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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_dissociativ_amnesia-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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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小三爷,等下这事儿半点也不能失败,不然就真得进号子吃免费饭了。』虽然如此,黑眼镜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轻松,他好像很享受这样刺激的感觉,『等会儿挂了电话,你们三个全到八号车厢那去,拉开车门后跳车。那节车厢的车坏了,让那胖子还是小哥拉应该是没问题,而且外头围着的栅栏破了洞,要离开很方便,我现在就到那边等你们。』
  说完,黑眼镜就立刻挂了电话。窗外公路上的人也上了路,没多久就往我们后头的车厢移动。我跟胖子及闷油瓶说了这件事情,胖子点头说这法可行。
  「他娘的楚光头真转性了。」
  「谁像你抱持着人性本恶的论调?」我没好气瞪了胖子一样,就抓了我的包。
  现在我们这节车厢的人已经少了一大半,就算我们这样集体背着东西往后面走也没引起别人多大的注意。闷油瓶走在前头,胖子垫后,我们一下就走到黑眼镜说的那节八号车厢。
  胖子一个使力,果然那车门一下就被拉开了,他由先探路看看外头的情况,刚刚那台吉普车已经停在外面不远的地方,黑眼镜的上半身露出来,直喊着我们动作快点。
  我们三个立刻跳了下去,连回头也不敢地直奔黑眼镜的那台吉普车上。

  上了车后我大口喘着气,这次的跳车经验倒是比当初上云顶天宫给楚光头卖掉那次要轻松得多了。
  黑眼镜一派悠闲地让车子来了个大回转,就往原本行进的反方向开去。
  我问他为什么会要帮我们?
  「而且是谁要你来的?楚光头为什么知道我们碰上雷子,而且有什么人会想知道我们的行踪……」
  「得,小三爷,你问题一个一个来,这么多我可消化不了。」黑眼镜笑了几声,嘴角挂的笑意很明显。
  听了他叫我的方式,我就觉得不太舒服。当初三叔就说过他这次进塔木陀带的人手全都是半路凑齐的,主要分的就是拖把那些人以及黑眼镜。黑眼镜似乎是一个人行动,跟闷油瓶有些相似。我从后照镜看了闷油瓶一眼,他盯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先想想有什么是最想问的再问吧。」黑眼镜又说。
  我想了一会儿,才问黑眼镜,「几个月前你从塔木陀离开时,有没有带上我三叔?」就算我跟解连环并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但相处二十年下来叔侄的感情并不假,就如同那封信上说的,他自己都觉得他已经无法再脱离吴三省那个他所假冒的角色,那么我也无法否认他那个我已经喊了二十年三叔的身份。
  黑眼镜听了我的问题,笑得更开心了,「离开时我有碰到三爷是没错。」
  「那他人呢?」我激动地大问,若不是还想到他在开车,我一定冲上去掐着他脖子要他无论如何也得把三叔的下落交代出来。
  「又离开了。」
  「什么?」
  「离开那盆地之后,我就把三爷送到医院去,结果我才办个住院手续回去他人就不见了。」黑眼镜道,「他老人家还挺义气的,不知道哪弄来了张写好签名的支票,要我去跟他长沙的伙计请领,顺带一提,你收到那封信也是我扔进你信箱里的。」
  我的身体又软了下去,原以为如果黑眼镜知道三叔的下落,也许我们还能有机会往三叔那边发展。结果这线索也断了。
  「接下来的问题呢?还想知道什么?」
  他好像回答上瘾了,我情绪还在低落着,他又催着我发问,最后开始直接从我刚刚问过的话里开始为我解答。
  他说他也是临时从楚光头的人那里得到有人想找我们麻烦的消息,他倒是不清楚为什么楚光头会知道他这几天正好到广西找买主。只是楚光头开的价钱还挺让人心动的,所以他就过来了。至于是谁要找我们三个的麻烦,黑眼镜也不知道。
  「胖爷我看来,最有问题的铁定是那老头。」胖子愤愤地开口,他说的是陈皮阿四。
  「现在长沙的市场都快给他抢走全部,潘子也不可能再把被抢走的路子给弄回来,陈皮阿四有什么道理还找我三叔的麻烦?」我说道,而且如果他消息真那么灵通,不可能不晓得我三叔已经失踪的事情。
  不然依我三叔的个性,他才不可能放任别人这样抢了他的东西还顺着别人的意把东西让出去的。上云顶天宫那次是意外,因为他以为他已经没有退路,所以做了最坏的打算才搞砸了自己的大部分生意。还是因为那些的余波,搞得其他人的生意也做不成,所以陈皮阿四就要带头来报复了?
  但实在没道理把刀动在我们身上,我跟三叔的业务实在相差得太远,就算找我的碴也得不到好处……我脑里一个机灵,看见了现在还是望着窗外发呆的闷油瓶。
  「他娘的不会是来抢人的吧……」我话说出来了,才知道我的声音在抖。
  「抢人?」黑眼镜对这话题有了兴趣,「小三爷,你抢了谁家准媳妇让新郎倌来算帐了?」他这比喻实在让人笑不出来。
  胖子知道事情的隐情,他也骂了一声。

