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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贝勒-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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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月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宋远晗身上，似乎觉得目前的情况，宋远晗这个假和尚比较有点脑子，能够给她一个有脑子的解释。她尽量简洁地问：“接下来……怎么样？”
她能这么镇静似乎与她性格很有些不符，宋远晗猜想她可能强自忍耐了很久，才没有把“你们疯了”这样的话先说出口，即使她肯定知道现在再说那些都没有用。
“小月姑娘，谢谢你来帮助我们。但这件事你确实是不知道，你不需要在为我们做什么，因为那样只会变得更复杂，而我们不希望那样。”这话却是紫薇回答她的，坚定而执着。
“可是……”杜小月的视线移向她。
“相信我，我们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紫薇微笑着摇头，打断杜小月可能出口的询问或者是劝说。
而宋远晗只是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听着，最后只微微点了点头。
杜小月得到了宋远晗的表态，狠狠瞪他一眼，又皱着眉头思考良久，最终放弃了再说些什么，也许她心里已经有了什么打算，但她并没有在他们面前说出来。
紫薇很高兴自己说服了她，便催促她尽快离开，她离开前深深看了他们一眼。
这时金锁已经从紫薇膝上起来，有些羞涩地抽噎着，眼睛通红，紫薇取笑了她两句，然后才替她简单地整理了一下。
宋远晗在一旁听着两位少女的斗嘴调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刚才两人还在因为未来的不可确定和分离与否哭泣，现在就能因为想开了重拾笑颜。他笑了笑，感觉身体也慢慢轻松下来。
其实情形并不算太糟糕，最起码现在他们待的地方不是什么天牢或者宗人府，不，隐约记得某个人跟他灌输的皇家规矩清朝律法，宗人府关押审问的都是皇亲国戚，他们两人可没有那个荣幸到造访定居。
而乾隆的命令是所谓的“守着”，不是“关押”，而准予他们停留走动的空间是一座院子，饮食不限，就连来访也不限。宋远晗没有特意猜测对乾隆的意图而去玩什么文字游戏，就能清楚他的命令明显并不很具有强制性。也许他可以认为，那个人在荒诞的现实面前仍然保留了一点点的对愤怒的克制？他应该庆幸这是一个理智的帝王，而不是什么暴虐的火龙，让他们得以保存自己的小命。
时间流逝，宋远晗无聊地查看地面上属于自己的淡淡影子不断移动，大约是正午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了远处有了些吵杂的声音，他分辨不出来，而跪在紫薇另一边的金锁认为那是小燕子的声音，她往月洞门那边张望。
但吵杂的声音很快消失，很可能守在那头的人不愿意让那个活泼的小燕子进来看望他们。而不久之后，杜小月沉默着送来了一些干粮和水。
宋远晗用疑问的眼神看她，换来她隐含怒气的瞪视，宋远晗撇撇嘴，没说话。临走时，她不忍心，终于说了一句：“等着。”
宋远晗点点头，他自然不会不知道守在外头的人同样负有监视他们行为的责任，而这是一种好现象，他不可能真的真的想要跪死在这里。他不能做出试图逃避的举动，也不能表达出他想要旁人营救自己，但求生仍然是他的本能，所以才会控制不住地询问杜小月。
杜小月不能给他们太多的信息，或者其实她就是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们冲动白痴的行动，宋远晗现在宁愿相信是前一种。她要他们等待，宋远晗猜不出外面什么情况，也就没有白费精神去思考。
之后为了节省力气，就连金锁也没有再说些轻松的话，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中，宋远晗有一段时间觉得自己就跪在原地睡着了。这真神奇，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跪着睡觉的本事……
梦里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似乎之前一往无前的决然早就烟消云散，他很清楚地认定了自己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于是他在内心里寻求自己真正跪在这里把那个帝王逼到绝处，也把自己逼到绝处的原因。用生命去换取一个表态？抑或是用坚持去捍卫母亲们的感情？
也许这些都有，但在一切冠冕堂皇的理由剖开之后，他不得不承认，也许，当时他就是给某人气疯了，自暴自弃。他很高兴能发现这个私人的可鄙的理由，起码不那么的正面不那么的“伟大”，不会让他感到羞愧。
