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消逝-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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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你。”
　　进藤光惺忪着双眼，抬头疑惑地看着塔矢亮：“什么？”
　　说了第一遍，也不差第二遍。塔矢亮轻抚着进藤光的头发，内心剧烈地跳动着，害羞地满脸通红，他觉得比起刚才，现在告白的自己更加不自在：
　　“我说，我喜欢你。”
　　一字一度地把话说了出口，塔矢亮羞涩得不敢和进藤光对视。
　　然而，进藤光不是没有听清楚塔矢亮的话，而是听得太清楚了。他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瞪得大大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塔矢亮，良久之后才说道：“我们都是男的啊，说什么喜欢不喜欢？”

　　第二十九章

　　温热的被窝瞬间冷却了下来。塔矢亮觉得脑袋嗡嗡的一直响，连挂在嘴角上的笑容也冻僵了。他觉得也许只是自己听错了，要不然刚才两人发生的事情算什么？只要稍微挪动一下身体，下身就传来难受的疼痛，到底这些痛楚都是为了什么。
　　塔矢亮僵硬着身体翻过身去，只觉得全身都冷飕飕地发着抖，“好困，我，我想睡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他真的怕进藤光会再说出什么话，让他连幻想的余地都没有。
　　“塔矢？”背后，进藤光覆了上来，似乎想解释什么似的。只是犹豫了半天一直没有再说下去。
　　塔矢亮宁愿他什么都不要说，即使是自己的错觉也好，他不想承认刚才跟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上了｜｜床。那些八点档的剧情突然降临在自己头上，才知道其实一点可看性都没有。那些让人追下去看的剧情，现在只会成为自己最沉重的话题。
　　塔矢亮紧紧地抓住枕头边，他睡不着，即使闭起眼睛也没办法入睡。听着墙上的时钟滴滴塔塔地行走着，就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慌。
　　“睡着了吗？”安静了片刻，背后又传来了进藤光的声音。塔矢亮才清楚原来自己也会这么害怕听到进藤光说话的。以前只要见到他的身影就高兴起来，然而现在即使躺在身边，心里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那个……对不起。”进藤光的话使塔矢亮全身一个激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控制不了自己做了这些。你也是，为什么一开始不阻止我？”
　　塔矢亮不敢动，他不知道现在应该用什么表情去应付说出这些话的进藤光。对于塔矢亮而言，感情问题比起复杂的围棋更加难以应付。
　　不想听了，所有进藤光说的话他都不想听了。无论是承认‘没有喜欢过自己’这种残忍的话，抑或是诚恳的道歉，都不是塔矢亮需要的。
　　“那时候我只是觉得控制不了自己，虽然这个理由很烂，但是我没有骗你。”进藤光幽幽地叹了口气，“之前吻你也是，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靠得这么近……我……”
　　进藤光挪动了一下，像是要确定塔矢亮是不是真的睡着，接着又说道：“其实你也没亏吧。”
　　一句话把塔矢亮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摔在地上的身体还在发痛，进藤光又走上来补上了两脚，狠狠的。
　　想听的不想听的，已经全部记在心里了。比起重要的棋谱，进藤光这番话竟然更加深刻地刻在身体里面。塔矢亮很想说：其实他都明白的，在第一句话开始的时候，他就什么都清清楚楚了。
