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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之歌-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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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是,此事说来话长…」烈缺将前事择要说出,说罢前事,二人出了地道,到了断崖前,再发现凤逍遥留下的记号,按指示到了崖下急流,凤逍遥自是纵影全无,但奇怪的是,应该只比他们早一步的铁衣也是人影不见,河边连一点足迹和伐树作筏的痕迹也没有。

「他们到那里去了?」云、烈二人见状,大为不解。




二十二。 凤瞳 (3)

原来左临风根本没追到地道里去!

当日烈缺在木蜃宗诸事了结後,左临风也将霜华功初诀授予南宫一鸣,他自己亦同时趁此空档,用心钻研如何将玉种和霜华功进一步完整地结合起来,成为他的新功法,到了第三天上,铁衣接到凌霄行踪的消息,左临风当然要把冰麟甲从此人手中夺回,便和立秋、南宫一鸣一同动身,未料正好跟烈缺同路,一行人晓行夜宿,数日後已来到川西。

这天午後,再收到凌霄落脚处的线报,众人赶到枫林中的一间石屋时,凌霄已然离去,铁衣正查察四周,侦测凌霄的去向,左临风在走动时碰到桌上一只茶杯,一阵奇特的感觉蓦地涌至,就像当日追踪立秋时一样,只是没那样强烈,他的手一离开,感觉便自消失。

他正在疑惑间,铁衣已本外面叫道:「少爷,那厮是往西面走的!」

左临风一凛,他感觉到的恰好正是西方!他决意一试自己的能力,匆匆将杯收入袖中,向铁衣说了一句:「烈帮主,铁叔,我先行一步了!」说罢也不待二人回答,人已展开身法,直奔西方。

「少爷你怎的如此性急?」铁衣也不明他为何如此有把握,但怕他有甚麽闪失,忙向刚才赶到的南宫一鸣和立秋交待几句,著二人暂留此处等候消息,南宫一鸣虽已遂步打通经脉,但功力恢复还不到一成,去了也帮不上忙,遂和几名丐帮弟子一同留下,铁衣则与烈缺同行。

一路上,左临风单是凭著凌霄的气息追踪,反而没有多走寃枉路,还比凤逍遥更早一步赶到崖下,但他无法看到水面的状况,不敢贸然下水追赶,只得沿岸遥遥跟踪,因此反而被凤逍遥先行追上凌霄,凌霄在河中一战後失去皮筏,速度大减,全不知另有劲敌正在赶上来。

左临风感到跟凌霄距离已非常接近之际,突然一切气息感觉中断,左临风心中一震,不远处惨呼声已传入耳中!他急赶到发声的地方,他完全感觉不到凌霄的所在,只感到一股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淬玉功的劲气!

如果他看得见的话,便会看到头和颈全被抓个稀烂,死状可怖的凌霄尸横当地,他身边站著个满手鲜血,脸罩连著猫耳帽子的狸猫面具,披头散发的白衣怪人,那人正用一双猫一样闪著绿光的眼眸瞬也不瞬的望著快要掠到面前的左临风。

「你是谁?为何见了本帝君也不说话!」啸天宫内,修炼淬玉功的人屈指可数,左临风想不出那一个玉童或长老见了他会既不惊震出声,也不上前礼见。

不过他根本没时间细想,血腥气已扑到面前!那白衣怪人血淋淋的苍白手爪已抓向左临风的咽喉!

没任何招式,没任何花巧,怪人手爪未到,强得可怕的玉种真气离弦之箭般直刺而来,速度更是快得匪夷所思!左临风反应同样迅快绝伦,竹杖电也似的一封一卸,堪堪将排山倒海而来的劲力卸开,他顾不得被怪人的淬玉真气震得气血翻腾,竹杖顺势微微旋转著向前一标,挑向对方面门,不料那怪人对点到面前的竹杖不闪不避,仍原式不变的前抓!

左临风要是继续前挑,固然可以洞穿怪人的脑袋,但他势必无法避过这凶猛无伦的一爪!

「嗡!」琴鸣似剑鸣在剑光闪起的刹那响彻荒野,在生死一线间,左临风手一抖,竹鞘前射,人却往後飞退,乘势拔剑出鞘!怪人显是没防到他杖中藏剑,仍迳向前抓,一边张嘴把竹鞘咬个正著!岂知竹鞘劲力甚强,震得怪人牙关剧痛,急忙运真气将剑鞘吐出,双手挥爪如风,不顾命的扑上前去!

