，却是被这恶贼所逼，我亲眼所见。”
　　
　　李寻欢明白了，“脚印是夫人故意留下？那时候夫人还是楚留香模样，故而留下的是厚底靴的印子。”
　　
　　欧阳夫人道：“不错。”
　　
　　楚留香也明白了，“杜老板遗失靴子本是偶然，恰被有心人利用，让寂尘大师蒙冤顶罪。”
　　
　　定音道：“我以职务之便，恰逢定玄昏睡之机，因素知寂尘师叔性情暴躁必不会辩解，这一计本是天衣无缝。”
　　
　　楚留香黯然，“你错了，不止我看穿你阴谋，寂天大师对你所作所为亦是早已知晓。”
　　
　　寂天道：“为师……罪过罪过。”
　　
　　定音沉默一会，道：“师父袒护之情，弟子铭记了。”翻身跪倒，对寂天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道，“到此时再无人可以护我，除了佛祖，我便把此身奉献佛祖。”顿了顿，又转身对万老爷子磕头，凄声道，“爹爹养育之恩，孩儿来生再报，孩儿提前为爹爹祝寿，祝爹爹福寿永康，安泰百年。”
　　
　　再不看万老爷子老泪纵横面容，毅然决然站起身来，面朝巨大佛像礼拜，转身朝众人冷道：“你们或可说出我的错来，我也早厌倦了这幅臭皮囊，就此一了百了，两不相欠。”遂自断筋脉。
　　
　　可不是如此，臭皮囊一消，再大的恩仇，也一了百了。
　　
　　寂天道：“我寺发生此等惨事，是老衲律下不严，愧对佛祖……”
　　
　　寂山夺口道：“师兄不可轻生。”
　　
　　寂天凄然笑道：“老衲年迈无能，主持之位，另行交接罢。”
　　
　　东林寺无法再住下去，万老爷子寿辰在即，众人全数入住清河镇，定音的死对众人来说，尤其是对万老爷子来说，是十分重大的打击，但人么，总的朝前看，对外总该奉送一副笑脸。
　　
　　六月十八，清河镇热闹的像过年。
　　
　　可谓三喜临门，一是万老爷子过寿，一是万家小姐定亲，一是李寻欢与花梦蝶拈土作香，成了姐弟，胡铁花笑称“花师叔再不用‘姐姐’‘姐姐’的口头上讨便宜”，花梦蝶笑称“小兄弟再不必为了对我的称呼纠结不定”，李寻欢正色道“似我这等孤家寡人也有了亲人，当真是三生有幸，不胜荣幸”，一句话赚到水灵光铁柳疆无数眼泪，众人一哄子笑，当真热闹。
　　
　　当晚吉时，花梦蝶李寻欢权作张鸿长辈，楚留香亲自主持，张鸿与万念钧定亲礼十分隆重。
　　
　　处处烟花处处吵闹之际，欧阳与李寻欢辞行，李寻欢送她一家人至大门口。
　　
　　欧阳笑的几分悲愁，“这里太幸福，我们在这里平添忧愁。”
　　
　　李寻欢摸摸她脑袋，柔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喜怒哀乐，完全不必看别人的。”
　　
　　欧阳忍不住流泪，悄悄转过头去，却看到一人在阴影处踟蹰，朱成侯呐呐道：“我……我来送送你。”
　　
　　李寻欢后退两步，他早便觉得，朱成侯与欧阳一对璧人，自然祝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欧阳夫人登马车前无言对李寻欢行了个礼，大恩不言谢，一切尽在无言中。
　　
　　马车走远，有人搭上他肩膀，李寻欢含笑回头，却对上胡铁花大咧咧笑容，“你怎么还在这里墨迹，就等你一个了。”
　　
　　李寻欢莫名其妙，被他拉着往庄子里走，“做什么？”
　　
　　胡铁花笑，“自然是大好事。”
　　
　　确真是大好事。
　　
　　李寻欢被一路拉至内院，这院落本是铁中棠夫妇暂居，此时院子里许多人，颇为迷茫的对上楚留香眼神，楚留香亦是十分疑惑。
　　
　　胡铁花一挥手臂，欢呼一声，“伙计们，新人要拜堂哩。”众人欢呼，簇拥着楚留香李寻欢二人进了花厅，花厅内铁中棠与花梦蝶左右高坐，笑眯眯看两人狼狈。
　　
　　楚留香连连苦笑，“这是要做什么？新人可不在这里么？”他回手一抓，张鸿摸了摸脑袋嘿嘿的笑，“我做新人该在三年后，今日可是你们的良辰吉日。”
　　
　　水灵光道：“我与你师父常年不在你身边，能为你做的少之又少，小胡说不妨趁着今日把你二人这事给定了，我觉得是个好主意。”
　　
　　楚留香瞪眼，李寻欢吃惊，花梦蝶掩着嘴笑，“做什么这幅表情，咱们江湖儿女还拘于俗节不成？谁又规定过男人和男人不可成婚？”
