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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欢且尽万行作者:芳菲-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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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阿水回来,许昌宗松松的系了件袍衫靠在榻上,已睡著了。睡梦中似乎有不如意事,眉头微微纠结。
他这个年纪的男子,保养再得当,额头也有些细纹,但风霜的痕迹又比一般少年人更有种说不清的气韵,只
这样睡著,也似绕人心肠。
阿水便这样看著他,心中牵动。
许昌宗与孙大公子交情甚好,往来频密,但渐渐总在过後露出这样的神情,与他有时接到京中的书信时相类
,沈默疲惫,郁郁寡欢。
阿水不知许昌宗在京时是什麽样子,只觉得他如今虽悠闲自在,联诗垂钓,结交知己,应还是放不下过往,
带到面相上,从容中一丝愁绪,令人惋惜惆怅。
他站住一会儿,低下头收敛心绪。今天许昌宗不知加了什麽药草,有些不同於皂角的辛味混在室中。两块浴
巾被揉成一团抛在地上,阿水将它们展开,上面沾了一抹翠绿的颜色,只一点点,鲜豔夺目。
很像书房里孙公子送来的西洋颜料的颜色,阿水认出来。孙定觖曾说改日要以这种颜料画一幅百鸟图送与他
,许昌宗十分欣喜。
两人谈论起书画的林林总总,总是兴味盎然的。阿水又烦闷起来。
他将浴桶小心搬了出去,没有注意到许昌宗已醒了,看著院中的地面。那里有落日撒下的稀碎的树影,被风
吹的变化摇曳。
月圆之夜,许昌宗又叫阿水去他房中。少年的裸体出落得匀称柔韧,靠在许昌宗怀里与他唇舌交缠时,月光
皎洁,照在他身上,令许昌宗重新疑惑这少年究竟能做到什麽地步,是否这样的虔诚会连面容也改变?
还是他其实并未仔细看过他的面容,只是那日模糊记得一个坚毅的少年人在群仆手中呼喊,此後这个形象就
渐渐失去了,如今只留下日复一日,闪躲的,更卑微更柔顺的神情。
当然还有青春紧绷的身体,叫他自己也常常忘记是与一个下仆做这样苟且之事,一时的冲动在一次次试探和
纵容中变得愈加名正言顺,就连自己的脾性也更使自己陌生了,渐渐诱导他做一些淫乱的动作,喜好看他意
乱情迷时丑陋的痴态。
许昌宗舔食他的舌尖,少年闭著眼睛,情不能自已。
下身已经挺立了,却被叫去仰躺在榻上,抚慰自己的私处。少年用指尖拨弄嫣红的小穴,那里已微微张开,
少年羞惭的竭力克制自己伸入进去,分开的腿折在身体两边,说不出的引出人蹂躏的欲念。
终於男子握住他足踝,压将上来。他命他抬起腰臀,少年吃力的迎合上去,再也做不了什麽,脸孔只会倒向
一边,被自己的发纠缠起来,贴著榻上发出断了线般的吟叫。
☆、'外传番外' 瑞雪(7)
暖风吹过,行进中,许昌宗的汗滴在少年唇边。想必是苦的,少年皱了眉头,一手抓在许昌宗臂上。只是无
意识的动作,但随之却清醒过来,惊慌的看向他。
许昌宗并无什麽反应,仍是握著他细瘦的腰律动著,少年的穴口紧涩狭窄,叫他忍不住深入的愈加沈重。随
