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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君心-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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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柴昭刀刻一般的鬓角滴落进岳蘅的凹/陷处,汇聚成绵细的溪流,潺潺滑落进美好的沟壑,在茂密处闪出晶莹的光芒,迎着那个男人最后的低吼,溪流凝做湖泊,容着这纠缠的二人所有的精华……
岳蘅只记得,拉起床帘的时候,外面的日头还亮着,这会儿柴昭终于倦乏的小憩过去,屋外的灯笼都已经燃起了。
岳蘅想起身披衣去瞧瞧,才支起身子,臂膀已经被柴昭拉住,“别走,陪朕躺会儿。”
见他没有睡着,岳蘅忽的有些害怕,使着力道:“有些渴了,我去喝口水。”
柴昭扬起嘴角,将岳蘅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笑道:“阿蘅是怕了朕么?朕答应你,今晚到此为止,谁让你上回挑衅了朕?”
岳蘅微微松了口气,嘴上却还是嗔怒着道:“是真的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晚膳都还没吃…”
柴昭大笑了出来,翻起身披上散落在四处的衣衫,转头注视着岳蘅松散的发髻和潮红的面颊,拾起手边的黄梨木梳道:“才梳的头都乱了,朕再替你梳一个。”
岳蘅也不说话,抬眼看着柴昭半掩衣衫里敞着的心口处,那抹难以褪去的箭伤,起身走近柴昭,指肚轻轻摸着,心疼道:“现在想起,真是凶险,若是再深半寸…”
柴昭捂住岳蘅的手心,宽慰道:“朕不是好好的在你眼前么?”
岳蘅想起了什么,眼神定在了柴昭澄定的灰眸里,“你记不记不得,还欠我第三件事?”
柴昭先是愣住,随即点头笑道:“当然记得,绥城密林里,朕要把你带走,就要答应你三件事,朕还和你说过,三件,三十件,三百件,朕都会答应。怎么…阿蘅终于是想起这第三件事了?说给朕听,不论是何事,朕都会答应你。”
岳蘅环搂住柴昭的身子,踮起脚尖贴近柴昭的耳边,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答应我,往后绝不可以御驾亲征!”
柴昭身姿不动,轻拍着岳蘅的背温声道:“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能御驾亲征?不如,阿蘅再重新想一件?”
“这就是第三件事!”岳蘅直起身固执道,“刀剑无眼,人心难测,你绝不可以,再亲自领兵冒险。”
柴昭低头扣上自己罩衣的绾扣,又替岳蘅拢起中衣的领口,爱怜道:“朕的阿蘅永远都是这股子闹人的犟脾气,不许皱眉头,朕…答应你就是。”
“当真!”岳蘅欢喜道。
“君无戏言!”柴昭顶上岳蘅的额头认真道。
屋外红灯燃光,映着屋里的暖情,锁住了这俩人无限的缱绻。
太医院外
沈泣月才迈出门槛,红日照着地上残留的白雪,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沈泣月几日躺在昏暗的屋里,才睁开眼就被晃的紧紧闭上,倒退了几步不愿再走向前。
“走了。”侍卫不耐烦道,“还想赖在太医院么?快走!”
“走去哪里?”沈泣月低垂下梢眼,“刑场,还是…”
“真想要你的命,还会让你在太医院住了这几日?”殷崇诀掸了掸手心走近瘦削了几圈的沈泣月,打量着她苍白的脸道,“走,去你下半生要待的地方。”
沈泣月梢眼露出骇色,绝望的摇着头道:“我不去,我不去牢笼,我宁可死,也不愿意困在那种地方…我要死!求殷将军成全,求殷将军成全!”
殷崇诀身后的人哧哧笑道:“不是殷将军了,我们二少爷,可是皇上亲封的忠义候了,该是——殷侯爷!”
“…殷侯爷…”沈泣月喃喃的讪笑着,“殷侯爷…成王败寇果然如此,一个在牢笼里生不如死,一个,已经是大周的九五之尊…我押错一局,便也是输了一生么…”
殷崇诀握拳低声笑道:“你这话说的不错,你我都算是赌徒,只是本侯爷的眼光好过你许多,认命吧沈泣月,带走!”
