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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危城-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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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二人也看出对手绝非一般的士兵,而是身怀绝技的日本武林人士。可惜猜中了身份,却没有猜到毘沙门天的身手居然如此绝伦。毘沙门天屹立不动,直到上下两把刀带起的风势已经吹动发髻和和服下摆的时候,忽然一弯腰一侧身,居然在间不容发的一刹那,在攻击下身的那名骑兵背上翻了过去。
下面的骑兵正要站直将背上的毘沙门天甩下去,忽然膝盖一软,俯地而倒,却是毘沙门天在骑兵背上的那一刻,将双手持的剑交到右手,左手翻出腰间的一把小太刀,直往身下骑兵背上刺了进去,将骑兵牢牢地钉在地上。
身在空中劈刀而下的那名骑兵眼看哥哥遇难,心中大恸,悲痛凝聚在这石破天惊的一劈中更添威力。不料毘沙门天诛杀身下的骑士后,没有硬接上面劈下的马刀,而是就势随着扑倒的骑士尸体躺倒,空中的骑兵手中的马刀陡然和毘沙门天的头顶拉开了半臂长度,刀尖隔一小指头的距离从毘沙门天鼻尖划过,隔衣一直划到鼠蹊,却无法见血。毘沙门天躺着将手中武士剑往上用力戳去,将骑兵如举在矛尖的稻草包一样挑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摔下尸体,忽然听到马蹄得得,如迅雷骤雨般疾驰而来。
却是熊孝先趁两名师兄弟的牺牲创造的良机,红着眼睛放马直撞,也不举刀,只希望能用速度带动冲力将这名生平难见的大敌撞得筋断骨折。此时毘沙门天刚刚站直身体,要是刀头向下倾出刀身上的气势便会泄尽,要是弃武士剑单用小太刀更挡不住熊孝先的威势。周围日本武士纷纷惊呼举刀要上前帮忙,不料毘沙门天一声大喝,脚趾一紧,夹牢木屐,举着挑着尸体的武士剑也迎着驰马的熊孝先快步冲了过去。
锋利的武士剑在毘沙门天奔跑中居然剖开剑上尸体直透出去,尸体仆地落在毘沙门天的身后。但这时熊孝先座下的黑马乌云已经冲到了毘沙门天面前,粗重的马匹响鼻喷在个头不高的毘沙门天武士发髻上。毘沙门天更不避让,就这样直直地举剑从马头一直冲到马尾,一直冲到马后五米外才停住脚步,上身被马血浸湿,狰狞如神魔入世。
【六、盲棋】
乌云马还在往前奔跑,一步,两步,身下五脏鲜血滴滴成线,流淌成河,忽然长嘶一声,颓然倒地,马背上被惊骇得死拉缰绳不放的熊孝先也跟着一起摔倒,脑壳重重地撞在一块岩石上晕倒过去,下半身却被爱马的尸体牢牢压着,全身染满了马血。毘沙门天收剑转身,对自己力劈奔马的成绩甚为满意,示意众武士将黑马的尸体抬走烤食。
武士欢呼雀跃,却没人仔细查看身上满是内脏鲜血的熊孝先,只以为他也被毘沙门天那狠辣绝伦的一击劈碎了,避之唯恐不及。这样熊孝先才逃得一条性命,醒来后乘着夜色逃回了绍德城。这次遭遇战是熊孝先一生仅有的奇耻大辱,但自知技不如人,只怕这辈子也没可能练到毘沙门天的剑术境界,说出来还会有损三名师兄弟逝者的威名,所以连俞万程也没告诉。但毘沙门天穿马而出的那一招,乃是熊孝先在绍德城里每夜一场的噩梦。没想到日营这么大,最后还是和梦中的恶魔狭路相逢。
陈参谋虽然不知熊孝先的遭遇,但看着熊孝先的神情心渐渐地沉了下去。和寿老人的一场较量,早已经让他知道七福神里没有凡人。但陈参谋一直对熊孝先的好武艺充满了信心,却万万没想到毘沙门天的剑术居然如此强悍,还没动手就已经震住了熊孝先。陈参谋抬头看向布袋和尚,布袋和尚正手摸围棋嘻嘻地笑,忽然开口道:“年轻人,你自认棋艺比俞万程如何?”
