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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之歌-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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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梦也吓成这样,胆小的傻瓜!」左临风口里抱怨,心倒放了下来。

「你不知道那个梦有多迫真吓人!那些火几乎把我烤熟了,一阵又被冰冻得我全身发麻…」

「呆子,义父和我用阴阳交滙之法,替你迫毒,当然会一时冷一时热了。是了,你现在觉得怎样?」

「很好啊…」立秋想了一下,又道:「之前每到响午和子夜肚子都痛得厉害,就算不痛的时候,也总觉有些东西在里面乱钻似的酸麻难过,现在没事啦,整个人都轻松了。」

左临风点了点头道:「这就好了,你身上臭死了,快放开我。」

立秋一呆,举袖一闻,登时眉头大皱,只见全身尽是暗赤色腥臭难闻的汗液,不禁脱口叫道:「这是甚麽?」

「那是你身上残馀的毒素,快去洗乾净它!」

「好啊!我们一起洗澡去…嘻…我来给你擦背…」立秋一听到「洗澡」便心中大乐。

左临风怎会不知他的坏心?狠敲了他大头一下,道:「本少爷还要练功静修,没空跟你闹!」

「我陪你一起练!」立秋的手惯性地往左临风头颈曅蟢抓抚摸。

「有你在吵个不了,我有可能静得下来麽?」

「功可以慢慢才练,你先陪陪我罢!一直发生了许多事,你不知我想你想得多慌!」立秋不由分说的便亲了他一口。

「你想要我的命,便只管胡来好了,我「舍命陪小子」又何妨?」左临风对他的挑逗淡漠得全无反应。

立秋以为左临风故意吓他,仍一味缠住他使坏乱摸,左临风既没拒绝,也没发怒,默默地解下外衣,立秋看到他嘴角冷然地勾起失望不屑的笑意,脸上不寻常的苍白与疲态,蓦地觉出不妥,使坏的手也停了下来,急问:「你怎样啦?」

左临风不答,赌气把衣衫脱光,立秋抓著他的手道:「你的手怎麽这样冷,面上没半点血色的…发生了甚麽事?啊!你给我驱毒一定耗了不少精神元气,你累坏了怎不告诉我?」

左临风冷笑:「你在意的只是我的人罢?干你想干的事啊!那用管我累不累?」

「你又说负气话了,是我不好,只顾自己高兴,没替你多想,你千辛万苦的带我来求医,一直没好好休息,我还只顾逗你玩,是我这傻小子该打,该打!」立秋说著拉起左临风的手往脸上打了两下。

左临风不理立秋的讨好赔罪,神色反而更加冷峻:「你口里说该打,过不了半天又故态复萌,不管何时何地,一高兴便动手动脚,对啊!我是你捡回来的『老婆』,当然是你想怎样便怎样了!」

这句「老婆」一出口,立秋马上吓得矮了半截,手忙脚乱的道:「不!不是的…那天…我被血辟邪那厮逼得急了,一时口快…没…没想到…」

「你分明是心里一直这样想,才会冲口说出这种混帐话来!」左临风越想越气,他自来心高气傲,可以忍受沦落街头,受人欺凌之苦,却受不了被血辟邪讥为立秋的妾妇私宠,尽管他跟立秋两情相悦,他也绝不接受「老婆」这个称呼。

立秋没想到他为一句「老婆」气到现在,慌得跪在他身前结结巴巴的连声赔罪,只差没下叩下头去,左临风只是冷冷的不加理睬。

立秋苦著脸道:「瞎小子,我保证以後都会规规矩矩的,没你的恩准,再不敢乱碰你一个小指头儿,再不会胡说八道惹你生气,如果我说了不算,我便是你儿子,孙子、灰孙子、龟孙子…」




八。 黄雀 (3)

左临风还未说话,南宫绝已在门外说道:「他准也好,不准也好,小子你也休想碰他…」

「义父!」左临风慌忙抢起袍子披回身上,难为情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一醒来便不三不四,惹得风儿生气,亏他忍著身上蛊毒作怪,也要守著等你这小子醒来。」南宫绝推著轮车进来,盯了立秋一眼道。