天牢外,柴婧倚着屋檐已经驻足许久,天空忽然飘起绵绵的小雪,飘飘扬扬的晃悠落地,寒风又起,候着的众人都忍不住轻轻跺着脚取暖。
“公主,落雪了。”云修伸出手接着细碎的雪花道。
柴婧沉默的望着太医院的方向,没有应云修一声。云修接过身后随从递来的油纸伞,撑起替柴婧遮挡住落雪,身子微微挪近了几步,不过片刻,自己的大半边身子已经沾满了白雪。
沈泣月抬起头,阴暗的天空密布着厚厚的云层,越来越密集的雪花扑向自己的全身,融在自己的面颊上,和盈眸的泪水混杂在了一处。
殷崇诀瞥了眼她,淡淡道:”周国多雪,听说冬日漫长,百日里有过半都在雪中度过,只可惜,沈姑娘今生怕是最后一次见到周国的大雪了…“
沈泣月昂起依旧美艳的俏脸,撑着无力的身子艰难缓慢的挪行着。
沈泣月看见了柴婧渐渐清晰的身影,青衣覆身,静怡的如同一座雕像,淡若的眸子深望着自己,却没有自己预料的恨意,漠然的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般,转瞬即忘。
二人隔着密密的雪帘对望着彼此,风雪里的沈泣月仿佛顷刻就被击倒,可还是强作顽固的站立着,朝柴婧幽幽笑道:“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柴婧垂眉看着一身粗布褂衣的沈泣月,低声道:“人比黄花瘦,可还撑得住?”
“多谢公主挂念。”沈泣月微微屈膝道,“进了公主身后的牢门,还有什么撑不撑得住的,不过是睁眼一辈子,闭眼也是一辈子…只求光阴如梭,早点断了我这一命。”
柴婧抚着厚重的牢墙,笑了笑道:“城高墙厚,里头暖和的很,有吃有穿也是饿不死冻不死…光阴荏苒,你一定能活很久,很久…”
沈泣月梢眼溢出阴狠的恨意,齿间颤栗着道:“你恨我,恨我夺了你的夫君,既然恨我入骨,就杀了我,杀了我!岳蘅和我说过,大周法例,细作必死,五马分尸也好,凌迟处死也罢,杀了我,杀了我!”
“你抢的了的东西,就是你的。”柴婧毫无波澜道,“这一生,都是你的。”柴婧踱开高贵的步子,让出天牢的入口,指着里头道,“你的李重元,在里面等你。今生今世,你们都不会分开。”
第130章 韶华殇
沈泣月梢眼溢出阴狠的恨意,齿间颤栗着道:“你恨我,恨我夺了你的夫君,既然恨我入骨,就杀了我,杀了我!岳蘅和我说过,大周法例,细作必死,五马分尸也好,凌迟处死也罢,杀了我,杀了我!”
“你抢的了的东西,就是你的。”柴婧毫无波澜道,“这一生,都是你的。”柴婧踱开高贵的步子,让出天牢的入口,指着里头道,“你的李重元,在里面等你。今生今世,你们都不会分开。”
雪花凛冽的剐过沈泣月冰冷的面庞,她颤着身子望着深不见底的牢笼,突然凄厉的嚎哭了出来。
——“进去!”
守卫推着沈泣月往漆黑的牢笼里赶去,渗到骨髓里的寒意凝住了沈泣月脸上的惊恐,墙壁上鬼火似的蜡烛闪着诡异的白光,照着两边面容凶悍的侍卫,如恶煞一般。
天牢的尽头,李重元盘腿坐着呆呆看着缓缓走近的人影,脚镣的撞击声越来越近,烛火洒在那个女人分明的脸上,恍惚中像是子夜坟场里飘忽的幽灵。
李重元看清来人,猛的站起身子爬向牢门,瞪大眼睛狠狠的看着。沈泣月也看见了李重元,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束发披散在肩背上,泛黄的脸上不见了俊逸,满是落魄的不堪丑陋。
李重元朝来人伸出手,口中撕裂的高喊道:“婧儿…婧儿!”
——“婧儿…?”沈泣月失望的低喃着,“你落魄如此,心里想着的,竟还会是柴婧…”
“婧儿!”李重元带着哭腔喊着柴婧的名字,“放了我,放了我啊!”
