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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来的官人-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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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气氛又热闹起来,莲花也带着自己的针线来的,一边聊天一边手不停的缝着手里的一件小衣,是给她未出世的孩子预备的。
银姐看康三元做这些小东西,也动了心思,决定回家自己也做一些,回头和康三元一起去集市上卖,三元听了也很高兴。女人多的地方,笑多。一屋子莺声燕语中,宋病秧子揉了揉眉头,对着屋子里另一个男人——小孙福,一招手道:“来”
小孙福果然乖乖的走过去,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两人一大一小,一本正经的说起了话,康三元忙着手里的活,又和众人谈的高兴,倒也没去留意他。
几天之后,康三元的工程基本完成,枕头和抱枕这样的大件也做完了,里面塞了棉花,鼓鼓的,软软的,一个个色彩缤纷。
下过几场雨后,天气蓦然冷下来,正是要用的到这些的时候。
等到赶庙会这天,康三元早早起来,给宋病秧子熬了一锅地瓜野菜粥。然后便收拾起自己做的林林总总的玩意儿,去前院找银姐,银姐推出了一辆小木车,木车上放了木板和竹竿,两人将货物都放在车上,一个在前面推,一个在后面照着货物,说说笑笑的去赶庙会。
宋崖一个人在家,面带焦躁的解开自己的衣服,查看胸口的伤势,还是没有结疤的迹象,他咬着牙自己换了药,额头上滴下大粒的汗珠。
喘了几口气,他十分颓丧的倒在椅子上。到处都充满不洁净的气息,让他很不习惯,很不喜欢,然而,他现在只能在这里蛰伏着,什么也做不了。
直到天黑了,康三元还不见回来,宋崖不禁有些猜疑起来,难道她遇上什么歹人了?还是遇见他的人了?这样一想,他焦躁起来,拄着拐杖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走,打开柴门,站在门前不时向小路的尽头张望。
然而直到过了晚饭的点了,小路的尽头才出现了三个黑点,隐隐有女人的说话声传来,他注目半晌,待近了,渐渐看清是前院的一对夫妻和康三元。
他忙回身,将柴门重新扣上,拄着拐杖回到院子里梧桐树下站立,竖耳听咚咚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康三元兴奋的声音传来:“官人,开门~”宋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故意慢吞吞的半天才回身给她开柴门。清浅的月光下,便见康三元提着两个小袋子,气喘喘两眼发光的站在院外。
他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卖光了?”
“哈哈,是滴~非常好卖”康三元一肚子的兴奋需要发泄,毫不掩饰的大笑道。
便见宋病秧子睨了自己一眼,毫不感兴趣的背过身去向堂屋走。康三元的热情得不到回应,但丝毫不见减弱的势头。她关上柴门,撵上他的步伐,边走边道:“非常好卖,我又买回了一批布头和丝线,做好了赶五天后的庙会”,说着将东西放到桌上,先去倒了碗水大口的喝了,又出去洗了手。这才回来将桌上的袋子打开,拿出一捆五颜六色的丝线并二十几块布头,珍贵的放到簸箩里。又在另一个袋子里掏出些青菜和一块猪板油,并些白米。然后道:“我今日问过郎中了,重病之不宜吃很油腻的东西,所以我只买了青菜,用猪油炒了一样带肉的味道的。”
她总觉得自己断了宋病秧子的肉,该给他一个说法。
说完便将板油和青菜拎到了灶房,一阵洗切,一会儿小院里便弥漫着浓浓的肉香味。宋崖看她的袋子里还露出了一角纸头,便伸手扯出来看,见是自己嘱咐她买来画画用的笔墨纸砚,倒也齐全,不禁展颜一笑。
正好康三元端着熬干了的猪板油肉干进来,见状便道:“宣纸我买了三张生的两张熟的,我想你病着,工笔太劳神,不若写意的画起来快。所以多买了生宣。笔是云中的,有大中小三号,你看看够不够?”
