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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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他，总有一种快要消失的感觉。
　　
　　“别叫，我知道不吃对不起食堂的阿姨。”
　　
　　夏末余自觉拿起了筷子，一口一口的吃著饭菜。其实他一点都不饿，现在他和苏真住在了一起，为了督促苏真吃饭，早饭他会亲自做好，也会和苏真一起吃完，一起来学校，当然他也会做好第三个人的早餐，因为那个人每天总是准时出现在楼下。
　　
　　晚饭他也会赶回去准备，从前在和三个同住的时候，他也学了一些做饭的技巧，苏真有时候吃著吃著就会哭起来，说这个菜的味道和鹏轩做的一模一样。
　　
　　神奇的是，游逆鸿竟然也会做饭，後来才知道他和父母脱离了关系，现在住在舅舅的家里，舅舅是满世界跑的摄影师，平时很少在家，所以那个家就等於他一个人的住处，吃饭当然得自己解决了。
　　
　　再後来，游逆鸿提出要苏真住到他家，理由是“不想让你触景伤情”，苏真还在犹豫，夏末余却投了赞成票，前提是自己也要住过去。
　　
　　奇妙的三人同居生活，已经有两个月了，夏末余依然是被游逆鸿无视的存在，在那个男人的眼中，他看不到对自己一丝一毫的兴趣，有的只是满满的苏真的身影。
　　
　　他想起了半年前，最初看到游逆鸿的时候，对他是充满了挑战的心态，把他当成一个难以攻破的堡垒，现在，一目了然。
　　
　　有时候，苏真不在家，夏末余会一次次的对著游逆鸿说著挑逗的挑衅的话，得到的反应不是冷漠无视就是冷酷的嘲讽，双方就像是磁铁的同一极，相互排斥。
　　
　　夏末余对自己的作法，不耻又鄙视。
　　
　　（污浊的人。）
　　
　　这是游逆鸿对他说过的话，那时候否定著这两个字，现在却反复把这两个字刻在内心深处，这是对可笑又可悲的自己的最佳总结。
　　
　　他希望苏真能幸福，也矛盾的不想放弃对游逆鸿的奢望和那份渺茫的可能性，当他看到游逆鸿抱著苏真，用温柔微笑的脸孔对著他的时候，他就会觉得那个曾经从心口挖走一块肉的什麽人或者东西，又在继续铲动著他被无名复杂情绪所腐蚀的内心，一次又一次，一块又一块，不论挖走了多少块，他的心脏依然跳跃著，依然会猛的一缩。
　　
　　（这是什麽感情呢。）
　　
　　他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也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回答，因为答案就在他的心里。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话啊！”
　　
　　秦瑶的声音让他的头晕更厉害了，昨晚他看到了许久不哭的苏真偷偷的缩在被子里默默地哭泣著，他惊讶的想要知道发生了什麽事，苏真却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说著“对不起”。
　　
　　他想，自己不是女人，可是却有著女人的敏锐，真好笑。
　　
　　当察觉游逆鸿走进苏真的房间之後锁上了门，他突然很想笑，更奇怪的是，他很想抽烟，於是他走到楼下的小店里，买了一包很久不碰的香烟，穿著淡薄的衣服一个人坐在长凳上，坐了很久很久，等他离开的时候，地上已经是满地的香烟头了。
　　
　　这一夜，他失眠了。
　　
　　“我吃完了，可以走了吧。”
　　
　　他的耐心和疲惫已经到了临界点，再不去休息一会儿，他恐怕自己会对著关心自己的好朋友说出又一次让他後悔的话。
　　
　　秦瑶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她用力叹了口气，也不再罗嗦，然而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口。