　　塔矢亮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他不想看到自己跌倒得这么难看。然而进藤光也有够给他面子的，在他‘睡着’的时候才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塔矢亮不知道到底自己应该真的睡着而没有听到这番话比较好，还是像现在这样，清清楚楚地明白进藤光的内心比较好。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后悔了。他真的像进藤光所说的那样，后悔为什么一开始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他后悔自己心甘情愿地躺在床上。
　　其实进藤光也没什么好的。
　　不是吗？一开始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个人，完全是因为佐为。说得正确一点，自己留意的并不是进藤光而是佐为啊。
　　不甘心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他也不想把自己弄得这么可怜，像个弃妇一样。但是眼泪依然忍不住，一滴滴地划过脸颊，弄湿了枕头。还要忍住不能痛哭，不想给进藤光看到自己认输的样子。
　　由小到大，塔矢亮从来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认输。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样做。即使是哭，也只能偷偷地，忍着哽咽的声音把痛苦留在自己心底。
　　他不能输，也没有输。更加不可能在进藤光面前露出败相。无论是棋盘上的对弈，还是情感角逐，他都不可能输给进藤光。
　　塔矢亮和进藤光，是注定了的，一生的对手。
　　天才刚亮，枕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只有一滩滩干枯了的血迹和奶白色物质。进藤光才知道塔矢亮昨晚肯定很痛了，看床上已经变成深褐色的血迹就知道了。
　　还以为对方也会体会到快｜｜感，没想到居然是忍着痛来迁就自己的。
　　想起昨晚的一幕幕，进藤光脸红得浑身不自在。虽然对象是男性，这一点比较别扭，但是从感觉上来说，还是不错的。昨晚之前他还真的没想过男性之间也能做这种事情，只是一切发生得太理所当然了，而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幸好对象是塔矢亮，两人之间一向就十分亲密，发生了这种事情，也不觉得没办法接受。嗯……如果换成别人的话，那肯定是连想也不敢想的一件事。
　　进藤光光着身子下了床，先要把身体洗干净再说。昨晚流了不少汗水，湿嗒嗒的，现在都变干了。不知道塔矢亮会怎样呢？
　　说起来，那家伙一大早去了哪里？想起帮助塔矢亮拿行李的绪方，进藤光心里就一阵不爽。塔矢亮不会一早就去了找绪方吧？
　　自从昨晚之后，进藤光觉得自己和塔矢亮的关系已经不同以往了。但要说出是哪里不一样呢？思忖片刻还是想不出来，只是感觉上两人之间亲密了很多，那是和一般朋友不一样的。
　　虽然最后还是发生了一点小插曲，塔矢亮说了莫名其妙的话。进藤光听到耳里觉得别扭，其实心里也没觉得特别恶心。即使是被同性告白，实际上，对象是塔矢亮的话，恶心程度就大大地下降，只剩下一点点别扭。
　　也许因为塔矢亮和别人不太一样吧，因为一直以来，两人是竞敌。自然在眼里塔矢亮就不同于别人了。
　　才刚洗完澡，就听到酒店客服过来敲门了。还以为是送早餐的，没想到客服一走进来，点了点头就礼貌地说到：“是塔矢先生叫我过来搬行李的。”
　　进藤光揉着湿淋淋的头发，似乎听错了一样，紧蹙起眉梢，“搬什么行李？”
　　“刚才塔矢先生办理了退房手续，另外租了一间单人房。”

　　第三十章

　　看着客服自觉地搬走行李，进藤光心里说不出的堵。昨晚气氛还十分好的，自己也觉得和塔矢亮之间比以前更加亲密了，还以为冷战着的两人已经冰释前嫌，没想到一早醒来，情况更加恶劣了。
　　越想越觉得不妥，进藤光一把拦住走到门口的客服，“塔矢亮他有说什么吗？例如……另外租住单人房的理由？”
　　客服露出了十分专业的笑容，如实地摇了摇头。
　　一口气哽在喉头。早上起来清爽的气息已经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扫得一干二净。匆忙地换上外套，进藤光憋着满肚子不爽走出了客房。