宋崖挑了挑眉头,东西是差了点,但是也勉强能用,遂点头道:“刚好”康三元听了只点点头,对他的不挑剔抱有怀疑的态度——人家大家都是很讲究笔墨纸砚的,宋病秧子这么好打发,别是三脚猫的功夫,岂不是糟蹋了她的钱……
一时饭菜好了,康三元端上来,一个清炒小油菜,一个番茄炒蛋,一盘椒盐猪板油肉干,白粥里加了点红薯进去,看着很有食欲。依旧是老规矩,康三元挨个吃了一口之后,宋崖也拿起了筷子。
康三元一边吃一边算这次生意的账目给他听:“大枕头三对,一对钱三百文,一对钱五百文、一对钱四百八十文,共得钱一两零二百八十文;小抱枕六个,一个一百文,其中有两个卖了一百八十文,共计七百六十文;小荷包十个,一个平均二十五文,共得约二百五十文;还有手镯卖了七八十文,共毛收入约,二两银子零三百七十文,刨除刨除三百五十文本钱,还余二两银子多一点……我共做了四天,平均一天赚五百文钱,一天赚的赶上我在钱家上一个月的班的啦,等这个月底月钱发下来,我就辞工,还有……
头一次,宋病秧子吃完了,康三元的碗还满着。
接下来的几天,康三元白天上工,夜里做抱枕做荷包,废寝忘食。宋崖也减少了支派她的次数,叫她安心忙自己的。银姐晚上有时也带着自己的活计过来串门,她看到抱枕和枕头很好卖,也开始做这个,两个人时常商量一下花色和针脚之类的技术性问题。
这天又忙到很晚,康三元收拾下准备睡了时,忽听里间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接着是“砰”的一声响,她吓了一跳,喊了两声“宋公子”,无人应声,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站起来,毕竟再过两三天就是自己那毒发作的日子,宋病秧子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有什么闪失,比如摔坏了双手之类的……
怀着这样不地道的想法,她掀开通往内间的布帘子,房子里黑漆漆的,于是她又回身拿了一盏油灯,这下看清了——
只见宋病秧子跪在地上,半个身子伏在床沿上,背部在瑟瑟的抖动,仿佛在忍着什么巨大的痛苦。呻吟之声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康三元吓了一跳,忙放下油灯,走过去拍拍他的肩,道:“哎,你这是怎么了?”见宋病秧子不动,便有些慌神,连忙扯着他的胳膊用力想将他拉起来,只拉到一半,宋病秧子忽然反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力道之大,疼的她眼前一花,“唉吆”了一声。
宋病秧子闻声却是松开了手,转而握住床柱,康三元便见他指节泛白,额头上层层的虚汗,而他垫在脸下的袖子上,血渐渐的洇了出来。
康三元这一惊非同寻常,前两次见宋病秧子吐血,都没见他有什么异常痛苦的表现,仿若吐口水。
而这次不同,他这痛苦扭曲的姿势给她的震撼大了点,她搓手搓脚的道:“哎呀,这这,你先忍着点啊,我给你叫大夫去”这一次,宋病秧子没有去阻止她,他仿佛疼晕了,一阵悸动之后,便颓然的躺在了地上。
康三元抓起钱袋子,慌慌张张便出门,幸好天上月亮还在,她顺着小路一溜烟的向南大街跑,南大街有个王大夫,康三元随银姐一起去过,给福小子看风寒。
这个点已经是三更天,康三元一路跑过,惊起一片狗叫声。到了王大夫家门首,她死命的拍门,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王大夫才打着呵欠开了大门,康三元连忙说了情况,王大夫想是出夜诊出的多了,丝毫不惊奇,道了声“稍等”,便慢慢吞吞的回去,又慢吞吞的拿着药箱出来,急的康三元恨不得扯着他的袖子走。
王大夫一路上略略的问了下病人的情况,康三元每说一句,王大夫的步子就加快了三分。到最后已经是小跑的速度了。康三元直觉的意识到,宋病秧子这情形,有点险。心里不禁万分焦急——她还没拿到这个月的解药啊,啊
