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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请息怒-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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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尘封在寒冰之下的心,又岂是轻易可化?

白绫的另一端,被左龙渊翻身下马之际,顺势缠上骁龙铁骑,然后出掌猎猎,一瞬击到骁龙背上,骁龙吃痛长啸,撒蹄狂奔而去,带着被白绫紧勒脖颈的黎媚,一路沿着断壁残垣的溃败之路,拖出长长一道无生无轮回的血痕……

左龙渊背对骁龙,望了眼阡羽怀中沉沉昏睡的左龙轩,暗哑语声不无悲怆喟叹:“黎媚,若不是你杀我龙儿,今朝我也不会选择用这等残忍的手段,结果了你一世荣华。”

顷刻间,远北之风席卷而来,血染旌旗、沙腾裂骑,醉和金甲舞、雷鼓动山川,刀剑冷寒的杀戮之光遮天蔽日,云都城里一片鬼哭狼嚎、风声鹤唳……

与此同时,南疆传来风肖城自绝家中的消息。

回家探望了最后一眼生父生母,然后,毅然饮下无药可解的剧毒,风肖城的选择,遂了伊薇的意!

如此,甚好……

眼下,伊薇依偎在左龙渊怀里,听着周遭安详的寂静里,偶尔掠过的几曲婉转莺啼,哪怕将近萧条肃杀的秋,也倍觉神清气爽的惬意,哪怕薄情散就此毒发噬魂,也倍觉了无遗憾的释然。

“这四天里,江山可曾到手了?”抬起秋水翦瞳,伊薇质问左龙渊的口吻含了三分讷讷七分幽怨。

左龙渊轻轻颔首,曾经勃勃野心想要吞噬的那一壁江山,如今提及尽在掌心的快意,竟似云淡风轻般的不在意,独独凝视伊薇的眸子,淌出九分紧张的彷徨和一分脆弱的诱摄。

原来,他也会害怕!

伊薇见状苦笑,莞尔反问:“如今你江山和我都到手,也算是两全其美了,可怜我要委曲求全在你的后宫三千之下,聚宝盆不在,更寻不到第二个黎穷雁可以私奔了。”

左龙渊垂眸,勾起微凉的指尖,擒住伊薇倔犟的下颚,咄咄的逼人眸光隐含了三分惶恐,透出凛冽的阴沉:“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而你也不准,再有逃离的念头。”

伊薇定定看着他,眉目酸涩而痛楚:“想逃也逃不了的不是?薄情散毒发,你我都会死得惨不忍睹,到时候,只求你别丑得令我嫌弃才是。”悲摧的,是自己即将蜕化成一介骷髅女鬼不说,连左龙渊这等天人英姿,也堪堪要被薄情散暴殄了天物。

一瞬间,左龙渊眸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促狭,却随即转入温暖浅笑,腹黑如他,很少笑得这般宛若五月柔风:“别怕,有我。”

伊薇一怔,暗忖:这厮如见是愈发霸道了,连沧叶寒的台词都抢,想他沧叶寒何其可怜,堪堪为了他躺在足不出户的榻上日夜养伤,都不知道自己的倜傥不羁快要被侵蚀干净了。

只是很久以后,伊薇发现:左龙渊的腹黑,又岂止这一丝一毫?

诚然,那个时候,大黑产下小马仔,在产后小检的时候,伊薇也顺道去凑了个热闹,被孔鹊老人当做马蹄握过爪子一探,诊断出一大喜事——“孩子呀,你有孩子了!”

这是个什么调调的报喜?!

伊薇很憋屈,左龙渊很兴奋。

只是伊薇不曾想到,在小肚子还扁扁平平的时候,来了一位道喜的不速之客。

彼时,云都已经从腥风血雨里醒转过来,盛世奢丽比之当初的繁华更甚,左龙渊正在筹备登基大典,西疆干旱得以治理,东疆海寇隐退无痕,二公主携楚伊阳回沙陀山静养安胎、九公主携晨欢、骑毛驴回闲云山养鹅,南荣国从此与龙朝平起平坐,一切看似国泰民安其乐融融得很,只是每每在伊薇问及雪鼎北国如今是谁掌朝之际,左龙渊总是讳莫如深、含笑不语。

可是伊薇知道:睿王已经放下权位,带着正妃远走与世无争的桃花之源,也曾来探望过沧叶寒一回两回,然被左龙渊置之不理的北国究竟是谁高坐雪鼎,在伊薇质问之下,连睿王竟也奉劝她漠然视之泰然处之便可。

可是今朝,当雪鼎国今时今日掌控实权的女王前来为自己道贺之际,伊薇却无法淡然面对了,那不是别人,正是冷菲娥!

