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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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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双脚连蹬了几下,两人浮出了水面,明兰迎着冰冷的江风,深吸一口气,随即下巴一紧,身后那女子扣着自己的脸扭过去一看,明兰皮肤吃疼,呲着牙轻‘嘶’了声,然后那女子高声大喊道:“找到了!就是这个!”声音中不胜喜悦。
明兰一得空,立刻双肘朝后撞去,那女子痛呼一声,愈发使力,人家到底是有功夫的,拿捏住明兰的穴位,便把她牢牢的擒住,还笑道:“姑娘别怕,咱们是来救你的!你是盛家六姑娘吧,说的就是嘴角有一对小涡的!……诶!快来,这儿呢!”
那女子说完这句话,还未等明兰讶异,只听一阵江水拍动声,一艘张点着好几个大灯笼的小船驶了过来,那女子似乎水性极好,一个挺腰举起,就把明兰压到船边,然后一双有力的大手,一把把明兰整个提了上去。
一离开水面,一缕缕刺骨的江风如同针扎般刺入明兰身上,不过须臾之间,一条厚厚的大棉被劈头盖脸的罩了过来,把明兰上下左右全都包住了,然后水中的女子也爬上船来,隔着水淋淋的头发,明兰依稀看见一个大熊般的男子在给她裹衣裳。
明兰浑身哆嗦着,迅速抬头四下看,只见小船被灯笼照的通明,船上站立了几个男子,正忙碌着把自己裹成个大粽子的男子,身形高大刚健,只着一身黑色的敝旧长袍,一脸络腮大胡子覆盖了三分之二张脸,身上没有半件饰物,只一双幽深的俊目似曾相识。
明兰用力眨了眨眼睛,心里忽然一阵欢喜,大声道:“二叔!”
她终于知道在小黑巷子里碰上一群不怀好意的小流氓时看见警察叔叔是怎样一种心情了,尽管这位警察叔叔曾无故罚过她的款。
顾廷烨眸子一亮,胡子脸上看不出表情来,只听见他低低道:“你认得出我?”
明兰觉得很奇怪,此时江面上明明一片嘈杂,叫喊声,搏击声,哀嚎声,交杂成一片哄闹,可他开口的那一刻起,她觉得每个字都清晰可闻,明兰忙道:“自然自然,认不出谁也不能认不出来救命的呀!”
明兰惦记着丹橘小桃她们,又连忙向顾廷烨身边凑了凑,白玉般的精致小脸笑的十分讨好乖巧,呵呵恳求道:“二叔,我几个丫头还在水里呢,赶紧帮我捞上来吧,大冷天的,别泡坏了她们!”有事找人帮忙时,明兰总能表现的特别可爱。
顾廷烨幽黑的眼睛忽然沉了沉,秀长的眼线挑起几丝薄嗔,宛如隐隐绰绰的湖面上流动着光影,似乎想瞪明兰一眼,但又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这个年过的实在太忙碌了,什么都顾不上了,在休假日的最后一天回复更新,希望以后能正常更新,请大家见谅;结婚,就是亲戚翻倍。
第74回
第74回
夜风冷清,明兰打了个小小的喷嚏,那个大熊般的男子正捂着一壶酒给那水性极好的女子喝,那女子见明兰瑟缩的样子,便递过一个小杯子来,顺着清冷的江风,明兰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那女子笑道:“不嫌弃的话,喝些暖暖身子。”
明兰立刻抬头去看顾廷烨——小孩子要听大人的话,顾廷烨见明兰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过来,心里一阵舒服,便微微点头;明兰这才从棉被粽子里伸出一只小拳头,接过酒杯,一翻手腕,一仰而尽,把酒杯还回去,爽朗道:“多谢。”
酒味醇厚,一股暖气立刻从身体里冒起来。
那女子和船上其余几个男子都似有略略吃惊,他们素日也见过高门大户出来的小姐,个个娇贵矜持,没想这女孩漂亮娇嫩的像个娃娃,却一派风光月霁,没半分扭捏做作;那大熊男子首先翘起大拇哥,粗着嗓门赞道:“大侄女儿真爽快!”