宋远晗不知道最后自己坚持到什么时间，只觉得自己跪着睡过去之后开始，身上感受不到多大的痛苦，似乎一转眼就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在梦中过了几次月升日落，还见过了不少人，久到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他并没有太多的难过，如果他就这么死了，这是很严重的很悲情的结果，但他跪下去的那一刻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作为清朝的这个宋远晗的身体有多么糟糕，毕竟这个宋远晗已经死过一次的了。淋雨，下跪，寒冷和长时间的折磨，有很大的概率他就会睡过去了。不过一想，他占用这个身体恣意地荒唐地在很多历史上的重要人物面前表达过属于他的意志，他爱过恨过，他应该满足而并不是奢望过多。
第一次有点意识的时候，宋远晗察觉到身前有个尖细的声音在响动，好半天他才意识到那个声音是在跟他说话。
那个声音说：“……伪造信物，冒充皇亲，祸乱朝纲，所图为何……结交朝臣，阴谋不轨，背后有何人指使？”
宋远晗耳朵里听得了那么一两分，下意识明智地不做反应。见他如此，对方严肃地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又提高声音来来回回问了几句，宋远晗不明白为何他已经睡着了还有人这么缠着他？
是个什么人？也许死亡之后都要经过这么一回审问，好确定自己是升到天上去还是掉落地底下？他觉得他不怎么喜欢轻飘飘地在浮动的状态，也许选择在刀山上钉着，或者在火海底烧为灰烬也是不错的结果……
好半天过去，宋远晗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睁着眼睛看着那个人，也许他是他在梦游，可惜朦胧中眼前只有一个脸白无须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形象。
察觉到这么眼看着对方正经八百地无视他很有些不礼貌，宋远晗最终回答：“你要问什么信物？如果是指字画折扇，它们已经被销毁了，不存在了。至于它们的来历和用途，对我来说就是普通的字画折扇，平时看一看把玩一下可以，没有什么珍藏价值，我以前觉得那就是街上旧货市场买来的……毕竟我认识的人都不会画画，也做不了折扇，这是不是需要画工？扇工……还是木工？至于其它的，也许你可以问销毁它们的人，我总怀疑别人比我更清楚这些……”
他说完，感觉有人惊讶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那个奸细的声音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响起，等宋远晗以为他已经离去，自己可以继续睡觉的时候，耳边“呯”的一声，那人似乎狠狠地拍了拍什么东西，怒气冲冲地问：“你百般谋划，伺机接近皇上，到底有何目的？”
没有再问字画和折扇，宋远晗感到有些无趣，他发现自己现在思维非常具有发散性的活跃，很是希望跟眼前这人探讨一下中华书画文化的起源很精髓所在，但他很快发现接下来这人问的问题也很有挑战性，于是他无神的眼睛继续停留在那人身处的方向，回道：“我认为我的人生是一个曲折传奇很具有研究价值的人生……我想当一个和尚，‘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这是何等逍遥出尘的境界……但娘亲很反对，她说我们家是诗礼传家，既然我读书不行，不能出仕，那就得把家业支撑起来，然后来了京城……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到酒楼喝个酒都能碰到斗殴，而刚好斗殴又能遇到贵人……我不知道这对我是好是坏，但我认为这一切都是佛祖的指引，就连我现在见了你，和你说话，都是佛祖对我的点化……你说的目的，错了，我的人生没有目的，只有天边的一片浮云，随风随缘……”
对方又是沉默，宋远晗感觉自己唐僧附体了，但他的功力有待加强，因为对方很快恢复了神智，十分镇定地压着声音问：“也就是说，你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巧合？”
宋远晗很佩服对方的归纳能力，因为他自己也不能发现刚才一大段里藏着这么个至理，结果他只好严肃地对着他点头。
“荒唐！一派胡言！说，到底有谁在安
62、生死边缘 。。。
排，谁指使你做这些？”
宋远晗摇头，只说：“我不知道，一天一天一步一步，我反抗过挣扎过，我想要离开，想要拒绝，但命运似乎有着它自己不可改变和逆转的规律和准则……就跟万有引力一样，冥冥中也存在一样吸引着我到了这里的东西……这位施主，你信命么？”
也许是宋远晗硕大无神的眼珠子和虚无缥缈的神秘语气把那人吓坏了，他等了一会儿，然后才听到那人声音有些发颤地说：“你不说实话，有你苦头吃的！”
宋远晗低声说着什么，但声音太小，似乎是什么这是入世的历练之类的胡话。
接着那人很快就走了，而宋远晗很高兴自己又陷入了黑暗，无限亢奋的情绪终于有了些缓和，他终于可以闭上眼睛睡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我很羞涩地宣告一事，世上第一大坑真的要完结了。。经过我五天的狂奔。。稿子已经完结。。今天开始上。。现在进入完结倒数。。
相信我，我一直在忏悔……T。T
63
63、某些转机 。。。
宋远晗确定这一次他真的睡着了，而不是死亡，只是他不确定这样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他感觉有人过来把他摆弄到床上让他平躺着，似乎这个动作做出来很是困难，需要有人按住他，而同时有人替他把僵硬的弯曲的躯体狠狠地掰开来，更为重要的是需要有人确保在进行这项工作的时候没有人用力过猛或者角度出错，直接把他的四肢掰断。