左龙渊明明说了:冷菲娥在黎媚唆使下对自己痛施薄情散,已被发配极北之北了,为何今朝,她竟在左龙渊的纵容下,在越沫的辅政下,披上了雪鼎国的凤袍!?

第六十七章你自薄情我犹多情

坏女人,总是长得如妖又如仙。

坏女人,总是挑起一双邪魅的翦瞳,对着左龙渊深深凝望,又痴又恨。

坏女人,总是在伊薇怀揣小龙的时候,狠下毒手,出其不意。

所以在看到冷菲娥的时候,念起她曾经与黎媚狼狈为奸过,伊薇便不自觉地缩到了左龙渊身后,怯怯望她,满目愤懑:“我与我家左龙渊都已身中薄情散,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产下一条健康的小龙,好歹在这个世上留下一点血脉……你倒好,薄情散害不够我们,难不成还想打我们小龙的注意?何必猫哭耗子假慈悲,道贺道得居心叵测!”

冷菲娥一时怔怔,痴恋的目光艰难且坚决地从左龙渊身上移开,落至伊薇愤愤不平的粉颊怒颜,无奈一声喟叹,叹尽一生虚浮繁华,戚戚回道:“菲娥从不敢谋害王妃,菲娥这是最后一次踏入龙朝国土,今后,会安分守己待在雪鼎国,为民祈福,为……王爷和王妃祈福。”

“少假惺惺!”伊薇探出脑袋恨声道,同时一把傍上身侧一直戏谑笑看两只母虎相斗的左龙渊,叫嚣道,“就算你机关算尽,到头来左龙渊心里还是只有我一个,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而你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听此,左龙渊本就微微上扬的唇角,蓦地勾起更深的弧度,伸手揽过伊薇入怀,笑望冷菲娥的眉眼,识相地收起摄魂夺魄的魅惑光芒,淡得恍如一弯清泉:“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往后……好好照顾自己。”唯恐希冀她找一个倚靠更显奚落讽刺,左龙渊的宽慰,便只短短一句话。

伊薇不乐意了,嗔怒着捅了左龙渊的腰身一下,正中他二度受伤至今未曾完全复原的地方,左龙渊低低一声闷哼,斜睨伊薇的眸子,含了七分“你丫欠干”的咄咄,紧搂她不盈一握小细腰的手掌,也赫然加重了捏揉的力道。

伊薇吃痛娇呼,左龙渊却兀自揉得过瘾,一时间两个人各自被捏着腰忍着疼,扭来扭去好不过隐。

不知冷菲娥是何时离开的,伊薇只依稀听见她临走前,如风过林不拂弱柳般轻柔地叹了句:“你们不会死,小王爷也会安然诞下、健康成长……”

断断续续听得伊薇不甚清晰,便对之左耳进右耳出,权当冷菲娥吃不到葡萄还死撑着夸葡萄甜,可是三个月过去后,在伊薇的小肚腩渐渐隆起之际,犹未见种在自己体内的薄情散有丝毫发作的迹象,日子过得委实云淡风轻了些,小心脏却在忐忑的日夜里惊涛拍岸得紧。

偏只偏左龙渊那厮淡定地不像话,只字不提解毒一事,登基那日盛华惊天,登基之后日理万机,一介帝王倒是做得有模有样,除了贪恋被伊薇一人独占的后宫春宵外,实在很少见到他大汗淋漓、失却从容的模样,于是叫伊薇不得不怀疑:薄情散一毒,究竟是真是假?

诚然是后知后觉了些,然而现在发现犹自不迟!

当日,伊薇便迫不及待地将大伤初愈的沧叶寒唤了出来,请求他务必将此事调查清楚后尽数告之。

“若不是闲云山近日和邻山起了先有鹅还是先有蛋的辩论之争,晨欢脱不开身,这种私家侦探包办的事情,我也不忍叨唠你的。”诚挚切切,伊薇明眸闪烁,三分楚楚可怜,七分咄咄威胁,“我知道你是最关切我的,好歹让我被骗也骗个明白,诚然不是一回两回了,可是这一次,暴怒龙委实过分了些。”

沧叶寒悠然抿了口慕容岚一大清早便爬起来煮好的鲜热牛奶,冷峻的面目淡淡扯上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然后气定神闲地吐了一句对伊薇来说足够晴天霹雳的话:“我们都没有想到,你竟然笨得直到今天才发现了不对劲,才开始怀疑自己被骗了。”

