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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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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继续告状,不过两次,仆妇们都老实了,明兰的日子也好过了。
其实告状是个技术活,现代职场和古代盛家都一样,告的好能够改善自己的生活,告不好却适得其反,这里面是有诀窍的。首先告状对象要准确,明兰一开始就知道王氏没把她放在心上,只要养着不死就行了,盛紘倒还记着卫姨娘的好处,内疚她年轻轻就没了,所以明兰的告状对象是盛紘;其次,告状的目标要明确,明兰只告丫鬟婆子的,却半句不提王氏,反而常常说王氏给这给那的,是下人偷懒耍滑,王氏一边听着倒也还好;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要装傻,明兰从醒过来开始,就一直呆呆傻傻的,说话不利索,反应也迟钝,完全没心机的傻样子,反而安全。
渐渐入夏,日头炎热,暑气灼热着人的皮肤,这一天明兰在内屋午睡,两个小值班的小丫头在外堂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大小姐的及笄礼可真气派,据说太太把登州有些脸面的太太夫人都请来了,门口光是轿子就排了两排,为了怕外客热,太太还一口气买了几十车冰块镇着,流水价的往里送冰碗子,老爷也特意回府观礼。”一个十岁出头的小丫鬟。
“太太特意从翠宝斋定制了一套头面首饰,妈妈说那可是京城第一珠翠楼,不知花了多少银子,还有大姑娘身上那条襦裙,妈妈说那上面的刺绣是流觞绣,走动起来上面每一条纹路都会动似的,那时太太娘家老太太送来的,大姑娘的命真好,小梅姐姐,你说我们姑娘将来……”一个圆脸的七八岁小女孩说。
“哎,我们姑娘怎么能比,大小姐可是嫡出的……”
明兰躺在里屋听着丫鬟的对话,这两个小丫头王氏分给她贴身使唤的,大点儿的叫秋雨,小的叫小桃,前者原来是王氏房里的三等丫鬟,后者是刚刚从家生院里提拔上来的,说是和六姑娘年龄相仿好相处——想到这里,明兰无可奈何的鼓鼓脸。
因为要整顿盛府内宅,盛紘恨不得把所有的下人都汰换一遍,除了个别太太和林姨娘的得力心腹,其他二三等的洒扫丫鬟几乎全都倒腾了一遍,然后又从家生院里选些新的来补充,那些模样伶俐的,都是先给了前头几个少爷小姐,轮到明兰时,只剩下这个傻傻的小桃。
不过……也好,明兰把小小的身体在蓉覃上翻了个身。
盛华兰的及笄礼明兰并没有看见,但可以想象那场面,她并没有特别羡慕嫉妒的,只是睡的迷迷糊糊之际会想,盛华兰这样的出身才是穿越女应该投的胎呀。
完成了及笄礼,王氏立刻以无限的热情投入到寻找大女婿的工作上去,时不时的要和盛紘和盛老太太交流意见,每当这个时候,华兰就会一脸娇羞的掩面回屋。明兰不由得感叹,社会果然进步了,想当年姚妈举着照片给姚依依说相亲对象时,姚依依可是全程参与的,并且拥有最终否决权和决定权。可这里即使是盛华兰这般受宠,她的婚事自己也无法插手,明兰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经过一段时间的商议,盛紘夫妇手里留下两个最终候选人,令国公府第五个孙子和忠勤伯府的次子,还没等夫妻商量出结果来,时任开封府尹的邱敬大人来为儿子提亲了。
“原本华儿刚刚才及笄,也不急着选婿,可邱大人这一提亲,我们却不得不快了,要么应了邱大人家这门亲事,若是不应也得有个说法。”王氏坐在一张蝙蝠流云乌木桌旁,面前堆放着几张大红洋金的帖子,头上龙凤金簪的流苏不住抖动。