左临风本可乘机将怪人手指削断,但奇怪的是,他的剑锋竟回避过去,冷光闪变中,风吟之声激起万丈潮音,引得荒林中的大小树木一同鸣振起来,怪人猫眼一样闪闪发亮的双眼露出厌恶的神气,但也似知左临风的宝剑锋利,不敢再用手爪硬拚,脚尖一挑,挑起地上竹鞘,「呼」的一声,往剑上砸去!,

左临风的剑那会被他砸中?剑锋一滑便自避开,怒潮般的剑鸣更是震人心魄!怪人的攻击开始受鸣振之音变得缓慢,左临啸并没有跟他正面交锋,也没有主动攻击,只是凭轻功以震音干扰那怪人,以是想将怪人震倒生擒。

一声清啸在林中响起,有人遥遥喝道:「是小青吗?」

本已被风吟鸣动的鸣振之音震得头脑发晕的怪人听到啸声,醒了一下,发狂般高声尖叫:「吵死人啦!我不玩了!」

一听到怪人的叫声,左临风的剑竟然不受控制也慢了一下,被怪人竹鞘全无章法地狂舞乱劈,冲开左临风的剑网封锁後,竹鞘全力掷向左临风,便飞也似的夺路逃遁。

竹鞘挟著绝猛的劲力旋飞著拦腰劈来,左临风不得不闪身避开,就这麽一顿,怪人已逃出数十丈外,背著凤主的凤逍遥恰好赶到,半空中一剑往怪人迎面急刺!

「不要伤他!凤兄!」左临风竟急得飞身挥剑拦阻!

凤逍遥微一分神,怪人挥掌震歪凤逍遥的剑锋,人已借力像鹰儿一般在半空回旋著逸了开去,在没可能的情况下凭空换气增速,一下子已失去影踪,但他带著哭音的骂声却远远传来:「你们都欺负人的!我不依!呜呜…」

听到那怪人小孩闹别扭似的哭骂,凤逍遥又呆了,向赶到身前的左临风道:「那戴猫脸的家伙怪模怪样的,他是谁啊?」

左临风面色苍白如死,像全身失去力量似的颓然道:「他…是我…我的弟弟…」




二十三。 猫猫 (1)

立秋跟南宫一鸣留在凌霄落脚的小屋内,南宫一鸣忙於修练少清诀,自然没空理他,他跟留下来的几名丐帮弟子閒聊了半天,便在附近走走活动筋骨,由於早已查过附近一带并无危险,那些丐帮弟子也没加拦阻。

他走到一条溪流附近,忽然听到一阵哭声,立秋好奇走上前去,却看见一个穿著满是血污的白色粗布衣袍的瘦弱少年,披散著一头乱蓬蓬的泛黄头发,站在溪中呜呜的哭个不了。

立秋也没留意少年的异样,只是觉得奇怪,於是走上前问:「兄弟,你怎麽站在水里哭啊?水里很泠的。」

少年抬头望了立秋一眼,竟是个眉目如画的美少年,可惜面色青白,人更瘦得像长年吃不饱似的,一双泛著绿光的大眼睛猫也似的望著立秋直转。

立秋心头泛起一阵熟悉的感觉,总觉好像在那儿见过少年似的,却怎麽也想不起来,见少年手里捧著块湿了的烂纸,又问:「你拿著些甚麽啊?」

少年听立秋一问,嘴马上又扁了,立秋近前一看,只见湿烂了的纸片上有些泡糊了的饼饵碎块,少年哭道:「鱼儿好坏!把饼子都吃掉啦!」

「你不少心将饼掉到水里去?」

少年点头,道:「猫猫饿了,要吃饼,看到水里有鱼儿,猫猫想跟鱼儿玩,谁知…谁知包包掉到水里…呜…呜…」少年说著又哭了起来。

立秋傻了,呆呆地道:「你就为这个哭了?」

少年点头哭道:「爷爷们说猫猫贪玩,只准我每天吃两个饼子,饼弄丢了,猫猫好饿啊!」

立秋见这少年年纪绝不比他小,可说话行事却似个小孩一般,暗想这少年难道是个傻子不成?看到那少年的瘦弱模样又不忍起来,给他出主意道:「就算饼子没丢,你这大的人一天只啃两个饼子怎行?鱼儿吃掉你的饼,你吃掉他们不就行了?」

少年满是泪水的绿眼亮了起来,登时破涕为笑,向河里望了两望,突然猫一样弓身跃起,迅快无比地飞身前跃,两手飞快的往水里一插,已生生将两尾一尺多长的青鱼洞穿,抓在手上,他抓著活跳的鲜鱼得意地向立秋挥了两下,张嘴便往其中一条活鱼咬了下去!

