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见王生-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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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留香绷着脸道：“沈浪，看好你家这只，胡言乱语惹怒了李头儿，受罪的还不是我。”
　　沈浪笑，“李头儿瞧着斯文，能让你受什么罪？莫不是不准进房？”
　　王怜花促狭，“也或许不准上床？”
　　李寻欢道：“这么没品位的事没的让人笑话，我自然是……”
　　王怜花追问，“如何？”
　　李寻欢笑，“不可说。”
　　王怜花摊手，“有了楚老大的李头儿，变得调皮难伺候。”
　　众人大笑。
　　
　　夜深人静，楚留香一时没调过来时差，颇有些兴奋，李寻欢却不奉陪，枕着双臂慢悠悠开口，“既然无睡意，你我说说话如何？”
　　楚留香呻吟一声，躺回床上，“这种时候，可是要说相思之苦？”
　　李寻欢没有被逗笑，“别与我装糊涂，我既然到了这里，就表示已经知道些东西。”
　　楚留香道：“知道什么？”
　　李寻欢说出两个字，“丁耀。”
　　楚留香撑起手臂看他眼睛，看出其中清明干净不屈服，叹息一声，“谁告诉你的？东方？小胡？还是……”
　　李寻欢手臂挡住眼睛，“你当真好本领，整整瞒了我七年，我一直以为弟兄们对我忠心耿耿……”
　　楚留香截口道：“只有这一件事，没有人对你不忠。”
　　李寻欢沉默一会，道：“我本想在你赶来之前跟丁耀说清楚。”
　　楚留香道：“这是我最担心的。”
　　李寻欢拿开手臂，直视他眼睛，“那么与我说实话，不要再让我猜。”
　　楚留香亲亲他眼角，拉他入怀，李寻欢没有拒绝。
　　楚留香道：“其实和丁耀这些年争斗，与你没有太大关系，我知道你厌恶他，只是不想让你听到他的名字。”
　　楚留香事业起步之初，是非常艰难的，他想一口吞下丁氏产业，丁老爷子也不是吃素的，有那么一两年光景彼此斗得血雨腥风，结果楚留香顺利吞并丁氏，丁老爷子拼着最后一把力气送出丁氏三名后辈，丁耀便在其中，丁家在海外重起势力，一心与楚留香作对，到这个地步，成者王败者寇，没有讲和余地，丁氏兄弟确实掀起不小风浪，但楚留香是最后赢家，丁家破败，丁耀开始长达三年的躲避楚留香追捕旅程，多次整容，多次从楚留香眼皮底下溜走，现在是当真被逼的没有藏身之地，才回转国内。
　　李寻欢闭起眼睛，苦笑一声，“当初说出要丁耀一条命，其实也不过一股冲动，你竟然当了真。”
　　楚留香没有说话，心里难受，李寻欢一辈子没提过什么要求，就对他开过这么一次口，他整整七年，都不曾达成所愿。
　　李寻欢道：“放他一条生路。”
　　楚留香道：“不行。”
　　李寻欢道：“谁没有犯过错，楚留香，你不是这么武断的人。”
　　楚留香叹口气，“并非我恶毒，是他自绝生路，他得罪你我确实记着，但他犯下不可弥补的过错，谁也救不了他。”
　　李寻欢皱眉，“怎么说？”
　　楚留香道：“他为筹集资金，曾倒卖枪支，造成一起性质极为恶劣的连环大案，至今仍被FBI通缉，我与某些势力达成协议，拿下丁耀一条命，其实……”
　　李寻欢想起来了，“这是古龙会势力进入美洲的条件？”
　　楚留香道：“不错。”
　　李寻欢道：“丁耀已经无路可走了，是么？”
　　楚留香道：“是。”
　　连快活王的邀请帖都接，自然是再也找不到外援。
　　李寻欢道：“你准备怎么处理？”
　　楚留香道：“交付联邦局。”
　　李寻欢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我……”