陈参谋惊讶道:“阁下见过我们俞师长?”布袋和尚摇头笑道:“没见过,没见过。我没看见他,他也没看见我,怎能算见过?不过真是世事如棋啊。十一年前,在东瀛俞万程就是输给了我一局棋,才没得到安倍秀宁。十一年后你又来和我对弈,还是想得到安倍秀宁。嘻嘻,嘻嘻。中国人就是不吸取教训啊。”
陈参谋额头渗出冷汗,强笑道:“阁下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吗?既然你和俞师长都没见过面,又怎么能在一起下棋呢?”布袋和尚指了指毘沙门天蒙在盲眼上的黑布:“嘻嘻,你没听说过盲棋吗?我们是在一间封闭的小黑屋里下的棋,当然看不到对手的长相。”
陈参谋呆住了,知道大事不好。在绍德城里陈参谋正因为自知围棋差了俞万程一段,所以才选择用象棋骗他入套。而围棋中的盲棋全靠心算,棋力上更是没有一点儿投机取巧的余地。对手既然能击败俞万程,自己从何把握而胜?其实此时陈参谋是还不知道这布袋和尚的来历,要是知道了,只怕更添绝望。
在1928年十四岁的华人围棋神童吴清源,也就是日后的昭和棋圣东渡日本时,已经引起了布袋和尚的注意。但当时布袋和尚作为皇室第一棋师,身份隐秘尊崇,就是当时日本围棋九段高手也难得有缘与其对弈。自然也不会有人安排他与还未晋入五段的新手吴清源较量。但到了1933年,吴清源开创围棋新布局革命,以“三三、星、天元”的禁忌鬼门布局对战日本围棋段数第一人九段高手秀哉,将秀哉屡次逼停回家静思,集合众弟子之力共同研究对策,拖了三月之久才下完棋局险胜,轰动日本。为了维护日本国艺围棋界的面子,日本皇室便在1935年安排布袋和尚与吴清源秘密对弈。
【七、赌·博】
结果经过一天一夜的角逐,吴清源以执黑1目险胜布袋和尚,并尊称这位不知名的对手是入围棋界以来仅遇之强敌。为保持国体,日本皇室隐瞒了这场对弈,而布袋和尚视这次失败为奇耻大辱,闭室静修一年以期能重新出关再战吴清源。
不料心力交瘁加上强大的精神压力,使布袋和尚患上了暴食症,过度的饮食导致原先鹤骨仙风的身材变成了这般痴肥。继暴食症而来的是狂躁症,心火太旺,连一丝披挂遮掩都会暴跳如雷,只能这般赤裸裸示人,更别提受到强烈刺激下会做出出人意料的癫狂行为。如此,虽然布袋和尚自己信心爆棚,觉得有棋力找吴清源一雪前耻,但由于1936年吴清源已经加入日本国籍,战胜吴清源已没有政治意义。加上布袋和尚的不稳定情绪,日本政府无论如何也不愿安排这场赛局,生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在国际棋坛上出个大洋相。
但就布袋和尚在围棋上的造诣来说,那是真正的日本国宝级别,谁也不敢轻视。只是他天天闹着要斗吴清源,日本皇室也被他弄得头疼不已,本来七福神前往绍德的计划没布袋和尚什么事情,但为了图个清静的日本皇室索性连他一起派了过来,却不想偏偏起了关键的守门作用,挡住了陈参谋迎接安倍秀宁进城的去路。
而毘沙门天的情况和布袋和尚大抵相似,他也是凌驾于日本剑道九段之上的高手。毘沙门天本姓上杉,单名一个岗字,乃日本家喻户晓的战国时期军神上杉谦信之后。毘沙门天原是佛教的战神,也是上杉家族崇尚的家神,护持皇室的七福神里毘沙门天的职位一直是由上杉家世袭。而上杉家族也很给皇室面子,基本每代都会出一个剑术奇才,从没让日本皇室失望过。到了上杉岗,更是被誉为上杉谦信神勇再世。
可上杉谦信性格仁厚尚义,这点上杉岗并没继承下来,倒是生性残忍嗜杀。日本皇室派他随军本是因为绍德城有必得之物,怕枪炮无眼,所以想让上杉岗在军队里挑选勇武之士,组成冷兵器武士兵团在城破后有目的地配合搜索。而上杉岗深信只有鲜血与杀戮才能训练出真正的武士,于是熊孝先的骑兵队早被他盯上多时。
只是骑兵队行踪飘忽,直到最后一刻,才和上杉岗新组的武士兵团对上。眼见剩下的骑士都是武术高手,上杉岗技痒亲自上阵,才有了熊孝先众师兄弟的惨死。陈参谋虽然不知道二人的来历,但却清清楚楚明白这场赌注百无一胜,忽然转头对犬养崎笑道:“犬养司令,我们中国人打赌讲究三局两胜,现在这才有两场局,和了的话不是还得从头再来麻烦。要不,您也来赌一把?”
