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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颗子弹(完结)作者:萧咒-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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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
  说完,他将刀子缓缓地切进裘杰的脖子,而裘杰此时已经吓得灵魂出窍,竟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试图反抗陶远明。刀子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鲜血滋溜一下溢了出来,虽然还没划到喉管,但是也挺疼的。
  “不要乱动!”陶远明掐住他,吼道。
  “去你妈的不动!”裘杰一只手死死地抵着陶远明握刀的手,尽量不让刀子靠近脖子。
  两个人一时间争执不下,宁奕见状,急忙扑了过去,“远明,松手啊!”
  “你让开宁奕——”
  三个人顿时纠缠在一起,聂扬帆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他把枪收好,也冲了过去,可是陶远明已经看见他了,眼中带着来不及的恐惧,突然一发力,用脚把宁奕踹开了,然后自己把刀子狠狠地捅进了裘杰的背部。
  “啊!——”
  裘杰当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然而陶远明也被自己强劲的捅刀子的力道所反弹,一下子跌出了围栏,滚了一圈,整个人翻了出去,而求生的本能使他及时掰住了栏杆的沿儿。
  宁奕惊恐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裘杰,立马爬起来,冲到围栏边抱住陶远明摇摇欲坠的手臂,“远明,你不要松手我拉你上来!”
  陶远明吃力地掰住,他惨笑一声,“宁奕……谢谢你……”
  随即松了手。
  看着这条手臂从自己手中瞬间滑脱,宁奕的眼睛忍不住睁大,再睁大,像是想要帮助却无能为力,那种脱力的感觉一下子涌到了他的全身。
  在聂扬帆反应过来飞扑到高楼边时,陶远明已经彻彻底底地松开手,生无可恋,犹如一匹麻袋,狠狠地砸在了楼底水泥地上。
  楼下一片哗然,紧接着是女生的尖叫。宁奕呆呆地趴在栏杆上,望着楼下那一个小点,暗色的液体从那人朝地的脸下流淌出来,逐渐形成了一个小血潭。
  “远……明……”即便呼唤,那个人也永远不会听见了。
  在楼梯上待命的刑警们都冲了进来,以最快的速度把裘杰抬走了,聂扬帆犹如木头般站立在宁奕身边,那种深深的自责感几乎把他埋没。
  又是一条人命。
  在他面前,凋谢了。
  他这个警察,当得也太无能,简直废物!
  “远明……远明……”低低的哭泣声忽然响起,宁奕居然趴在栏杆上哭了起来,他心里的防线已经全面崩溃,惨不忍睹。
  聂扬帆如梦初醒,恍惚地看着宁奕乌黑的发顶,“宁奕……”
  被这么一叫,宁奕忽然浑身一抖,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他缓缓地直起腰,把一条腿跨了出去,紧接着是另外一条腿——
  “你发什么疯!?”聂扬帆震惊了,他万没想到宁奕又要自杀,于是他赶紧抱住这个瘦弱的身板,狠狠地把他拽了下来。
  “你也想跟着去?你有病是吧?!”聂扬帆气得口不择言。
  宁奕挣扎起来,企图逃离聂扬帆的桎梏,“我就是有病,就是有病,你知道的啊!聂大哥你知道的!让我死吧,让我解脱吧!”
  “让你死成功我就不姓聂!”聂扬帆发挥在局里的一贯强硬冷酷作风,二话不说把弱鸡似的宁奕扯过来,一把扛到肩上。
  天旋地转之间,宁奕脑袋充血,双眼极度模糊,“呃……”
  白诚凛匆匆忙忙地爬楼梯上来,看见聂扬帆扛着宁奕走过来,诧异道:“你玩王老虎抢亲啊?”
  “闭嘴。”
  聂扬帆自顾自往前走。
  白诚凛看着晕晕乎乎在聂扬帆肩上可怜兮兮的宁奕,道:“你干嘛折磨可怜的小奕,还不办正事,那个裘杰只剩一口气了,不知道救不救得活。楼下那位……傅弘书已经在处理了。”
  Z大校园内在短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死了三个,伤了一个,简直就是特大要案,轰动全市,甚至全国。
  聂扬帆知道事态严重,但是他也不能任由宁奕去自杀呀,怎么办呢,他想着,突然止步放下了半死不活的宁奕,看着对方软倒在自己怀里,颇为心酸。
  手起下落,一记手刀下去,宁奕轻哼了一声,昏厥过去。
  白诚凛立即骂道:“你干什么啊,非要这样打晕他?跟小奕有仇啊?”
