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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消逝-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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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上进藤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塔矢亮轻轻地拉开：“我……没什么想要的了。”心里似乎是释然了，也许是绝望占得比较多，苦笑起来变得十分自然。连哭泣的冲动也平静了下来。
“你说什么啊。”进藤光隐隐地感觉到不好的预感，硬是把塔矢亮拉住。
“我也有我想过的生活。”塔矢亮至始至终都是那么平静、淡雅。似乎所有事情的主角都不是自己一样。然而这位看似是旁观者的人，其实早就是八点档的主角了。不知不觉就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一直被进藤光的一举一动影响着情绪。像个扯线人偶一样，塔矢亮不想再活在进藤光的控制之下了。
实际上，扯线人偶又哪里能够把自己身上的线都拉断呢？如果不是人偶师的控制和抛弃，人偶哪里会有选择离开的权利。
不安萦绕在进藤光的心头，看着塔矢亮转身就走。他也很想把对方拉住，然而再蠢也明白，在塔矢亮说出‘喜欢’之后，再把对方留住的话，事情便会偏离正轨。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迅速，那么可笑。昨晚还好好的两人，今天已经形同陌路了。进藤光木呆着走回房间，拖着沉重的身躯，瘫软地趴在床上。
不知道该怎么办，从来没有遇过这种事情。彷徨地独自坐在房间里面，到底是哪一环出错了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
然而同性恋这个词语也不是自己能够读懂的。只是看到绪方和塔矢亮坐在一起就妒忌得要死，恨不得一把推开绪方。进藤光只清楚那时候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这趟中国之旅真的不能说是十分愉快，三星火灾杯第一天的到来，两人也没有再说过任何话，比起之前的冷战，这次似乎有着本质上的分别。
塔矢亮不在看向自己了，在偌大的比赛大堂，这位年轻的日本棋士备受关注。即使是同为日本代表，却差天共天的感觉。中日韩三国的围棋刊物、周报的记者都纷纷围绕着塔矢亮，无数的闪光灯在面前闪烁着。
然而刚成为日本十段其实的绪方，也是被采访的焦点。两人站在一起，一位是成熟稳重的成年男人，一位是淡定儒雅的青涩青年。
进藤光脑海里闪过的居然是‘绝配’这样的词。
和伊角两人站在人群之外，进藤光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的塔矢亮。自己跟他的距离，似乎原来越远的。
“进藤，紧张了？”伊角苦笑着问道。
“没，没有。”尴尬地否认之后，进藤光心里一阵苦涩。如果这只是‘紧张’就好了，起码他可以自我安慰。
“对了。”同为日本代表，进藤光和伊角身上却没有什么光环可以拿出来炫耀。进藤光更加只想到别的事情上，看着伊角，心里觉得这家伙说不定要试过被表白，便试探地问道：“你有被表白的经验吗？”
伊角楞了一下，明显是没想到会被问及这样的问题，“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怎样发生的？答应她了吗”
伊角抬头看着远处，似乎在回味起那时候的感觉，灿烂的笑容渐渐浮现在脸上：“那家伙根本就不像在表白吧。很生气地说了‘我喜欢你’之后，就气冲冲地跑走了。”
“那……你觉得困扰吗”
伊角摸摸鼻子，沉吟了一声：“怎么说呢，其实我觉得他挺可爱的。”
