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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誉无价-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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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曾向他介绍过杰伊·奥滕·霍利周围的人的基本情况——“夫人” 戴兹尔;年轻的专家彼得·阿马迪斯(“我想他是奥地利人。”弗雷迪在谈到这个人时说。);甚至更为年轻的剑桥大学的毕业生,辛迪·查尔默女士。
“她绝对是个有趣的人。”弗雷迪兴高采烈起来,“当地的农民叫她‘罪恶的辛迪’,她到哪儿都受人们欢迎,特别是男人。你知道,她是黑人。”
不知道,邦德说他的确不知道,但他是要弄清楚的。“罪恶的辛迪和彼得·阿马迪斯是怎样和睦相处的呢?”
“哦,宝贝儿,对那个姓阿马迪斯的男孩儿女人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也不抱什么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瞧着吧,我要给贾森提个醒儿。”弗雷迪像许多她那一类的姑娘一样,说话时喜欢带些伦敦的土话,特别是当她们在外地时。“我马上去证实一下,他们是否会介意我带你去。”
她转身离开了五分钟。
“有结果了,詹姆斯。”她一回来就忙宣布道,“他们绝对欢迎你去做晚餐聚会的客人。”邦德慢条斯理地问了弗雷迪一些问题,他想知道“老贾森和戴兹尔”何时成为这样密切的朋友的。她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出,就她所知,是两个月之前。
他们坐上本特利。“我特别喜欢闻本特利,或劳斯莱斯车里的皮革味儿,它们让人性欲勃勃。”弗雷迪说着,蜷曲在前面的座位上。邦德打个手势,小心地问着方向,当车子转弯时,弗雷迪说,“大门可能是关着的,可以扔过去等一会儿。贾森发疯似地喜欢安全装置,他搞了许多令人不可思议的电子玩意儿。”
“我来赌一把。”邦德屏住气,遵从着弗雷迪的指挥,左转弯,缓缓地把马尔桑的车头贴过去,直到离高大的金属栅栏不到一英寸的距离。他把赌注下到他们的这些钢铁做的玩意儿上,要根据这锻铁装饰的栅栏的反应来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大门的开启装置被保护在厚实的石柱里。肯定装了闭路电视一类的东西。他们只等了几秒钟,就听见门锁咔咔啦啦的响声,门栅向后退去。
正如邦德预测的,隐多珥是一座很大的房子,大约包括二十个房间。典雅的乔治风格的建筑,带立柱的走廊,对称的吊窗。窗子像眼睛一样从金黄色的石墙中凸出来,仿佛是隐多珥本身在窥视着每一个走进院子里来的访问者。路上的碎石在本特利的车轮下嚓嚓地响着,勾起了邦德许多的回忆——他曾拥有的老车,奇怪的是,还想起了他在学校时读过的多恩福德·耶茨的书,想起和同学坐着本迪斯或劳斯莱斯车去历险,通常是去保护那些长着小脚的漂亮的女士们。
贾森·圣约翰—芬尼斯——邦德已学会用这个名字来称呼他——站在敞开的房门前,车灯转弯时照在他身上,他没有躲避。他已经“死”了十年,但同夹在摄政公园总部他卷宗里的那些照片相比,并没有什么改变。颀长的身材,瘦削,但很强健,走起路来,步履优雅而坚定。他那绿莹莹的眼睛,正像珀西说的,摄人魂魄。它不论变得温和还是冷峻,都有一种催眠般的、敏锐的、穿透的效果,仿佛它们能直视你的心窝。他的鼻子的确大而呈钩状,让你能想起割草的大钩镰。炯炯如炬的双眼和大如铁钩的鼻子,的确给人以鹰隼的印象。邦德不由自主地微微战抖了一下。这位科学家似乎给你一种使人心神不定的不祥的感觉。然而他一开口讲话,这种感觉便立即烟消云散了。
“弗雷迪!”他迎上去,吻她的脸颊,“见到你真高兴极了,也非常高兴能认识你的朋友。”他伸出手来,“邦德,我没叫错吗?”声音低沉、愉快,伴着爽朗的笑声,像是中大西洋地区的口音,很可能是波士顿人。他握手有力、热情、友好,通过手掌之间肌肤的接触,仿佛传送出了一股热流,表达出良好的祝愿和热烈的欢迎。
“呵,这是戴兹尔。亲爱的,这是邦德先生。”
“叫我詹姆斯,”邦德说道,已经感受到了这个人的一种危险的催眠般的魔力,“詹姆斯·邦德。”
当他注视着从屋里走出来的这个身材婀娜,体态轻盈、一头银褐色秀发的女人时,他的心跳突然加速。但接着,他就明白了这是光线在捣鬼,距离加上薄暮时分的幽暗,使得戴兹尔看上去那么像珀西·普劳德:一样的头发,一样的身材,一样的个头,甚至是一样的步态。
戴兹尔同她丈夫一样的热情好客。他们二人似乎有一种奇怪的默契,仿佛他们能联手把你抱起来,拉进他们的具有有魔力的圈子。四人离开汽车,向宽大的门廊走去。邦德这时竟产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何不把谨慎抛到九霄云外,当面直截了当地问贾森,很久以前的那天,在那次倒霉的飞行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究竟为什么要失踪?目的是什么?他直到今天究竟在干什么?