犬养崎还是面无表情地摇头道:“我不会下棋,也不会用剑,只爱钓鱼打猎,没什么好赌的。”陈参谋笑道:“司令真是雅人,那我们就比钓鱼也不错啊。”犬养崎淡淡道:“如果你胜了这两位,以后会有机会的。”毘沙门天截道:“不用等以后,如果两局你们一胜一负,就算你们胜,尽可以去见安倍秀宁。”陈参谋鼓掌道:“痛快!好,既然这么便宜我们,赌了。”熊孝先一惊,陈参谋笑道:“没事,孝先你尽力,反正我们有一个人赢那就行了。”
熊孝先苦笑道:“好吧,我这条命是不准备要了。不过我的好参谋你一定要赢,要活着带日本小姑娘回绍德啊。”陈参谋笑道:“其实我想嘱咐你的话,和你的一样。”犬养崎鞠了一个躬:“既然这样,我去帐外等候。”转身出帐。布袋和尚正要说话,熊孝先忽然一拍大腿:“糟了糟了,我要死了的话,师座交代给日本老小子的话还没带到呢!”不顾陈参谋惊讶的目光,追了出去,也不知道和犬养崎嘀咕了什么,声音低得连毘沙门天都听不见。片刻后回来陈参谋和布袋和尚已经不见了,熊孝先对毘沙门天一仰头:“来吧,说,怎么打?”
【八、各有千秋】
陈参谋被布袋和尚蹒跚带到帐篷中一个小屋中坐下,屋中只燃一支蜡烛。布袋和尚把布袋里的围棋子装进棋钵,问陈参谋:“你执黑子还是白子?”陈参谋笑道:“我正要问你呢。回头蜡烛一灭,怎么分黑子白子?”布袋和尚嘻嘻笑道:“你放心。这盘棋是天皇御赐给我的宝物,是当年八国联合军军队里我们日本勇士从圆明园带回的珍宝。这么多围棋子,都是用一整块体分黑白的千年古玉凿粒磨制而成。据说此玉出土前恰恰落在昆仑山心冰火分界处。黑色一面朝地火,所以四季温润,即使放于冰水中也不会变寒冷。而白色一面朝万年积冰,不管什么时候都触手生寒,就是放在炉火中也不会烫手。你摸摸。”
陈参谋接过布袋和尚递过的一钵黑子,果然触手生温,点头笑道:“长见识了。”随手拿起一枚触触棋盘,叮的一声不绝于耳。连忙拿起,又听见轻轻的一声鸣响,笑道:“这声音倒是古怪。”布袋和尚嘻嘻笑道:“这棋盘乃铁心木所制,碰触玉石,哪怕是移开,都会摩擦发声。如此可不用担心有人趁黑摸子。”陈参谋摇头笑道:“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此,落子的方位,就得全凭心记了?”布袋和尚点点头,吹灭了蜡烛,笑道:“看在你远来是客的分儿上,我让你三子。”
原来布袋和尚当年对俞万程,现在对陈参谋,都选择下盲棋,倒不是要彰显自己棋力,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他的狂躁症在费脑力的时候,见光就会心烦意乱,只有在黑暗中才能静思。而此刻留在大帐篷中的熊孝先和毘沙门天,却在通亮的烛光中看着对方眼睛里迸出了火花。毘沙门天冷笑道:“你滴用什么武器?要不要叫人给你送把马刀来?”熊孝先摇头,随手把地上儿臂粗的烛台拔了起来,挥了两下:“打狼还是用棍子最合适!”