“为什么不在一起？”
“如果那时候他没突然跑走的话，我想我会答应吧。”伊角收起笑容，耸耸肩“之后他对我冷淡起来了……你遇到感情问题吗？”
“哪，哪有啊。”进藤光哈哈地假笑了几声，“现在最重要的是三星火灾杯吧，哪有心思想这些啊。”
“是吗？”
弟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虽然不想把自己的心情袒露给伊角知道，但是难得有人可以提供给自己倾诉，进藤光便忍不住了。
呷了一口香槟，晶莹的葡萄酒在聚光灯之下越发显得透明，香甜的果味在口中久久不散，萦绕在舌尖的味道，因为心情而变得苦涩。
“脸色怎么这么差？”
进藤光摇了摇头，目光依然锁定在塔矢亮的身上，支吾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你后悔吗，再主动一点的话，就不会和那个人分开了。”
伊角晃了晃手中的杯子，苦笑着凝视棕黄色的香槟，“这也是不能强求的事啊。或者说，我不知道他现在还是不是喜欢我了。”
进藤光不知为何，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全身一个战栗。不安的情绪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远处塔矢亮对媒体记者笑，对身旁的绪方笑，闪光灯在他身旁360度地围绕着。自己只能站在远远的地方，仰视这位曾经形影不离的好友。
对啊，怎么就没想到呢？大家似乎都已经不在同一个高度生活了似的，如果哪天塔矢亮再次说着‘喜欢你’，而对象又不是自己呢？或许是绪方，或者是哪位连自己也不认识的人。塔矢亮这么优秀，只要表白的话，怎样的女孩子没有？
“进藤？”伊角拍了拍进藤光的肩膀：“脸色越来越难看了，真的没事吗？”
进藤光放下了酒杯，没有跟上伊角的话题，“哪天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你也没所谓？”
“说什么啊。”伊角笑笑，“他又不是我的。”
自从之前喝醉过酒之后，进藤光就喜欢上了这种东西。特别在烦恼的时候，一杯杯地喝下肚子，似乎能把烦恼都冲走一样。喝多了，渐渐便有点上瘾了。看着杯中之物会忍不住去喝上几口。
酒会结束，进藤光浑浑噩噩地走回酒店。期间还被日本棋院的老师责骂，说明天就要比赛了，怎么今天也能喝醉，知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日本诸如此类……
进藤光一概左耳进右耳出，也不是他没有反省，而是脑子里面早就已经装满了别的事情。软软地瘫在床铺上，全身乏力。因为醉酒，脑袋疼痛得要命，全身不自在地发热。全世界都是天旋地转的，眼皮沉重地塌下，却怎样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面就传来嗡嗡的声音，想轰炸机一样，一刻也不让自己安宁。
宿醉真的很辛苦，试过几次快要呕吐了，步伐不稳地冲向卫生间，却只憋出了眼泪水，脸颊都挤红了。才发现自己几乎一整天也没有吃过东西，肚子空落落地一直咕咕地发出抗议的声音。
想叫服务生送点夜宵进来，然而一站起来，脚下就发软了。头重脚轻的，一个没站稳，头就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
随着低沉的闷响和额上的疼痛，进藤光也不再挣扎了。任由身体沿着墙壁滑落，木呆地坐在地板上。好想找塔矢亮，好想抱着他说请不要离开自己。
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有够惨的，孤单地独自在房间里面，身体不舒服的人是不是连情感都会觉得特别空虚？都这么辛苦了，为什么塔矢亮不过来抱起自己，说着安慰的话啊？
塔矢亮在哪里……？
今天酒会上的情景一幕幕地展现在自己眼前，迟钝地发现，塔矢亮真的站在了很高的地方，只是对着自己的时候完全放下了架子和身段，才会让自己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塔矢亮对自己的好是理所当然的。