　　楚留香道：“你并没有教他犯罪，就算当年的事，你也没有丝毫责任。”
　　李寻欢苦笑，“不必安慰，我想的明白。”
　　楚留香道：“当真想明白，就不要插手这件事。”
　　李寻欢沉默一会，道：“让我见他一面。”
　　楚留香不能拒绝。
　　
　　他既然赶来，就表示行动开始，沈浪调动警察势力抓人，东方捧来所需资料，已经有人到机场接待迅速赶来的FBI警官。
　　上午十点，李寻欢见到丁耀，手铐加身，再无自由。
　　丁耀大声笑，“我竟还能见到你，大叔，你真够义气。”
　　李寻欢道：“昨天没有说完的话，如果你还愿意说，我听。”
　　丁耀不领情，“你可怜我？不需要。李寻欢，你记住一句话，是你毁了我前途，害了我一辈子。”
　　李寻欢道：“我确实该说一句抱歉，但你的人生不需我来负责，走到这个地步，你是罪魁祸首。”
　　丁耀冷笑，“现在说什么还不由得你？”
　　李寻欢道：“如果你没什么要说，那么再见。”
　　丁耀道：“慢着。”
　　李寻欢没有动。
　　丁耀道：“如果昨天晚上你跟我出去，你有没有想过会怎么样？”
　　李寻欢道：“你在车底放的炸弹分量颇足，没有在阿飞驱车时候按下控制键我很感激。”
　　丁耀道：“原来你已经发现了。”
　　李寻欢没有说话。
　　丁耀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按下按钮？”
　　李寻欢道：“因为我不在车上。”
　　丁耀眼神忽然奇异闪亮，“因为我忽然不想你死，我是当真想过与你同归于尽的，但事到临头，竟然……”
　　李寻欢再次沉默。
　　丁耀道：“大叔，你跟我说句实话，如果你我相遇时候你没有楚留香，会不会考虑我？”
　　李寻欢道：“不会。”
　　丁耀道：“为什么？”
　　李寻欢道：“我说过，我不是同性恋，楚留香……只是意外。”
　　丁耀笑了，“意外不会有很多次，是么？”
　　李寻欢点头。
　　丁耀道：“为了回报大叔的诚实，我为大叔准备了一份礼物。”
　　
　　在S市银行保险箱内，有一份以李寻欢名义存放的包裹，包裹很小，只是一枚U盘。
　　U盘里，是一段录像，一段让李寻欢瞬间崩溃的录像。
　　许多年前那个地下室，原来是有摄像头的，东方那么仔细检查，原来还有漏网之鱼，这个东西如果放到市上，莫说古龙会如何，李寻欢瞬间便只有寻死一途。
　　丁耀是以怎样的一份心思，一直保存这个东西到现在？
　　怪不得他到这个地步还要来S市，不是看上快活王，而是为了这个东西。
　　如果李寻欢没有过来，如果李寻欢没有跟他进行最后的对话，结果又会是怎样，楚留香连想都不敢想。
　　李寻欢终于相信，丁耀或许对他，真的有一种异常浓烈而奇怪的感情。
　　楚留香握住他手，柔声道：“不要想太多，有我在你身边。”
　　李寻欢靠入他怀中，闭上眼睛，“我觉得好累。”
　　楚留香道：“累了就多休息，我陪着你。”
　　李寻欢笑了，“古龙会怎么办，楚天集团怎么办？”
　　楚留香亲他脖颈，“那些东西加起来比不上一个你。”
　　李寻欢笑，“你这张嘴啊……”
　　其实么，人生路总有坎坷，不管选的是哪条路，仰头挺胸走下去就是。
　　一时心灰意冷，因为有人陪着，便再也没什么可怕。
　　




110

110、罗汉不欺人　。。。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先说几个问题。
第一个，关于楚留香师门，在画眉鸟里，宫南燕说楚留香与夜帝师徒关系，功夫乃是夜帝所授，胡铁花承认这句话虽然不对不过距离真相不远，那么胡铁花否认的到底是楚留香与夜帝是师徒还是功夫乃夜帝所授，不好说，本文假设楚留香算铁中棠门下，功夫得自夜帝，仅此假设。
