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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hes of time-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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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有点好笑，都已经分手了还能怎么样，只道：“就那样，同学呗。”
南烈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没头没脑冒出来一句：“难道我搞错了？”
“什么？”仙道莫名其妙。
南烈笑了笑：“我一直以为是弥生……只可能是弥生啊。”
仙道看着他不作声。流川在前面远远地回头，站住了等他。
“到底什么事？”
南烈望着流川，眼底有什么东西黑沉沉的看不清，边笑着边往前走：“没有什么，北戴河玩得太愉快了的后遗症。”
仙道隐隐约约感觉到南烈的意思，细想之下一时又抓不着。
他摇摇头，向流川走过去。
分别的时候，南烈突然拉住流川，认真道：“我等你回来。”弄得流川迷惑地看着他，南烈没笑。
仙道不吭声。
10
第 10 章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仙道心头压了一堆事，流川弓晴脸上死撑着，自从流川走后就病倒了，医生说是积劳成疾，以前教书的时候都是带毕业班，她人又要强，病了也不说，这次受了打击太大，病来如山倒，只是苦了仙道父子。仙道野在学校请了长假，专门去医院照顾她，仙道一有时间就去医院换班，让他爸偷个空去休息休息。他自己学校的课根本没办法去了，毕业设计的导师一向很看好仙道，听仙道说缺钱，就让他进了实验室的一个项目，加上外面的实习，网站做起来那是真的忙。公司的老总完全不懂技术，心思还大得很，一心想做出超过业内所有同行水平的公司网站，异想天开地提要求，早就超过了付出的价格，几个人都是第一次接活儿，后悔当时没好好商量合同，被人钻了空子，累得贼死。仙道每天大清早起床，夜里一两点才能躺下，中午晚上常常忙着忙着就忘了吃饭，等到夜里回了宿舍，又累的根本吃不下。
流川到那边已经快半年了，刚开始的时候不怎么打电话，仙道心里着急，但也清楚流川的性格，他不是那种会诉苦的人，越是难受，越是自己忍着，一想到这，仙道就心疼得几乎忍受不住。更加迫切地想赚钱，给流川寄过去。网站的规模超出了当初约定的大小，但是老总一天不满意，一天就拿不到钱，仙道急得嘴里起泡，恨不得一天之内就把手里的活儿做完，赶紧去找下一个兼职。
每次流川打电话来，都是仙道在说话，他平时上网几乎只看留学生论坛，间接了解流川在外面的生活，很多发生在流川生活的那个城市的事情，经常是连流川都不知道的，比如哪哪哪有不错的一室一厅出租了，哪哪哪的超市打折了，哪哪哪的饭店比较好了，仙道在网上看到了，都会拿笔记下来，等着下一次流川打电话的时候告诉他，有时候等得太久，房子租掉了，折扣结束了，饭店换厨子了，仙道再从纸上划掉，几个月过去，攒了厚厚的一大本。
他知道自己喜欢流川，心里头从来都是坦坦荡荡，他甚至从来没想过要告诉流川他的感情，也没想过要流川回报什么。他忙着做，只想着把好东西都给流川送过去，让流川换个安全一点的社区租房子，每天能吃到新鲜的菜，能够心无旁骛地学他喜欢的东西……光是想着这些，他就觉得拥有的时间都不够，他做的还不够。
他忙得没有时间停下来思考，他只知道，他喜欢流川，他要他过得好。流川要实现自己的梦想，他就帮他实现。他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哪怕是他自己愿意的，他也不能允许。
他从来没有这么疼惜过一个人。流川像细细的水流一样慢慢浸满他的生活，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抵抗一下就彻头彻尾地被淹没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离开的人不在了，留下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流川弓晴的病渐渐好转，从医院回家的第一天，就挣扎着要起来给仙道父子做饭，两个人慌忙拦下来了。从来都很温和好脾气的仙道野头一次冲妻子发了火，末了抓着她的手臂一字一顿地说：“只要咱们一家都平平安安，就是我们最大的福气了。”
流川弓晴的眼角有一点湿润，仙道默默看着父亲几个月辛苦下来多添的白发，什么都没有说。
毕业迫在眉睫，他和宿舍里的池上跟浅野一样，每天抱着简历参加一个个公司的招聘会，回来就守着电脑一遍遍刷邮箱，指望着早晚能刷出一个工作的offer，或者，最起码，一封面试通知。
年底的时候，他接到Cisco公司的录取通知书。年薪8万。
除夕夜，流川打电话来，流川弓晴沉着脸直接挂断电话，仙道不吭声，等到夜里家人都睡下了，偷偷坐到客厅一个人静静地等，等到夜里3点，浑身几乎冻僵才回卧室，流川却没有再打来。
