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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君千里-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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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摸上去。
  幼香端了一杯水,送给叶鸿生。
  叶鸿生谢过她,把杯子攥在手里,指着遗像,哀求道:“能给我一张吗?”
  幼香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呐呐的。
  炜生伸头看一眼,说:“这个照片还有。在相片本子里。”
  炜生打开抽屉,抽出一个相本,对叶鸿生扔过去,说:“找一下好了。”
  叶鸿生千恩万谢,抱着相本到旁边坐下。
  翻开相本,叶鸿生看到了阮君烈与含香的结婚照,紧接着是他们的大儿子彤生一岁时的纪念照。往后翻,能看到幼香、炜生的身影,阮君烈的容颜慢慢留下岁月的痕迹。叶鸿生看着照片,发现阮君烈很少开怀大笑,不像他过去那样。很多时候,他不笑,或者只是带着点微笑。
  叶鸿生一页一页翻,找到一张阮君烈笑得很开的相片,是在彤生的毕业仪式上。叶鸿生视线顿时变得模糊,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相本上面,他急忙用手揩掉泪渍。叶鸿生把阮君烈的单人照片找出来,连同这张照片一起,拿到炜生跟前,恳求道:“我还想要这张,行不行?”
  炜生瞥一眼,大方地点头。
  叶鸿生幸福地收起相片,坐回沙发上,认真看相册。
  从相片上看,阮君烈和他的子女们在一起的时候不算多,可能是公务繁忙,一旦他在家,一定是被人拥簇着。阮君烈有时会抱着他的孩子,每一个都抱过,好像也没有炜生说得那么凶。叶鸿生能看出来,阮君烈较为喜爱彤生,炜生从小就是一副顽皮的样子,让人头痛。看来炜生小小的嫉妒心一直没有消失,保留到现在,不时感到委屈。
  叶鸿生抬起头,看着炜生长大后的样子,微笑了一下。
  他正看着,炜生和姐姐商量明天出殡的安排,门响一声,有个人进来。此人穿着军服,一露面就让叶鸿生恍惚了一下。他比炜生要像阮君烈,看来是阮君烈的长子。
  穿军服的男子进门,看到叶鸿生,他楞一下,略微有些尴尬。
  他走进屋,叶鸿生站起来。
  他与叶鸿生握手问好,说:“我叫彤生。”
  彤生坐下,与叶鸿生寒暄。问过一些家常话,他就不知该说什么。在他眼里,叶鸿生是另一个阵营的高级将领,比他高一辈,有强大的压迫感。叶鸿生和他父亲关系错综复杂,不是他所能了解的。彤生表现得很拘谨。
  叶鸿生很关心阮君烈的病情。
  叶鸿生问彤生:“你父亲做过手术,没有好起来吗?”
  彤生忧愁地说:“家父做过心脏手术,状况好一点。但是他有病,需要人照顾,我们请人来服侍他,都被他打发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阮君烈很难伺候,一般人伺候不来他。叶鸿生早有体会,叹一口气。
  彤生说:“家母去世后,他喜欢一个人呆着。有时候我想照顾他,他也不喜欢。我是他的儿子,在我面前露出衰弱无力的样子,他心里会不高兴。”
  彤生的眼圈红起来,说:“他就是这么要强……可是他后来腿又不好动,痛苦得很……”
  叶鸿生焦急地说:“送他去医院?”