但事实上,整个夜晚邦德都保持了很强的克制,一点儿也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贾森和那个活泼可爱的戴兹尔证明了他们真是可怕的一对儿。只要进入他们公司几分钟,你就会觉得自己与他们好像已是多年的老朋友了。随着贾森的故事,你知道他是在加拿大出生的,而戴兹尔来自纽约,但从她的口音上,你听到的不像是第五大街,而更像是骑士桥①的味道。
①骑士桥——伦敦的一个高级住宅区地段。
M向邦德介绍情况时, 有一个方面是从未谈到细节的。但现在,看到这室内的精美装饰(“这是戴兹尔的设计,”贾森笑道,“她是那类被称之为‘天才’的设计师。”)和显然是匠心独具的设计风格,你会强烈地意识到什么是财富。他们首先被带进宽敞的起居室,这里展现着原有的乔治风格与舒适的现代设施的完美结合——原有的古老的结构与素净的、带条纹的墙纸(奶油色叠加石灰白)和谐地融为一体,这一切又和现代派的绘画、带大皮扣的翼状靠背扶手椅和长沙发显得非常协调。邦德很奇怪,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呢?这些财富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呢?
一个菲律宾童仆端来饮料,他们的谈话几乎完全集中在贾森夫妇对这房子所做的绝妙的整修(弗雷迪引出的话题)和当地的逸闻趣事上。
“这就是我喜欢在乡下生活的原因。”贾森发出低沉的咯咯的笑声,“我的工作使我不能参与你们称之为‘社会活动’的那类事情,但我们仍能听到所有的闲话——因为人人如此,都爱听闲话。”
“除了我们自己的闲话,亲爱的。”戴兹尔露齿一笑。邦德想到,她的鼻子和珀西从前没“剪短”时的鼻子真是一模一样。事情颇为奇怪。是杰伊·奥滕有意的选择吗?他知道真正的珀西是什么模样吗?邦德不得而知。
“哦,我可是知道有关我们的闲话。”贾森的声音里深藏着幽默,“辛迪是我热恋的情人儿,而你多数时间是和彼得·阿马迪斯上床的。”
“这可对我好处多多呐。”戴兹尔用手掩住嘴,吃吃地笑起来。“他们去哪儿了,亲爱的?我是说彼得和辛迪。”她问道。
“哦,他们马上就来。他们还想再玩一玩‘革命’。我们还有大量的准备工作要做。”他转过头来对邦德说,“我们的工作是搞计算机游戏。”
“弗雷迪说起过。”邦德极力抗拒着诱惑的魔力,只允许在自己的声调上带出一种隐含的不赞同的暗示。
但贾森立即就明白了邦德的语意,“呵,你是搞程序编制的,对吗?弗雷迪告诉过我。”“会一点儿,但没有搞过游戏,真的没搞过。”他把“游戏”两字说得很重,即传达出这样一个信息:他对只用计算机来玩游戏是极不赞同的。
“啊哈,”贾森摇摇手指,“游戏和游戏可是不同的,邦德先生。我说的游戏是一种复杂的、极新颖的、高智能的娱乐,而不是娱乐中心的那种乒乒乓乓打打杀杀的垃圾。你现在在为谁工作呢?”
