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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最后一个风水师-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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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线条勾绘出的地图,跟白石山那张一模一样,当中也有一条“S”形的曲线,就连上面那个黑点都在同一位置,只是这张没有任何文字注释。
“原来这圣地的地图就绘在狼皮上。”厚道伯恍然大悟地说,“这办法还真隐秘,也够毒的……”
“天桦,这图跟你家传的那个一样吗?”王叔显得无比激动,紧紧抓住我的手腕,一手把狼皮举到我面前。他这一搞,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投来。
“‘先祖圣地’写在什么位置?哪条线是博勒图河?这个黑点又标注着什么?”
面对王叔连珠炮式的追问,我一时手足无措,这黑点可能就是北单于埋身之处,事关家族解咒秘密,又怎能轻易透露呢!再说,他这反应很不寻常,肯定另有原因。
“王叔,我真的记不起来了,当时根本就没在意,只是对那几个字感兴趣。”我轻轻掰开他的手,故作镇定地说。
“那你把这个黑点的注释描出来给我看看。”王叔仍不依不饶。这更引起我的疑心,也更加警惕。
“我上次不是全写给你看了吗?也就那些了。”
王叔当场一愣,脸上尽显失望,突然又像被电触到,猛地挺起腰,把狼皮摊到厚道伯面前,“您老人家看看,这地形认得吗?哪条线是博勒图河?”
“这图也太简单了,又没注释,我是无能为力啊!不过结合狼族的传说,应该是金微山某处无疑。”厚道伯抚弄着胡须,一边凝神观看地图,突然,他有意无意地望了我一眼,侧身对王叔说:“古时的金微山上是有一条博勒图河,不过早在几百年前就干枯消失了,至今没人能找到它的踪迹。据说这条河长达千里,就算你知道这幅图中哪条线是它,没其他标示参照的话,也不知道画的是在哪一段。”
厚道伯这话明显是在推托,他中午时还曾悄悄对我说,愿意带我去找博勒图河,帮我完成父亲的遗愿,可见他对金微山的熟悉程度,就算古河道消失,那山形地貌总不会有大变化吧?特别是这明显的“S”形。此时我内心隐隐觉得,他已经认出这幅地图来,甚至认得标示黑点的地方。
为什么他唯独对王叔隐瞒呢?看来这一对老伙伴也是貌合神离,当中肯定另有隐情。而王叔对地图的着迷程度也令人费解,他想从中得到什么呢?如此激动,难道仅仅是因为痴迷于考古发现?我困惑了,只觉得所有人都藏着秘密,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此时冥路里一片静默,我装作不经意地瞄了他们一眼,只见厚道伯还在抚弄着胡须,一副悠然的样子;王叔则一脸的懊恼,耷拉着脑袋在看地图,神态十分萎靡;当我的视线移到魏建国身上时,不禁一愣,这家伙好像只有在墓里才活跃,一出来就躲在角落里,老半天不说话,我几乎忘记他的存在。就在这时,他突然抬头盯着王叔,眼里闪出一丝凶光,虽然只是一瞬而过,却仍逃不过我的眼睛。这家伙又在扮演什么角色呢?看来这一行人的关系还真错综复杂。
我吐出一口长气,把视线转向天空,突然想起,是狼皮地图的出现使大家变得疑心重重,包括我自己……这不祥的东西还会引出什么来呢?此时,一大片阴云正从东边翻滚而来,把天空涂得浓如黑墨,就像无数幽魂在集结,在缠绕,准备把整个天地吞噬。而西边的草原还在残阳下耀着诡异的光彩,仿佛是临终之人的回光返照……这情形似乎在暗示——即将有可怕的事情要发生。想到这,我不由自主地打个冷颤。
……
“看来就快下雨了。”我打破沉默。
“不!这只是过路云,来得快,去得更快。”厚道伯抬头望了望天,平静地说:“今晚会起大风,西北风。”
“老人家,咱们得把毡包安在这里,最好把入口堵祝”王叔好像定下神来,又恢复冷峻的脸色,这变化快得有些奇怪。
“不行啊!山坡太陡了,树又多,没地方落脚。”
“这座墓对研究契丹史意义重大,里边又有众多文物,咱们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它完好无损。”王叔习惯性地扶了下眼镜,严肃地说:“明天一早我就去罕拉尔旗,想办法跟北京联系,争取尽快组队挖掘,顺便让当地文管所派人来保护。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必须守住入口,一刻也不能离开。”
“嘿嘿!不用那么紧张,这儿可不比城市,茫茫草原的,能碰着个人都算缘分。”厚道伯一脸的不屑,又突然想到什么,冷笑着说:“我们蒙古人可没有‘盗墓’这个词……”
“老人家别误会,我可不是小题大做。”王叔点了根烟,悠悠地吐出一口说:“别忘了之前那个突然出现的破口,这个绝对是盗洞。我只是不明白,那人既然打通了,为什么不下去呢?”