伊薇身子一颤,迅速掏出爪子扣紧了桌沿,为免自己不慎跌倒摔疼了小龙,然后在愠怒烈火熊熊燃起之际,听沧叶寒道出了数月前的那一段秘密:

——在御林军前来西宫禀报凝雪儿被救走后,黎媚的面色红了绿、绿了红,色彩斑斓委实好看,然而最终,还是降下怒气,未曾肆虐发作,只因西宫眼下正在接待客人,亦是一位被薄情负心伤透了心的女子,如今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抬眸之际只听黎媚阴沉沉道了句:“无妨,权当是本宫给他点甜头尝尝,过不了多久,再让他尝尝薄情散的滋味!”

凤座居下首位之上,冷菲娥抿了口黎媚秘藏的普洱,在听得这话后笑得伤凄而凛冽:“幸得太后指点,菲儿直至今朝才看清了他薄性寡情的真面目,枉我三年里为他奔波操劳白白付出大好青春,他既不懂珍惜,菲儿也便无需傻傻痴恋了。”

“正是!”席下另一女子亦笑得阴邪鬼魅,青葱玉指利落抖出一丝锦帕,递与冷菲娥手中,“这是我与我爹花了不少心力终于觅来的薄情散,专对左氏皇族、足以令他死无葬身之地;你既与他无染,自不必惧怕这种剧毒,只要日日带在身边,借机靠近他,让他被这无形毒气熏染上几日,剧毒便能自行入侵,量他再厉害,也撑不过半月!”

冷菲娥神色冷淡,抬手接过夏瑶洛的殷勤好意,苦涩莞尔的眉目中,恍然淌过一瞬绝望的恨意,黎媚看得真切,满足地点了点头,却到死犹不知:作为一个特级间谍,在云都青楼内隐藏了三年,冷菲娥练就的,又岂是一张两张变幻莫测的美人面皮?

继承凝雪儿的位置,从“同盟”黎媚手中拿到皇军的又一叠战略机密,然后回到雪鼎国,将染毒丝帕交与孔老炼制解药后,又顺势将左龙渊交代的龙军假情报透露给了黎媚,如此,后来左龙渊在知己知彼的运筹帷幄之下,又如何不获个百战不殆的皆大欢喜?

诚然,黎媚和左龙渊利用的,都是冷菲娥的痴情,冷菲娥自己也清楚通透得很,只是,心甘情愿继续默默付出罢了。

第六十八章妖孽的归宿

“也就是说,冷菲娥她根本就没有出卖左龙渊?也就是说,左龙渊他压根没有中薄情散?也就是说,你们所有人都知道他必有一日荣登帝位寿与天齐,却借势用他将死的假象来迷幻蛊惑我,让我不忍心抛弃了他,和黎子回穿现代?”

伊薇一字一句道出的,是抓狂的凄厉咆哮和恨不得掐死自己的懊悔自嘲。

暴怒龙这厮,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而自己,竟然还傻傻与之整夜嘿咻表以生死与共的决心!

如此,本就因怒而泛红的双颊,愈发因为羞赧而绯如晚霞,一屁股往沧叶寒榻椅上一坐,从怀里掏出白玉箫,眼泪就大颗大颗往下落:“可怜我的黎子,天天只能与在我梦里纠缠!”

沧叶寒被她霍然落座随意挥洒的爪子蹭到伤口,本正欲一番龇牙咧嘴的愠怒低喝,却在听得伊薇颓然无力的一句悲叹后,吓出一身冷汗,一把夺过她爪里玉箫,沉声责问:“你不会夜夜春梦里头,梦见的都是别人吧?”

伊薇一怔,那些仿若记忆又仿若幻想的梦境,真的是春梦吗?

不待自己细细解释,沧叶寒就急了,难得见他如此纠结不淡定:“我真后悔,当初病在床上,竟然没能阻止他一个人回穿!如今落你一个另类在左龙渊枕边思春别个男子,冤孽啊冤孽!”