　　
　　“你最近没有和苏真一起回家吗？我看你总是一个人下班，从前苏真不都是等著你一起走的吗……夏末余，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
　　
　　面对他的无视，秦瑶终於爆发了。
　　
　　头痛和疲惫的感觉让夏末余的心情越来越糟糕，他感觉全身一阵难受，也不理睬身後传来的怒吼，摇摇晃晃的离开了食堂。
　　
　　　
　　
　　




【12】

　　38。5℃。
　　
　　感冒果真是人类的天敌之一，再健康的人也会感冒，就算吃了感冒药治愈了这一次，下一回依然还是会被它击倒，无数次循环著这样的过程。
　　
　　夏末余猜到了是昨晚穿的太少在楼下闲逛太久造成了自己现在的不适，瑶琴不知道原因但看出了他的症状，擅自替他请了假，又打了电话给自己那位有车又有闲的男友，让他把夏末余送回了家。
　　
　　夏末余摸索著钥匙，头一晕，手上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以前发生过同样的事情，那时候是苏真开了门，门的那一边，最疼他的三哥正穿著最大号的围裙做著晚饭，那情那景，历历在目。
　　
　　他等了一会儿，大门依旧紧锁，於是他捡起了钥匙，在里面找到这个“家”的备份钥匙，当初也是游逆鸿心不甘情不愿的交给他的。
　　
　　（家里应该没有人。）
　　
　　应该是这样的，然而当他打开门之後看到的却是熟悉的身影，对方看到他的出现，眼中没有意外──因为根本不在乎，又怎麽可能会去关心呢。
　　
　　“你在家？”
　　
　　意外的反而是夏末余，他以为游逆鸿这个时候应该和平时一样去打工了，自从和苏真住在一起之後，他就在附近的便利店找了一份兼职的工作。
　　
　　“我辞职了。”
　　
　　（对了，苏真说过他的脑子很好，曾经帮著父母炒股赚了一笔钱。）
　　
　　夏末余看著游逆鸿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他看不懂的红线和绿线。游逆鸿对他的态度已经由最初的漠视到最近的爱理不理了，十句话里面有一半是搭理他的，对於这一点，夏末余竟有微妙的满足感。
　　
　　（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吗？）
　　
　　两人之间再无对谈，游逆鸿继续操作著电脑，夏末余忍著难受和疲倦，决定先去洗一个澡再睡觉，游逆鸿的舅舅似乎挺有钱的，买的这个房子宽敞舒适，浴室也是相当大的，还有一个按摩浴缸。
　　
　　夏末余把身体整个浸泡在热水里，也阻止不了全身一阵阵的发冷，他坐在浴缸里，脖子以下全部沈在了水面下，舒适的温度和水流的按摩让他的精神变得恍惚起来，很快他就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不行，会晕倒在浴室里，可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无法站立了。
　　
　　（要是苏真在就好了……）
　　
　　因为，游逆鸿是不会在乎自己，也不会关心自己。
　　
　　　
　　
　　　
　　
　　──……
　　
　　……──
　　
　　──你没事吧？！
　　
　　──我没错，我没有错！！是那个孩子引诱我的，是那个肮脏的孩子……
　　
　　　
　　
　　　
　　
　　“……”
　　
　　游逆鸿听到了一些喃喃，他没有在意，按著鼠标的手指也没有停下，除了炒股之外，他还兼帮人设计网页，所以即使在家，收入也是颇多的。
　　
　　就在半小时之前，他才结束了手上的一个工作，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一看时间，五点多了，这时他才猛然意识到夏末余进入浴室已经超过一小时了。
　　
　　游逆鸿有自己的房间，苏真和夏末余也各自有一间卧室。他现在卧室里看了一眼，确定没人之後就走向了浴室，发现里面热气腾腾，昏迷著的夏末余躺在浴缸里，脸上泛著异样的绯红。