  聂扬帆把宁奕公主抱起来,一路奔往楼下,懒得理白诚凛的叽歪,只道:“陶远明确定已经死亡?”
  “你还指望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不死?我以为你能阻止他杀人呢,没想到非但不能,还搭上他自己的命。”
  “闭嘴,说点好听的。”聂扬帆紧锁眉头,已经陷入泥淖般的愧疚中无法自拔。
  白诚凛也有些低落,哀叹一声道:“我有个算是好一点的消息,黄小飞的内存卡找到了。”
  “什么?在哪里找到的?”聂扬帆边走边问,怀里的人像只小奶猫似的缩成一团。
  “一群小混混手里,他们受人指使把黄小飞推到湖里淹死,然后去洗劫了黄小飞的住所。”白诚凛看了一眼聂扬帆,耸耸肩,“没错,是裘杰收买了他们,不过裘杰只叫他们偷拿黄小飞的内存卡,不过他们手脚不干净拿了黄小飞的其他东西,还去倒卖了,被我们查到了。所以全招了。”
  聂扬帆好像早就有所预料,他道:“内存卡里有什么?”
  “还没看呢,等你过去看呢。”
  “是么。”
  聂扬帆似乎一点都不期待,他觉得这个案子已经让他有了倦怠感。与案子有关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可能要死了,真相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让活着的人欣慰的,然而他们都走了……呵。
  聂扬帆看着怀里泪痕胡乱抹满脸蛋,发丝凌乱的宁奕,心脏感到了疼痛,他知道这个人有多难过,无论是崇敬的学长还是亲密的朋友,就这么离他而去,想来他也是难以承受的。
  自己不仅没有帮到他的忙,他无法给他安慰,真是太挫败了。
  楼下的警戒线早已拉起,陶远明落地的地方有一滩惊心动魄的血渍,围在周围的同学久久不散,看见他下来了,更是喧哗不止。
  他抱着宁奕坐进警车,“去医院。”
  “是。”
  白诚凛坐在前面,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转过来对聂扬帆说:“哦,你派的那个查银行记录的小组有消息了,陆星的钱取出来,全部转进了陶远明的账户里。不过他刻意乔装了一下,银行的摄像头没有拍到,倒是街边的摄像头拍到了他走出银行,卸下装备的样子。”
  聂扬帆听完,疲惫地闭起了双眼。

  第二十五颗子弹

  被黑暗席卷的宁奕终于在昏睡一天后苏醒,他缓缓地睁开眼,头顶一片雪白,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息扑鼻而来。原来他又住院了。
  脖子上传来钝痛,他隐隐记起貌似是聂扬帆给了他一记手刀,利落地打晕了正在崩溃边缘的自己。这是该感谢他么……可是脖子真的好痛啊,男人可真是一点都不手软。宁奕忍不住从被窝里伸出手,轻轻地摸上后颈。
  然后他眼一扫,发现有颗毛茸茸的头正抵在病床边,埋头酣睡。是聂扬帆。
  宁奕动动腿,发现惊不醒聂扬帆,随后就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不体贴,想来他一定是累极了,所以才在此小睡一会儿,自己还去闹他,太不道德了。
  清醒的宁奕瞬间想起了晕过去之前的种种,心一下子就被挖空了,难受得不行。陶远明最后的那句告别,让他知道生与死是挨得如此之近,一步之遥,天人永隔。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算是尘埃落定。再想去争辩些什么都没有意义了,陆星死了,陶远明也死了,就算世人再怎么非议他们,他们也不需要去在乎了。
  一直以来,宁奕都认为陆星是个洒脱自在的人,没想到他会因为陶远明的声名而甘于屈服人下,那是一种怎样的爱?具有如此大的魔力?虽然宁奕此前跟聂扬帆说过,爱是平等的,与性别无关。可是爱到底是什么滋味,恕他也无知。
  “爱……”宁奕低喃出声,反复地咀嚼这个永恒的字眼,他盯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心想聂扬帆爱过吗?于是他不可抑制地想起前些日子那个在聂扬帆家门口遇见的女警官,她似乎是爱慕着聂扬帆的,那么聂扬帆会喜欢她吗?