「甚…麽蛊毒作怪?」立秋不明所以。

「爹--」左临风想阻止南宫绝说下去,南宫绝却继续道:「甚麽蛊毒?不就是你肚子里那些蛊虫罗!他将你那些虫子全移到自己身上去啦!」

「甚麽!」立秋一听,只惊得面色煞白,急得又爬又跌的跪在南宫绝身前,扯著他的衣袂乱叫:「才子庄主!庄主才子!我不要他用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你救他!你救他!我给你叩头,你要我拜一次庄…不…一百次庄也行…」他说著便砰砰嘭嘭的叩下头去,直撞得额上也起了两个大包。

「蠢材!你在这里乱些甚麽!」左临风脸上怒容未敛,其实心中早就软了。

「看在这小子还有点良心份上,风儿,你饶了他罢。」南宫绝神光湛然的眼内笑意绽起,修眉挑起丝丝玩闹的神气,依稀仍是当年诗酒风流的翩翩公子。

「谁有空生这叩头虫的气!爹,别理这浑人,孩儿陪你到外面喝酒…」

立秋望望南宫绝,又望望左临风,恍然道:「庄主怎麽扯谎作弄我!」

南宫绝白眼一翻道:「骗你些甚麽?风儿,子时将至,别为这小子躭误了正经功夫,快到石床上收摄心神,照我说的方法,守著心脉和玉枕、丹田等要穴,任蛊虫游走,直到引起玉种反应时,才将蛊虫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慢慢收束…」

「风儿明白。」左临风整好衣裳,迳住石床上盘膝端坐。立秋瞧著二人如临大敌似的,正在满心疑惑之间,後腰已被南宫绝一把抓住,道:「你想要风儿的命麽?跟我走!」他也不容立秋说话,就这麽硬生生的将立秋抓到外头,好让左临风静心用功。

「庄主!瞎小子到底怎麽了!」立秋一到外面便忙不迭的询问。

「蠢笨如牛的小子,真不知风儿看上你些甚麽!」南宫绝瞧著他土头土脑的蠢相便心中有气。

「是是,庄主说的是,我确是头笨牛,所以求庄主说清楚嘛!」

他自认蠢笨,南宫绝也拿他没法,只好苦笑:「风儿为了使你在治疗时少吃苦头,也为了磨练身上玉种,将蛊虫引到自己身上去…你别发慌,难道我会看著我的义子被蛊虫害死吗?笨旦!」

「义子?…庄主做了瞎小子的乾爹?瞎小子是你的儿子…那我该怎样称呼庄主啊?」立秋呆呆地搔头。

南宫绝没好气道:「管你叫甚麽!千万不要跟风儿叫我「爹」,我没这样的蠢儿子!义子也不行!还有!蛊虫一天还在风儿身上,你一天也不能碰他,倘若动情纵欲,蛊虫失控窜入脏腑,那时我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那麽他要多久才能驱掉那些鬼虫啊?」立秋的话声已迹近惨叫。

「小色鬼,看我那天阉了你,省得你整天打风儿的主意!」南身绝骂了两句,忽地提气唤道:「小铁,给我把这小子拉下去从头到脚的洗乾净!别让他弄臭了屋子!」

静室外叩门声响了两下,一个清朗的男声道:「左公子。」

「是方前辈麽?请进来。」左临风忙从石床上跃下,开门将方涛迎进静室。

「公子与方某素未谋面,怎麽猜到来的是方某人?」方涛笑问。

「随云客轻功有若流云飘飞,在下在拜庄时已听过前辈足音,三绝庄中高手虽多,但以轻功而论,除方前辈再不作第二人想。」左临风含笑道。

「四公子之首果然不凡,之前探视公子情况方某已尽量小心,不料仍被公子察觉。」二人说话之间,已在静室的蒲团上坐下。

「在下惯了以耳代目,自然比别人灵敏些…前辈此来,是想问凤兄近况罢。」

「公子聪敏过人,一句多馀话也不用方某多说…今次的事都怪逍遥大意,以致连累公子…」

「在下与凤兄肝胆相照,没有谁连累谁的事,在下更希望可以助凤兄对付强敌…」

「公子相助逍遥翻译经文,已帮了他一个大忙。」

「原来凤兄已将此事告知前辈。」

「就算逍遥不说,方某怎会不知公子文武全才,正是译经最佳人选?」

「义父学究天人,凤兄何以不求义父译经?若非跟他碰巧相遇,只怕他现在仍为译文烦恼…」自从得知凤逍遥与三绝庄有关系,这个疑问一直横亘在左临风心中。

「都怪这孩子太过傲性…直到今天,他心里仍在怪你义父,所以如非迫不得已,他断不会求你义父第三件事…」方涛叹息。

「他跟义父有甚麽误会?」

「其实这是上一代的恩怨,本来跟他无干,你义父跟逍遥的父亲有些旧怨,尽管他住在庄中一年,绝仍不肯见他,他觉得绝看不起他,更不忿绝要我立誓永远不踏出三绝庄,才答应他三个要求…」方涛无奈道。