毘沙门天眼光中闪过讶然之色:“你滴也听说过宫本武藏,知道严流岛之战?”熊孝先咧咧嘴:“听不懂你放的什么日本屁。”毘沙门天冷笑不语。原来日本剑客历来最推崇剑圣宫本武藏。而宫本武藏的成名之战正是对战国剑客大家佐佐木小次郎的严流岛一战。当时佐佐木小次郎成名已久,而宫本武藏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没有人觉得会出现奇迹佑护武藏战胜小次郎。可是宫本武藏坐船急流而下,在船上将船桨削成了一把两米出头的巨重木剑,持木剑跃船而下,以拙克巧,以厚重克轻灵,在三回合之内击倒了小次郎而声名远扬。
熊孝先拔铁烛台对毘沙门天的武士剑,正有当年的宫本武藏严流岛之风。熊孝先确实不知道日本剑道决斗史上这最灿烂的一幕,只是本能做出应付举动,毘沙门天觉得自己可能小瞧了这个看似鲁莽的中国汉子。而熊孝先神力惊人,呼地一下铁烛台当头劈下,不料半途手臂施力,变砍为刺,使出的却是中规中矩的新兵正步操里的刺字诀,直直地向毘沙门天胸口刺去。
【九、文武之道】
毘沙门天嘴角冷笑,心道还是高估了这个莽汉。原来自明治维新以来毘沙门天初次接触中国武术后,深觉中日武术虽然同源,但在花巧炫神上日本剑术却是远不如中国剑术。这点从中日两国铸剑的形状上便可以看出来。
日本的剑更像是刀,剑身呈月牙形,适合双手同持,只有凶悍的劈砍招式才能发挥最大的速度和威力。而中国的剑却是直剑,适合单手持握,适合施展轻灵的削刺招式。日本剑术讲究实效,所以才有走极端的拔刀流术的出现。全身劲力就聚合在拔剑出鞘的一瞬间,务求奏效伤敌,再不考虑其他。而中国剑术往往十招九虚,令人眼花缭乱。同等级的日本剑客遇见中国剑客,不难以实破虚,但要是遇见中国顶尖高手,实在不容易保持敏锐的观察力。
在和中国高手几番较量后,苦思冥想下毘沙门天悟出了心眼之法。即不用眼睛观察对手的出招,只用耳朵倾听风声,加上用感觉来判断对方全身的气流走向,这样自然可以不被对手的虚招迷惑。但是只要有眼睛在,就是蒙住布条,也会情不自禁地闭合眼部,使判断产生细微的延迟障碍。要说日本人的忍道,即为了追求目标不惜放弃一切的决心,实在不是盖的。毘沙门天为了证实自己的心眼之术确实可以无往不利,居然自戳双目。但凡事有失必有得,这目障一去,毘沙门天的剑术更上一层楼,将上杉家家传剑术风、林、火、山四字诀更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毘沙门天胸有成竹屹然如山不动,听熊孝先刺出的烛台风声由细变粗,由远及近,再也没有换招的余地,方才出手如风,一剑砍在烛台烛头,就如打蛇打三寸一般,→文¤人··书·¤·屋←轻巧的武士刀居然将厚重的烛台荡了开去。
暗室里布袋和尚却内心紧张。他和陈参谋的对弈已经开始,自古围棋有艺不如态、态不如心的说法。自古下围棋不但讲究棋艺高低,还要看棋手围弈的时候姿态是否从容,心态是否了无牵涉。但布袋和尚却有着自己的独特见解。
布袋和尚认为围即歼,歼即灭。围棋之道即为歼灭之道。围弈之艺不光要分胜负,更要决出生死。中日文化皆推崇宋词大家苏东坡,而苏东坡号为坡仙,为人是极其洒脱的,对围棋的一句“胜固欣然败亦喜”更是常被棋道中人称赞。但就是这位不计胜负的坡仙,一生棋艺总在二三流徘徊,当真是天天见喜无欣然。反之抱着胜即生败则死之想的布袋和尚在日本围棋界纵横驰逸,所向披靡,更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但引以为豪的领悟在遇见吴清源后,无情地土崩瓦解。吴清源在下棋前,总要通读一遍《道德经》,领悟无为无我、无欲居下、清虚自然的思想。很多日本围棋高手败在吴清源手下都会感慨:就棋艺而言,并不觉得吴先生比我们高到哪里去,但就精神因素而言,未开局就已经注定了我们的失败。言下之意正是吴清源排除了贪胜之心带来的干扰,心境澄明,才发挥出了最好的水准。当年布袋和尚对吴清源的挑战,不仅是国界尊严之争,也是两种思想火花的碰撞。结果对布袋和尚而言,果然不是胜生败死,简直是败得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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