著一记猛烈的挺进,少年弓身几乎坐起,双手紧紧抓住许昌宗肩头。
他可怜的看向他的老爷,害怕看到厌恶的神情。虽然下身已经承受不住,少年以往也总是强加克制,不去碰
触他的老爷,妨碍他行欢。
今日或许是月圆,或许是从窗下看到院中桃花薄透,或许是近夏的暖风拂面沈醉,少年紧搂住身上的男子,
第一次以唇靠近他的耳边。
许昌宗楞了一下,少年又低下头去,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把手放开了。许昌宗俯视他羞愧的面孔,听到除了性
事的喘息以外另一种被竭力吞下的悲鸣。
少年的唇是粗糙的,似乎在太阳底下曝晒过的干裂的叶子,与他身上的皮肤很像,野性而具有原始的热力。
和那个人决然不同,那个人永远都是白皙得几乎感觉著有清凉体温的肤色,触手平坦,与女子的滑腻或身下
少年的燥热大相径庭。
许昌宗停住了,有什麽力道从他体内消失,他喘息了一会儿,躺倒在一边。
“许师……”
白衣青年衣著高贵,才智高绝,画一手绝好的工笔花鸟。
眼前是他站於晨雾中,阴湿的雾气於他似乎毫无妨碍,白的安静从容。
许昌宗闭上眼睛。
他常常邀他前往总督府观兰,两人以当日的景作画,以园中流水为诗。
那日午後,青年落下最後一笔,黑丝一样的发散在男子肩上,他清俊的面容终於露出破冰般的淡笑。
“好一幅百鸟朝凤之图……”
西洋跋扈的颜色布满男子裸背,青翠明黄的色彩带著一丝触鼻的辛味。男子的眉纠结著,适才的云雨之事耗
尽他所有精力,黏湿的汗水被身下的丝被吸尽,体内却有另一种承欢的痕迹泊泊流出。他紧闭双眼,初次感
受这种由肉体带来的耻辱,而带来这种耻辱的人却仍有雅兴欣赏他的睡态,趁他情态未消又压将上来。
“许师……”
有薄云遮月,轻柔揽住一地月辉。
阿水茫然的看许昌宗俯身颤抖,在忽然黑暗的室内成为深沈的影子。
是自己听错了?窗外传来的虫鸣隐约夹杂了另一种悲哀的声音,是谁家的笛声幽怨,夜半缠绕不绝?
☆、'外传番外' 瑞雪(8)
孙定觖再无来过小院,许昌宗往孙府的次数却多了起来,时常有孙府而来的小轿停在转角,小厮恭敬的递上
孙大公子的名帖,许昌宗淡然赴会。
官中同僚豔羡,不免说些意有别指的笑话,甚有多事的人往日便看不惯许昌宗明明是贬谪之人依然自恃清高
,往孙定觖处谏了不少逆耳的忠言。
孙定觖依旧淡淡笑。
“我一个闲人,平日里不过吟诵诗文,涂几笔丹青,何所图哉?”
这样一调侃,那些人便也只能讪讪的噤声了。只因孙定觖虽为总督长子,为人却恬淡好静,不与名利沾染。
早年其弟孙定觥放缅州校尉时,世人旧事重提,多劝孙定觖以孙家世代镇守江南之功,向圣上请官,孙定觖
便笑言“永不出仕”。这时“闲人”两字一出,他人再不忿许昌宗何德何能得孙大公子垂青,便也不敢再有
多言了。
孙府越云楼小小的一座,藏於翠竹间,远见飞鸟,近闻泉音。
白衣公子於楼前送别挚友,又是夕阳红日。
“留步。”
许昌宗坐进轿中,见孙定觖仍立在轿旁,夏风柔软吹拂他带上的玉珏,仿佛已在尘世之外。
孙定觖将身边小童手上的一个画轴递於许昌宗道。
“定觖新作,请许师评鉴。”
许昌宗深看他一眼。
方才蒙胧中见他於案前执笔,应就是绘就这一张新图。他垂下眼帘,想起过往那些翠鸟……这次是怎样的画
面?