「义父虽然个性高傲,凡事说一不二,但绝非不近人情的人,他如此强前辈所难,是否另有原由?」

方涛摇头:「如果逍遥像你这般细心,他和绝便不会闹得这麽僵,他老是怪绝将我软禁庄中,却不知当年是我负绝在先,绝表面上是对我报复为难,其实是借此庇护於我。他不见逍遥,既是怕自己起了怜才之念,也是不想逍遥知道自己有退路後盾…故意冷待於他,无非想激起这孩子争强好胜的心思,只是绝的傲气到老不改,甚麽都收在心里不说,至令逍遥对他怨愤难平…」

「义父对凤兄的心意,凤兄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左临风对他们的往事甚感好奇,但亦不会随便探人私稳。

「逍遥明不明白,绝他不会在乎,公子心性气质无不跟绝极其相似,唯一不像的,是比绝随和,亦善解人意得多,江湖上盛传青帝为人狂傲嚣张,目中无人,似乎言过其实…」

左临风暗想若不是经历了这几年的挫折,他确是那样的人。

「逍遥肯为你求剑,便是将你当成兄弟…到你前来拜庄时,方某忍不住想看看逍遥的兄弟,是个怎样的人…」方涛笑道。

「前辈一定大失所望了。」左临风笑道。

「公子武功,确是不如传闻高强,但重情坚毅,为人可比传说的青帝厚道可取得多…」

「前辈过奖了…敢问前辈,凤兄的对头到底是何方神圣?」

「公子虽是一番好意,但逍遥一定不愿公子为他涉险,尤其公子有意退位归隐,更不宜为助他而再惹上啸天宫…」

「凤兄既把左某当成朋友,袖手旁观,又岂是朋友所为!」左临风轩眉长笑。

「如果方某坚持不说呢?」

「那我问义父去!」

「好!日後逍遥问起,我就告诉他是你义父说的!哈哈!」二人相对一笑,方涛在笑声中道:「逍遥的对头是烟波剑阁阁主雪孤帆!」




九。 家奴 (1)

雪孤帆冒雨追到坡前,远远看到二人先後跃下山涧,心中暗自冷笑,谁知头顶忽地异响如雷,泥沙乱石猛然如瀑布般自斜坡倾泻,整片山坡竟在顷刻间倒塌,无数黄土泥石从天而降般朝他当头压下!他想也不想的全力催动剑劲将身周包围至滴水不透,全速由原路飞退,退势比来时更快上十倍!

山坡下塌虽快,雪孤帆退得更快!晃眼他已退出塌坡之外,但亦不能幸免地被山泥弄得一身狼狈,望著眼前兀自不断塌下的山坡,没想到凤逍遥竟会利用天时地势来施计脱身,他心中虽然不忿,但也不能不佩服这小子应变之速,眼望眼前坡倒山倾,只能无奈止步,没法再追纵二人。

在天崩也裂也似的可怖响声中,无数泥石乱流狂涌而下,血辟邪被凤逍遥拖著在山洪中挣扎逃命,以免被石块山泥活埋,哪里还顾得雪孤帆有没追来!