  彤生说:“送他去了,在台北治得不好,又去美国治疗一段时间,可以带拐杖活动,但是他……”
  彤生哽咽着,说:“他也不大满意我小弟的照顾,所以还是回来。他回来后,起初还行吧。今年夏天热得早,可能对病人影响比较大,他前几天就……”
  彤生抹一下眼泪。
  叶鸿生请他把阮君烈的病历拿来,想看看。
  彤生将病历拿来,递给叶鸿生。
  叶鸿生翻看病历。
  阮君烈心高气傲,最后连走路都不能自如,卧床的时刻必定很痛苦。叶鸿生看着医生的记录,不能细想他受的罪,一想就要心碎。人生的事,十之j□j不如意。相比之下,还是金生走得舒服。
  叶鸿生放下病历,忍住伤心,与彤生说话,说他祖父与祖母的旧事。彤生小时候和祖母生活在一起,对逝去的朱夫人也很有感情。
  两人说过一场话,彤生放松一些,与叶鸿生天南地北地聊。
  叶鸿生发现,彤生虽然长得像阮君烈,但是他与阮君烈的气质完全不同,是非常好分辨的两个人。彤生显得很温厚,几乎没有什么锋锐。在交谈中,叶鸿生感觉到他并不算一个对政治很感兴趣的人,对军事问题也没有什么自己的见解。
  彤生说起他之前与美军的围猎竞赛,精神绷得很紧。
  叶鸿生感到意外。
  打猎和比赛这两件事都是阮君烈最喜欢的,从来不会觉得累。从彤生的口气看,围猎是一项辛苦的考试,没有什么乐趣。结束后,他如释重负。
  从彤生的话里,叶鸿生得知阮君烈很少责备彤生,大部分时候是在表扬他,与对炜生相反。大概是看到儿子拼命努力,即使达不到要求,他也不忍苛责。彤生仕途平顺,可能有他父亲的影响力在里面。
  叶鸿生喝一口茶水。
  彤生聊一会,想起一件事。他去给客人拿一个本子过来,上面有他父亲的新闻。从小学开始,彤生把他父亲的新闻图片摘下来,贴在本子上,作为榜样。叶鸿生掸一眼,心里明白,彤生狂热地崇拜他的父亲,长大后肯定会遵从父亲的心愿,去参军入伍。
  叶鸿生扫一眼客厅。
  彤生翻阅他父亲黑白的剪影,跟叶鸿生述说阮君烈的仕途状况。幼香在细心地收拾香烛台,给花瓶换水,台面上摆着她父亲的戎装遗像和骨灰。炜生坐在一旁,负责把明天的来客名单核对一遍。
  遗像上,阮君烈的面容俊美,表情严肃。他眼里却没有笑意,显得忧郁。
  叶鸿生忽然感到一丝莫可名状的忧愁。
  阮君烈的孩子居然没有一个如他所愿。在这个家庭里,每一个人都真诚地爱阮君烈,努力讨他欢心,可惜都不太成功。炜生本来是最有希望的,他半途而废,阮君烈对他很失望。幼香是个女孩,不适合建功立业。彤生一举一动都在模仿父亲,但是他一点也不像他父亲,阮君烈嘴上不说,心里想必不能满意。对于一个普通男人来说,这样的家庭堪称完美,但是阮君烈抱负很大,这些根本满足不了他。
  两代人之间的传承是一件有趣的事情,青出于蓝并不容易。
  金生的孩子宝铃和宝鼎也不像父亲,与众人差别不大。有些时候,并不是一个有心的父亲就能培育出符合期望的子女。阮君烈的父亲豪情壮志,他培育出两个兴趣迥异、心性极强的儿子,兄弟俩都有作为。阮君烈也想和他父亲一样,培育自己的继承人,成就一番功业,但是他失败了。
  叶鸿生暗自唏嘘,叹一口气。



第 81 章

  厨房烧好菜,八仙桌摆上饭,幼香把筷子和碗摆好。他们一起坐下吃饭,桌子中间镶嵌了一大片白色大理石,摆着响油鳝糊、松鼠桂鱼,还有其他菜色。彤生客套几声,帮叶鸿生布菜,然后坐下,叫弟妹也吃菜。 
  叶鸿生内心惊诧得很。这都是他喜欢的口味,他不确定是巧合还是专门准备的。叶鸿生不声不响地扒饭。 
  吃过饭,彤生看一眼手表,说他还有事情。 
  门铃响一声。 
  彤生迎进一个年轻的后生,带着礼品。彤生对叶鸿生介绍,此人名叫周秉正。叶鸿生发觉他的摸样有点眼熟。周秉正说“家父是周培”,叶鸿生回忆起来,周培是阮君烈的朋友,自己被军统关押时期,他曾经照拂过。叶鸿生站起来,问候说:“令尊身体还好吗?” 