“邱兄是我的同年,我们两家原也知根知底,本来结成这桩婚事也无不可,可是……”盛紘手握着一把黄杨木骨的折扇,在屋里走来走去。
“可是什么,老爷快说呀。”王氏急道。
盛紘坐到王氏对面,端起桌上的白瓷浮纹茶盏浅啜一口,道:“那邱二公子我是见过的,模样品行都配得上华儿,本来我就不喜华儿嫁入王公府邸,那里虽然富贵,终究门庭深锁,华儿又心高气傲,真嫁入了那地方也未必如意,我们与邱家那是门当户对,也不怕华儿受委屈,可是这次我去京城,瞧着不妥。”
王氏听到华兰嫁入公侯之家的难处时连连点头,听到最后,还执起手中团扇给盛紘轻轻打扇。盛紘缓了缓,凑过来低声说:“当今皇后没儿子,论嫡是不成了,而接下来最长最贵的,无非是德妃淑妃所出的三王爷和四王爷两位皇子,圣上迟迟没有立太子,不过是因为三王爷身子孱弱,且年过四旬尚无子息,而有子嗣的四王爷却偏偏晚了半天出世,如今圣上身子尚且硬朗还好,将来万一有个山陵崩,那些王爷身边的近臣怕是有事。”
王氏于朝堂之事一窍不通,茫然道:“这与大丫头的婚事何干?邱敬大人是个外官呀。”
“可邱敬的长兄却是三王爷的讲经师傅!”盛紘怫然,他其实也很想和妻子推心置腹,可妻子的思想总和他不同步,林姨娘倒是和他很同步,却偏偏是个妾。
王氏想了想,不由得大惊失色:“老爷,这的确不妥,不论圣上是不是立三王爷,只要三王爷生不出儿子来,将来这皇位也得给人家呀!我听说那四王爷可不是个吃素的。”
看妻子总算上道了,盛紘点点头,又叹气道:“我也时常劝说邱敬兄,像我等外官暗暗结交些京官内臣也就算了,可千万莫要牵扯进立储大事中去,京城里那么多公侯伯府,都门儿精,有几个掺和进去的!当初先帝爷即位也算顺当了,可也夺了好几个没眼色的爵位,撤了不知多少一二品的大员,何况我等。我劝了几次,邱兄都听不进去,反而和他长兄加倍亲近三王爷,我也知道三王爷为人宅心仁厚,明德贤孝,可是,可是……”
“可是他没有儿子!”王氏及时给盛紘补上,“没有儿子,三王爷再贤德也没用,邱大人也太糊涂了,储位之争岂是闹着好玩的,我瞧着四王爷一准能上位。”
“那也不一定。”盛紘突然杀了个回马枪,“邱兄以及三王爷身边一干僚臣也不全糊涂,他们知道三王爷若非子嗣问题,早就立了储的,于是就想出一个点子。”
王氏道:“什么点子?”
盛紘愈发压低声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们撺掇了几个大臣在外头鼓吹着,要效仿宋英宗故事。”
王氏绞着帕子,愤懑的嗔道:“老爷就别和我拽文了,我大字都不识一筐的,如何知道什么宋英宗故事。”
盛紘含蓄的啧了下,无奈的解释道:“那就是说,如果三王爷即了位后却始终没有儿子,就让他从兄弟那过继个儿子过来,圣上儿子可不止这两位王爷,下面几位年少的王爷不都有儿子吗,反正论起来都是圣上的孙子。”
王氏笑着拍手道:“这倒是个好主意,那几个小王爷母族卑微不说,圣上也不大上心,皇位是无缘了,过继他们的儿子最是妥帖;可…这能成吗?四王爷能答应?”
“谁说不是?如今鼓吹过继一事的几个早已成了四王爷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将来是四王爷即位,那邱家……”盛紘没说下去,但王氏也全明白了。
“这就是个赌注,赌赢了邱家鸡犬升天,赌输了,邱家一败涂地,可何必要赌呢?邱家现已是富贵双全的了。”盛紘喟叹道。
“——老爷,邱家的婚事咱们不能答应,他邱家愿赌,咱们可不能拿华儿来赌,要是弄个不好,咱们全家被牵连也是有的。”王氏的思路突然清晰起来了,她从腰下又拿出一条绛红底绣葵花的汗巾细细摁着额头,忽抬头转而又问:“老爷素日在官场上为人厚道,常与人交好,如今就没一个可以结亲的?”
