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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子嫡妻-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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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的巧合一幕幕闪现,在船上他蒙面出现,入金陵后锦绣坊初次相见,看似颓废的安昌侯世子,执折扇的手上却有一层习武之人才有的薄茧。凉国公府赏花宴上,他能在德音开窗前便料到其行动。
一次又一次,安昌侯世子总能在恰当时机出现。看似肆意妄为的混人一个,实则巧妙地帮她解除困境。若他只是金陵城中一个普通纨绔,又怎能准确把握时机。退一万步讲,即便这一次次当真全是巧合,那一个纨绔凭什么去帮她。
怪不得报恩寺中,青衣的袁恪公子同她一见如故。船舱中匆匆一面,哪能有那般交情。但若他与安昌侯世子是同一人,那一切便都说得过去。
“好端端的,小姐怎么会想起那人。其实依奴婢看,安昌侯世子倒没传闻中那般不堪,他帮过我们好些次。”
罗炜彤点头,坐在床上往床脚处摸去,首饰匣中放着些她不常用的玉佩,其中一只绒面荷包中装着只玉麒麟。当日下船前说明此事后,爹娘并未收走此物。入金陵后各种琐事扑面而来,她也将此事抛在脑后。
这会握住玉麒麟,她却是有了主意。
“你怎么这般快回来了,琉璃灯可曾送到书房?”
咏春摇头:“奴婢刚走到库房,远远地便看到老夫人房中丫鬟拿着那盏琉璃灯。我跟在后头,瞅着她是往前院走,便擅自退了回来。”
说罢她又开始碎碎念:“还好回来的早,老辈都说春捂秋冻,虽然已过夏至,但金陵入夜也还是有些凉。小姐穿这般薄站在窗前吹风,万一有个伤风感冒,奴婢耳朵一准被妈妈念出一层茧子。”
罗炜彤捂住耳朵:“好咏春,你家小姐耳朵已经多了一层茧子。平日练功我穿的比这还薄,你且放心。”
咏春声音低了下去,心道果然还是刘妈妈有法子,先前无论她劝过多少次小姐都不听,一搬出妈妈立刻奏效。
待咏春掩上房门,抱厦碧纱橱中传来她均匀的呼吸,罗炜彤望着帐顶,却是久久无法成眠。
金陵第一浪荡子安昌侯世子、金陵四公子中最神秘的袁恪,这两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之人,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使劲掐下胳膊,痛感一再传来,她终于确定自己不在梦中。
待朦胧中睡着,已经是黎明时分。顶着乌青的一对眼珠起来,用完早膳后她突然发现,没了文襄伯府那些个糟心事,大家各有各的事,就连平日需要她陪伴的曾祖母,今早也忙于从荣贵初选的几处铺面中,找出一个适宜百草堂开张之处。
作为家中唯一无所事事之人,闲下来后她突然觉得浑身难受。
“曾祖母,孙女给您捶肩。”
荣氏摇摇头:“这点事哪能累着你,是不是无聊了,曾祖母这有金陵最新的话本小说。”
翻开小说一看,是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写书者与前人不同,极力去讴歌两人间深情。对此她嗤之以鼻,这段爱情还不是个悲剧。
门当户对的存在自有其道理,不同门第自幼吃穿用度,服侍下人的规矩都南辕北辙,两人冲动之下在一起,日久了矛盾总会凸显。且天下多数为人爹娘的还是盼着子女好,即便媒妁之言盲婚哑嫁,也没想象中那般不堪。
“我去看看娘亲。”
眼见小孙女出去,荣氏斜睨眼丫鬟:“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收起来,日后莫给娇娇看到。”
想着昨夜丫鬟取琉璃灯时躲在暗处的咏春,荣氏心中更是满满的感动。娇娇房中不缺这些个玩意,大半夜她命丫鬟去库房,定也是跟她想到一处去。
这孩子如此为他人着想,怎么能不让人放在心尖尖上疼。
走到正房的罗炜彤还不知她无意间又感动了曾祖母一把,踱步到徐氏身边,见娘亲正在算账,她灵机一动:“娘亲,女儿来帮你核对。”
徐氏挑眉:“你会?”