邦德承认他现在没有工作可做,“我是在外交部工作时进行的编程训练。”他说得含糊,缺乏自信。
“你应是另一个邦德先生!”戴兹尔激动地喊起来。
他点点头,“是的,一个声名狼藉的邦德先生,也是一个无端受过的邦德先生。”
“当然,当然,”这是第一次——就像戴着面具的逼真的表演——在贾森的回答中夹带着犹豫的语气,“我读到过你的案子。”
“你真是个间谍?”戴兹尔对任何使她感兴趣的事情都会激动得喘不过来气似的。
“我……”邦德开始了一场有苦难言的表演,使得贾森也上来为他解围了。
“我想这儿不存在你所问的那类问题,宝贝儿。”随着贾森的话语声,彼得·阿马迪斯和辛迪·查尔默走进了房间。
“呵,天才的阿马迪斯博士。”贾森站起来。
“和‘罪恶的辛迪’。”戴兹尔嘎嘎地笑着。
“如果他们叫我‘罪恶的弗雷迪’,那可真是抬举我了。”弗雷迪笑着,和他们打着招呼。
“的确作恶多端!”辛迪笑着回应道。她不像弗雷迪对邦德说的那样是黑人。她的肤色是牛奶加咖啡那种淡褐色。“西印度群岛的父亲和犹太人母亲的产物。”她后来这样告诉邦德,还讲了足有一千个种族歧视者可能编造出来嘲笑她的笑话。
辛迪穿了一条朴素的灰裙子和一件白绸衬衫。她天生长有舞蹈家的身材和双腿,双乳圆如奥根之瓜——古书上这么形容,但很准确——她的脸让邦德联想起年轻时的埃拉·菲兹杰拉德①。彼得约有三十岁,比辛迪大一些,短小精干,过早地秃了顶,谈话中表现出来的好卖弄学问,夹杂着偶尔出现的邪恶的字眼(只能隐隐地说明他在性方面的偏好),话虽说了出来,但也不是真正的坦率。
①埃拉·菲兹杰拉德——美国著名女歌唱家,本世纪五六十年代红极一时,她的歌灌录了大量的唱片。
相互做了介绍之后(邦德不知自己是否神经过敏,他觉得辛迪·查尔默似乎给了他一个久久的,几乎是意味深长的凝视),戴兹尔提醒大家该去吃晚饭了,“如果托马斯的饭菜放坏了,他会大发雷霆的。”托马斯是个几乎不露面的菲律宾人,他拜欧洲最好的厨师为师学得了手艺——这都是贾森·圣约翰一芬尼斯的好客之道。
晚餐相当丰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大宴——伦巴第汤(用滚烫的清肉汤浇在撒有意大利帕尔梅森干酪的生鸡蛋上制成,吃时涂在用奶油煎过的面包上);烟熏鲑鱼奶油冻;浸了杜松子酒、葡萄酒、碎火腿和柠檬调料后培烤的鹿肉;梨渍巧克力甜食(“这是专为弗雷迪女士做的。”贾森说。)。
开始的谈话,主要是围绕着辛迪和彼得正在进行的工作。
“进展如何?”贾森问道。这时大家已坐在餐室的餐桌旁。餐室的地板抛得很光。
“我们已经发现了另外两个随机问题,你可以把它们放到开始部分。提高英国巡逻队的实力和搜寻能力,就可以得到某些非常有趣的结果。”彼得撇嘴一笑。
“为了达到平衡,还得在最后的几个阶段也加上新的随机设计。”辛迪插话道,“我们放进去一个随机卡,给殖民地民兵更多的并不属于战利品的大炮。如果你给出这一选择,那英国军队在进攻山头之前就不会知道民兵的实力。”
弗雷迪和戴兹尔在一边喋喋不休地谈论着时装,但贾森看到,邦德的注意力是在这边,他饶有兴趣地听着辛迪和彼得的谈话。
“邦德先生不赞成把这种高科技的魔力只用于玩游戏。”他说着,微微一笑,但话里听不出什么恶意。
“啊,邦德先生,一起聊聊!”