“或许是被咱们惊扰了吧!这家伙够倒霉的,山长水远寻到内蒙,正好碰上咱们。”眼看气氛不对,我赶紧打个圆场。
王叔也马上转移话题,指着我跟魏建国说:“既然搭不了毡包,你俩个就在这里过夜,我跟厚道伯下山去弄点吃的,回头给你们送来。”
“如果不怕晦气的话,这冥路倒是个避风的好地方,不过要去弄点柴火来,晚上可凉哩!”厚道伯也换上笑脸,说完,利索地爬上冥路,径直朝坡下走去。
……
当王叔跟着下山时,山林里已是昏暗一片,我再次领略到草原天色变化之快,不禁有些措手不及——这柴火还没准备好呢!回头再看魏建国,他已不知去向,正纳闷,一把枯枝突然从天而降,只见一个黑影站在上面叫喊:“这个先点上,太湿的话熔点蜡烛下去,我再去弄一些来。”
这书呆子不愧是个老手,干什么都很淡定,就是性格有点古怪。我一边点柴火一边回想他一路的言行举动,只觉得这家伙异常沉闷,好像只对墓穴感兴趣……
没过多久,王叔跟厚道伯拧着大包小包来到山上,不但有食物、皮毯,还有一把汽灯。四个人围着篝火吃了起来,东西不外是羊肉跟马奶,虽然味道还是怪怪的,但我好像开始习惯,皱着眉喝了两碗。
之后王叔他们就下山了,只留下几句叮嘱。我无聊地躺着,望着黑如浓墨的天空发呆,而魏建国一直在看书,简直把我当成隐形人。到最后,我终于按捺不住挑起话题,虽然知道这家伙是个闷货。
“魏大哥,你整天抱着书,都看些什么啊?”
“什么都看,历史、易经、风水,还有侦探小说。”
“哎呦!博学啊!对了!你干考古工作好久了吧?我看王叔对你挺器重的。”
“是好久了,不过跟王主任才一年多。”
想不到魏建国居然搭上话,而且不像在敷衍,我立即来了精神,坐起来说:“王叔说他之前是搞化学的,你呢?”
“我呀!初中毕业就开始在考古队抄抄写写,那经历跟你父亲差不多,也是一步步走来的。”魏建国合上书本,突然问道,“你跟王主任刚认识的吧!是怎么联系上的呢?”
“是……是凑巧碰上的。”这冷不丁的问题顿时拨动我的心弦,其实我也一直在奇怪,隐隐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这时,山林里骤然刮起大风。正如厚道伯所料,猛烈的西北风一阵接着一阵,发出令人寒毛卓竖的怪声。虽然冥路有近三米深,但还是能领略到它的威力——篝火向一侧摇曳,扬起的星火夹杂着各种杂物扑头盖脸……
魏建国赶紧拧起汽灯,一边打手势一边退向墓室入口。我抱着羊皮毯跟上,刚跨进石门,就听他说了句特别恶心的话——
“要不咱们下到里边去睡。”
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关于盗墓者的行规。家传的书籍中,对这方面是长篇累牍的叮嘱,而“生人不榻死穴”更是所有禁忌之首。我犹豫地望向魏建国,发觉他神色有些异样,好像陷入忘我的沉思中。
“你听,有脚步声。”
突然,他抬头说了一句,并迅速朝门外张望。我不明就里的跟着扭头,却见到幽暗的上空,有一条皓白的光柱在晃动,忽闪忽闪地,好像有人正提着手电筒走来。这家伙耳朵好灵敏,我不禁暗暗佩服。
“是王叔吧!盗墓的看到火光就知道这里有人守着,不会这么大咧咧的过来。”
话音未落,那光柱突然照到冥路的石壁顶上,紧接着,王叔清瘦的身影出现在对面一侧。他并不急着下来,而是对着我们喊,“过来帮忙拿东西啊!”