  话说回来,当初也的确是三叔跟陈皮阿四借了闷油瓶,结果后来闷油瓶却一直跟着我们行动。现在他失忆了,我更是之后才从楚光头那里知道闷油瓶其实是陈皮阿四那边的人,何况失忆前的闷油瓶有那样的好身手,要是我也不会轻易就把这么优秀的人才给放出手。
  如果陈皮阿四不知道闷油瓶失忆的事,而是认为三叔借了人就不打算还的话,那些今天碰上的麻烦就真有得解释了。
  黑眼镜看我跟胖子都安静下来,又注意到了始终一脸淡然的闷油瓶,他开玩笑道,「难不成要被抢的是那小哥吗?这可有趣了,原来小三爷你的兴趣是抢别人的夫婿。」
  娘的我真觉得这黑眼镜说的笑一定也不有趣,我霎时红了整张脸大吼才不是那回事,「而且小哥也不可能和谁有什么婚约关系!」
  「哟!」黑眼镜吹了声口哨,「小三爷可清楚着呢。」
  我瞪了黑眼镜一眼,连胖子也被提起了好奇心直问我咋那么清楚,就连闷油瓶也没继续看窗外,我一转头就对上他的视线。
  我撇过头不想理他们,一路装死,只是我看见黑眼镜脸上的笑意很明显,像是早看透了什么一样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之后黑眼镜把我们丢在一处专门营运长途行程的公交车车站。
  离开之前他还交代了,要我们就这样先回各自的老窝安分一段时间,估计陈皮阿四不会到我们的地盘找麻烦。
  胖子的势力在北京,离陈皮阿四的地盘可远着;而我家在杭州虽然只是平平凡凡的小户人家,但老一辈的人都知道我奶奶家的势力,加上爷爷的名声现在在道上还是响叮当,我又是吴家的长孙,如果我在杭州出了什么事,奶奶绝对会插手处理。
  只是我不太希望因为我自己执意想做的事情劳烦到她老人家,但为了安全起见,我跟胖子也只得接纳黑眼镜的建议。
  我趁着胖子去买票的时候问了黑眼镜为什么要帮我们?从三叔那里,我知道黑眼镜的势力范围也是在长沙一带,也就是和陈皮阿四或许会有重叠到的地方。他出手帮忙的事让陈皮阿四听到了风声的话,难保陈皮阿四把黑眼镜也当成我们一伙的对付。
  黑眼镜听了我的问题,又开心地笑了一会儿,「欸呀,感觉很刺激对不?」他只说了这句话,就扔了句不知道哪国的阿弟什么斯的,开车便走。