“我们谈着智力模拟。”
辛迪和彼得如此评价他们所干的工作。彼得又加上一句,“难道象棋是把木头或象牙毫无意义地摆来摆去吗?”
“我可没这么说。 ” 邦德哈哈大笑。他知道这种诘问和试探应到此而止了。“我只是培训做COBAL和程序库的编程员,为了政府目的……”
“不是军事目的吗,邦德先生?”
“哦,当然是军事目的。我是个海军军官,不过应说‘以前是’了。”他停顿了一下,“事实上,我真是入了彀了。你们的这些游戏——是真正的游戏吗?”
“从一种意义上来说, 它们是游戏。 ”彼得答道,“但我想它们也应该称作‘老师’。我们知道有许多与军事有关的人员都来向我们定货。”
“是的,它们能教学。”贾森向邦德那边倾过身子,“你要是没有战略、战术和军事史方面的知识,你就不要坐下来玩我们的游戏。他们要付出艰辛,但更要付出智慧。这是一个蓬勃繁荣的市场,詹姆斯。”他停顿了一下,好像又突然萌生出一个什么新的想法,“邦德先生,什么是电脑艺术中最重要的进展呢?——当然是指纯粹是你自己的认识。”
邦德一点儿都没犹豫,“喏,当然是不断改进的、几乎月月都有变化的、在越来越小的空间里实现的数据存贮能力的飞速扩展。”
贾森点了点头,“对,扩大存贮,缩小空间。在一片不到一张邮票大的东西上,可随时存取几百万条信息。而且,如你所说,它的能力还在逐月、甚至逐日地增长。只要再过一年左右,一台小小的家用电脑就能存储现在用于大银行和政府部门的大型计算机所能存储的全部的信息量。目前,激光视盘又有新的突破,它可以包容计算机的所有指令——传送、动作、定标、应答。”他说到他们在这里已经在实验这些新东西,“在隐多珥,我们有极为复杂的装置,晚饭之后你可以去看一看。”
“让他玩玩‘革命’,看一个新手是否能适应任何新的变化。”辛迪建议道。
“为什么不呢?”贾森绿幽幽的眼睛里闪着亮光,仿佛这种游戏中隐含着一种挑战。
“你们想从计算机中搞出什么?俄国革命?”
贾森哈哈大笑,“不,不完全是,詹姆斯。你知道,我们的游戏涉及面很广——家用电脑的市场范围实在太广阔了。它们五花八门、错综复杂,需要有很大的存储量。我们的领域是为‘迷恋’打仗的人生产战争游戏,我们为我们的设计能力而自豪。我们甚至不喜欢把它们称为‘游戏’,而用了一个更恰当的词儿:‘模拟’。没有,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搞成功任何一种‘革命模拟’。尽管我们正着手准备搞一个颇为有趣的《美国革命》——你知道,美国历史上那一场称之为‘独立战争’的革命——康科德、列克星敦、邦克山①,1774年9月至1775年6月。
①康科德、列克星敦、邦克山——均为美国独立战争时期的战场。1775年4月9日美国民军在列克星敦至康科德一线重创英军,打响了独立战争的第一枪。1775年6月17日,华盛顿将军领导的美军在邦克山大败英军,迫使英军撤离波士顿。
“目前我们在市场上出售的还只有六种‘模拟’:‘克雷西’②、‘布伦海姆’③、‘金字塔战役’④(拿破仑1798年远征埃及)、‘奥斯特利茨’⑤‘康布雷’⑥(这个模拟不错,因为它的结局可能完全不同)以及‘斯大林格勒’。我们即将推出更为精彩的以1940年的‘闪电战’为背景的模拟。‘美国革命’也正在起步。”
②克雷西——英法百年战争中,1346年英王爱德华三世在法国克雷西地区战胜法国腓力六世的一次战役。
③布伦海姆——西班牙王位继承权战争中,马尔博罗公爵约翰·丘吉尔和萨伏依的欧仁率领的英奥联军在多瑙河大败法国塔拉尔统率的法国和巴伐利亚联军的战役。
④金字塔战役——1798年拿破仑在尼罗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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