众星捧月般站在各位棋士之间，塔矢亮可谓是棋坛贵公子了。肯定会有家世好的年长棋士介绍自己的女儿给塔矢亮认识。那个市河小姐不是暗恋他很多年了吗？
进藤光坐在地上，苦笑蔓延到嘴边，自嘲地一下下捶打着自己的脸颊。
但是怎么行啊……塔矢亮喜欢的是自己。不会变的，即使遇见多么可爱活泼的女孩子，塔矢亮他的心都不会变的……吧？？
心里的疑惑变成了不甘心的泪水，沾湿了进藤光的眼角。好想见到塔矢亮，好想跟他说，千万不是喜欢上别的女孩子，即使是男的也不行。
第二天一早，进藤光就被巨大的敲门声吵醒了。宿酒第二天，脑袋晕乎乎地疼，一边喊着来了，一边从地上面站起来。
在地上僵了一整晚的身体早就麻痹了，跌跌撞撞地打开门，迎面而来的，是棋院老师的责骂。
原来离入场时间不到两小时了，在大家都准备好的时候，却发现进藤光不见了。
棋院老师看见进藤光凌乱得像鸡窝似的头发，就恶狠狠地把他丢进了卫生间。
众人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三星火灾杯大会现场的时候，已经是两小时之后了。
严肃的气氛压迫得大家都差点喘不过气来。特别是第一次参加比赛的选手，心里兴奋和紧张的程度难以言喻。
“你们都不用太紧张的。”绪方对塔矢亮和进藤光说道：“重在参与就行了。”
“是啊，反正我们肯定能进入前三名的。”鹤山八段哈哈哈地在开着无聊的玩笑。
不过进藤光确定放松了不小，心里一定下来，便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塔矢亮。似乎两人是真的没有关系似的，塔矢亮背向自己，形同陌路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不想被看小了，不想和塔矢亮的距离越来越远。进藤光在手心里画了一个小小的红色圆圈，坐在了第一场比赛的棋盘旁边。
“请多多指教。”
一天两盘比赛，然后休息一天，第三天再进行两盘比赛。三天的时间，就会从众多名选手里面挑选出32强。
顺利地过关斩六将。也许是高中生的模样降低了对方的戒备，进藤光以一输其余全胜的姿态进入了32强。紧张地过了几天，当结果宣布出来的时候，进藤光只想快点把这个喜报告诉塔矢亮。
迫不及待地，当天晚上进藤光便来到了塔矢亮房间的门口。说真的，其实这也不过是自己想找塔矢亮的一个借口而已。说是通知对方，塔矢亮想知道的事情，还需要你来通报？
进藤光咬了咬牙，敲打了塔矢亮房间的木门。
看见是进藤光，塔矢亮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也没有问是什么事，连木门的铁链也没有解开，只留出一道细细的缝。
“塔矢。”进藤光确实难以掩饰心里的喜悦，一想到在国际比赛里面也能打进32强，说明了自己和塔矢亮的距离又近了一点！
“你知道今天的结果吗？我看你一早就离开了。”也不介意只能隔着一道门缝说话，进藤光声音愉悦地说道。多天没和塔矢亮说话了，满心地期待着对方的回答。
“……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些的话，那我都知道了。”塔矢亮脸上是不耐烦的表情：“要准备明天的比赛了，晚安。”
随着那个安字，木门已经紧紧地关上，像是把两人的关系都打断一样。进藤光看着那道紧闭了的木门一直在发呆。
第三十三章
塔矢亮真的不再留意自己了。
这是进藤光这几天以来唯一的感觉。无论是棋士们一起吃饭，还是走到比赛大会现场的途中。塔矢亮连余光也没有瞄到自己。
原本塔矢亮就是日本围棋界的新星，围着他转的人很多，哪里还有进藤光站立的地方？连伊角也感到奇怪，问起自己发生了什么事。进藤光只能支支吾吾地胡乱找了个借口。
32强的名单出来之后，作为年纪偏小的几人，便都成为了媒体的关注对象。幸好三星火灾杯是实行比赛两天休息一天的比赛制度，各国媒体便抓住了中间的休息日来进行采访任务。