“我可以学嘛。”
徐氏当真拿出一本账册,又命罗妈妈新拿一只算盘,母女二人对着头算起了账。没算多久,面对能把人绕晕的账目她便打起了呵欠。
“看你困成那样,还是到里面去睡一会。”
虽然平素最严厉,但徐氏也心疼女儿。反正眼见着文襄伯府那堆糟心事差不多解决,即便常太夫人再打什么主意,分家也是板上钉钉之事。
待过几日分家后,送走夫君府内也能彻底安静下来,她也有功夫慢慢调…教几个丫鬟。不为伺候人,就让他们学会这些俗物,放到女儿房中将来出嫁后继续管着。
娇娇模样生的好,身段更是时下最受欢迎的娇小。虽然自幼习武但她性子并不野,相反她很会关心人,能让人打心底里疼宠。以夫君官职还有家中这些年积累,她日后嫁妆比之金陵城其他闺秀只多不少。
有这三点打底,管家女红之事不过是锦上添花。主子不会,身边丫鬟稍作弥补就是。自从女儿出生那一刻起,望着血泊中几乎不成活的小猫咪,徐氏便做好了各方面打算。
先前之所以逼着她学,其一是让女儿大概知晓,不至于被下人蒙蔽;其二则是女儿一着急,便会扑到她怀里撒娇,那时她更能深切体会到为人母的乐趣。
徐氏陷入深思,罗炜彤却急的抓耳挠腮。一家人除她之外都有事忙活,只有她闲着无聊四处打扰人。现在想想她不会女红、不会算账,府里的事丝毫帮不上忙,似乎是太没用了。
“娘亲,女儿是不是好没用?”
徐氏一抬眼皮便知道女儿在想什么,当即她爱怜地把那颗小脑袋搂在怀里:“怎么会,昨日娇娇刚救了曾祖母一命。”
“可那事爹爹也可以做到。”
“但只有你做了,别胡思乱想,你是家里唯一女儿,大家不疼你疼谁。再说放眼金陵城内,哪家的小姐天天忙到脚不沾地。对了,前日去报恩寺时,你表哥不是说今日叫上梦瑶,一道上街去逛逛。算算时辰也差不多,还不赶紧去换身衣裳。”
娘亲说得对,官家小姐不就该闲来赏花弹琴。意识到这点,罗炜彤瞬间来了精神。
“呀,女儿都忘了这事。我马上回房换衣裳,娘亲小心些,莫要让表姐黏上。”
“快去吧。”
对于外甥女跟女儿一见面,便为她身边位置争成个斗鸡眼之事,徐氏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无可奈何。梦瑶那丫头……哎,行舟没那份心,她也不能为了外甥女去勉强儿子。
待换好衣裳,徐府马车也停在了跟前。罗炜彤忙迎上去,匆忙间拦住表姐往正房走的脚步。
“娘亲正在算账,我们还是莫要去打扰。反正我人都在这,表姐咱们快些走。”
强拉着一步三回头的徐梦瑶上了马车,环顾四周,掀开帘子看外面也只有一匹马,罗炜彤这才察觉出不对。
“表哥呢?今日他怎么没来?”