  想象着聂扬帆伟岸的身躯将娇小的女警官搂紧怀里的场景,宁奕忍不住沉下脸来,用一种近乎固执的目光注视着聂扬帆的头顶,好像能把他的发旋盯出朵花来。
  一个救了自己无数次性命的人,该怎样定义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呢?宁奕想了想,觉得该把聂扬帆称为“至亲的人”,没有血缘的亲人。
  他把自己看成是他的弟弟,自己也可以理所应当地享受他的宠爱。孤苦伶仃多年的宁奕第一次感受到“爱”带给他的暖意。
  “唔……”
  正想着,聂扬帆似乎睡醒了,低哑地叹了一声,缓慢地从被单上支起脑袋。
  宁奕带着单纯的希冀看着他,只见他慢慢抬起的脸上全是淤青,嘴角、眼角、脸颊上到处都是青黑色的,甚为恐怖。
  聂扬帆睡得脸麻,本来这些淤青还不怎么痛,睡一觉全部浮肿起来,登时疼痛难当,“嘶,真他妈痛。”
  “聂大哥,你的脸怎么回事?”宁奕吃惊地问。
  聂扬帆抬起眼皮看看他,口气淡淡地道:“裘杰的老子看见自己儿子变成那样,心里有气,想拿陶远明的尸体出气,我就跟那群小罗罗打了一架。”
  “什么?!”宁奕不禁愤怒,“他们未免太过分,人都死了,还想怎么样?如果不是裘杰种的恶果,远明会那样么?”
  已死之人还要被人侮辱,宁奕觉得不可原谅,他坐在床上气得直哆嗦。
  “放心。”聂扬帆站起来摸了摸宁奕的脑袋,“我这不是把他们打跑了吗?虽然受了点皮外伤……”聂扬帆其实觉得自己很挫,身为刑警居然干不过几个小混混,哪怕他们有十几个人。
  “谢谢你,聂大哥,你得去涂点药水。”宁奕看着他,眼里是催促。
  聂扬帆点点头,“应该去涂点,累过头就先睡了一觉,破相可就惨了。”
  宁奕忍不住被他这句话逗笑,阴霾的心情稍稍放霁。
  聂扬帆拍拍他的肩,转身走了出去。宁奕干坐了一会儿,掀开被子下了地,他想去看看陶远明,该送他最后一程。
  生死这个东西真是很难看透。你认为不该死的人,偏偏被夺去生的资格,你认为十恶不赦的人,偏偏还留在世上。
  在走廊上,宁奕遇见了笑眯眯朝他走来的白诚凛。
  “醒了?没有留下后遗症吧?”
  “应该……没有吧,白警官。”宁奕冲他勉强地笑笑,“你能带我去看看远明吗?”
  白诚凛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在太平间,死相很难看,你确定?”
  “无论怎么样,他都是我的朋友。”宁奕坚定道,“他家里已经没人了,我会替他举办葬礼,送他最后一程。”
  白诚凛略带赞同之色,点点头,“这些年,我见过的惨案少说也有几十件,从来没有一件案子像这件一样,让我从头至尾地失语。”
  宁奕垂着眼默然,白诚凛继续道:“本来这件案子的很多细节我都不便透露,但是你算是特殊的一个,所以我把我所知道的事实,悉数告诉你。”
  白诚凛扯着宁奕的胳膊,带着他边走,自己边说。
  “我跟你说的话,你不要告诉聂扬帆,他一定会说我多嘴。因为你的情况特殊,呃,就是你的自杀倾向太严重了,他怕刺激到你。”
  “我没事……你说吧。”
  “首先,我们又去陆星检查艾滋的医院做了调查,发现其实……陆星并没有得艾滋,那是医院的误诊,所以裘杰和陶远明都没有艾滋是正常的,陆星也没有和第四者发生过关系。其次是陆星银行中的积蓄,他在死前的几天前把所有积蓄都转给了陶远明,但是陶远明似乎并不知道,因为他没有登录银行的任何平台查询款项。依我个人的看法,陆星似乎因为得知自己患了艾滋所以心生绝望,所以打算把所有财产都留给陶远明。”
  “可是,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会被裘杰杀死?!”宁奕大感不解,难道陆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吗?