  结果闷油瓶的去留,在车上又成了我跟胖子讨论的重点。
  繁琐又重复性极高的事情我也不想浪费心力去记下,最后的结论便是这次由我来负责照顾闷油瓶了。胖子还一副古老县官定案的样子,拿自己的手当拍板大腿当木桌地拍下,高声说就这么定了!
  定他娘的。我在心里啧了一声,看着坐有我旁边的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他无视人的功力不管失忆前后都一样了得,我刚刚和胖子那一讨论简直是吵架了,被司机跟其他零散的乘客丢了好几记白眼,他还能睡得下去。
  胖子一旦把事情决定好了,就转过回去,调了调姿势便交代到站了再叫醒他,「这几天真他娘的够折腾了。」
  我在心里附和着胖子的话,一安静下来,困意也跟着来了。

  闷油瓶这人不管什么事都做得静悄悄得不让人知道,好像他本来就不存在在这世界上,所以不让人知道他做了什么也无所谓。因为在我决定闭上眼休息一会儿,我发现闷油瓶醒了。他没研究车顶,也没看窗外。
  他正看着我。
  等我发现到这件事时,我有些错愕。他好好的不看车顶也不看外面,看我做什么?起初我只敢偷偷地瞄过去,后来一想不对,他都这样光明正大地盯着我看了,我何必遮遮掩掩的?我尽可能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
  「小哥,有事?」我道。
  闷油瓶没理我,倒是伸出了他的手,把我的脸彻底地摸过了一遍。其实,向来我就是不懂得闷油瓶到底在想什么,从他又失忆之后,他让人搞不清的程度又更上了好几层楼。
  「咋了吗,小哥?」我又问。他这样的举止让我想起当初我们在雨林里的营地,我们为了弄清楚是不是有人假冒我们的样子混进来,结果我的脸被胖子给捏了一把,忒疼。但闷油瓶这时的动作却相当轻柔。
  后来他收回手,一副没事样地坐了回去。将滑下的帽子给拉了正之后,又倒在窗边。他闭上眼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被看得这么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我心里兴起了以牙还眼的心态,偷偷在心里头得意了一会儿之后,我伸手过去,握着闷油瓶的手。但显然我这样的举止对他来说起不了什么多大的惊吓作用,闷油瓶连眼也没睁开。
  但他的反应很出乎我意料之外,他反握着我的手,把我的手包覆在他的掌心里。

  在我被胖子给赶回杭州之后,平时除了积极地寻找跟闷油瓶的背景有关的情报之外,我也抽出时间到书店,凭着当初从医生那里听来的疾病名称,带了几本跟失忆还有精神方面有关的心理书借,时不时就拿来翻几页。
  不过那些东西要么是写得太深奥,要么就是写得太简陋,到最后我只觉得我根本就白花了那些钱了。
  我也给几个朋友发了E…mail问过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处理,有一个回了信,只说普遍相信的那种「受到刺激,就给他更大的刺激来回复记忆」这方法根本是以讹传讹,朋友更说:「如果你要那人变成傻子的话,这方法就尽管用吧!」
  那时我才知道,当初我跟胖子天天对着闷油瓶的自我介绍,其实是无形中给了他更多的压力,这对他要恢复记忆来说并不是好的影响。
  那时我才突然意会过来,原来我一直以为他很厉害,无所不能的闷油瓶,不过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他会受伤、会生病、也会有压力。他都曾跟我说过,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到底真不真实这种话了,为什么我还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呢?
  之后我也跟胖子说了,要他别逼着要闷油瓶想起些什么,就让他暂时先顺其自然,我说这对闷油瓶的现况来说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当然胖子一开始也摸不清我的态度咋会有这么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但他却也没反驳任何一句话。反正我也知道如果我不在的话,以胖子的个性也不会成天逼着要闷油瓶想起些什么才甘愿。
  原来我自以为是对闷油瓶的关心,对他来说只是多余的压力来源而已。被胖子这么一赶,我才发现我别待在医院顾着他才是正确的。