第二个，关于楚留香出身，画眉鸟里说他与胡铁花都是出身豪门，此文前面有几处与这个矛盾，我一直以为他是孤儿来着，前文就不该，大家知道便好。
第三个，关于大旗英雄传，不会牵扯太多，没看过或者看过忘了的，都没关系，只是想说，那个时代真的有好多武功厉害的人物，这个故事里拿来用用，是说一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想站得高，还得有巨人给撑着啊对吧，哈哈。
第四个，上一章节说的三十年，全改作二十年，囧了，三十年前香帅估计还没出生，抱歉了。
　
　　四大金刚亦称四大天王，本是佛家的说法，从简单来说，有东方持国天王怒目紫发，兵器为琵琶，南方增长天王身青面紫，兵器为金刚杵，西方广目天王面含微笑臂绕金龙，北方多闻天王手持伞，脚踩夜叉鬼，双目俱是凛凛不可侵之相。
　　李寻欢合掌大赞，“如此栩栩如生，不说是否有威力，这份手工已经称绝于天下。”
　　楚留香尚未接口，忽觉斜地里一股冷风，火把一晃，竟自灭了。
　　楚留香“咦”的一声，正待取火折子，便觉有只手伸进衣襟，不由一笑，“怎的如此心急，你总不会怕黑。”
　　李寻欢差不多同时开口，“火折子不在你身上么？怎么来我这里找……”话没说完便听楚留香开口，抿了抿嘴，笑道，“你小心些，我这小刀可是喂了毒的。”说话间，探指往探入袖袋的手抓去。
　　楚留香亦是机敏的主，一听便知不对，忙的叫一声，“哎呀不好，我的火折子怎不见了。”
　　李寻欢抓了个空，仔细辨别封闭空间里轻微呼吸声，耸了耸鼻子，道：“不是你受伤吧，我怎闻到血腥味，早说了别碰小刀的。”
　　楚留香分辨李寻欢方位，笑，“我可没受伤，你那毒见血封喉，不到一刻便夺人性命，我哪敢碰啊？”
　　便听有一角落呼吸顿时粗重，听另一角落有人急着道：“四师兄莫上当，他是在唬人。”
　　一下子便暴露两个，当真好唬弄，李寻欢往说话之人处掠去，还未接近侧里便袭来劲风，原来还有人，拧身接招，以快打快在黑暗里拆了几十招，谁也不在上风，也未测出彼此哪门哪派。
　　李寻欢明白遇到了高手，沉下心神应对，与他交手之人颇感压力，沙哑着嗓子道：“小七发什么呆，过来帮我。”
　　叫的想必是刚才说话之人，那人欺上身来，几招交手，李寻欢便知这人功夫不怎么样，当先制住他方为上策。
　　楚留香遇到差不多情况，与两人交手，尚有余力调笑，“我只当四大金刚是木头，原来是大活人，我只当四大金刚都是男的，原来还有女菩萨……”
　　便听一声娇斥，“油嘴贫舌，受死吧。”
　　楚留香笑道：“牡丹花下死确实不错，可惜阁下必不是个美人，一个女人连脂粉都不用，只怕不仅长得不好，年纪也已经不小。”
　　女子不说话，招式一招快过一招，忽然闷哼一声，楚留香笑道：“大姐恕罪，小生无礼了。”
　　另一人语气沉沉，沉声道：“六师妹何须与他生气？楚香帅正是要惹你恼怒。”
　　女子呸的一声，“卑鄙。”
　　楚留香道：“阁下这声音怎听着耳熟，兄台，是否哪里见过？”
　　那人闭紧嘴巴，再不开口。
　　李寻欢笑道：“楚兄下手可轻些，我瞧着这里半数都是熟人，说不得只是玩笑……你说是不是，小侯爷？”
　　当先开口之人讶异道：“你怎么瞧出来的？”这个声音便熟悉的多，不是朱成侯是谁？
　　李寻欢笑道：“小侯爷身上浓重檀香，别人也模仿不来。”顿了顿，续道，“小侯爷这变声的功力也不怎么到家。”
　　朱成侯“呀”的一声，招式不由缓了，李寻欢得空捏了他腕脉后退两步，叫道：“停手了。”
　　说话间，晃开了火折子。
　　那一瞬间，有人一脚朝石门前和尚踢去一脚，石门扎扎开启，两道人影晃了出去，余音在空中洒落，“好四弟，你们老熟人，多说说话。”
　　这好四弟正被楚留香握住肩膀，麻了半边身子，听了那话，连连苦笑。