那女子也微笑着自我介绍道:“姑娘莫见怪,我当家的素来在江湖上混饭吃,没什么规矩;我叫车三娘。”
明兰这才仔细打量这女子,只见她大约十八九岁,面盘微黑,大眼大嘴,生的颇为灵动俏丽,她指着船上的人一一介绍:那大熊般的男子是她丈夫,名叫石铿,旁边一个微矮些的壮实男孩叫石锵,是他弟弟;站在船头的一个白面清秀少年叫于文龙,他们都是漕帮的;顾廷烨身边还站了个作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一直笑眯眯的,叫公孙白石,后头一个与他颇像的少年,一脸机警乖觉,叫公孙猛,二人是叔侄。
明兰努力从棉被粽子里伸出另一只小手,然后握成一对白胖小馒头来朝众人拱了拱,很客气道:“虽从未听说,但久仰久仰。”
石氏兄弟性子憨,估计没听懂,还很热情的回拱手;车三娘和公孙叔侄则忍俊不禁,于文龙偷眼看了眼明兰,只觉得她眉目如画,明媚难言,他面上一红,低下头去;顾廷烨回过头来,没什么表情,但漫天星斗都没他的眸子亮。
这时又一艘小船驶过来,除了石家兄弟,其余人都跳了上去,车三娘坐到明兰身边,笑道:“你家的船这会儿当是干净了,咱们先回去,你好换身衣裳,他们去收拾剩下的蟊贼,帮里的兄弟们水性好的很,保准把你的丫头们都找回来。”
明兰连连谢过,尽管她心里很纳闷,什么时候漕帮变成水上治安队了。
此时江上打斗渐止,石氏兄弟一前一后护着小舟,车三娘紧紧搂着明兰,四下戒备,明兰眼看着渐渐驶向自家大船,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顾廷烨一脚踏在船头,手持一张大弓,弯弓搭箭,屈猿臂挺蜂腰,嗖嗖几箭下去,江面上浮动的几处立刻冒出血水来,周围几条汉子也照样射起箭来,至于原本就在江面上的人头,更成了活动靶子。
淡淡月光下,顾廷烨面色阴翳,高大的身子俯视着江面上浮起来一具具尸体,但见有哀嚎挣扎的,一箭下去补了性命,一派鹰视狼顾,满眼杀气嗜血,明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石氏兄弟操舟颇为娴熟,也不见水波如何拍动,小舟却行驶如飞,轻启缓声的朝大船去了,一路上明兰与车三娘闲来唠嗑,江湖女子十分豪迈直爽,明兰几句话下来,就问出了些信息,顿时吓了一跳,石铿的竟是新上任的漕帮副帮主,适才见他对顾廷烨满口‘大哥’的叫着,还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江湖汉子呢。
明兰呆呆叹了口气,轻声道:“石帮主替我撑船,今日这遭劫的可不亏了。”车三娘闪着一双火辣的大眼睛,笑道:“你倒是不推辞两下。”明兰摊着双手,很老实的回答:“我又不会驾船,推辞掉了,哪个来撑篙?算了,还是把脸皮装厚些罢。”
车三娘笑的花枝乱颤,轻轻拍打了明兰两下。
盛家的大船并未受许多损毁,明兰一上去就瞧见呆小桃站在船舷上左顾右盼,旁边是急的脸色发青的丹橘,明兰瞠目,只由得这两个丫头扑到自己身上又哭又笑,待进了厢房,明兰才急急问道:“你们怎么还在船上?没有……事?”说着上下打量她们俩,只见她们纹丝未伤,大为奇怪。
小桃十分得意,道:“带着丹橘姐姐,怎游的快?于是我带着她憋气,躲到船底下去了,隔一会儿换个气,那伙水贼忙着追别人,也没来管船底,天又黑,没人注意;本来想游过对岸去的,谁知来了一群人,把船上的水贼都打跑了,咱们索性又回来了。”
明兰看着小桃,久久不语,暗叹:这才是大智大勇呀!
丹橘服侍明兰里里外外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给拿了干帕子给明兰揩干头发,简单绾了纂儿;那车三娘身段比明兰大些,小桃便去找了一身允儿的衣裳去给她换;随后明兰找人来清点船上人数,盛家的一众仆妇护卫大都安好,统共死了两个船夫,伤了大约七八个,明兰叫丹橘记下了人名,回头好抚恤。
接着两个家丁捉着三个婆子进来,一把摔在地上,丹橘看见她们就恨的咬牙切齿:“姑娘,就是她们三个告了咱们的秘!”