忽略见不到姑母的遗憾,徐梦瑶神色复杂地看向表妹。自报恩寺归来后,兄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神色间少了以往的轻松,每日天不亮便起床诵读圣贤书。
虽然他说是科举前临时抱佛脚,可兄妹十几年她再明白不过,兄长定是受了什么刺激。而这刺激,大抵同表妹有关。
第58章 四皇子
金陵城内人流熙熙攘攘,临近中午小贩的叫嚷声不绝于耳。罗炜彤虽自幼学官话,但身处惠州还是多用本地方言,这会乍听有别于官话,但又带有浓浓江南腔调的金陵话,好奇之余她颇为兴奋。
“咏春,这个、那个、还有那边那个全都买三份,两份打包带回府里。”
咏春依言下车,拎着满手纸包回来时暗自佩服夫人英明,临出门前特意给了她一荷包的铜钱。这些市井间的小玩意胜在新奇,真买起来价钱并不算高。若是依小姐平素去的那些地方,只带银票和一点散碎银子,这回买起小玩意来,定会因找不开而倍感麻烦。
夫人定是一早料到小姐会如此,才特意准备满满一荷包铜钱。逛一条街她买了足足半马车东西,所用铜钱不过一半。而这些铜钱,换成银子十分散碎。
咏春暗暗羡慕,夫人虽然每日逼着小姐喝药,但实际上真把女儿疼进骨子里。不光是夫人,全府所有人都很疼小姐。即便出了自家府邸,徐家也拿她当亲孙女看。小姐真是好命,她怎么就没投胎到这种好人家。不过转念一想小姐待她也很好,咏春心情立刻好起来,两步走到旁边摊位买梅花糕。
“表姐,趁新鲜尝尝梅花糕。”
咏春每样都买了三份,她留下一份,剩余吃食叫下人趁新鲜带回府里。虽然爹爹是粗人,但娘亲于规矩上却是极为精通。她身边该有的丫鬟婆子小厮一个不少,这次出门更是带足人手。出门时觉得后面跟这么多人太过兴师动众,如今她却庆幸人手足够。
毕竟美食,最为美味时刻便是刚出锅新鲜之时。
而她所带人手之多,便是一直往回送,也保证不会缺人使唤。
越送罗炜彤心下越满足,虽然她不会女红、算账、管家,帮不上祖母、娘亲、曾祖母,但她可以给全家人选很多好吃的。
虽然……买这些小玩意的钱还是娘亲所给。
不过娘亲也说过,她是府里唯一的女儿,不疼她疼谁,只是用点银子而已,就算这个月用完下个月爹爹照样会发俸禄。
满足之下神游天外,猝不及防之下一团香甜滚烫的馅料落在她手腕上。
“徐梦瑶,我早就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嫉妒我肌肤赛雪,非得在上面留点印。”
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她顺手在马车座位下抽出个雕花木匣。打开后里面是八个她胳膊粗细的小方格,取出方格下面还存有一暗格。
只是一点滚烫的馅料烫红,暂时用不到暗格中的纱布,取出方格中小瓷瓶,拔开闻闻,一股芝麻油香味扑面而来,这定是曾祖母亲手所做烫伤膏,荣家百草堂祖传秘方,涂上后清凉不说,药效较市面上那些也甚佳。
“我来。”
接过药膏徐梦瑶用中指挖点,轻轻涂在表妹手腕上,见她小脸上尚未褪去的满足,突然间她有了一种自己都难以控制的愤慨。
“嘶,你这是要谋杀。”抽回手罗炜彤紧护在自己怀里:“表姐你今日怎么魂不守舍。”
“还不是因为你,我没见着姑母。”
瞬间罗炜彤忘却了手上疼痛,全心应付总是想跟她抢娘亲的表姐:“我娘正忙着,你若是过去她又得放下账册招呼客人,你忍心?”
“我呆在姑母身边日子比你还久,哪算得上客人。再者……”徐梦瑶神色中难掩得意,眼神却一直盯着表妹通红的手腕。
见涂药膏后,那点红色很快退下去,放下心来她也不再口下留情:“再者,我可不像有些个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若是我在,定能跟姑母一块打理账册。”
这一刻徐梦瑶的心情,与马车下跑前跑后买小玩意的咏春出奇一致。世上怎会有表妹这般幸运之人,可以遇上姑母那般好的令人欣羡的娘亲。
罗炜彤蔫了,在管家上她可比表姐差多了。只能说舅母不愧是山东孔氏之女,琴棋书画、女红掌家无一不精,一言一行堪称闺秀典范。作为她的独女,多年来得其悉心教导,表姐便是天资再愚钝,耳濡目染之下也差不到哪去。
更何况她天资聪颖。虽然从小斗嘴到大,但罗炜彤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表姐若是男儿,走科举入仕之路,未来成就绝不亚于表哥。这么好的姑娘,可惜兄长就是看不上。
“哎。”
徐梦瑶荒了,表妹唉声叹气,莫非手上很疼?心下着急,她嘴上却是毫不留情:“唉声叹气个什么劲。”
“还不是感叹有些人,可惜不是我娘的亲生女儿。”
“你!”