他想着流川的钱一定还是不够，回到床上以后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工作签约之后仙道因为工作地点离家太远的缘故从家里搬了出来，在五环路附近租了套公寓，又贷款买了辆车，除夕夜的事情给他提了个醒，流川如果回国的话，无论如何是不能住在家里的。搬家的第一天他就写信告诉流川最详细的地址，随信附上了一把钥匙。
毕业前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散伙饭一顿一顿总也吃不完，还好宿舍的哥们儿几乎都留在这个城市，使得离别也不是那么伤感。7月开始，仙道就正式上班了，他所在的部门清一色基本都是男士，女性很少，但是并不妨碍他迅速崛起为公司新人中的最受欢迎男人新星，仙道本就长得高大端正，为人又温和有礼，平时都是微笑的，待人诚恳谦虚，工作上踏实肯干，女职员们纷纷宣传这回公司终于捡到宝。三个月的新进员工培训结束，他被分到网络组的team里面，部门之花彩子的办公桌就在他对面，咬碎了一干追求者的牙齿。尤其是宫城，跟仙道同一个team，甫进公司就开始狂追彩子，苦追一年未果，半路杀出一个“劲敌”，夜里觉都睡不着。
整个team的人个性都不错，宫城比较夸张了点，平时绞尽脑汁耍耍宝逗他的彩子公主开心，为人十分简单可爱，所以虽然跟仙道之间有这层“恩怨”，两个人私交还不错。
半年后某一天仙道和往常一样，开了车去上班，眼下这个project还有一些bug没有搞定；午休的时候和彩子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恶作剧地看旁边的宫城急得干瞪眼；下班以后老板请喝酒，推辞几句也就乐得答应；回家的时候天照例已经黑透了，但是旁边的夜市才刚刚开始，对面那个建筑工地的民工似乎都下班了，陆陆续续往各个小摊过来。
然后仙道就这么披着一身的夜色和疲倦神经却依然亢奋地开门，发现门竟然没锁，他的脑子里立刻出现一系列社会新闻上和网络流传的入室抢劫杀人报道，想着应该打110，手却已经先一步推开了门。出一身冷汗的时候，正好撞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流川坐在沙发上，听见他开门的声音，转过头看他。
有一瞬间的愕然，还来不及回味就被本能涌上来的狂喜给淹没了。
流川说：“仙道，我回来了。”
他闭闭眼，睁开的时候已经能过滤掉所有过于激烈的感情，笑着说：“流川，欢迎回家。”
流川的脚边摆了两个大箱子，仙道帮着收拾的时候还以为里面装了什么，打开一看全是画，还有给他带的礼物。
“这是什么？”仙道拿起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好奇地问。
流川看了一眼，答道：“木刻。”
仙道凑过去仔细研究了半天：“刻的是什么……好像是个人？”
流川甩过来一个白眼，嗯了一声。仙道笑出声，放下木刻，伸手去摸流川的头发。流川垂下眼睛，脸上的表情难得的柔和。
过了一会儿仙道貌似不经意地问：“这次回来是放假吗？准备待几天？”
流川低头整理东西，回答：“嗯，刚考完。大概一个礼拜吧。”
仙道哦了一声，看流川一叠一叠地从箱子里拖出画，丢到地上，忍不住说：“都是你画的吧？这么丢了多可惜，我收起来好了。”
流川继续往外拿，动作稍嫌粗鲁，一边说：“不用。”
仙道蹲下来一张张展开看，扑面一股熟悉的流川的个人风格，水面上模糊的灿烂的夕阳余晖，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压抑阴冷的天空，阳光下小孩子头上绚烂的金发，骤雨中花瓣被雨点打得七零八落的雏菊……即使是像他这样丝毫不懂绘画的人，也能感觉到流川竭力想要表达的，自然之美的震撼人心的力量。
整理完了，流川一把抱起堆在地上的画，走到厨房准备丢到垃圾筒里去，跟过来的仙道发觉不对，慌忙拦下来。
“你干什么？怎么把画都丢了？”
流川不吭声。
仙道叹口气，小孩突然跑回家，果然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特别大的打击。温声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
“考试没考好？”
“……”
“那……是创作遇到瓶颈了？”
流川抬起头，镇静地看着他。
“没有。”
仙道看了他一会儿，搭住他的肩膀，轻声说：“不想说也可以。你知道，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流川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仙道顿了顿，继续说，“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先去洗个澡。”
当夜仙道几乎没睡着过，突如其来的幸福让他几次都从梦中惊醒过来，起床轻轻走到流川门前，听到里面平稳的呼吸声，才放下心来。
门里面，流川睁着眼睛，听见外面仙道悄悄走开的声音，翻了个身。
他想起刚刚结束的那场校内画展，系主任推荐的是另一个人的作品，他去问原因，头发雪白的著名艺术大师指着他的画傲慢地说：“……Lukawa，你的画太粗糙，不够精致完美。”他的回答是：“可是我能将美完美地传达给人们。”
仙道说，他相信他。
11
第 11 章
仙道回去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放着，奶黄色的窗帘放下来，隐隐透进一点点外面的蝉声和人声。仙道在厨房放下东西出来，轻轻推开流川的房门，床上隆起一大团东西，原来是流川裹在被子里面。他这么多年都是日夜颠倒作息，毫无规律可言，外面那么老大的太阳光，就算设了窗帘还是挡不住一室的明亮，他也能酣睡如常。