来到了堂屋,两人合力将宋病秧子抬上床去,王大夫先把了他的脉,眉头先是一皱,又看了看他的瞳仁和舌苔,眉头皱的更紧了,问康三元:“他这情形有多久了?”康三元迟疑的道:“约有一个多月罢”
王大夫在宋病秧子的身上摸了摸,忽然掀开了他的衣襟,这下,两人都呆住了——只见宋病秧子的胸口左下的部位缠着几层纱布,肿的老高。油灯照耀下,看得出周围的皮肤都发亮化脓了。一片狼藉。那纱布黑糊糊的,下面也有丝丝脓血渗出,看着让人心惊。
王大夫小心的揭开了纱布,伤口的全貌太过血腥可怕,康三元背过脸去,听宋病秧子在昏迷中呻吟了一声,心道,他伤口感染成这样还不敢被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王大夫打开了药箱,一边指挥康三元去烧开水,笼火盆,都端到堂屋里,一边开始给宋病秧子料理伤口,康三元见大夫要动刀,便欲回避,王大夫却叫住了她,命她过来按住宋病秧子的身子。
康三元无法,只得背对着伤口,两只手按住了宋病秧子的肩,耳中听得身后一阵铁器碰撞的叮叮当当声,手下宋病秧子的身子一阵一阵的颤抖,她感到自己的肉也一阵一阵的发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瞥见宋病秧子的嘴唇渗出血来,康三元大惊,低头细细一看,登时明白,宋病秧子早就疼醒了,为了不出声一直咬着嘴唇忍痛。嘴唇都被咬破了。
此时她正对着他一张因疼痛而雪白的脸,乌眉浓睫,愈发俊美的惊人。她的脸上有些烧起来。汗也下来了,偏过头去,汗全滴在他的脖子里。
不知道又挨了多久,终于听见王大夫的一句“可以了”,康三元如蒙大赦。赶紧擦擦汗,站起身来,便见宋病秧子伤口的地方已经绑上了新的雪白的纱布,隐隐有血迹渗出。而床边的一只小木桶里,则是许多脓状物。
王大夫合上药箱道:“他这个伤,看起来像是刀剑所致,那凶器上应是喂了毒的。这也是造成这个伤口迟迟不好的缘故,我现在已经给他刮去腐肉,上了去毒清疮的药。以后,需要你每天给他换一次新药,重新包扎,直到伤口愈合。”
康三元叹气道:“王大夫,大概要多少时日能好呢?”
王大夫捻须道:“他这伤较深,险些伤及脏器。皆因他身体底子好,才能撑到今日。若要完全好,少则三五个月,多则年余,说不准。且还需配合些其他的药物吃,一会儿我给你列个方子。不要心疼钱,药是不能断的。在伤口结疤之前,不可让伤口沾水;不可做体力活,免得牵动旧伤。饮食上要忌辛辣,忌鱼虾等发物。这些老夫一并给你写在单子上”
康三元点头道谢,王大夫来到外间,写下药方单子,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收了诊金,康三元才恭送出院门,天,也蒙蒙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再贴
操心的康三元
康三元进房瞧了瞧宋病秧子,见他似是睡着了,合目安眠的模样,便将房间里的火盆木桶之类的端出去,打扫干净了,看看太阳已经露出了头,今日是发工钱的日子,不能错过。她便熬了些粥,放在宋崖的床头,提笔写了一张条子,大意是:大夫嘱咐不能多动,她今日晚些回来。写完忽然想到宋病秧子也许不认识她这一笔简体字,于是又将纸团团成球。随手一扔,拿起一个剩地瓜边啃边出门去了。
今天发工钱,她和银姐都很开心,一路上走的快了不少,康三元将自己要辞工的想法告诉了银姐,银姐有些失落,以后就没有人和她一道去上工了。
康三元安慰她道:“如果我卖这些荷包之类的能养活自己,你就也可以辞工了,到时我们一起干”说的银姐又充满希望起来。
这一天似乎过的特别的快,两人浑身是劲儿,效率非常的高。不但她两个如此,整个染坊里都荡漾着一种又紧张又兴奋的气息。
终于到了下午收工的时候,梆子一打过,工人们便说说笑笑的走向染坊院子西侧的一个小屋,里面端坐着钱家旺,给工人们发钱,他向来是自己动手。
工人们被叫着名字,一个一个的走进屋里,领钱之后就从后门出去,直接回家,后门通向外面的大街。