柴婧像是没有听见李重元的哀嚎,轻声对沈泣月道:“他就在前面,去找他吧。”
沈泣月转身跪在了柴婧脚下,磕着头道:“公主,泣月知错了,泣月一个弱女子,今生都不再有指望,我愿意自毁容貌,去苍山也好,庵堂也罢…去哪里都好,求公主不要把我丢在这里,我不想…不想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李重元怔怔的顿住声音,沉默片刻骤然厉声喊道:“沈泣月!孩子,我的孩子呢!!”
“孩子?”沈泣月低低的哼道,“我怎么会生下你的孩子…孩子没有了…从你失事那天起,就没有孩子了…没有了。”
“我的孩子…孩子…”李重元僵硬的坐到了地上,“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希望了…”
“早就没有希望了!”殷崇诀黑漆般幽亮的眼睛盯着如蝼蚁般的李重元道,“你本来就不该抱有希望。”
云修再厌恶李重元,可也不忍他受连番的羞辱,挡住殷崇诀低声道:“别说了,算了。”
殷崇诀还欲泄愤几句,云修面带不悦又狠狠拉了他一把,抬高声音道:“我让你别说了!”
“公主。”沈泣月拉着柴婧的衣角哭喊道,“我不要留在这里,不要和他待在一处,公主…”
柴婧从袖子里摸出一封折子,冷冷的甩在李重元的脚下,背过身道:“皇上准了本宫休夫,这封休书给你,自此…本宫和你便没有任何瓜葛了…”
“婧儿…婧儿…”李重元拾起折子,看也不看撕扯成了碎片,高高扬起道,“我不认,我不认什么休书!你我那么多年的情意,我不信,我不信你弃了我,我不信!”
“本宫没有弃你。”柴婧慢慢朝天牢外走去,“是你…弃了我们…”
——“把沈泣月押进去!”殷崇诀指着李重元对面的牢笼道。
守卫把沈泣月推进牢里,沈泣月瘫倒在地,紧紧攥着铁门高声喊道:“公主,公主放了我!放了我!!!公主…”
——“婧儿…婧儿…”
柴婧一步一步走出天牢,再也没有回头。
云修正要追着柴婧离开,见殷崇诀的随从拎来一桶烧沸的铁水,放在了李重元的牢笼前。云修震惊的看向殷崇诀道:“你…你是要…”
殷崇诀抬起手心,随从勺起一捧铁水,缓缓浇在了牢笼铁门的锁芯里,嘶嘶的凝结声在幽静的天牢里格外凄烈骇人。
李重元死死看着,仰头狂啸了出来……
“谁让你怎么做的?”云修颤着眉宇道,“公主?还是皇上?”
“不是公主,也不是皇上。”殷崇诀冷笑着看着面容狰狞的李重元,“是本侯爷自己的意思。”
“无人下令,你怎么可以擅自做主封了锁芯!”云修指着殷崇诀怒道,“你好大的胆子!”
“云将军是觉得李重元还有放出来的一天?”殷崇诀看着云修故作诧异道,“他只会老死在这里,锁芯封与不封,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云修欲言又止。
“刚刚公主也是这么说。”殷崇诀傲然道,“就算云将军告诉皇上,皇上也绝对不会怪罪我。”
云修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愤愤的看了眼殷崇诀,转身道:“你,好自为之吧!”
见云修离开,殷崇诀朝身后的人掸了掸手,众人顺从的退出了天牢,偌大的天牢深处,只剩下殷崇诀阴狠的黑眸锐利的逼视着李重元已近疯癫的脸。
李重元止住狂啸,对峙着殷崇诀一眨不眨的眼睛道:“我没有做成的事,殷家会重蹈我的路…是不是?”
“旁人当你快疯了,本侯爷却看的清清楚楚。”殷崇诀走近他笑道,“李重元怎么会真的疯了,他啊,比谁都清醒明白。”
“你斗不过他的。”李重元双目泛出狠意,“我在这里等你,终有一日,我会等到你!只是不知道,那时,会是谁…用铁水封上你的锁芯!你说,会不会是柴昭,是柴昭,哈哈哈哈!”