回眸望了眼沧叶寒鄙夷不屑又扼腕悲叹的苦涩表情,伊薇挪了挪屁股把他从榻椅上挤了下来:“你一边凉快去,容我好好想想,和黎子生活在一起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这一遭言行举止倒是把沧叶寒看懵了,怏怏起身饮下最后一口牛奶,然后轻盈跃上窗台,另给自己找了处惬意的姿态,深眸诡黠地关注着楚伊薇面上的神情变化。

困惑、期待、愁苦、窃喜、幸灾乐祸、惆怅失落、泪往心里流、笑在唇边溢……伊薇几乎把五官能够淋漓发挥的所有表情,五花八门地往娇媚面上顺着摆了一遍,又逆着摆了一遍,却犹自苦闷不堪:那与黎子生活在一起的女子,面庞总是模模糊糊,似真似假,可是梦里黎穷雁在二十一世纪的饮食起居、衣食住行之蹒跚学步、跌宕起伏,却又似真真切切地发生着……

诚然,伊薇不知道的是:自己梦里,甚不清晰那陌生女子的模样,可是黎穷雁还在这方时空的时候,就天命注定般地早已在梦里邂逅过那女子了。

那一夜,惊天炸雷直劈而来,被聚宝盆顺利承接强悍电压,黎穷雁就在全身绞痛难耐而心痛最甚的凄楚里,穿越了!

醒来时候,不知何年何月、何地何方,只觉阳光明媚得灼人眼目,周遭花草娇艳繁茂却不甚真实,撑起散架般裂痛的身子,黎穷雁缓步走到尽头(这块不知是什么神秘的土地,竟然平坦光滑还有尽头),尽头之下,竟是方低深的峭崖,崖下车水马龙,渺小细微如蝼蚁遍地,奇形怪状如妖魔鬼兽,若不是先前接受过风肖城的教育,彼时定然吓得黎穷雁一跌足成千古恨,亦死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真的穿回现代了,而且,还摔在了某座高楼的天台之上!

恍如转世重生!

可叹前世的眼泪,还盈在琥珀里未曾落出,一颗千疮百孔的冷心,每一下跳动都抽搐着撕心裂肺的疼,血咒牵系着千里之外的佳人,却再也看不到她的一颦一笑,隔断了永世也无法相遇的轮回,代她回归故地,与她交换时空,却为何还要醒来,为何不干脆死了呢?

念及此,黎穷雁慢慢俯身,抱起冷寂沉重的聚宝盆,嫣红唇瓣勾起狠绝的魅笑,这样子跳下去,不是回去便是死,都好!

然却在将将移出脚步的瞬间,一声凄厉咆哮自身后传来:“都搬到顶层了,怎么天台上还有骚动吵得我睡不着觉啊!”

鬼使神差的,明明与自己无甚关系,却蓦地回了头,顿住了脚步——如云端跌下的精灵,这女子,虽没有沉鱼落雁之姿、羞花闭月之貌,秀丽五官之似曾相识,竟透了七分亲切的熟悉,那一双灵动闪烁的眸子,熠熠散出的倨傲倔犟,无端轻叩自己沉入死寂的心,荡起叠叠欣悦的涟漪……

她,不是夜夜纠缠在自己梦里的那个女子,又是谁?

颤颤动了动因惊诧而略微泛白的唇,黎穷雁很想吐出那两个抵死纠缠的字眼。

“你是谁?”女子问话盛气凌人,尽管在正视黎穷雁美艳如妖的面庞时,锋锐眸中掠过一丝纠结的嫉羡之色,“穿得这么诡异,跑我家天台上来干嘛?我们警队才侦破了一起科研犯罪大案,好不容易换来的休假,也不让人好好睡个觉,被你个私闯民宅、攀人天台的家伙……”

话及此突然顿住,困惑了半晌,大咧咧一拍自己那颗被瞌睡虫骚扰的脑瓜,质问道:“这么高?你是怎么爬上来的?”

“薇薇……”终于,黎穷雁情不自禁吐出两字,琥珀眸子淌出两行清泪,隐忍了太久,终再也承载不了伤痛。

女子一震,绯霞犯上面颊,出语愤愤而促狭:“喂!第一次见面,你不必叫得这么肉麻吧?”

“薇薇……”依然是迷离的琥珀妖瞳、嘶哑的痴痴呼唤。

“叫我大名!叫我楚薇薇!”楚薇薇怒了。

蓦地,黎穷雁勾起妩媚的唇,荡开一丝难逃命运轮回、却又莫名满足的笑靥。

楚薇薇很憋屈,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外星人?然而下一瞬,在目光落到他怀里的聚宝盆之际,脸色陡然变了三变。

“时光机!?”扑到黎穷雁面前,一把抢过聚宝盆,惊得瞠目结舌,“神田的时光机!哈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黎穷雁细眉微蹙,表以困惑。

楚薇薇抬眸,展颜苦笑中远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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