康三元是最后一个被叫到的,银姐早就领过钱了,在后门外等着她。
康三元也没多想,眼见一个院子的人只剩下了自己,正在着急,她还要给宋病秧子抓药。终于听到里面叫了她的名字,她连忙进去。便见屋子里只有一个肥头大耳的土少爷——钱家旺。
钱家旺见她进来,眉花眼笑,收拾起自己一身的肥肉,从柜台后面站起,绕过桌子走到康三元面前,晃了晃手中的一串钱道:“三元呐,给,这是你的——”
康三元留神一打量,发现这串钱是一贯,比自己的工钱多了两倍,便等着钱家旺的下文。
果然,钱家旺又欺近了一步道:“比别人的都多,拿去,别见了我跟见了避猫鼠似的。我其实——”肥厚的一只手伸过来,便欲拍她的肩,康三元一偏身子,让开了他的手,同时另一只手飞快一伸,将钱家旺手里的钱扯了过来道:“东家,你的心我都知道,可惜我现在只爱小白脸,所以——”她将钱塞进袖筒,“你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从来没有人将钱家旺比作“癞蛤蟆”,因此,他又惊又怒又羞愧的道:“哎,你,你你——”康三元飞快的开了后门,三步两步,已经走了。
钱家旺望着门口,一时又有些失落,他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呢。鸟儿已经飞走了。
银姐见康三元才出来,便担忧的问钱家旺有没有难为她,康三元将刚刚的情形说了一下,银姐笑道:“他这个人贼心不少,贼胆倒不大”两人说笑了一通。
因为康三元要去药房,便在南大街处和银姐分了手,康三元买完药,又去买菜,小油菜最便宜,买了一把,再买两颗西红柿,买了一斤猪肉。想到以形补形,宋病秧子现在应该缺血,所以她又买了两块猪血,并些大葱,这才快步回家。
到了院门口一推,柴门里面没有勾上,便知道宋病秧子今日一天没有起来,忙进了院子直奔堂屋,推门进去,将菜放在桌上,便走到里间去看他。
宋病秧子原模原样的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康三元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会,看他胸口微微起伏,便放了心。叫道:“哎,我回来了,你今日有没有起来?”旋又看到桌上的粥还在,原封不动。
便走到桌子边,床上的人微微的睁开了眼,脸色蜡黄,整个人看出瘦削来。
宋病秧子看了看她,点点头,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康三元瞧他的模样,便将恨他的心丢到一边,叹口气。端着粥出去了,粥放一天已经微有些变味,康三元不想为省小钱拉肚子,将它都倒给了母鸡。然后挽起袖子刷锅做饭。病人吃药之前最好先吃饭,所以她一边做饭,一边熬药。
康三元一个人在灶房和堂屋之间来来回回的奔走,觉得庭院寂寂,院子大的有点空。好不容易将番茄蛋汤,清炒小油菜,红烧肉和炒的很碎的猪血端到了桌上,她擦擦汗,药罐子也熬好了,一起端到桌上冷着。粥早就盛出来晾着了,里面她加了些碎肉和青菜,温度已经正好能吃。
她便走到里间去叫宋病秧子道:“宋公子,你能起来吃吗?”宋病秧子点点头,虚弱的撑着身子欲起来。康三元看他皱眉隐忍的模样,便道:“算了,我端进来,你在床上吃吧,别再把伤口挣开了,又得……”下面的话她很厚道的咽了下去,宋病秧子这一出害的她这几天收入的一半就没了,不心疼那是假的……
康三元将宋病秧子床头的那张桌子移到了床边,把外间的饭菜都端了进来,又拿来热手巾给他擦了手,宋病秧子靠在床头上,接过她递过来的粥碗,看着碗愣神。
康三元想起了老规矩,便又将他手里的碗拿回来,自己喝了两口,又递到他手里。宋病秧子看着她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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