孙定觖清俊的面容微微含笑。
“定觖一番情谊,尽在其中。”
许昌宗一震,握住画轴的手紧了紧。
孙定觖又笑,示意轿夫起轿了。
西照中他毫不留恋的向小楼行去,雪白的衣不知是丝是绢,与他的人一样,轻盈虚幻如白日的月光。
许昌宗坐在书房内,案上一个画轴始终没有打开。
阿水端了饭菜进来,见他还是回来时的一身衣服,只道“老爷请用”。
许昌宗恩了一声,仿佛忽然惊醒,终於自嘲一笑,拿起画轴去解轴上的丝绦。
墨心堂上好的纸笺质体柔韧,许昌宗看了两遍,使力才得一分为二,撕声响亮如裂帛。
阿水吓的“扑通”跪倒在地,许昌宗并不理他,又坐回到椅上,扶住额头。
长路一身经过处,孤云万里梦寐游。
潇湘月满可能久,山中细雨翠云裘。
很好的字,很好的诗,那又如何?
他怎会以为是别的什麽东西?孙定觖的本性还有谁被他更知道?
青瓷笔洗被扫在地上,碎成几块,却只发出“笃”的一声,恰似谦谦君子之礼。
“拿去埋掉!”
许昌宗低声道。
总是飘逸出尘,总是淡然自若,俯视众生。
他出身豪门,天生尊贵,又怎知他人於俗世间的五浊八苦,怎知命运沈浮、宦海无边?
他有什麽资格嘲弄自己,他从未求过他一个字,他有什麽资格戳他痛处,提醒他已与荣华无缘,至死不过在
万里之遥孤枕冷梦,伤月盈月缺?
许昌宗气息渐促,一掌击在案上。
忽听阿水道。
“老爷……”
阿水膝行几步向许昌宗叫道。
“老爷这字……”
他手中是刚刚撕去的字幅,柔韧的纸层中夹了一块丝绢。
许昌宗呆滞。
阿水呈上。
他不识字,但也知道这是要紧的东西,地上的碎瓷扎了他的膝头,他只管将写满字的绢帕奉去案上。
许昌宗捧著绢的手在发抖。
是任书的抄本。
小楼前,软风中,孙定觖清俊的面容微微含笑。
“许师,定觖一番情谊,尽在其中。”
☆、'外传番外' 瑞雪(9)
孙定觖善书他早已知道,几幅旧作上常有题款,多是小楷,走的是清丽婉约的路子。而这张抄本却是草书所
就,笔力沈郁,於转折处又洒脱质朴,笔意不绝。
春夏时仍多忽如其来的阵雨,洒过园中牡丹,孙定觖取出名茶翠云裘相待,两人於这急时雨中手谈一局,与
雨幕外俗世无干,与两人各怀的心事无干,孙定觖笑言,和风细雨,送春归。
要回去了……
许昌宗扶额,那里一条血脉突突的跳。
孙定觖……竟真替他办成了这件大事。
为何?
他苦笑。
为何……
饭菜已经凉了,油脂在菜叶上凝成薄薄的一层,许昌宗随手推开。
酒壶里是阮家的酒,名字叫作“愁肠”。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当日孙定觖曾如此说,许昌宗诧异,这样轻佻张狂,哪是总督长公子所为。
抬头却见孙定觖淡然自若,悠然之气宛转,哪有半分轻佻张狂的神气。
仿佛从不沾染尘世。
这样的人,所以才教他後来成就许多错事,叫他烦闷怨怼不迭。
喝了一杯,又替阿水倒了一杯。
少年惊慌失措,许昌宗并没有醉,他随手拿酒杯抵在他唇上,少年呛了几声,脸孔变得通红。
那个人便不是这样,他喝醉时只有姿态宽松,仍端坐在酒席上,散淡悠远。
许昌宗拖了少年去到卧房,水墨帐子放下来,少年畏缩的坐去床角。
许昌宗抓住他脚,又去握他手腕。
清冽的酒流在少年脸颊上,许昌宗著了魔一样的吻去,又渡到他口中。
身体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身上的男子却更粗鲁的去脱他的裤子。粗大的性器抵入他的穴口,阿水终於挣扎。
“……!”