仙道坐在床边看着他，这个礼拜过得不像是真的。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静静感受隔壁另一个人的呼吸，回家之前一遍又一遍地想着流川现在就在家里等着自己，白天上班休息时间就考虑晚上做什么给他吃，回来以后两个人边做家务边聊天。在这个地方，一转身就可以看到他的脸，一抬手，就可以搔乱他柔软的头发。
但是他总有一天还是要走。
做饭的时候流川醒了，迷迷糊糊走到厨房门口，仙道背对着他正在炖前两天刚学来的八宝汤，听见后面的动静，回头看见流川愣愣地站在门口，乐了：“饿了就知道起来了啊，饭菜还有段时候，先去把碗筷摆好吧。”
流川搔搔头：“仙道，有我的电话吗？”
“没有，等谁的电话？”
“我导师的。”
仙道正在专心给鸡剔去骨头，随口问：“他找你干什么？”
流川老实回答：“我不跟他学习了。”
仙道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转身看他：“你毕业了？”要回来了吗？
流川摇摇头：“我要换学校了。”
仙道顿了顿，转回去继续做事：“哦。”
“换到哪个学校？”
“……还没定。”
吃饭的时候仙道问流川，要不要去看电影？今天同事给了两张票，听说反响还不错。
流川点点头，说：“好。”
仙道微笑着看着他，流川坦然地回视，
他从来不会问哪个同事会给仙道电影票，他对他根本一无所知。
他的脑子里，心里，身体里从来只有他的画，其他的都没有深究的兴趣。
电影不是什么大片，小成本制作，法国拍的，没有豪华昂贵的电脑特技，规模宏大的场面，只是讲述一出单纯的爱情喜剧。音乐和演员都不错，就是节奏比较慢，仙道白天上班十几个小时都是节奏快压力大的生活，晚上看看这种平淡含蓄的片子正好。流川开头看的很认真，到中间还是没能撑过去，睡着了。头略为靠在仙道肩膀上。头发随着头一点一点地搔着仙道的脖子，发梢有股若有若无的淡淡的清香，是仙道家里的洗发水的味道。
电影快要演到□，男主人公决定娶另外一个女人，却在婚礼当天得知心上人恢复自由身的消息。流川动了动，仙道歪过来一点，让他睡得更舒服。
男主角终于下定决心面对自己的真实情感，在婚礼上沉默不语，没有说出那句神圣的“I do”。而是在瓢泼大雨中和自己真正的爱人相拥而泣。接下来的那一场才是众望所归的仪式。屏幕上男女主角在牧师的面前深情相望，缓缓道出赠予彼此的爱情祝辞：“……无论是疾病，困难，误会，贫穷，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仙道望着屏幕，嘴唇难以察觉地翕动。
“……除了死亡，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拆散我们……”
“除了死亡，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拆散我们——”
“……只有你，是我最终要抵达的地方……”
“只有你，就是我最终要抵达的地方——”
“……无论我在哪里，都永远不会孤独，因为我是靠你活着的……”
“无论我在哪里，都永远不会孤独，因为我是靠你活着的——”
“……贫穷，疾病，距离，误会，都不会让我停止对你的渴求……”
“贫穷，疾病，距离，误会，都不会让我停止对你的渴求——”
“……我不畏惧死亡，我也不迷信奇迹，我从未背叛过自己的内心……”
“我不畏惧死亡，我也不迷信奇迹，我从未背叛过自己的内心。”
“……我爱你。”
“我爱你。”
他说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见，这一场爱的誓言，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连呼吸都控制的很小，只轻轻吹动了流川的几根头发，因为怕惊醒了流川。
他只害怕一件东西。
他很想亲吻流川的脸，但是他没有。他从来没有，哪怕是一点的逾越的举动。
他爱他爱到不敢触碰。
12
第 12 章
电影散场之时流川也醒了，当天夜里仙道不知道他几点才睡。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仙道才看见流川一脸疲惫地从房间出来，身后可以瞥见一两个整理好的行李箱。
他的心一沉，听见流川说：“仙道，导师昨天夜里打电话给我，我要走了。晚上的飞机。”
“……你要回去了？”
“嗯。”
送走流川之后过了两个月，下了好几场雨。
前面可能又有车追尾了，一辆警车乌拉乌拉叫着从旁边驶过。后头的车排成一条长龙，堵在原地动弹不得。仙道懒懒地趴在方向盘上，凝视眼前的雨刷来回将车窗上的水流擦去，视线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
他很快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流川住在家里的一个礼拜好像一场梦一样。
今天彩子又拿着不知道谁给他的礼物半真半假地撺掇他赶快找个女朋友，仙道依旧是礼貌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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