　　
　　他急忙把他抱到了卧室里。
　　
　　游逆鸿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也许在别人的眼中看起来是这样。他也不在意他人对自己的看法，在意的只有苏真一个人而已。
　　
　　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苏真有著一颗纯粹的心，不会怀疑别人，也不会对他人为恶，在发现姐姐霸占了父母的疼爱和关怀之後，他依然是个善良的孩子，一如他的名字。
　　
　　（没人心疼他，爱他，就让我来吧。）
　　
　　这是游逆鸿从小就有的念头和觉悟，直至今日依然如此。
　　
　　当他知道苏家人一夜之间离开了这个城市之後，他不顾父母的反对和断绝关系的威胁，在最疼爱他的舅舅的支持下休了学，到处找寻苏真，偶尔也会和长的像苏真的女孩儿游戏性质的交往一阵，却发现没有一个人真正像他心里的苏真。
　　
　　苏真是独一无二的，自己却失去了他──正在他为此失望乃至近乎绝望的时候，他又一次遇到了苏真。
　　
　　果然还是自己心里的那个人。
　　
　　他欣喜若狂，在经历和一些事情之後，苏真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这样就够了──至於擅自贴上来的那个人，他是极少放在心上的。
　　
　　和苏真不同，在他的心里，长的对於男人而言太过妖娆又散发著诡异气场，让旁人不由自主就被其吸引的夏末余简直就是浑身浸淫在污秽之中，他不知道也不关心他人眼中的这个人是什麽样的，但是在自己的眼中，他就是充满了污浊。
　　
　　“……没事……”
　　
　　嘶哑的声音再度浮现在他的耳边。
　　
　　游逆鸿合上了笔记本的屏幕，身体靠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混沌不清的吱唔少见的引起了他的兴趣，他眯著眼睛看著被子里的人，直到许久之後才听清楚那个人说了什麽
　　
　　“……我没事……没事的……”
　　
　　　
　　
　　　
　　
　　身体还很热，意识已经复苏了。
　　
　　夏末余知道自己现在正躺在被子里，这和他晕倒之前的记忆不符，也就是说有人把他抱进了卧室。
　　
　　（是苏真吗？）
　　
　　他否定了那种可能性，因为苏真的身高和体重都不如他，根本不可能抱得动，那麽就是另外一种可能性了，他能想象出那个男人在抱著自己时露出的是怎样的表情。一想到这里，夏末余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的笑声都吐著热气。
　　
　　夏末余看著男人的背影，觉得比平时看到的更高大，他了解这是生病致使自己变得虚弱而产生的错觉，不过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游逆鸿待在身边──虽然是背对著，这也是一种相当奇妙的感觉。
　　
　　“苏真呢？”他以为会看到的人却不在身边。
　　
　　游逆鸿正在做著第二份设计的兼职，没有搭理他，夏末余早就习惯了这种模式，也不在意。
　　
　　几分锺之後，他听到男人用低沈的声音说著：“苏真去交换留学了，三个礼拜以後才会回来。”
　　
　　经他这样一提醒，夏末余才想起来今早出门之前，苏真的确提到过这件事，据说是导师把他推荐给了前来交流的外国某学校，上午苏真就拉著箱子去找导师了，这几天也不会回来。
　　
　　（居然差点就忘了这麽重要的事情。）
　　
　　夏末余拉了拉被子，盖住了半边的脸，只露出眼睛看著前面，早上出门之前，苏真还对他说过“我不在的时候，如果逆鸿欺负老师，你也不要理他，我回来会教训他的。”，看来是很放心他俩单独待在一会儿，果然是毫无戒心的人。
　　
　　“苏真不在，你也会‘关心’我，真让我感动。”
　　
　　干涩嘴唇藏在被子里，说出了含糊不清楚的话语，夏末余无所谓游逆鸿有没有听清楚，感冒和发烧让他变得和平时有些不同，既脆弱又滑稽，平日里在大众面前孤傲又难以捉摸的形象正在逐步瓦解。