我俩这才走出来,靠近一看,王叔的脚边放着裹成一团的羊皮毯,还有一个大水壶。
“王主任,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啊!”魏建国接下东西,皱着眉问,表情有些怪异。
“我是越想越不放心啊!”王叔慢慢爬下绳梯,语重心长地说:“像这么完整、这么高级别的契丹墓太少见了,怎么也得看守祝今晚我就留在这,咱们三个轮流睡觉。”
魏建国明显的一震,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用征询的语气问:“外面风大,咱们能不能下到里边去……”
“不行,绝对不行。”王叔立即打断,危言正色地说:“虽然考古守则没规定不能在墓室里过夜,不过那样会对现场造成一定的影响,再说,里边的条件还不如外面呢!阴冷、毒气、机关,还有心理负担,样样都是要命的。”
他这解释怎么跟书里所写的差不多?我又是一愣,越觉得盗墓跟考古本是一家。
此时西北风仍在怒号,只是频率渐趋缓慢,王叔说完这话,埋头收拾起东西来,先是把羊皮毯抖开,铺在倒下的石门板上,再从背包里摸出口杯,提起大水壶说:“来!厚道伯刚烧好的热水,你俩喝一杯,然后睡觉,上半夜我来守。”
我跟魏建国顺从的靠过去,各自倒了一杯,三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喝着水,谁也没有出声。突然,我想到厚道伯,风这么大,他那蒙古包能安稳吗?想要问王叔,却见他正就着汽灯,边抽烟边认真地记日志,于是忍住,回头一想,这草原就是他的家啊!总有应付的办法。一释怀,不禁有些睡意,于是也把羊皮毯铺下,拉起一边,蒙头盖脸地找周公去了。
……
我又在做梦,虽然场面极度真实,不过我还是清楚这只是梦境,因为我正对着北单于的金棺,一副金灿灿的棺材。我慢慢地靠近,这时一匹苍狼出现了,它跳到金棺上面,气定神闲地蹲在那里,巨大的身躯把金棺压得“吱吱”咋响,我进退两难,木然的傻站着,突然,远处传来阵阵刨土的声音,很急促,也很沉闷……不知过了多久,四周骤然归于平静,我长出一口气,就在这时,屁股好像被人踢了一下,只听厚道伯苍老的嗓音在叫,“你们怎么了?一个个睡得跟死人似的。”
我猛然睁开眼睛,一看天已是蒙蒙亮,便一骨碌坐起来,正好跟睡眼惺忪的魏建国面对面,俩人愕然地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望向王叔,只见他直挺挺躺在羊皮毯上,打着呼噜,样子很安详,一只手里还拿着钢笔……
“糟糕!睡过头了,咱们应该值下半夜的。”魏建国显得很慌张,喃喃说道,“可能是昨天太惊险、太疲累了,我一倒下就睡,可整整做了一晚的噩梦。就刚才,我梦见又进入到墓室里,对着一个棺材发愣,接着听到啃啃哐哐的响声,后来还有刨土声……”
魏建国的讲述听得我浑身浮起一层鸡皮疙瘩,怎么会俩人都做同样的梦呢?这时王叔已被厚道伯弄醒,显然还有些神志不清,傻傻地望着手里的钢笔。
“你们昨晚碰到什么了?”厚道伯紧张地问,一边左顾右盼,像是在察看地上的痕迹,突然,他脸色一变,咬着牙喃喃说道,“我平时一天只睡四个小时,昨晚却很好睡,一直到现在才醒来……如果没猜错的话,咱们四个都中招了,被人下了迷药。”
“迷药!”王叔一下子跳起来,脸青得像条苦瓜,摇摇晃晃地就要朝墓里走,却被厚道伯一手拦住。
“这事很蹊跷,我看大家还是小心点好!”厚道伯边说边拧起王叔的背包,利索地帮他套上,再抽出小铁铲递到他手里,回头对着我跟魏建国说:“你们也准备准备……”