殷崇诀别着手审视着李重元的笑容,垂眼道:“纵使一死,本侯爷也不会让自己落得你的下场。你是等不到我了。不过本侯爷答应你。”殷崇诀压低声音道,“若我成了,我再来看你一眼,如何?”
李重元猛的攥住铁门,用尽力气道:“你一定,一定要来看我!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柴昭是怎么死的!不对…”李重元摇着头道,“不要他死…他不能死…我要…我要你拿他来陪我…深牢难捱,有他在,该有多痛快!”
殷崇诀最后看了眼痴痴的李重元,大笑着转身离去。
——“命格如戏,功利浮名,戏终人散,荒诞无稽…”沈泣月蜷缩在牢笼的角落里低咛的哼唱着江南小调,“青衣捻转,半世隔离,浮光掠影,花间袖断…”
“别唱了,别唱了!”李重元捂着耳朵怒喝道,“闭嘴,闭嘴!都是你,都是你,你惑我,害我…都是你!闭嘴啊!”
——“戏子风流,乐不思愁,红颜白头,残月漂流…”沈泣月抱着膝盖絮絮的继续哼着,“哥哥,你来带泣月走吧…”
沈泣月爬近李重元,梢眼楚楚的望着他道:“你会不会帮我?”
——“滚!”李重元怒道,“滚啊!”
沈泣月又讪讪的爬回角落,托着腮帮苦楚的自语道:“哥哥,他不愿意帮我。哥哥,你帮我,你帮我。”
沈泣月忽的泛起娇媚的笑意,欢欣道:“哥哥与泣月是一条命,你一定会帮我的。”
沈泣月抽出束着发髻的素带,长至脚踝的青丝垂荡下来,沈泣月爱惜的抚摸着自己的秀发,嘴里低低的哼着歌。这般过了许久,沈泣月托起大缕的长发,凑近鼻尖贪婪的吸嗅着。
李重元漠然的看着她怪异的动作,冷冷的转过身去不再去看。
沈泣月将长发缠绕在自己纤细的颈脖上,犹如乌黑幽亮的缎带。沈泣月攥紧发梢,缓缓闭眼道:“哥哥说的没错,我们是一条命,谁死了,剩下那个,也是活不成了…”
吱吱的扭捏声愈来愈惨烈,隐隐还可以听见咽喉发出的颤抖声,李重元忍不住转过头,眼前的一幕惊的他瘫软在地——沈泣月颈脖缠绕着自己的长发,双手拉着柔韧的发端,双眼凸起似要破裂而出,脸颊泛起了乌青色,嘴里呜呜咽咽已经难以喘息。
见李重元看向自己,沈泣月挤出了最后莫测的笑容,嘴角一歪,阴晦的眼神定格在李重元惊悚的脸上…
天牢里,一声高过一声的绝望叫声响彻厚墙屋顶…
——“死了…死人了…死人了…!!!”
长乐宫
长乐宫的婢女嬷嬷已经见惯了云修每日过来三五趟不止,见云修身负长剑又埋头往长乐宫快步走来,爱嚼舌头的几个都窃窃瞅着云修微红的俊脸交头接耳着。云修不好意思的偷瞄了几眼,赶忙又急促的埋下头。
——“公主。”云修见柴婧翻阅着书卷,见自己来了,头也是没抬。
“嗯。”柴婧俯首随意应道。
云修迟疑的迈进门槛,顿了下道:“启禀公主,天牢那里传来消息…沈泣月,死了。”
柴婧并无多少诧异,缓缓抬起头道:“死了…怎么死的?”
“自缢身亡。”云修回答道,“沈泣月也是一心求死,竟用自己的长发勒死自己…寻常人,只怕是难以做到吧。”
“本宫早猜到,她不会让自己在天牢苟且活着。”柴婧望向白茫茫的窗外道,“命比天高的女子,自认韶华如花,享尽人间繁华,沈泣月宁愿死,也不愿像蝼蚁一样活下去。她自行了断,也是好事。”
云修见柴婧不再说话,迟疑片刻道:“李重元他…亲眼目睹沈泣月在自己面前自缢…像是…疯了…”
柴婧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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