明兰端坐在上方,侧眼看着案几旁摆放着仓促找来的油灯,幽幽暗暗的照得屋里一切都有些鬼蜮,她低头抚摸着自己身上微凸的妆花丝绒褙子,凉凉滑滑的触感,上好的江南锦织,下面跪着的三个婆子头发散乱,不住磕头痛苦,满脸都是涕泪。
明兰静静道:“那会儿,是怎么个情形?”
其中一个婆子看了看旁边两个,大着胆子申辩道:“姑娘明鉴,那些贼人拿住了我等,却寻摸不出财物来,恼怒之下便要砍杀我等!老婆子委实怕极了,才说了……姑娘,咱们真不是有心卖主的,姑娘!饶命呀!”
说着三个婆子不断哀求,连连讨饶,一旁的家丁恼怒的踢了她们几脚,丹橘想起适才的惊恐,心中也是愤怒不已,大声道:“为主子送命也是值当的,不然白花花的银子供着你们这些妈妈作甚?我早去问过了,那会儿贼人不过是打杀了几下,你们只消照着姑娘说的,直指主子们已带着财物乘小舟去了对岸,此船已空不就成了?不过是自己怕死,慌张之下才什么都说了的,险些累了姑娘性命!”
明兰面无表情,低着头继续抚弄衣料上的花纹,慢慢抬起头,叹息道:“罢了,你们把她们三个看管起来,待回了宥阳,我请老太太发放你们了罢。”三个婆子还待求饶,明兰疲倦的挥挥手,直道:“你们惊恐之下做错的事,也算情有可原;可是,你们的命是命,旁人的命也是命,我不罚你们,却也不能留你们了。”
说完,便叫人把三个婆子押了出去,这时正好车三娘进来,瞧见这一幕,便笑道:“大侄女儿实在厚道,这事儿要是出在咱们帮里,出卖兄弟,泄露机要,立时便要开堂口,在关二爷面前三刀六个洞!”
丹橘本来还在忿忿的,听见这句话迟疑了下:“这么……厉害?”跟在车三娘后头进来的小桃连忙接上:“姐姐又心软了,适才你呛水的时候,咳的几乎断了气,那时也发狠说要厉害的惩治一番呢!敢情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明兰看着丹橘讪讪的样子,一本正经的对着丹橘和小桃道:“所以,这件事告诉我们,不是好汉的,不要混帮派;凡是帮派里的,那都是豪杰英雄!”顺便拍马,不费力气。
车三娘扑哧就笑了出来,拉着明兰的手亲热道:“大侄女儿真真是个妙人哟!三娘我走南闯北的,不是没见过大家出来的小姐,可没见过大侄女这般有趣的!”
明兰红着脸说了几句‘哪里哪里’之类的。
过不多会儿,一阵重重的脚步声,石铿顿顿的走了进来,刚一瞧见车三娘身上靛蓝色宝相花缠枝银丝纹的刻丝褙子,久眼前一亮,笑道:“三娘,你这身可真好看!显得你也不黑了,人也苗条了!”
明兰长大了嘴,这家伙也太不会说话了,回去定被老婆罚跪搓衣板,谁知车三娘也不生气,笑呵呵道:“是这衣裳好,人要衣装嘛!”石铿扯着妻子看来看去,连连点头道:“回头咱去天衣阁做衣裳!不就是银子嘛。”车三娘笑盈盈的赞好。
明兰见他们夫妻说的差不多了,恭敬的站起来,正声道:“今夜若非贤伉俪及帮里众好汉搭救,明兰和这些女孩们怕是难说了,大恩大德,不敢言谢,请受明兰一拜!”说着敛衽下福,垂膝几乎到地,小桃和丹橘也连忙拜倒。
石氏夫妇连忙去扶他们,石铿还连声道:“不当事的,不当事的,大哥的侄女儿,便我自家侄女儿,如何能不救!”