唇被堵住,发不出声音。
“觖……”
唇间的这一声,是柔情蜜意,还是怨毒?
不是在看他,不是在看他。
少年喘息著,身体被拱得不停摇晃。白纱帐子拂到他脸上,恍惚间似乎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衣著高贵,气
质出尘。
“觖……”
低声的叫声中,他的老爷仿佛没有穷尽,一直在索求著什麽,仿佛不止是一具肉体,还有更多别的什麽,一
直放纵在这一刻,直到浊白的精液喷射而出,还是一直在他身上揉捏、爱抚。
用一切使他污秽,使他惊叫,他平淡的面容是否也会扭曲,朗星般的双眼是否也会迷蒙,他永远进退合宜的
身躯是否也会因情欲失去控制,在情潮中向身上的男子求欢?
他不知道,也不会知道。
雪白的月始终挂在天上。
他要回去,将要回去。
从此前途似锦,与他永不相见。
(080617小修)
☆、'外传番外' 溺浪(1)
中篇。
1,
细雨绵绵。
夏日的楚江多雨,城西偶宿楼雨景缠绵,是为楚江城一绝,夏日的雨丝又别於春之秀色,秋之爽绝,密密的铺下来,氤氲的水泽淌在石板道上,如少女温柔的眼波。
小街上的少年,也如这雨水温柔绵密,伞下一身绿衣,腰上一个金铃,“丁零”、“丁零”。
“你是傻的吗!!”
乞丐模样的少年扔下棍棒,啐了一口。臂上的伤口流出些许血,雨丝沾在上面,汇成淡红的涓流。
绿衣少年奇妙的看著他,大而亮的眼睛,即便是这样不合时宜的凝望,依旧显得含情。
就是这样才招惹人!
拔刀相助的义士掉头就走。
“义士……义士……!”
身後“丁零”、“丁零”的响声。
“我姓韩。”
韩之翠这样说。
他跟著那个皮肤黝黑的少年,穿过小巷,一路向西,来到城郊。
其实少年长的英挺,韩之翠好奇的打量他,只是杂乱的发遮掩在脸上,衣服破烂,叫人疑惑。
是有什麽病……还是在躲什麽人?
蓬头少年不耐烦的走著,身後好听的铃声清脆,始终没有停。
“我请你吃饭。”
天色已经不早,韩之翠拉住他,停在一家饭庄前。
那是一个农家的小舍,只两三张桌子,挂著早看不清酒字的酒帘。
少年气喘吁吁,不得不被他拽进去。
他跑不过他。
为什麽明明是他救了他,这个姓韩的却这样难缠?
鸡,牛肉,酒。
少年终於问,“他们为什麽盯上你?”
几个游手好闲的无赖,在葫芦坊外头光天化日调戏良家,还是少见。
韩之翠取出一个锦盒。
少年“哦”了一声,原来是露了财。
韩之翠打开,是一根翠玉雕就的男根。
“先前在红云庵寻得此物……”
红云庵……城内有名的性具买卖之所……
“啪!”
少年合了锦盒。
韩之翠好奇的看他羞的通红的脸。
少年羞愤。
“龌龊!”
农妇在一边切肉,听见响动瞥了他们一眼,一刀斩下一个鸡头。
韩之翠委屈的低下头。
继续往偏僻走,已经路也不平。
“你到底想干什麽!”
少年大怒。
韩之翠垂下眼睛。
“只是同路……”
少年咬牙。
韩之翠抬头,忽而展颜。
“真的。”
少年一呆。
韩之翠指向一处茅舍。
“我也是要去那个地方……”
普通的茅舍,搭在一片荒土上,远近只有老树枯藤。
“说笑,那是……”
“那是什麽?”
韩之翠问。
“你的家?”
少年沈默。
不是。
只是暂时收容他的地方……
韩之翠闲闲的步入屋中。
一卷破席,还搭了一件布衣。他坐在床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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