　　
　　“苏真临走前交待过我，好好照顾你。”
　　
　　这句话的口吻就好像在说“看，我打死一只小强”那麽平淡，丝毫感觉不到这个男人的关切和情感。
　　
　　“那真是谢谢你了。不过如果我死在浴室里，苏真也不会原谅你，你们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喉咙明明那麽干又那麽痛，可是夏末余却坚持用平静的口吻，正常的语速，能够让人听出的声音说著这些话。
　　
　　“放心吧，我没那麽容易就归西，我要代替我哥看到苏真得到幸福，就算那个人是你也没关系。”
　　
　　这是他头一次对游逆鸿说出深埋在心里的这句话，他心想果然人生了病，个性都会变得不一样，这算是懦弱的表现吗？还是某一种自虐的行为呢？
　　
　　（不，这不是自虐。）
　　
　　夏末余是自爱的，他不讨厌自己，又何必自虐呢。
　　
　　“我会让苏真得到幸福的。”
　　
　　游逆鸿说的是那麽的理所当然，自以为是，他的这句话还有另一层含义，夏末余没有忽略。
　　
　　（别做梦了，我是不会给你机会的。）
　　
　　一把针刺到夏末余的心口上，迫使他不得不从被子里露出脸，大口的吸著气。
　　
　　“我饿了，你该不会想让我这个病人做饭给你吃吧？”
　　
　　“粥已经煮好了，你有力气就自己起来吃吧。”
　　
　　（我怎麽可能有力气下床！）
　　
　　吼不出口的话连喉咙都没有达到过，安静的沈在夏末余的心底，他艰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头晕依旧，身体也烫的很，意识却很清晰，他走下了床，走向的不是门口，而是背对著他的游逆鸿。
　　
　　他发烫的脚底踩著冰凉的地板，脚心感受到的莫大差异让他的皮肤泛起了鸡皮疙瘩，一步步走向那个男人，只有几步的距离，他却走的很困难。
　　
　　“如果现在是苏真对你用撒娇的口吻说‘抱我’，你会露出什麽表情？”
　　
　　




【13】

　　　
　　
　　　
　　
　　身体很烫，正因很烫，所以他更要触摸这个人，让他也感受一下自己的温度。
　　
　　“都住在一个屋檐下那麽久了，苏真都没有察觉到我是个同性恋，而且对你有那方面的意思，他就这麽放心的去交换留学了，果然是个天真的孩子。”
　　
　　每说一个字，他的口舌就更干渴一分，都说到喉咙又涩又痒了，他还是没有停下，身体也更加贴近不为所动的男人，火热的手指按在了他的锁骨上，有意无意的抚摸著。
　　
　　（挑逗他。）
　　
　　这是绝无仅有的机会了，发烧让夏末余迷了心智，抛开理智，只想挑逗一下让他纠结已深的这个男人，被推开还是被拥抱，在他发烫的脑海中已经有了预想图，他只是想借著生病的理由撒撒娇而已。
　　
　　“我饿了，也没力气走路，能不能拜托你抱我去吃饭？”
　　
　　说是挑逗，却又的确是撒娇的口吻，夏末余呼出的热气都吐在了游逆鸿的脸庞上，他又故意对著男人的耳後吹了一口热气，而这些都是曾经的经验，自从三个人同住之後，他就再也没有去找过炮友，对於炮友们的邀请也是一律拒绝了。
　　
　　这不是守身如玉，只不过是没有心情。
　　
　　每天看著苏真和游逆鸿，夏末余渐渐就丧失了对於性的渴望和需求，因为无形的东西比身体更让他感受到切切实实的“折磨”二字。
　　
　　不能出手却放弃不了，复杂和矛盾的双重纠葛让他对别人的身体失去了欲望──除了游逆鸿。
　　
　　他想要被拥抱，也想要抱著这个男人，疼痛也好，快感也罢，只要是能让自己失去意识和理智的感觉，他都想要拥有。
　　
　　渴望明明近在咫尺，却又是远在天边的奢望。
　　
　　他想，这三个礼拜，也许是神明们给他唯一也是最後的机会了吧。
　　
　　可是他又深知，冷酷的男人是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
　　
　　“你需要男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