如此没命价的不知逃了多久,血辟邪伤势极重,逐渐镇压不了,到凤逍遥拉他到岸上去时,他已忍不住再次吐血,凤逍遥道:「雪老贼该追不上我们了,先找个地方疗伤歇息再说。」

「滚开!再过来便杀了你!」血辟邪喘著气怒道。

「现在动手的话,不知是谁杀谁呢?」凤逍遥笑嘻嘻的说著,其实他的伤比血辟邪轻不了多少。

血辟邪眼内冷光迸射,杀气腾腾,凤逍遥望著他竟然捧腹大笑起来,血辟邪在泥水洪流里弄得泥人也似的,兀自装出一副凶相,实在令人发噱。

「这时随便来个毛贼也可以宰了我们!还打个甚麽?要动手也要找个地方洗洗身再说,我可不要死得泥鬼也似的…嘻嘻…」凤逍遥瞄著血辟邪直笑,但料想自己此刻也是同样狼狈,当先转身便行。

血辟邪大怒,一掌便往凤逍遥劈去,谁知就这麽一用劲,胸口气血翻腾,被雪孤帆剑气重创的他,再压不住伤势,当场吐血晕倒。

听到雪孤帆三个字,左临风并没有甚麽意外惊震,反而像早知如此的微微点头。

方涛反而有些奇怪问道:「公子似乎早已猜到逍遥的对头是谁,只是想从方某口中证实而已,公子是如何看出来的?」

左临风沉思著道:「凤兄不欲在下插手此事,一来固然是不想啸天宫发现我的行踪,二来应该是因对头势大,怕我涉险,天下除啸天宫和烟波剑阁外,凤兄对付不了的人只怕不多,我是啸天宫之主,当然知道啸天宫跟凤兄并无仇怨,而雪孤帆是中原白道武林第一人,向来以上严正公允见称,本来我也怀疑不到此人身上…」

「那公子又是从那里发现端倪的?」

「雪孤帆的「玄阳七变」,跟「浴日神功」头七重行功情状出奇地相似,更巧合的是「玄阳七变」并非剑阁家传武功,据说是雪孤帆二十年前自行悟出…四年前,在下曾追求雪七小姐,她向我提过「玄阳七变」一些口诀和运用情形,而啸天宫亦有对雪家的一切细加的查探…当中提及雪孤帆二十年前曾与冀北桐叶山庄冯将军交往甚密,後来冯家惨遭灭门,但雪孤帆恰巧在那时闭关,到他出关便「悟出」了「玄阳七变」,其後他声言要为冯家报仇,并诛杀了冯家的世仇戚家寨,但整件事仍有许多疑问,不过当时在下见事不关己,并未十分在意,到凤兄告诉我「浴日神功」是他家传之物,部分译文落入仇人手中,一切才能串连起来…」

「事情正如公子所料,逍遥本姓冯,是冯将军的幼子…雨桐兄一生慷慨豪爽,重友轻财,谁知到头来竟被小人所算,雪孤帆那厮人面兽心,不知从那里得知「浴日神功」的事,假意接近雨桐兄,我曾在桐叶山庄见过此人,觉得此人城府太深,曾示意桐兄留意此人,可惜雨桐兄以己度人…」尽管事隔多年,方涛心内的悲愤,仍丝毫未见退减,可见他跟冯雨桐交情极深。

左临风听到方涛语声悲愤,也自心中戚然,方涛悲笑:「绝迫我答应长留此地,正是怕我少了逍遥这个牵挂,孤身跑去跟雪孤帆拚命…当日我赶到桐叶山庄,只看到一片瓦砾灰烬,连雨桐兄的遗体也无法找到,那种心情他又怎会明白?」

「不!义父正是明白,才不想前辈冒险,他…也是别无选择。」左临风缓缓道。

方涛微微一怔,沉默良久,没再说话。

左临风转开去问:「那麽前辈是如何救回凤兄的?」

方涛叹道:「也是逍遥命不该绝,他乳母出身绿林,人极机警,雪贼在井水下毒,被她察觉水味不对,将一名仆人的儿子和逍遥对调,将他藏在池中的石洞里,使逍遥逃过一劫,但他乳母中毒已深,挨到我来时,只来得及说出行凶之人後便毒发不治。」

「…烟波剑阁地位崇高,此事又没凭证,雪孤帆更是白道武林之首,若然被此人知道凤兄是冯将军的後人…」左临风突然变色道:「雪孤帆可能已知悉凤兄身份,因为血辟邪曾要胁凤兄交出某样东西,很可能就是「浴日神功」!」

「这样便麻烦了,逍遥此刻仍不是雪贼的对手…」方涛心中忧虑,只想立时离庄往寻凤逍遥。

「凤兄的事交在晚辈身上…」左临风话未说完,南宫绝已在外冷冷道:「风儿你先顾好自己的事再说!凤小子要是这麽容易被宰,也只好怪他学艺不精,技不如人!他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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