盛紘道:“不是没有。还在泉州时,我
就细细盘算过我那群同年同科好友,都不合适。”
“都不合适的?”王氏疑道。
“你那日是怎么说挑女婿的?”盛紘看了她一眼,学着王氏的口气慢悠悠的说:“要门第好,家底厚,人口简单,公婆妯娌好侍弄,最最要紧的是人家后生要有能耐,要么读书有功名,要么会办事的有产业,要么有武功爵位。我素日结交好友大都是书生,与我同年同科的,官位高的不多,官声好官位高的,又家底单薄,可家底厚的,自是早就被长辈定好了的。大理寺的柳兄倒合适,可他家嫡子还小,将来倒可以给如兰说道说道。唉——”
王氏神色有些尴尬,讪讪的笑道:“老爷不必忧心,这不还有别家嘛,我瞧着令国公府就很好,他们虽是降等袭爵,从太祖爷封爵至今不过才第三代,那忠勤伯府倒是原等袭爵,可他们家如今的光景不好,早被圣上厌弃了,还是不要的好;令国公府好,赫赫扬扬,家世鼎沸,又风光又旺盛。”
“…这可未见得。”盛紘慢条斯理的打开折扇,慢慢摇着:“我幼时随着老太爷和老太太在京城里住着,与维大哥哥在令国公府家塾读过书,那家人我很是瞧不上;外边看起来光鲜,内里却污秽不堪,那家塾也腌臜的很,我与维大哥哥只读了半年就出来了。这次我到京城办事时,听闻令国公府愈加不堪了,家里人口众多,主仆上下,安富尊荣,几个小爷们,不过和长柏大小,屋里竟有二十多个媳妇丫鬟伺候着,如此穷奢极欲,大的小的全都挥霍无度,铺张奢靡,出的多进的少,内囊早就空了。我不过稍稍与耿世叔透露华儿及笄在即,他们就找了来与我说,言谈之中流露出有结亲之意。”
王氏吓了一跳:“你是说,他们瞧上了大丫头的嫁妆?”
“难说,何况他们家贪了媳妇嫁妆的,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盛紘不屑。
王氏犹豫道:“可那终归是国公府呀,那样排场风光的人家,若不是现在有难处,也轮不上我们华儿。”
盛紘冷笑道:“若只是短了银钱,我也不至如此,只是那家子孙实在不肖,偌大一家子里,读书武功筹谋计划之人竟无半个,老国公夫妇自己倒还好,可膝下几个儿子……哼!大房骄奢淫逸,父子素有聚麀之诮,二房,哦,来提亲的就是这房次子,那二房的一把年纪了还不停的讨小老婆,将房里的丫鬟媳妇将及淫遍,我在京城时听闻,他连儿媳妇房里的贴身丫鬟都讨去睡了,真真辱没斯文,败类之至!”
王氏听的魂飞魄散:“我说他们堂堂一个国公府怎么上赶着来我们一个六品知州家里提亲,怕是京城里的体面人家都不肯把女儿嫁过去吧?”
“太太这次说对了。”盛紘收起扇子,摇头道。
“那也不能是忠勤伯府呀,他袁家如今门庭冷落的紧。”王氏气愤道。
“这倒不是。”盛紘终于来了兴致,热切的说“我这次特意去拜访了忠勤伯府,见了老伯爷的几位公子,嫡长子是早聘了国子监祭酒章大人家的千金,那次子我瞧着倒好,沉稳识礼,威风凛凛,年纪轻轻就在五城兵马指挥司里谋了个差事,我又特特去向窦指挥使打听他的人品才具,那窦老西你也是知道的,素来狂傲,可他也把那袁文绍结结实实夸了一顿,还叹气说,那少年郎因被家世连累,一般的官宦世家都不敢与他们结亲,差些的人家他们又瞧不上眼,好端端的一个后生拖到快二十了还没成家,大约是我在窦老西面前显了意,第二天,袁家就托了人来说项。”
王氏犹自绷着脸:“你也说了,一般的官宦世家都不敢与他们结亲,他们如今要势没势要钱没钱,我们干嘛上赶着去!”
