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唱刀-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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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竟又斗了半个时辰，叶林风嘴角沁出血来。

这老魔头突然暴吼一声，好似倒了半边天，疯狂地向江湖雪扑去。双掌狂挥之下，大片大片的乌黑毒气不断发出，逼得江湖雪手忙脚乱。

有的毒气与刀风相撞，有的被躲开，还有的撞到树上，于是哧的一声响，象被雷火烧过，树身一片焦黑。射到地面的，地面也是乌黑一片。射向江湖雪浑身上下的，却每次都被他躲开或以刀风成功遮拦。

那把刀似有神奇的魔力一般，翻来覆去，上下滚烁，任你万般疯狂千般勇武，硬是攻不进去。

叶林风再次大吼，掌力倍增，好似捉住了成堆的乌云从中发出。江湖雪左右冲突，难以摆脱，顿时落了下风。一片乌云滚过，他连人带刀滚出老远。

“哥哥！”朵朵吓得失声尖叫。

叶林风猛虎下山般地扑了过去，又打出了一大片黑蒙蒙的毒气。恶腥刺鼻，连在远处观战的司空梅等人都闻到了。

江湖雪又跌出老远。

就这样，叶林风不断地追袭，将他逼得翻翻滚滚，狼狈不堪，但始终没有倒地不起？？竟象一个永远也打不倒累不跨的铁人。

打到后边，叶林风大口大口地喘气，嘴角溢出更多的血来。但只要他一停手，江湖雪立即拼命反击，连人带刀滚拢身前，刀花朵朵，搂头乱剁。

叶林风又惊又怕，还被激怒到了极点，狂吼连连，又是一阵舍命追杀。黑气和刀光交缠在一起，滚到这里，翻到那头，林中又成了一个混混沦沦翻天卷地的世界。

最后叶林风不支，逃入地下。偏偏江湖雪还能感知到他的藏身位置，挥刀猛劈，一道道刀气哧啦啦地贯入土中。敢情老魔头陷身地下不好施展手脚，只好又滚出身来，与他恶斗。

萧叶林上，全是蒸腾的毒气和急旋的刀风。

孙老头看花了眼。

朵朵看昏了头。

其他人等，无不为江湖雪的勇武无匹震憾得心气动荡。

正在忙不过眼之际，耳中突听天塌地陷般一声巨响，一团黑影升空而去，落在九转峰半山腰，沿小道直奔巅顶。

江湖雪凌空翻了一路的跟斗，摔出林口，短刀脱手，丢在一边。

朵朵惊叫着跑过去一看，只见他双目紧闭，鼻孔滴血，脸上已无半点人色。

“哥哥！哥哥……！”她不由放声大哭。

江湖雪微微睁开眼，握了握朵朵正在摇着自己的那只小手，低声道，“放心，我死不了。你别吵，让我休息一会儿。”说完便闭上眼睛，双手结出两个奇特的印花。

朵朵半惊半疑，但到底不敢打扰江湖雪，忙瞪大一双眼睛，坐在旁边静守着。

不一会儿，但见江湖雪一张死白的脸就渐渐恢复了红润，鼻子也不再流血。又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一个翻身跳起，大声叫道，“一场好斗！”

朵朵喜得热泪直流，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吓死我了！哥哥你可吓死我了！”

旁边八人半惊半傻，俱为他这么快恢复体力感到不可思议，竟连捕杀刀魔这等大事都忘了。

江湖雪把朵朵紧紧地抱了一抱，放开她，到旁边拣到那把短刀，插入刀鞘之中。然后又走到欢笑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低低地道，“欢笑大哥，我当时感到你暗运真气，怕你跟我抢斗刀魔，反而为他所伤，所以才……请不要见怪！”

欢笑除了暗里叹两口气，还能说什么？自己跟本斗不过叶林风，若非被江湖雪出其不意封了督脉气穴，也许真会因抢斗刀魔而受重伤、甚至一命呜呼也说不定。

刀魔叶林风一手悬命刀法已经不可一世，没想到又出现了一个比他厉害得多的少年刀手，神刀两个字只怕再也没有先前那么响亮了。这正是欢笑叹气的另一个原因。

江湖雪冲他谦意地笑了笑，又来到孙老头面前，“刀魔叶林风已身受重创，孙掌柜如果出手，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杀了他，这件事我就不管了！”