明兰再三拜谢,这才肯起身;车三娘生怕明兰再谢,赶紧岔开话题,问道:“当家的,阿弟呢?”石铿道:“我叫他在外头帮忙,那些外伤他最拿手的。”
此时船上正忙,明兰叫丹橘出去,指挥仆妇们整理被翻的稀巴乱的各个厢房,小桃去找柴草来烧水煮茶,然后请了石氏夫妇坐下闲聊。
明兰说话风趣,态度爽朗,语气又谦和有礼,石氏夫妇很是放松,不一会儿便聊开了。
石铿本是江湖子弟,父执辈都是在码头上捞饭吃的,车三娘原是海边渔姑,后家乡遭了难,便随着师傅出来卖解,后结识了石铿,便结为夫妇;明兰听他们说起江湖上的趣事也十分新奇,听的津津有味,待小桃端了茶水点心上来,石铿润润嗓子接着说。
大约两年前,他们认识了离家出走的顾廷烨,一见如故,便结了兄弟;石铿对顾廷烨的身手和人品赞不绝口,绘声绘色的讲述了顾廷烨如何英雄了得,如何帮助自己的叔父得了帮主之位,直说的口沫横飞;石氏夫妇粗中有细,除了些要紧的帮务,大都说的很敞快。
“…哎,大哥的日子过的也忒苦了,他便是不当侯府公子,如今也要银子有银子,要名声有名声了,何必还……”石铿开始叹气,“照我说呀,曼娘嫂子就不错了,大老远的跟来,肯跟着大哥吃苦,对我们一众弟兄都和气热心,处处照顾着,偏大哥从不理她,宁肯自己在外头风餐露宿的!”
车三娘皱起眉头,连忙推了丈夫一把,制止道:“你别胡说!”不安的看了看明兰,似乎担心丈夫说漏了嘴,明兰兴味道:“曼娘也来了?她不是在京城吗,孩子带来了吗?”
石铿见明兰也知道,横了妻子一眼,放心道:“瞧,大侄女儿也知道吧。”然后咧着大嘴对明兰道:“大侄女儿,你可知晓为何大哥那般嫌恶曼娘嫂子呀?”
明兰低着头,沉吟片刻,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她……做错了事。”
车三娘眼光一闪,心里似乎了然,那石铿却不以为然,还唠叨着:“可大哥风里来雨里去的,总得有个女人照顾呀,我瞧着那曼娘嫂子挺好的,大哥就给她个名分呗,大哥他大哥说的亲就好么,不也黄了……”
车三娘用力捅了丈夫一把,厉声喝道:“你个浑汉子,知道什么?!大哥屋里的事儿你少掺和,你上回喊了她声‘嫂子’,大哥半年都没与你说话!你忘了?大哥最恨她黏着,你还跟着起哄!”石铿闻言,大熊一样的身子缩了缩,摇头不言语了。
车三娘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下丈夫,轻骂道:“你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一兴头起来,什么都敢说!”转头对明兰笑道,“大侄女儿,你可别听他瞎扯。”
明兰浅浅微笑着,好言安慰道:“无妨的。二表叔说的那门亲事是不是赣南庆城的彭家?”这一年来,为了给先帝守孝,京城中禁绝了大部分娱乐活动,休闲生活异常空虚的结果是,八卦闲聊产业欣欣向荣,明兰试探着问道:“亲事没说成吗?”
车三娘惴惴的看了眼明兰,见她一脸和善,便叹息着低声道:“大哥的那位侯爷兄长给说的亲,咱们去打听了,彭家虽说门户不大,但那家小姐倒温顺娴雅,谁知……哼!”三娘冷哼了声,继续道,“那彭家也忒气人了,不愿意就不愿意;居然,居然…想弄个旁支的庶女来抵数,当咱们大哥娶不着婆姨,要他们可怜么?!”
赣南庆城的彭家原是锦乡侯的后裔,太宗武皇帝时坏了事,被褫爵抄家,全族发还原籍,先帝即位后虽没起复他家爵位,倒也给了些赏赐;家族一直卖力钻营,可后来锦乡侯的爵位还是给了新贵,他家终究起复无望,但彭家与京中权爵到底有些老姻亲,加之家中又有子弟当着差,也没有没落;但说起权势来,还不如盛紘,下可监察百官,上可直达天听。
顾廷烨的婚姻线也未免太坎坷了些,明兰听了后,沉吟不语,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石铿不解,大嗓门的叫起来:“大侄女儿,你倒是说话呀?”
明兰本不想说,但石氏夫妇都是直肠子的人,一个劲儿的催逼,明兰又不愿意违心而言,只好斟酌着语句,慢慢道:“彭家想找旁的姑娘来抵数,这确是欺人了,不过他们不答应婚事,倒也情有可原。”
石铿脸色涨的通红,粗着脖子立刻就要反驳:“大侄女儿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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