  白诚凛张张嘴,欲言又止,他忍住了最想说的话,只道:“我们先看完陶远明,我再告诉你,怎么样?”
  宁奕只得点头,“好吧……”
  太平间永远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地方。并排停放着的几具尸体都蒙着白布,室内温度很低,即使白炽灯亮得刺目,还是难以抵挡那种阴森可怖。
  白诚凛不太习惯出入这种地方,他知道傅弘书最喜欢这种摆满死人的地方,不禁为自己点根蜡烛,爱错人。
  “这具是他,你还是不要掀开来看了。”白诚凛好心提示。
  宁奕点点头,他也不敢揭开白布,不敢目睹陶远明死后的惨状,就这么想想,他就已经够心痛的了。
  “远明,我会把你和学长葬在一起的。”
  “唉,这样他们两个也算是永远在一起了。”白诚凛补充道。
  “白警官,聂大哥是不是和一群人打架了?”宁奕问。
  “没错,他跟你讲了吧,他脸上的伤挂得真是漂亮,好久没见他那么冲动了,以前遇到暴徒,他最多掏枪警告,没想到这次会亲自上阵。还好啊,张副局没看见,不然又要罚他了。”白诚凛道,“一年前因为误伤你,他停过一次职,之后他做事就谨慎克制了很多,更喜欢步步为营的方式了。”
  然而白诚凛所不知的是,聂扬帆因为自己的过度谨慎,导致了处理这次事件优柔寡断,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为此他深受良心的谴责。
  宁奕当然知道一年前的事情给聂扬帆造成了多严重的结果,他一直暗自后悔,寻死寻得太不恰当,为什么要拖人下水?如果聂扬帆没有误伤自己,那么现在他可能已经平步青云了。
  胸口悬挂着的子弹贴触着皮肤,无时不刻不在提醒宁奕找死犯下的严重错误。
  看完陶远明,白诚凛带着宁奕走出了太平间,“好吧,算我憋不住话,我要把后面的真相告诉你。”
  “说吧。”还有什么真相可以刺激到他的呢?
  “我们找到了黄小飞的摄像机内存卡,看到了他拍摄的东西,然后才明白为什么裘杰要派人去杀他灭口。”白诚凛脑子里还有那段录像带给他的冲击,“估计那段东西是黄小飞无意间拍摄到的,然而却成了最关键的证据。摄像机好像架设在风灵湖的湖心岛上,拍的是远景,时间正好是陆星被杀的那个时间段。望湖楼宿舍二楼那时候确实没有一人走动,我们看见陆星从201宿舍里走出来,敲了敲隔壁裘杰宿舍的门,然后把什么东西递给了裘杰,裘杰拿了东西进屋,门关了一半。陆星回屋,门好像也是半掩着的。之后十几分钟,我们看到两个宿舍门之间出现了一条粗绳,悬在半空,从201连接到202……录像就到这里,估计黄小飞自己也没注意,可能是回宿舍回看时发现的。”
  语毕,白诚凛长长地吁了口气,那种淡淡的似有若无的恐惧感围绕着他,宁奕怔愣了很久很久,才呆呆地开口问:“这是……什么意思?”
  陆星把绳子递给裘杰,难道是陆星主动要求裘杰杀了自己?可是裘杰怎么会答应呢?明显不可能啊。那么……事实其实是……?
  “不可能、不可能的!”
  看着宁奕苍白的脸色,白诚凛也不想说下去了,“冷静一点,小奕,事情到底如何,还是等裘杰醒过来再说吧。”
  是的,裘杰经过抢救还是活了过来,不然裘杰的老子早就掀了整个警察局。
  宁奕心里都不知道是该痛恨还是该悲哀,他忽然萌发出了很想很想知道真相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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