孙老头几疑是在梦中，嚅嚅道，“江……江少侠开什么玩笑？刚才叶林风逃走之际尚身如鬼魅，我怎么杀得了他？！”

江湖雪朗朗一笑，“他一身气门为我所破，邪气也被我打散，正在飞快地散出体外，因此才逃走。估计现在他一身邪气已经散尽，快变成一个没有内功的废人了。”

呼地一响，欢笑流星般地追了上去，途中还拣到了叶林风那把份量极重的厚背刀。

宗义侠和燕狂风服下九转真气丹已近两个时辰，期间已运功疗过伤，体力恢复不少，当即也尾追了上去。只不过两人毕竟受过重伤，尚未全愈，在速度上比欢笑慢了好多。

最后追上去的，是雪山四鹰和孙老头。

051、★饮恨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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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叶林上，九转峰顶，乃是一个千惊万险飞鸟愁渡的绝处。

巅顶自然天成一个方圆十余丈的石台。台边一条鸟道贴壁而下，挂入峰脚的萧叶林内。

夕阳西下，已是黄昏。

叶林风气喘吁吁地爬上了九转峰顶。

不小心被石头一绊，扑通摔在地上。

“可恨！可恨啊！”

一片混浊的泪水涌出眼眶，他吃力地撑起身来，恨恨地道，“你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

“我不信！我不信！这不是真的……！”

他抬起混浊的眼睛望着远方，忽地一声干咳，喷出一口血来。

“凤儿！”老魔头嘴角旋即泛起一种凄凉笑意，“凤儿，我败了！我真的败了！”

“我败了，也该来找你了！”

他目注远处的夕阳，“凤儿你看，我就是那轮夕阳，很快就要落下去了。”

他就那么状若呆痴地望着，不说话也不动作，竟不知望了多久。

“刀魔叶林风，你也有今日，纳命来吧！”神刀欢笑追了上来。

叶林风冷不丁回身盯着欢笑，“神刀欢笑，你跟本杀不了老夫！”

欢笑握紧巨刀，“你的武功已废，我竟还杀不了你？”

“哈哈，不错，表面上看起来，你杀得了老夫。可你知不知道，老夫刚才使的那种毒掌是什么武功？那是西域武林失传百年的化骨血掌。老夫刚才的掌力，还只是生死关头其中一部分与我本身早已散乱的真气莫名其妙地融合在一起发出来的，它的真正威力远不止于此。老夫若将之完全融入真气当中，今日败的就决不会是老夫。”

欢笑冷笑道，“难道你想用这种武功秘芨当作交换性命的条件，让我救你出去？”

叶林风道，“有何不可？只要你设法救出老夫，老夫便去埋藏秘芨的地方将那本天下无敌的化骨秘芨取出来交给你，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你想想，只要得到了那本化骨秘芨，天下英雄又算得了什么！”

欢笑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真的舍得交给我？”

“老夫性命掌握在你手中，岂会失言？再说老夫要是失言，你不也会杀了老夫？”

欢笑想了想，正色道，“如果你现在就告诉我秘芨藏在何处，这件事尚可考虑。刚才我已留意到，那个打败你的刀手江湖雪并没有追上来，追上来的其他人都在后边，而且宗义侠和燕狂风都已受了重伤，只要我稍施手段，便可将他们全杀了，然后把你救出去。”

叶林风定定地看了他好久，终于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其实老夫早该知道是收买不了你的，你跟本不可能救老夫。”顿了一顿，又道，“如果你真愿救老夫，必是出于贪图化骨秘芨，而你肯定也知道化骨秘芨是老夫交换性命的唯一筹码，在没有被你救出之前决不会轻漏口风，因此眼下最紧要的不应该是逼问秘芨的藏身之所，而是应该想尽一切办法将老夫救出去。你没有那样做，只因为你跟本不在乎什么化骨秘芨，当然也不用担心老夫事先说出的埋藏之处是真是假，反正你不会去找。你在乎的是老夫这条命，你要杀老夫。”