  周秉正回答:“阮伯父去世,家父悲痛得很,忙于为他治丧。他说,他和叶公你很多年没见,我代他看望一下。“ 
  叶鸿生若有所思地点头,看来周秉正是专门来拜会他的。他们互相谦让着,在沙发坐下。彤生与众人打过招呼,离开家。 
  叶鸿生与周秉正交谈。 
  国军撤退,周培跟到台湾,在政坛活动,与阮君烈互通声气,关系一直很密切。叶鸿生能悄无声息地到达,没有惊起波澜,周培等人起了作用。叶鸿生得知,周秉正子承父业,在政府上班。他的才学不错,难得的是态度友好。他们两人说到傍晚,看天色变暗,叶鸿生把自己携带的礼品取出来,说:“送给你父亲,代我向他问好。” 
  周秉正合掌称谢,站起来。 
  叶鸿生送他到门口。 
  周秉正感慨说:“这么多年,我还没回老家看过。” 
  叶鸿生邀请道:“等有机会,你以私人身份回来走一走,看一看。我会派人接你。” 
  周秉正犹豫道:“我……这样会不会对伯父你不好?” 
  叶鸿生笑道:“不会。” 
  周秉正肃然道:“我听说,伯父你曾被送到农场做苦工……” 
  叶鸿生笑起来,说:“你心肠好,愿意关心别人。那是二十年以前的事情,方方面面矫枉过正。在农村劳动没有什么,我很喜欢和群众一起插秧或者养鱼。” 
  周秉正用一种混合着惊吓与怜悯的目光望着叶鸿生。 
  叶鸿生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我们有一句话,叫作‘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我顶佩服这句话的。群众能做的事情我们当然可以做,认真劳动,感受他们的艰辛与不平。在乡下呆了五年,我很感谢他们教会我的事情,让我能继续生活、工作。” 
  周秉正扶着额头,消化了好一会,晃晃悠悠地走了。 
  叶鸿生将他送走,又回到厅里。之前,彤生问他想去哪里,有没有想见的人,被叶鸿生婉拒。叶鸿生注视阮君烈的遗像,发了一会痴,他想起来,炜生似乎还在忙,应该帮帮他。
  叶鸿生到处找炜生,走到隔壁的房间,发现一个小男孩凑在炜生旁边。这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长得虎头虎脑。他耳朵很好,叶鸿生一进门就听见,立刻站起来,瞪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他。炜生在做事,头都没抬。 
  叶鸿生马上认出这是阮君烈的孙子,心里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叶鸿生没有说话,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回到客厅。那个孩子果然蹑手蹑脚地跟出来,偷偷打量叶鸿生,还带了一柄玩具小剑作为武器,捏在手里。 
  叶鸿生站在八仙桌前,把方才喝茶的茶具收拾一通。小男孩躲在一颗粗大的盆栽万年青后面,自认为掩护得很好。叶鸿生偷偷看了他一会,心痒难耐,想让他出来,就端起茶杯,在客厅里绕一圈。 小男孩亦步亦趋地跟着猎物,不时往盆景桌椅后面藏,移步换景。奈何叶鸿生走迂回战术,他跑着跑着,一不留神被脚下的东西绊倒,发出一声巨响,小剑也飞出去。叶鸿生大惊失色,把茶杯放下,帮他把玩具捡起来。 
  小男孩从地上爬起来,额头上印着一个磕出来的红印,凶巴巴地找叶鸿生要剑。叶鸿生捏着剑尖,把玩具递给他,哄道:“你可不要把我打伤了哦。” 
  炜生听见动静,从屋里跑出来,叫道:“瑞麟!你在干嘛?” 
  小男孩拿回剑,正戳着叶鸿生。炜生立即骂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再胡闹,你爸马上回来揍你!” 