「喂啊!」立秋想阻止也来不及,少年已咬了一大口生鱼,嚼了两下,立即眉头大皱的将鱼肉吐出,苦著脸道:「好难吃!」

「你没将鱼烤熟当然难吃!」立秋终於确定,这小子真是傻的。

「烤熟?」少年偏著头道。

「对啊,唉,你把鱼给我,我教你怎麽弄的好吃。」

「好啊!猫猫要吃!」少年一听便乐了,二话不说的将鱼递给立秋。

立秋看著鱼身上的五个血洞道:「你的爪子比猫儿还厉害…」

「嘻嘻!我是猫猫啊!」少年傻傻的笑著,人却一个翻身跃到上游处,在水中左一跳右一跃的,很快便又双手抓了两条,嘴里还衔著一条活蹦乱跳的肥大鱼儿回来,还兴奋地头摆脑,十足像头向立秋「邀功」的猫儿。

「够啦!够啦!你叫猫猫麽?」

少年衔著鱼将头连点,立秋暗叫可惜,摸摸少年的湿透的乱发温和地笑:「猫猫很了不起,不用再抓啦!你身上都湿透了,我生个火你烤烤,顺道烤鱼吃。」

那叫猫猫的少年高高兴兴的从水里跳上岸边,将鱼放下,看见立秋去捡枯枝乾草,他也好玩地跟著在後面有样学样,立秋也不去管他,自管自堆起柴草,正要生火时,听得一阵重物拖在地上的声音响起,立秋抬头一看,猫猫竟拖著好大好大的一株枯树向自己走来。

「你拖这个回来干麽!」立秋望著这株一个人也抱不过来,足有三四丈高的大树看呆了眼,这又乾又瘦的小子是怎麽将这大家伙拖来的?

「烤鱼!生个大大的火!」猫猫气也不喘一下的道。

「这个太大了啦!」立秋暗想这麽大的一棵树,拿来放火烧林还差不多。

猫猫随手往枯树一拍,「喀喇」一声,整株枯树登时四分五裂,一下子散成一堆碎木!立秋暗暗惊心,这个痴傻的少年竟似是个身手不凡的武林高手!

猫猫捧了一把碎木到立秋面前笑:「变小了。」

立秋看著猫猫满脸喜容祈盼,惊惧稍减,接了他手里的碎木堆好,取出火石生了个旺火,又用匕首将鱼去鳞破肚,洗净後放在树叶上,找了些长在水边的香菜塞在鱼肚子里,用树枝穿好後,再放在火上烧烤,不一会,鱼的油脂滴到火上,发出阵阵焦香,猫猫两眼放光,舔著嘴不停地追问:「行了麽?行了麽?」

好不容易等到烤好,饿慌了的猫猫忙捧著烤鱼便咬,虽然烫得满嘴生疼,可是烤鱼实在十分甘香肥美,比之前那又腥又硬,满是鳞片黏涎的生鱼好吃得太多,塞满一嘴烤鱼的猫猫高兴得乱叫,拼命将鱼往嘴里塞,这次真个是「饿猫见鱼」,那还留得住?一尾大鱼就这麽被猫猫连撕带咬的,顷刻已啃了个乾净,还忙不迭的往第二条鱼抓去。

立秋见他吃得香,心中也甚得意欢喜,暗想:「看来我的手艺还不错嘛!改天烤给瞎小子嚐嚐。」

猫猫吃光了三尾大鱼才肯罢手,猫儿一样伸舌头满足地舔净手上的鱼汁,看到衣衫上满是鱼汁汚渍,不禁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你又怎麽了?猫猫?」

「衣服弄脏了,爷爷们会骂猫猫的!」

「爷爷们?你有很多长辈的麽?」

「「掌贝」?是甚麽来的?是贝壳儿麽?有手掌般大的?猫猫没有啊!哥哥有麽?」猫猫一脸困惑。

「……」立秋无语,转口问:「那你的家在那里?离这里多远?」

「我的…家?」猫猫似乎全不明白。

立秋只好叹气:「你住的地方啊!」

猫猫这才明白,用手比划著道:「不知道。很远很远的。」

立秋知再问也是白问,只好道:「将衣服脱下来洗净,趁著有火,烤一会便乾了。」

谁知他不说还好,他一说事情便大条了,猫猫想也不想的,一口气将身上衣衫裤子连同鞋袜全部脱个乾净!