　　不知道塔矢亮新的房间在哪里。进藤光只好找和他关系最好的绪方了。一想到要找塔矢亮竟然还要通过绪方，肚子里的那股气就快要变成怒火了。而且还是带着酸味的。
　　敲了敲绪方的房门，里面没有丝毫动静。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绪方不可能还没起床。一想到见不到绪方的话，就更加没办法找出塔矢亮，进藤光心烦气躁地不停敲打着绪方的房门。
　　“是谁”半晌才听到由房间里面传出来的绪方的声音，随着木门被拉开，门缝之间也露出绪方不耐烦的脸，“进藤光啊，什么事？”
　　轻咳了一声，进藤光不想让绪方知道自己和塔矢之间发生的事情，又怕说出了塔矢亮搬出房间这样的实情会遭到绪方的追问，于是便字斟句酌地道：“想找塔矢亮吃午饭，但是一眨眼就不见了那家伙……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这样的谎言居然轻易地骗过了绪方。绪方哈哈地笑了两声，把大门拉开，让开了一条道给进藤光：“进来吧。”
　　正当进藤光疑惑地往房间里面看的时候，便见到塔矢亮端坐在木制的高级棋盘前面，认真地思考着下一步棋。
　　“今天一大早小亮就过来找我下棋了，你当然找不到他。”赤着脚的绪方走起路来没有丝毫声音，加上魁梧健壮的身躯，看上去就是位气质淡雅的成熟男子。
　　紧皱起眉梢思考棋局的塔矢亮似乎没有注意到进藤光，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背脊挺得直直的，身体纹丝不动。
　　“你们……在下棋？”
　　绪方走回棋盘前面，坐了下来，“要一起讨论棋局吗？明天就是三星火灾杯第一场了。”
　　见到塔矢亮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进藤光心里有点小委屈：“我有点事想跟塔矢说说。”眼看两人在下棋，又补充道：“下完再说也可以。”
　　“啪——”随着进藤光话语一落，塔矢亮便下了一手棋。落子声清脆有力，似乎下棋的人根本就没有受到外界干扰一样，全身心沉浸在棋局当中。
　　作为棋士，遇到棋力相当的敌手是最高兴不过的事情了。绪方紧紧盯着塔矢亮的那一手棋，细细回味着：
　　“进藤，或者等我们下完棋，再跟你联系？”
　　原本还真的打算让两人下完棋在过来找塔矢亮的，听到绪方这种擅自给对方‘安排’行程的话语，心里又不爽起来：“我想在这里看看你们的棋局。”
　　塔矢亮的棋艺似乎更进一步了。以往还会经常输给绪方十段的，今天居然把他逼得节节败退。绪方点燃了一口香烟，修长有力的手指上面是突出的血管，既带着点岁月的痕迹，又隐隐地散发着一种男性的独特魅力。烟雾弥漫之中，绪方严肃的眼神一刻也不离开棋盘。
　　这种成熟的男人确实有他不一样的吸引力。由里发出的，让人心安和可靠的感觉，不是半大不大的青涩男孩可以比拟的。
　　“我认输了。”即使输掉了这盘棋，塔矢亮看上去却完全没有落败的感觉。低垂着眼帘恬静地收拾着棋子，像是清净的山谷一样，一种完全是自然雕琢出来的美，而没有丝毫人工添加。
　　“只输给我半目。”绪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靠在身后的墙壁上，“虽然赢了你，但是我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绪方先生说笑了。”塔矢亮勾起浅浅的唇角，“要真正赢到你，还有一条很长的路……需要复盘吗？我想知道绪方先生这一步……”
　　“塔矢。”截住了塔矢亮的话，坐在一旁的进藤光讷讷地开口，“可以出来一下吗？我有些话想说。”
　　没有停下手，塔矢亮继续一步步地还原刚才的棋局，“比起那些东西，还是下棋比较重要吧？难道你不担心自己在三星火灾杯落败？”
　　“……”
　　“绪方先生，可以说说刚才这一步的用意吗？”塔矢亮伸手指着黑子，目光由此至终也没有落在进藤光的身上。
　　回到睡房的进藤光，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关上那道只有塔矢亮和绪方两人的房间的大门。一边回想着昨晚的点点滴滴，一边生气地关上房间木门。
　　或许现在还想这些确实不应该，明天就是三星火灾杯了。要是再次输给高永夏的话，那要怎么面对消失了的佐为，还有逝去已久的秀策。但是塔矢亮的态度又是怎么了，难道昨晚自己说错了什么？！！