　　
　　李寻欢连连摆手苦笑，“这如何使得，万万不可的。”
　　
　　花梦蝶道：“如何不可了，难不成你与楚香帅本是做戏，不曾有真情？”
　　
　　李寻欢道：“这……自然是真的。”
　　
　　花梦蝶道：“或是觉得这样子太寒碜，这也不难，回头里咱大摆喜宴便是。”
　　
　　李寻欢苦笑，“如何是这个问题？我……”
　　
　　花梦蝶道：“那还有什么不可行？”
　　
　　李寻欢转头看楚留香，恰好楚留香也在看他，眼中深情款款，忽然伸手握紧了他手，大声道：“这有什么不可？这本是个好主意。”
　　
　　李寻欢吃惊道：“你……怎么连你也……”
　　
　　楚留香道：“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我的心思你也明白，你我情意天地可证，若是成礼可以让彼此心下安定，又如何不可行？”
　　
　　李寻欢怔住。
　　
　　胡铁花眨眼笑道：“可考虑清楚了，这头一磕，往后再想桃花三两枝，只怕要受良心谴责。”
　　
　　花梦蝶笑道：“小兄弟倒与我说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胡铁花道：“老臭虫似乎也与我说过……说过什么来着？”
　　
　　楚留香握起李寻欢的手，深情款款，“得君一人，再无所求。”
　　
　　李寻欢事后想起，当时表情一定窘迫的可以，被情势逼得没有退路，竟当真傻乎乎当着众人的面对天地磕头，对长辈磕头，这还不算完，胡铁花竟还吆喝着送入洞房，李寻欢一个没忍住，提掌抢身，一掌朝胡铁花面门而去。
　　
　　胡铁花本是玩笑，也便见招拆招，绕着院子与他随意笑闹。
　　
　　终于平复心头鼓鼓噪噪，水灵光拉住李寻欢的手，笑道：“好孩子……”笑着笑着却又转头抹泪。
　　
　　铁中棠道：“这日子，该高兴才是，如何又流泪？”
　　
　　水灵光道：“我心头记挂，不过香儿与疆儿，香儿本是乖巧，偏是你对他心狠，如今定下他终身大事，我这心里，便舒坦许多。”
　　
　　铁中棠道：“那小子鬼的很，何必为他操无谓的心？”
　　
　　水灵光道：“此时话说的倒漂亮，当初是谁听说香儿与寻欢的事便跳脚大骂的？”
　　
　　铁中棠摆手苦笑，“这种话便不必在孩子面前说了。至少此时，寻欢甚得我心意。”
　　
　　楚留香退入人群，接过胡铁花递来的酒，瞧李寻欢与铁中棠几人应对，嘴角含笑，笑而不语。
　　
　　胡铁花靠墙上斜着眼看他，“这种感觉，就叫做幸福，是么？”
　　
　　楚留香道：“小胡，谢你了。”
　　
　　胡铁花笑，“我以为你要骂我多管闲事。”
　　
　　楚留香正色道：“这是一种很好的抓住彼此的方式。”
　　
　　胡铁花　
　124、携手江湖路（终章）　。。。　
　
　
　　笑，“原来楚香帅也不是永远自信。”
　　
　　楚留香垂下眼眸，笑，“我想看他耀眼发光的样子，总需要付出代价。”
　　
　　胡铁花仰头灌酒，笑出几分沧桑落寞，“你与铁公鸡都有所属，只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
　　
　　楚留香道：“小胡，找个人吧。”
　　
　　胡铁花大笑，“我平生所爱，一则酒，一则朋友，如此足矣，感情是最最要不得的。”
　　
　　楚留香叹了口气，本待说话，忽听有人叫道：“大事不好了。”
　　
　　何事不好？
　　
　　铁柳疆冲进院子，满脸惊慌，“艾爷爷不见了，他留下这个。”一张宣纸，蘸血书道：“我自行至，勿寻勿念。”
　　艾天蝠体内毒素日久，拔除不易，本是在房中安歇，铁柳疆与他感情好，一时无事便想着去陪他，却不见了人。
　　
　　花梦蝶当下变了脸色，夺门而出。
　　
　　铁中棠捏着纸张半晌，咬一咬牙，道：“找。”
　　
　　找自然要找，艾天蝠带伤瞽目，想来走不远，楚留香直觉去寻李寻欢眼神，李寻欢也正看他，二人一对眼神，各自笑了，恰是人多，携手并行。
　　
　　有道是，江湖路遥无短长，为君沉醉又何妨。

作者有话要说：OK，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