他这番话不但使所有人冷静下来,也让大家内心感到十分紧张,纷纷抄起家伙,而我这次来得仓促,并没有携带考古装备,眼看他们鱼贯而入,只好顺手抓起汽灯跟上去。
……
四个人顺着入口墓室往下走,经过长长甬道,前脚跟后脚的来到“前殿”,面对着阴森的三道拱门,不由得心跳加速。魏建国用手电筒把整个前殿照了个遍,没发现异常,又把光柱转向拱门,压低嗓音说:“咱们分三路走,这样就算里面有人也躲不了。”
这时候的王叔还有些迟钝,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严肃地说:“对!咱们一人察看一间墓室,厚道伯留在这儿守着。”
“这没必要,再说,我又没带灯火下来,就跟天桦一起吧!”厚道伯依然面无表情。
王叔点点头,说了句,“注意看文物有没有丢失”,便一头冲进通往“祭室”的拱门,魏建国动作更快,一闪就不见了踪影,他选的是中间那条甬道……
“走,咱们到‘献室’看看。”厚道伯抢过我手里的汽灯,俨然走向最靠左的那道拱门。
因为之前走过一次,俩人的心里比较踏实,这步伐也快了许多,不一会儿就来到“献室”门口。只见破烂不堪的木门后面,覆盖着一层泥浆的各种冥器井然排列,仍是上次看到的样子,然而,当我俩跨进墓室,汽灯把里面照得通透时,不禁倒吸一股冷气——墓室底处的石台上空荡荡的,所有金器都不见了踪影。
“糟糕!果然出事了。”
“这么多金子,谁看着不动心啊?”厚道伯好像早有意料,并不显得慌张,抚着胡须说:“好在这墓还没上报,你们不用负如何责任,就当这些金器从来没有出现过。”
“您说这会是什么人干的,能把咱们四个同时迷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有什么难的,江湖上……”厚道伯的话刚说一半,甬道突然传来急促而嘈杂的脚步声,我触电般地望过去,看到两束光柱在交叉晃动。
“谁?”我冲口而出,声音有些变调。
“别慌,是王主任他们。”厚道伯平静地说:“祭室跟寝室的甬道都比较短,东西也不多,所以他们快些。”
随着杂乱的脚步声渐渐临近,墓室的墙上出现一道晃动的身影,这表明奔跑而来的至少有两个人,他们都打着手电筒。
“有问题吗?”来人在十几米外就大声喊着,果然是王叔的声音。
“你自己看看。”厚道伯毫无表情地应了一句,视线却一直停留在石台上。
“我们那两间都完好无损,没盗挖的迹象。”王叔尚未站稳,便气喘吁吁地说,可当他进入献室之后,突然“吖”的一声怪叫,不顾一切地扑向石台。
“别……别把踩乱了脚樱”魏建国想伸手去拉也来不及了,摇摇头说:“要是保持原状的话,淤泥上的脚印是条线索,能分辨出盗贼大概是什么人,有几个。”
他这话说得有条有理,看来没少读侦探类的书,可又有什么用呢?出这样的大事,我们哪有能力去追查啊?突然,我觉得他冷静得有些失常,跟厚道伯一样,好像早有所料。
“不用分析了,是外行人干的,说不定是个过路牧民。”厚道伯放下高举着的汽灯,慢条斯理地说:“墓里有这么多东西,盗贼只拿走黄金,说明他不了解文物的价值,别的不说,寝室里的那套玻璃器就远比黄金值钱。”
“那不一定,像这种级别的文物不好出手,太引人注目了,不如金器来得实在。”魏建国阴着脸说。虽然语调平淡,不过反驳的意思十分明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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