「哇!哇!哇!你干麽脱个精光啊?!」吓得大叫的立秋一下弹上半天。




二十三。 猫猫 (2)

赤条精光的猫猫追到他面前,一手将脏了的衣服塞到立秋手里,蹲在他面前一脸求恳的神气,只差没有竖起尾巴来摇。

立秋望著猫猫瘦瘦小小的裸体,感觉好灰:「我天生就是带孩子的佣人麽?瞎小子是这样,这小子也是一个样…」

「猫猫用舌头舔不乾净。哥哥。」猫猫跳到立秋身畔,弓起身子,猫一样挨著立秋挨擦讨好,立秋登时触电一样,再次吓得连爬带滚的弹开,这种「艳遇」他可吃不消,面红耳赤的结巴起来:「别过来!我…我…我有了瞎小子便够,不…不可以的!」

猫猫睁著一双大眼发呆,完全不懂立秋在说些甚麽,指著被立秋扔在地上的衣服一脸失望:「不可以?给猫猫洗?」

「天!这小子扯到那里去了?…」立秋无奈得不能无奈,看著猫猫失望的样子又忍不住心软,为免他再光溜溜的缠著自己,最後也只好投降,快手快脚的给他洗好衣服,晾在火旁,求天拜地的望衣服快些烤乾。

猫猫见衣服变乾净了,欢喜得绕著火堆不停打转,既似不知寒冷,更不知在陌生人面前赤身露体有甚麽不妥,欢天喜地的连声笑道:「大哥哥会烤鱼,会洗衣服,了不起!了不起!」

「你弄得手上脸上全是泥巴了,快洗乾净去。」立秋一见猫猫又想挨过来,连忙将他支了开去。

猫猫一听,立即飞鱼般跳入水里洗了又洗,玩水玩了个不亦乐乎,玩了老半天才走回火堆旁,一阵乱甩乱跳,甩得身上的水珠四下飞溅,他却十分得意似的笑个不停。立秋马上将刚烘乾的小衣给他穿上,省得他光溜溜的跑来跑去,顺手替他把满头乱草似的头发整理好,再用布带结上,一面忍不住道:「你又不会照顾自己,你家的人怎会让你独个儿乱跑的!」

猫猫舔著手爪,似懂非懂的望著立秋,也不懂回答他的话,穿上乾净的衣袍後,便十分开心地拍著手乱跳乱转,狸猫一样左山石树木间纵跃飞闪,如非亲眼目睹,立秋真的不信这样厉害的人竟是个白痴傻子。

猫猫跳了一会,又往草地上滚了几下,伸了个懒腰,忽地伸手从草堆中拿起一只白色丝囊,取出一个连帽的狸猫面罩戴到头上,爬到立秋面前笑道:「猫猫的耳朵漂亮麽?嘻嘻!」

立秋只好摸著帽上的毛耳朵笑赞:「漂亮!猫猫很可爱哩!」

猫猫闪著眼睛笑了:「大哥哥好好好好啊…」他说了这一句,突然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立秋惊问:「猫猫,怎麽又哭了?」

「没人陪猫猫玩,爷爷们不许猫猫跟人玩,猫猫再见不到大哥哥了!」猫猫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得好不伤心。

立秋很自然地当猫猫是小孩般搂著他肩头安慰:「猫猫别哭,你乖乖的不哭,大哥哥便送玩意给你玩儿。」

「玩意儿?」

立秋掀起面罩,给猫猫擦乾了泪,采了几根长草,编了几只蝉儿草蜢,串成一串,吊在猫猫面前晃了几下,这原是他拿来哄村中小孩的惯技,猫猫虽是一身武功,心性却与孩童无异,见了草编的蝉儿草蜢便喜欢,一把拿在手里拨弄玩耍,又学蚱蜢般一弹一跳,嘴里「蝈蝈蝈」的乱叫一气。

立秋将剩的两尾烤鱼用大块的叶子包起紥好,交给猫猫道:「我不知你要走多久才回到住的地方,你拿这个路上吃罢。不对,不如哥哥找人陪你回去罢。」

「大哥哥的蚱蜢儿,猫猫好喜欢!」猫猫难过地垂著头,将鱼塞入丝囊里,飞鸟似的掠到树上,依依不舍的望了立秋一眼,才泪汪汪的纵身离去。

立秋望著猫猫消失的方向,也是有些不舍难过,暗暗祈盼他一切平安,虽然只是相处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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