  手里的温度,让我又握了回去。



天明
  回到杭州的第一个晚上我睡得不太好,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了一个多小时,我的思绪还很清晰,半点睡意也没有。那时月光还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屋子里并不暗。
  我倒在床上琢磨了一会儿,有点怕吵醒现在睡在客厅的闷油瓶,但我还是决定到厨房去弄杯热牛奶来喝,也许可以唤回一点我的睡意。
  当我走出房间要到厨房时,经过客厅,我发现闷油瓶就坐在沙发那里,一动也不动地盯着眼前的东西看。我一想这人怎到半夜了还不睡?一个好奇,放轻了脚步想靠过去看他在盯着什么发呆,但我这外行人的动作哪可能骗得过闷油瓶的耳朵?
  我才多走了一步,闷油瓶就回头了。这样被他逮个正着的样子,我有些尴尬地干笑了几声,搔了搔后脑,据实以报地说我睡不着,「小哥也睡不着?」
  闷油瓶只又看了我一眼,就继续盯着他桌上的东西瞧了。吃了闭门羹,我摸摸鼻子转到厨房,开了灯,弄了两杯冲泡牛奶之后,我两手一手拿一只杯子地走到客厅去,坐到闷油瓶旁边。

  现在沙发有点挤,因为枕头及棉被都被闷油瓶堆在其中一边,我自己找了空位坐下,边喝着牛奶边将另一杯我给他泡的牛奶递给他。闷油瓶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才接过,之后就是握着温热的杯子像在暖手一样,一动也不动了。
  客厅的桌上摆着我们从后来发现的那座墓里倒出来的玩意儿。一个形状怪异,严格说起来有点像只葫芦的铁器。
  当初找到这东西的时候,胖子还当这是垃圾,但我们都发现闷油瓶除了这东西之外什么也不在意,就干脆把这玩意儿给弄了出来。之后他就常这样花很长一段时间在研究这是什么东西,我根本就看不出半点猫腻来,给不了意见,也就只能由著闷油对一只外头锈得像得麻花的铁葫芦发愣。
  我手里那杯牛奶已经喝了一半,闷油瓶动都没动半口。
  「小哥,这葫芦又不会自己长脚跑了,先睡吧?早上清醒有精神了,要盯着它看多久都成。」我说完,便一口将我手里那剩下的牛奶全喝光了,将杯子「喀」一声摆在桌上。
  闷油瓶不为所动,老僧入定一样就坐在那边盯着那铁葫芦看。
  我估计他八成也听不进我刚刚说了什么。后来还是没有半点睡意,我就跟着闷油瓶一起看着那只葫芦,也许多个人看也能早点发现这葫芦有哪不对劲。
  但这看着看着,我除了觉得有几个地方的锈蚀处在想象力丰富的幻想下有点像张人脸,接下来我没有其他更惊人的发现。之后周公他老人家可终于想起来要跟我泡杯茶来喝喝,我打了个呵欠,就要起身回房间继续睡,闷油瓶却按着我的手腕不让我离开。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小哥,我很困了……」我没想硬拉回我的手,就只是这么开口。
  闷油瓶这下将他没喝半口牛奶的杯子放到桌上,硬拉着我的手让我跌坐在沙发上,然后闷油瓶就压了上来,两只手撑在我脸的旁边。
  初步估算,我现在完全没有逃跑的空间。

  我们这样该说是暧昧的动作维持了也许有几分钟。因为紧张的关系,我现在的时间观念大概全乱了,也或许我只被闷油瓶这样压着没几秒而已,但我觉得度日如年。
  起初我知道闷油瓶是在打量我的脸,我心说我的脸就长得这样子,这两、三个月来除了他待在北京胖子那里,而我回杭州的时间之外,他也没少看过几眼,何必现在这时间用这种姿态看我的脸?没多久,闷油瓶的视线就对上我的眼。
  只剩下月光做照明的客厅,我还能看见自己的倒影出现在闷油瓶的眼里。
  心跳几乎都提到嗓子眼上了,闷油瓶还是死盯着我不放。
  然后他突然皱了下眉,嘴巴微微张开好像要说些什么,但他只是嘴唇动一动,没有出声。如果我懂得唇语也许我就知道他刚刚说了什么,但我不懂,只能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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