  原来这是彤生的儿子,名字叫瑞麟。叶鸿生急忙伸手掩着他,说:“让他在这里玩,不会碰坏什么的。” 
  炜生秉持家法,把侄儿的武器没收,回房间去。瑞麟被抢走小剑,憋着气,眼里泛起泪光。叶鸿生把他抱到膝上,抚弄着,用手帮他揉脑袋。小男孩像一只小豹崽,在叶鸿生怀里张牙舞爪地蹭蹬一阵,老实下来。叶鸿生拿出一盘玻璃珠子,跟他玩游戏。 
  玩着玩着,叶鸿生发现有些异样。 
  这个孩子是个色盲,他分辨不出色彩。 
  叶鸿生一阵心酸。阮君烈的期望又一次落空,他的孙子恐怕不会从军。叶鸿生用手婆娑小男孩的头顶,转念一想:这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叶鸿生与瑞麟在客厅里玩。炜生独自在房间做事,专心核对礼金,做些等杂事。等他做完事,想起来还没吃晚饭。炜生站起来,发现外面天全黑了。他推开门,看到叶鸿生怀里抱着瑞麟,正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他。瑞麟眯着眼,蜷在叶鸿生怀里,正昏昏欲睡。 
  炜生把侄儿抱起来,放到床上去,又叫厨房做点粥米。 
  晚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吃饭。 
  阮君烈幼时的留影极少,叶鸿生没有见过他孩童时的样子,这次见到他的孙子,叶鸿生有一种别样的满足感。叶鸿生安详地喝粥。炜生累了,也不作声,安静吃粥。 
  用过饭,炜生将叶鸿生领到书房门口,说:“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你跟我的车走。” 
  叶鸿生谢过他,去洗漱一番。 
  旅途劳顿,叶鸿生也倦了,他打开灯,准备就寝。在灯光亮起的一瞬间,他感觉到这个屋子与外面不同。书房布置得清雅,有一张纱帐床榻,看来阮君烈常在夏天使用。 
  叶鸿生把衣服挂起来。 
  书房的桌椅光素而明净,与其他房间摆设不同。阮君烈的宅院与陈设全是一种厚重华贵的感觉,是典型的官宦之家,而这一处厢房景色殊于别处。 
  叶鸿生带着好奇心,四下扫一眼,目光被墙壁上的一副水墨吸引。他的目光聚焦在画上,呼吸急促起来,心跳砰咚砰咚的,好像魇住一样,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所牵引,向那一幅山水走去。 
  叶鸿生碰到桌子,停下来,双手紧紧按在桌面上,依然目不转睛地望着壁上的墨迹。他认得这一种景色,他认得!他走过大江南北,见过形形j□j的风景,但是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渡口、波涛、山峦美景。因为他唯一爱过的人曾经在那里与他倾心相许。 
  画上描绘的是彭乡! 
  叶鸿生调节呼吸,控制住自己的震惊与过分的喜悦,又仔仔细细分辨画上的山水。这是一幅江南山水图,近处是一个简陋的渡口,水中有青石,远处是一大片山脉,玉树葱茏。渡口的屋子有一扇窗户是歪的,旧得快要掉下来,旁边系着一艘木船。船上有网。 
  叶鸿生发自内心地震惊:阮君烈比他记得还清楚!近处的风景并不复杂,但是所有的细节都凝固在画面里面,保持在四十年前那一刻。叶鸿生激动得腿软,眼发晕,差点倒下。他扶着墙,赶快去掏衣服口袋,把安神的药拿出来。 
  叶鸿生喝口水,服下药,平静一下情绪,又端一把椅子,在桌前坐下。 
  画上不仅有山水,还提了一首诗赋。 
  叶鸿生站起来,颤着手,摸到宣纸上去,去读他写了什么。 
  渺渺水波之上,阮君烈用行草,竖着写,提的是《洛神赋》。词赋极尽铺陈,讲述了一段绮靡而悲伤的恋情。一夕欢会,而后天人永隔,无法实现的爱情。 
  叶鸿生心头巨震,一刹那,泪水化作倾盆雨。 
  百般滋味注入他的心中。无法见到阮君烈的哀伤,辗转反侧的痛苦,在叶鸿生的内心被唤醒,一丝丝地折磨着他;但是更多的是喜悦,一种经历千百次的追寻,等他走到灯火阑珊处,蓦然回首时的惊喜。 
  叶鸿生伏在桌上,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好久。 
  门上响起几下敲门声。炜生在外面说:“睡不着?” 
  叶鸿生把脸上的泪水擦干,清清嗓子,说:“我马上就睡。” 
  叶鸿生打开门,把炜生哄去睡觉。自己端着茶壶,又去倒一些水来。 
  不想影响别人。叶鸿生回到房间,把灯关上,躺进纱帐里,但是他没有丝毫睡意。他在黑暗中环顾四周,发现一件刚才没有意识到的事——家具摆放的位置与阮君烈在彭乡的卧室很相似,只不过的材质与样式些许不同。叶鸿生更加睡不着,望着床顶。很多年前,他们两人曾经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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