　　进藤光真的没办法正式地接受同性恋，虽然昨晚和塔矢亮做了这些事情很奇怪。但男孩子之间互相解决的事情，别人也会发生吧？只是做得过分了点，然而这和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吗？
　　越想越混乱，进藤光不想和塔矢亮的关系就这么恶化下去。和以前一样，一起下棋、说笑、吵骂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弄得像个女孩子一样，冷战什么的，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吧。
　　心里的纠结没有因为胡思乱想而有丝毫消退，反而时间一直拖下去，进藤光心里就越急。索性不在睡房里面等了，即使浪费一天时间也好，即使塔矢亮明显的冷淡态度，就是不想理睬自己也好。进藤光觉得今天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第三十一章

　　下围棋确实可以让心情平复下来。把心思都放在棋盘上，自然就不会想其他事情。在绪方的房间一直呆到下午，连自己都觉得妨碍别人太久了不好意思。塔矢亮才道别离开绪方的房间。
　　原本一位棋士一间房间，但因为只有塔矢和进藤两人是高中生，日本棋院不知怎么的就把两位高中生安排在同一个房间里面了。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却后悔当时为什么不为自己争取一个单独的客房呢？
　　想着想着，塔矢亮眼睛又泛红了。
　　才刚走出绪方的客房，就看到站在走道上的进藤光了。那家伙抱着胸靠在墙上，一副等得不耐烦的样子。听到声响，进藤光抬起头来。
　　和对方的视线一相遇，塔矢亮下意识地揉了揉湿润的眼睛。换上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抬着头走了过去。
　　“怎么到现在才出来？”经过进藤光身边的时候，手臂被一把拉住。进藤光的声音十分僵硬，还带着生气的语气，“下棋需要下这么久？”
　　塔矢亮还以为有什么事，听到进藤光带着责骂的话语，心里只觉得好笑。强忍住心中的难过，塔矢亮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冷笑：“关你什么事？”
　　“什么叫不关我事？！”进藤光也不知道自己的怒火由哪里来的，从早上知道塔矢亮搬出去之后，满肚子除了生气还是生气。听到塔矢亮的话，心里便像烧红的油锅一样，炸起来了。
　　在一个男人的房间里面呆了一个早上，语气又这般不耐烦，居然还说出‘关你什么事’这样的话。塔矢亮明显和绪方亲近起来了，连问他一句话也被反驳回来。
　　进藤光气得紧咬着牙，拉住塔矢亮的手也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所以这就是你搬出去的原因？”
　　塔矢亮愣了一下，脸上的颜色都褪了下去，变成一张青白的脸。转过头，塔矢亮没有看向进藤光，“……我不想说这些。”
　　进藤光早就气到头上了，一把将塔矢亮拉到墙壁上，双手擒住了对方的肩膀，怒吼道：“其实你想跟绪方一起住对不对！好啊，搬吧！昨晚才口口声声地说喜欢我……今天一早就跑去了别的男人那里。我还以为你们真的只是下棋呢……哈。”
　　“……”
　　“怎么不说话了？”进藤光紧盯着塔矢亮，语气恶狠狠的，一点也没有放过对方的意思，“陪了一个早上，绪方也没有和你一起吃饭吗？所以现在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吧……解释呢？！”
　　“我没什么想说的。”塔矢亮平静的脸和进藤光的暴怒形成了巨大的对比，“反正我和你也不过是朋友，有必要连这个也向你汇报吗？”
　　“……不可以和他做那种事。”进藤光找不到重点，要如何才能说出心里的话。别扭地害怕塔矢亮在绪方的房间里面会做出昨晚的那种事情。虽然心里觉得塔矢亮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塔矢亮过于冷淡的态度把他的自信都摧毁了。
　　塔矢亮疑惑地紧皱着眉头，看着进藤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嘴唇抿成一条线，“你放过我吧。”
　　抚上进藤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