“废话!若不是人家现在有难处,也轮不上我们华儿。”盛紘也用王氏的话反唇相讥,“他家也是倒霉,先帝爷在位时,不慎卷入伊王谋逆案中,连同还几个世家一起被夺了爵,潦倒了几年,后来当今圣上即位后大赦天下,翻查了旧案方发现连着忠勤伯府在内的几个公侯伯府着实有些冤枉,算是被牵连的,遂起复了四五家,他家就在其内,可还是被斥责了处事不谨行止不端,足足褫夺了十年的银米俸禄,冷落起来。”
“老爷既然说的头头是道,何必还要和他家结亲?”王氏扁扁嘴。
“你懂什么?像这种有爵位在身的王公家出来的子弟,大都颟顸无能,因祖上有荫,顾不思读书,不想习武,不求进取,两三代之后便不成样子了,可这袁家因为遭过难,他家子孙便比一般的能干懂事,有过磨难的方知立业之难,我瞧着袁文绍很好。”
王氏还是不豫,转过头去不说话,盛紘走过去扶住王氏的肩膀,细声说:“华儿是我们的头生女,我如何会委屈了她,记得那时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候补知事,又被指派到那苦寒之地,华儿出世时,我们竟连一个像样的奶妈子都寻不到,我一边读书备考一边当差,你又要管家又要服侍我和老太太,华儿那时乖的让人心疼,从不哭闹惹事,稍大一点了,还能帮你理事,说句诛心的话,这许多子女里,我最疼者就是华丫头。”
王氏想起当初那段艰难的日子,眼眶就红了,盛紘声音也微微颤抖:“当时我就想,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华儿,我不指着用华儿攀龙附凤,只希望她能嫁个有担当的男人,夫妻和睦,琴瑟和鸣,将来生儿育女,一生平顺。”
言语殷殷,一片慈父心肠,王氏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忙低头拭泪,盛紘又道:“袁家再不好,终归有爵位护着,若是仕途不顺,至少有个伯府可以依附,若是袁文绍争气,将来一样有荣华富贵等着华儿。”
王氏早就被说动了,一边用手绢角拭泪,一边嗔道:“呸,一个潦倒货也被你说的跟朵花似的,老爷见事比我明白,且再让我打听打听那袁文绍的品性如何,都二十岁了,也不知他房里有几个人,要是有那淘气跋扈的,我可不依,我的华儿可不是嫁过去受罪的。”
“好好好,都依着娘子。”盛紘亲热的搂过去,“那小子要是贪花好色,我第一个不答应,我们定要细细思量,给华儿找个顶顶好的女婿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古代官宦人家结亲是很讲究,往往要查人家三代,官宦人家也分有家底的和没家底的,分一代的和世代的,好的父母往往会给自己的女儿儿子挑的很仔细。
通常是嫡子嫡女,庶子还好,庶女没份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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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补分的都是好孩子,抵死不从的会淹死在补分海里的!!!!
☆、第8回
夏末秋至,北地不比南方,天气渐渐干凉起来,盛府免不了煮些甜汤来润肺止咳,明兰自来这里后大半时间倒是病着的,这一变天就更加虚弱起来,常常干咳气喘,请大夫来不过开些滋补之药,偏偏明兰最厌恶中药的味道,她急切的思念着川贝枇杷露和咳喘宁,越这么想就越抵制中药,喝一碗倒要吐半碗,整日里病歪歪的,半点力气也提不起来,曾经身板壮壮还练习过防身搏击术的明兰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盛紘和王氏斟酌再三,又四处打听袁文绍的人品才干,最后还是定了他,这就过了纳彩之礼,送出了华兰的生辰八字遂行问名礼,王氏的思路非常神奇,居然分别请了一个得道高僧和一个有为道士来合八字,这一僧一道都说是双方是百年好合的八字,王氏这才放了心,盛紘瞧王氏房中的香几上,左边摆了一个拂尘右边立了一个木鱼,不由得失笑:“太太这到底是信佛呢还是信道,也说个准数,对准了拜方灵验些呀。”
王氏知丈夫是在调侃自己:“哪个灵验我就拜哪个,只要华儿好,让我拜墙根草也成。”
盛紘容色一敛:“我知你是一副慈母心肠,最是好心,最近我瞧着明儿不好,你也多留些心,这么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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