他还感觉到有人替他换下了衣服，也许这也很不容易，差点把他的皮肤一起揭了开来。不久之后，他又被灌了一堆乱七八糟奇怪口味的东西，当然，他没有力气爬起来吐一吐。
然后，他的神经一下子松开，不由自主地庆幸终于熬到了这个时候——昏死，这是他最好的归宿。宋远晗不知道旁边紫薇等人的情况，也许他们在很久之前就被分开了，毕竟很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再一次有意识的时候，宋远晗清楚地听到远处有人发生了争执，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那些吵杂的声音压迫着他的听觉神经，像是有人在他耳中进行了整个世界的爆破，连续不断的轰炸。
莫非他会死于耳鸣？眼睛睁不开，身体也动不了，除了那快把他逼疯了的“听觉”，他什么都没有。
第一个听清楚的声音……似乎属于五阿哥，至于为什么会是他，用宋远晗现在烧得几乎成了焦糊的脑子来想，那就应该是他，肯定是他，为什么不是他……好吧，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那么觉得的。
“……五阿哥，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请回吧。”有人试图劝阻。
“你知道他是谁么？你们怎么敢，怎么敢……不该关着他……我会跟父皇求情……他病得很厉害，让我进去看看他！”五阿哥似乎被拦在门外，声音有些激动。
“陈太医已经来过，五阿哥可以放心……里边的人不会有事的。”阻拦的人依旧客气。
“放肆！你们这样会害死他的，让我进去，他是我弟弟，不该这么被你们虐待……”
“五阿哥，您请慎言！”又多了一个声音，温和但隐含威胁。很熟悉，像是某个人，某个宋远晗以为不会再见的人……
五阿哥闻言安静了一会儿，可还是坚持：“让我进去！”
“五阿哥，您不觉得您近来出宫，到纪府的次数太多了么？您不怎么谨慎的行为让很多人看在眼里，您在纪府的某些朋友……很不妥当，这些对您本身有什么影响您应该很清楚……莫非，您真要等到主子生气，才会懂得克制么？”明明是散发着怒气的指责和警告的声音，听在耳中竟然没有什么不适，反而很是悠闲，显得柔滑熨帖。
随着这一道声音消散，宋远晗没有再听得什么，渐渐沉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宋远晗浑身烫得厉害，像是刚从火灾现场爬出来一样。他睁开眼睛四周张望，花了一段时间才确定自己没有被关在什么监牢，而是就睡在之前属于紫薇的那个小院子的一间耳房当中。屋里没有旁人，床边矮柜上触手可及的地方放着一碗茶水。
大概是温的，他有这个感觉，这屋里不久之前还有旁人待，但他完全不记得先前发生过什么，最清晰的一个记忆还停留在紫薇虚弱温柔地鼓励他。
最让人感动的是，现在他身上虽然像经历过千百次战争一样痛得恨不得立即死去，但很明显他没有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受刑。很可能是因为有人觉得他现在这个状态已经够凄惨了，不需要再有什么酷刑。
他目前还很安全同时，也很孤独。醒来过后他费尽力气解决了生理需要，不可避免地跌倒了几次碰撞了几次发出了不算小的声响，但没有人推开房门进来理会他。宋远晗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力气走到门前或窗口去查看外面的情况，思考过后他放弃了，重新爬回床上躺在，他需要休息。
在一个清晨的时候他再次醒来，很快他就发现在这个屋子里他能得到他需要的一些必需的东西，例如水和食物，还有汤药，它们总是在他不太清醒时候到达这里，所以他不确定他睡着或者昏过去的时候有什么人来过，而因为他怀疑自己有梦游的坏习惯，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什么人交谈过。
第二次有访客到来时，宋远晗那疼痛得死去活来的躯体已经有了些起色，他得以比较正常地靠在床头观察进来的那两个人。
鉴于他们身上没有多做掩饰地换成什么平民服饰，还有两人身上不可忽略的气质，宋远晗很聪明地判断出来，他们一个是太监，一个是宫里的嬷嬷，至于他们是什么品阶，又侍候什么人，他还是不知道，而这种情况绝对是因为某人教导不当而不是因为他这个学生学不到家。
那个太监看起来是两人中的主导，他进来以后皱着眉头观察了屋里的情况，犀利的眼神重点在宋远晗平淡的面容上流连了很长时间，并没有立刻开口。而那个年老的嬷嬷，有着一脸严肃的褶子，她没有看向他，宋远晗却感到她躲避的眼睛里藏着阴鸷不善。
两人停留在距离床边三步的位置，宋远晗没有任何举动，只是抬起眼睛跟他们对视，等待着什么。可惜这两人非常沉得住气，一言不发，就那么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
宋远晗原本有些期待的心逐渐往下沉去，但他不能随便放弃可以改变现在困境的一点机会，于是他略显懊恼地沙哑开口：“也许你们可以找个地方坐，这里凳子还是有的。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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