　　就着火折子，楚留香仔细瞧，惊讶道：“卓不群，竟是你？”
　　卓不群苦笑道：“楚香帅，见笑了。”
　　李寻欢寻了刚才被楚留香抛开的火把，瞬间明亮许多，刚才偷袭，除去逃去二人不提，剩下的正是朱成侯与七星联会总瓢把子卓不群。
　　卓不群三十余岁年纪，紫膛脸阔须圆眼，瞧着确实是响当当的铁汉子。
　　李寻欢自然也放开了朱成侯，一句话没说，朱成侯当先红了脸，呐呐道：“抱歉，并非……并非是我等有意偷袭，实在是二位来得太巧。”
　　卓不群叹息一声，“小七，你可真是……真是……”
　　楚留香笑，“若非小侯爷一片淳朴情怀，卓当家还真要与我斗个你死我活么？”
　　卓不群道：“楚香帅，我是当真不想与你为敌，没想到还是走到这一步。”
　　楚留香道：“还没有问卓当家怎么会在这里？”看朱成侯一眼，续道，“还与小侯爷一起。”
　　卓不群道：“小七本是我师父晚年收的关门弟子，虽不算江湖人，师门情谊总在。至于为什么在此处，香帅何必明知故问？”
　　楚留香看李寻欢一眼，道：“若说那本武学秘笈，我正着力寻找，各种经过小侯爷也是知道的，卓当家不必心急。”
　　卓不群冷笑一声，“香帅何必与我装糊涂，阁下与大旗门的关系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
　　楚留香皱眉，“和大旗门有关？”他心思转了几圈，和李寻欢对视一眼，摇了摇头，道，“这么说，我并不知卓当家来意，也不知卓当家这话何意。”
　　卓不群道：“香帅当真不知？”
　　楚留香摇头，“事实上，我连大旗门在何处都不清楚，也算不得大旗门中人。”
　　卓不群道：“你师父是铁中棠这事总没有假。”
　　楚留香道：“不错。”
　　卓不群道：“如果你是铁中棠的徒弟，他不应该不跟你说起那件事。”
　　楚留香道：“我与师父相处时间并不多，除去武学，也没有提及其他。”
　　卓不群沉默一会，摇摇头，“既然铁中棠不愿牵连你，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楚留香苦笑，“卓当家这不是吊我胃口么？到底什么事这么珍而重之？”
　　卓不群道：“你当真要听？”
　　楚留香道：“请卓当家赐教。”
　　卓不群没开口，背着手在原地兜圈子，朱成侯迟疑道：“四师兄……”
　　卓不群道：“小七，你说我该不该说？”
　　朱成侯道：“四师兄说与不说，都有道理。”
　　卓不群站定了，道：“好，我说，只平白无故又为自己竖起几个劲敌。”顿了顿，缓缓吟道，“尔其动也，风雨如晦，雷电共作；尔其静也，体象皎镜，星开碧落！香帅定然忘不了这碧落赋中人。”
　　他的语气充满恭敬与肃穆，听众如楚留香李寻欢，也不由肃容相待，看过铁中棠故事的人，对这句话一定不陌生，那个时代，英才辈出，许多不出世的高人，武功皆是神秘莫测，楚留香固然在当代称雄，李寻欢固然在他那个时代呼风唤雨，但当真与这几个人比起来，何异于萤火比之日光？
　　卓不群道：“那是个盛产高手的时代，便是阁下师父在那种时候，也要对这几位高人恭而敬之。”
　　楚留香笑笑，没有接口，这几个人当年号称“武学四圣”，固然武道称雄，铁中棠也不惧怕谁，他身负夜帝夫人全数内力与夜帝所有武功绝学，还有谁强的过他？后来在他手中大旗门发扬光大便是证据，但卓不群这样说，只怕也是与四圣有些关系。
　　卓不群道：“当年大旗门与五大家族决战，‘五福’尽毁，其他门派大受挫折，唯有不曾加入战团的铁中棠从中获利，得以发扬光大大旗门……这些事，香帅自然是知道的。”
　　楚留香道：“不错。”
　　卓不群道：“当年决战后，日后避世常春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