日本、中国、韩国三国的年轻棋士纷纷坐在了一起。今天这个访谈任务，其实只是给一本围棋杂志做访问而已。把所以年轻棋士集中在一起，既方便大家，又可以节省时间。
访问一开始，高永夏就自觉地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进藤光也没多留意，他只是看向了独自坐在远处的塔矢亮。
直到想站起来做到塔矢亮身边的时候，才感觉到有人拉着自己。低头一看，原来是高永夏。隔了一年多，再次和高永夏坐在一起，进藤光心情十分复杂，像是找回了久违的感觉，怀念之余，压力也在不断地增加。
“看见我就想逃走了？”翻译把高永夏的话转述道。
进藤光才勉强笑了笑：“坐哪里不是一样？”
这种无聊的访谈活动，很多棋士都不屑于参加。只是碍于人际交往，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付一下。被问到无聊的问题，也一定要笑着回答。即使对方说了一些让自己十分不认同的观点，也不能当面指出。只能笑着点头称是。
被问到，除了围棋之外，最喜欢的是什么。进藤光下意识地看向了塔矢亮。
塔矢亮似乎十分习惯这种访谈活动，表情恰当，举止也自然大方。露出了单纯又真诚的笑容道：“没有。暂时除了围棋之外，没有别的十分着迷的东西。”
“说到着迷，小亮已经是高中生了！有女孩子向你表白吗？”
塔矢亮恬然一笑，似乎成了众人的焦点。也毫不避讳，诚实地点头道：“是有那么一两个。”
“说‘那么’了，用这个词，不觉得那些女孩子很可怜吗？”采访记者捂着嘴在嗤嗤地笑着。女人都特别喜欢这种话题。进藤光觉得她连声音都充满了愉悦，“小亮到了这个年纪，交女朋友也是正常的事。有喜欢的人了吗？”
进藤光原本还厌恶这个多话的记者，这个问题突然冲进了自己的耳朵里面，心里马上就变得热热的。不好意思地偷眼盯着塔矢亮，还情不自禁地轻咳了一声。
“有喜欢的人吗？”见塔矢亮良久也没有回答，记者又问了一次。在种事情上，女人总会特别关注。
“像我刚才说的，除了围棋，现在我已经没别的心思想其他事情了。”
“就是说，小亮还没有喜欢的人？”记者兴奋得不停地做着笔记：“很多女孩子会高兴坏的。”
“您说笑了。”
进藤光由始至终，目光也没有离开过塔矢亮。他突然很想告诉那个记者，塔矢亮喜欢的人就是我啊。然而看到塔矢亮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表情，自信又渐渐地褪去了。
如果塔矢亮没有说谎呢？看样子一点也不像在说谎啊。进藤光心里怦怦地直跳，没有说谎的话，那那天晚上说的又是什么话？
直到轮到自己回答问题，进藤光才恍然地回过神来。
“进藤棋士和塔矢棋士同龄呢！两人又都是生活在东京。私底下认识吗？”进藤光想起两人住在一起的情景。心里烦躁得皱成了一团。那些日子不是过得很美好吗？
塔矢亮靠在自己的怀里，低声地跟他说着佐为的秘密。在五人一起居住的屋子里，塔矢亮和进藤光偷偷地接吻。那些日子怎么一去不复返了？
想起刚才塔矢亮否认喜欢自己，进藤光心里就觉得委屈，故意大声地说道：“我们何止认识？”
看到塔矢亮紧皱着眉梢，沉下来的脸，进藤光忍不住道：“我们还一起住过一段时间。”
“咦……”记者抬了抬眼镜，似乎还闪着金光，“原来两人是好朋友啊。”
进藤光压抑着心里异样感觉，“我觉得比起朋友，还要好一点吧。”
访谈好不容易终于结束了。进藤光生着闷气，看塔矢亮表情明显僵硬了不少。塔矢亮匆匆向工作人员道别就打算走。进藤光三步并两步就跟了上去。
听到塔矢亮说的话之后，心里就乱成了一团麻。即使是谎言，也不想听到塔矢亮说出‘现在没有喜欢的人’这样的话。
而且心里别扭地觉得自己十分委屈。明明那个答案说出的应该是自己的名字啊！！
进藤光快步地追上塔矢亮，也不管周围的人多不多，一把就抓住了塔矢亮的手腕。前天晚上找他，塔矢亮居然连门都不打开。两人就这样绝交？或者再也不相往来？进藤光不想真的切断和塔矢亮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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