欢笑哈哈大笑，“你把我欢笑当作什么人，竟想以化骨秘芨来收买？漫说只有一本化骨秘芨，就是十本八本又岂会令我心动？”

叶林风嘿嘿冷笑，“可是老夫一死，化骨秘芨终会落入他人之手，总有一日，又会有一个叶林风出现，而那个叶林风肯定比我这个叶林风更为恶毒凶残，你不怕你杀光天下侠士血洗整个正派武林？”

“我怕！但那毕竟是以后的事情了。说不准你已将秘芨藏到了无人可知之处，说不准就带在身上。如果带在身上，杀了你之后，我们自然能找出来，将那万恶秘芨付之一炬。同样，如果已藏在隐秘之所，杀了你之后就不会再有人知晓，自然也就不能再传到江湖中去作乱了。所以，我倒不怕什么化骨秘芨，最担心的，是你使毒计逃脱。”

“逃脱？”老魔头嘴角挂起一丝莫名其妙的微笑，“我为什么要逃？”

欢笑奇道，“你刚才明明想收买我救你出去，那不是逃？”

“刚才？”叶林风竟轻轻地笑出声来，“老夫死意已决，只不过咽不下心中这口恶气，要借你之手将宗义侠除掉而已。你想，如果你要救出老夫，不出其不意将宗义侠等人杀死，那能行吗？”

欢笑冷冷道，“这么说你的借刀杀人之计破灭了？”

“是的，破灭了！”

叶林风忽地声音一悲，“破灭了，一切都破灭了！老夫武功废了，什么都没有了，连凤儿都离开了我！”

“凤儿，凤儿……”

“凤儿，我什么都没有了！凤儿，我对不住你啊！”

叶林风满面悲酸，不觉自怀中掏出一封信来，低头要看，却被成串的泪水打湿。

“凤儿，凤儿……”他哆嗦着嘴唇，缓缓地转过身，背向欢笑，望着远处的夕阳，不再去看那一封早已被泪水打湿无数次的信，却凄楚欲绝在轻轻诵道，“林风，我走了，一个人悄悄地走了。说真的，我好孤独，我好害怕，好想好想沉醉在你的臂弯之中，再过一段幸幸福福平平安安的日子。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再给我那样的日子了，因为你不久又要去杀人，去抢别的女孩子……”

诵到这里，愈发的悲不能禁，哽咽道，“凤儿，我不会再去杀人，也不会再去抢别的女孩子了！真的，凤儿，你相信我，林风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去做坏事了！”

大把的泪水叭叭地往下落。

眼前闪过一个美丽绝伦的影子。

他忍不住在心中轻轻呼唤，“凤儿！”

接着又现出一人，却是少年刀手江湖雪。

“可恨！可恨啊！”

老魔头喃喃自语，冷不防背后刀光一闪，一把巨刀将他穿透。

一代刀魔，饮恨而终。

高大和身躯倒下地来，眼中还含着一片混浊的泪水。

欢笑手一颤，抽回的巨刀掉在地上。

几声风响，后边七人先后扑上台来。

叶林风的尸体还在往外流血。夕阳照到台上，更泛出惊目的腥红。

一张血水透湿的纸，还捏在刀魔手中。

欢笑心房一颤，侧过头去，不忍再看。

谁能想到杀人不眨眼的邪道魔王，竟也有这一场痴情生死恋？

夕阳如血，晚风萧煞。

九转峰上粒粒人影，伴着落幕凄凉地走下山来。

052、★各奔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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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八人下到萧叶林的时候，已经天黑。

江湖雪和朵朵早走了，只有司空梅孤零零地在等他们。

刀魔既除，群豪感到轻松了许多。

当晚，九人就在萧叶林边，烧起野火，以干粮充饥，睡了一夜。

第二天，在经过小湖泊的时候，宗义侠想到天煞星夫妇是为捕杀刀魔而死，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去看一看丑女孩，如果有必要，就将那个不幸的消息告诉她，甚至可以将她请到盘龙山庄去好好照顾。