终于忍不住徐梦瑶出脚,罗炜彤哪能那么让她得逞,姐妹二人在马车闹做一团。半晌二人香汗淋漓,仗着身姿矫捷略胜一筹的罗炜彤钻进表姐怀里,大眼睛望着她下巴。
“究竟出了什么事?别当我不知道你,虽然平时你说话比谁都恶毒,但总不至于像今天这般,给块好吃的点心都能被你粗暴地推回来。”
“是我哥。”
“表哥怎么了,对了他今日怎么没来?”
徐梦瑶心下叹息,表妹这会才发现兄长没来,可见她是多么没将其放在心上。也难怪自报恩寺回去后,他性情大变。
“娇娇,你们在报恩寺可曾发生过何事?自打回去后,兄长就变得……”
“没有啊。”罗炜彤纳闷:“表哥怎么了,难不成性情大变?”
幼时在山寺,老和尚可是跟她讲过许多性情大变之人在佛法感化下浪子回头,试图通过这些故事告诉她佛法高深。可她向来是故事照听,佛法穿耳过。红尘多有意思,她才不要剃掉头发青灯古佛。虽然老和尚很有意思,但也不能陪她进尼姑庵。
但如今表姐提起来,她却瞬间脊背一阵发冷。老和尚可是货真价实的得道高僧,虽然常骗她桃花酥,但总不至于满嘴诳语。
“表姐莫要担心,我师傅可是得道高僧,请他来做场法事,表哥身边的邪佞定会统统驱离。”
表妹是怎么想到中邪的,终于没忍住,徐梦瑶点头,用下巴给她一记暴栗:“他没中邪。”
“那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娇娇你也晓得,兄长往日最是闲散,除却钻研土木金石之外,其余事上他皆是得过且过。但自打报恩寺回去后,他像中了邪似得,三更灯火五更鸡,即便睡着了也说梦话在背书。”
罗炜彤点头:“报恩寺果然灵验。”
徐梦瑶默默闭上嘴,她再也不想跟表妹说话。马车内陷入寂静,半晌她还是忍不住:“他在报恩寺,当真没出什么事?”
“报恩寺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出事?”
又是一阵无言,徐梦瑶不死心地问道:“你与其他人,或是嘲笑过他,让他觉得技不如人?”
“表哥又不是你,哪里能被人随便嘲笑。”
先是鄙视表姐一番,给自己如今还隐隐作痛的手腕彻底报仇,边说她边认真回忆着,能让表姐那般*,看来表哥真的如魇住般。
“哦我记起来了,他见过袁恪。”
“袁恪?”
“恩,当时我去求签并不在场,不过回来后表哥便有些闷闷不乐,下山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当时我还想,表哥许是忙碌一天累了,加之马上便要回金陵,便未多去想。”
顿了顿她又说道:“表姐这般疑惑,是还没想起袁恪是谁?就是金陵四公子中最神秘那人。话说这是谁起的名头,四这个数字可丁点不吉利,难不成选四头瑞兽镇守金陵方位不成?”
“我自然知道袁恪是谁,他不就在那边。”
那人竟然出来了,罗炜彤忙坐起来,顺着徐梦瑶所指方向扭头向窗外看去。她首先看到的不是昨夜的梁上君子,而是许久未见的孔明瑜。
“明瑜。”
夏至后金陵有一段时间的黄梅天,罗炜彤躲到城郊庄子上,终日与青山荷塘为伴,加之早已习惯岭南气候苦闷,自然不觉湿热难耐。
然孔明瑜不同,她幼时在鲁地长大,早已习惯了终年爽朗天气。这几年来金陵,其余时候还好,但每逢梅雨季节却是必要遭罪。好不容易今日出了太阳,她便想着上街晒晒,省得身子从内芯里发霉。
谁知刚出府门,还没等丫鬟斟好茶水,她便遇到了那个万分讨厌的皇子。说起来他们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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