九人绕过小湖，找到了那间小茅屋。

门是埯着的，丑女孩不在家。

宗义侠决定等她回来。

司空梅的鼻子特别敏感，首先闻到了血腥气，“东主，屋里有血腥！”

宗义侠一掌将门震碎冲了进去。

屋里躺着两具尸体，赫然是丑女孩和小东方。九人望着他们，露出无比的沉悲。

如今，昆仑四圣只剩下冷上人一个了。

宗义侠仔细观察尸体，两人除了七窍流血的特征，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异常。乍一看，好象是睡着了。

小棚内修整得井井有条，锅内还有煮好的鱼汤。

整个小棚内找不到一丝打斗的痕迹。

显然，两个人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杀死的。

丑女孩的武功，宗义侠亲眼见过，若非一般武林高手，跟本杀不了她。何况还有一个上东方。

他当然没有想到小东方已被天煞星夫妇封了穴道，一身武功发挥不出来。

飞鹰道，“我想到了一个人。”

“邪手沈醉！”欢笑和燕狂风异口同声地说。

宗义侠无言地出了小茅棚。

邪手沈醉何时来到这里，并杀害小东方和丑女孩的，从死者的尸体推断，应该是在昨天江湖雪大战叶林风的那段时间。或者稍有出入。

会不会邪手沈醉本来是要去救刀魔叶林风的，却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小茅棚，并在屋中发现了小东方和丑女孩，出其不意地下了毒手？

这个推断如果成立的话，宗义侠实在又想不出小东方怎么会跟丑女孩在一起。

沈醉没有出现在萧叶林，也许是半途听到了叶林风被杀的消息，又返身回去了。也许是被出谷的江湖雪吓得逃走了。

“伯父，要不要将他们火葬了？”燕狂风走过来问。

宗义侠无声点头。

一把无情的火苗，将小茅棚噼噼啪啪地烧了个精光。转眼风吹烟散，两具尸体连同茅屋化作了一堆泥灰。

“东方，你安息吧！”

“小女孩，你也好好安息！”

宗义侠心头埋着一堆无比沉痛的语言，只是难以说出口。

捕杀刀魔，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

九人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小湖。

萧叶谷外，他们又看到了一座新坟。

坟前立着块不大不小的石碑，上边以刀刻着雪山八鹰的名字？？飞龙、飞豹、飞鸿、飞花、飞月、飞剑、飞云、飞沙。

左下侧刻着一行稍细的字？？江湖雪哀哀立碑。

很显然，这块碑是江湖雪用刀劈削出来的。旁边还溅了大大小小的一些石屑。

雪山八鹰也死了！

宗义侠心中一阵空落。太多的悲痛，已使他不习惯在表情上表现出来。

死里逃生的雪山四鹰又何尝不如此？

飞鹰深深叹了一声，“我想回雪山。”

忽然间，他想到了业已丧身的十四位好兄弟，心中之情不能自禁，眼眶一湿，涌上了层蒙蒙雾水。

“我真的再也不想涉足江湖了！”说完之后，他便离去。

其他三鹰也跟着走了。

宗义侠失神地望着四人远去的背影。

他知道，这一去，他们是不会再回来的了。

雪山，那是个好地方啊！

他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中午，一行人来到了卧神龙客栈外。来的时候四十余人，现在包括孙老头在内，仅仅只有五个了。

孙老头记起今日是赶集的日子。换了平时，人虽不多，但总有些热闹气氛，现在却是死沉沉的。

长街上几乎看不到人。

卧神龙客栈大门紧闭，还上了一把锁。

孙老头眼下回到了家，又象这个客栈是别人的。

隔壁的林嫂突然跑过来，惊疑地看了看宗义侠等人，将孙老头拉到侧边角落里。

“孙掌柜，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吗，你走了之后，这里来了一群怪人，发生了好多好多有怪事。”

“哎呀，福春堂当家的两个女儿被人玷污了。好可怜哦，她们才十五六岁，都上吊死了。当家的想不开，也喝药自杀了。”

“赵家祖传的那块铜镜被人偷走了。”

“王屠户家的那孩子，就是帮你打理店铺的，知道吧，被人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