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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莎行 加料版-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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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解,不禁跌入一片沉思中,忖道:「自己为什麽要逃?」目光望去,那老叟乱发蓬松的头颅已消失无踪。
这一日,严晓星只觉漫长如年,许飞琼进来过三次,一双灵活的双眸不时注视着严晓星,似为严晓星忧郁的面色所动,却未说话。傍晚时分,许飞琼入内送上饮食,道:「严公子,是否为他老人家之话困扰?」手指着小圆窗内。
严晓星诧道:「你怎麽知道?」继而面色如罩上一层阴霾,摇首凄然一笑,道:「我不知他为何叫我逃,又逃往何处更是茫然不知?」
许飞琼水汪汪的双眸望着严晓星,笑道:「他老人家心地倒是顶慈祥,只是说话有时颠三倒四,疯疯题颠。」
邻室忽起了一声冷哼道:「谁说我老人家疯疯颠颠,琼儿,你带他过来。」许飞琼陡现喜容,拉严晓星望外就跑。
严晓星只觉许飞琼拉着自己穿入一条暗道中,伸手不见五指,七转八弯,许飞琼推开一扇木门,双双进入一间幽暗的小室内,只见那银发蓬松的老叟目光炯炯坐在榻上。严晓星发现通往自己住室的小圆窗,竟距老叟头顶四五丈高,不禁骇然,忖道:「原来此室如此低下,想必系许府秘密之处,无疑这老人具有一身武功。」
老叟冷冷一笑道:「少年人,老朽叫你逃并非无因,琼儿,你带他爬上假山洞内静观外面情景便知。」看石阶踏上十数级已至顶端,只见一个洞隙,可见外面景物,原来是在一座假山之内。
许飞琼应了一声,领着严晓星走出房门,门外更是漆黑一片,穷尽目力,隐隐可见石阶,循假山外是一片庭园,常青乔木,芳草如茵,月华似水,映照一条直立的人影,却是那秦琪。忽闻一声轻啸,庭园高墙外忽疾逾飞鸟般掠落三人,均穿着一身白袍,面目阴寒如冰,年岁均在四旬开外。
秦琪抱拳微微一笑道:「三位可是午刻时分掷刀寄柬之人麽?」
中立白袍人面色惨白如纸,瘦长马脸,两颧高耸,鼻梁上长有一颗豆大黑痣,嘴角噙着一丝阴笑,益显得不类生人,乍睹之下不禁悚然战栗,闻言答道:「今晚到的不仅我南天三魔,尚有崆峒七煞,酆都双判。」
秦琪不禁脸色大变,脊骨上不由泛起一缕奇寒,机伶伶打一寒噤,暗道:「怎麽今晚来的均是些武林卓着盛名的凶邪,看来老爷子如应付无方,必身败名裂。」
严晓星忽闻身後送来老叟蚁音传声道:「少年人你要紧记,今晚所来凶邪均与令尊之死有莫大的干系。」严晓星闻声不禁心头一凛。
只见中立白袍人又道:「伏建龙何在?」
秦琪闻言面色强作镇定,抱拳笑道:「原来是马大侠,小可秦琪在这许府内充当一名护院武师,敝东许南兴只是一名俗人」
「住口。」白袍人厉喝道:「许南兴就是伏建龙,巧言谎骗,休怨马某心辣手黑。」
秦琪哈哈大笑道:「敝东已於月前上京作客,马大侠倘坚欲指鹿为马,小可虽是无名小卒,请划下道来,小可无不接,纵武功不济,死而无怨。」
南天三魔不禁一怔,互望了一眼,马姓白袍人阴阴一笑道:「要死容易,马某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但须你尝点苦头,使你吐实後再慢慢死去。」说着跨出一步,右臂缓缓伸出。
秦琪冷笑道:「且慢,小可昔年也曾闯荡江湖,武林知名人物多半均耳熟能详,乾坤八掌伏建龙威震大河南北,如真是敝东,今晚未必惧怕三位,就是小可无名末学,无奈吃了护院这碗饭,亦是宁折毋弯。」这番话本是乾坤八掌伏建龙所教,照常理来说南天三魔应收兵而退。但凡事均有例外,因那本秘笈上不但录有极旷绝的奇学,而且载有一种灵丹炼制方法,能生死人肉白骨,可增一甲子功力,此为武林中人梦寐相求之物,岂能轻易放手,何况还有别的凶邪在旁,更不易就此改弦易辙。这时,冷月霜华下有冉冉现出九条人影,袍袖迎风瑟瑟飞舞,面目森沉,令人不寒而栗,不言而知是崆峒七煞、酆都双判。
马姓白袍人阴恻恻冷笑道:「尊驾是不见棺材不流泪。」疾伸右臂向秦琪一招「毒龙出穴」,两指如电点向「七坎」死穴。
南天三魔阴阳掌马天义、辣手摧魂童启斌、火龙梭费光武功极高,心性阴险,出手不死即伤,尤以马天义狠毒残忍。秦琪身形一旋,疾撤出肩头二郎戟,振腕三招疾出,幻起漫天戟影,劲风如割,逼得马天义撤指疾飘开去。
马天义冷笑道:「看不出尊驾,武功倒是不俗,马某几乎失眼了。」错开双掌欺身猛攻,掌影如山,凌厉绝伦。
辣手摧魂童启斌蓦地怪啸一声,身形腾起,五指一把抓在秦琪肩头。只听喀嚓声响,秦琪喉中发出一声惨嗥,肩骨粉碎,痛澈心脾,一柄二郎戟当啷坠地。马天义收住不攻,童启斌五指一拧,秦琪一条右臂生生离肩折下。童启斌冷笑道:「尊驾速实话实说,以免遭惨死之祸。」
秦琪不知伏建龙此刻为何尚不现身,忍住澈骨奇痛,额上却冒出滚滚汗珠,道:「小可已实话实说,看来南天三魔也不过尔尔,恃势凌人,小可委实不服。」费光大怒,伸指点在秦琪背脊梁骨上,欲错开筋络。突然,秦琪脸色惨变,嘴中涌出亡口黑血,气绝毙命。
马天义皱眉道:「老三为何如此卤莽?」
费光面色异样难看,鼻中冷哼一声道:「小弟这分筋错骨手法虽然厉害,却万无一失,此人之死莫怨小弟。」弦外之音无异责怪老二辣手摧魂童启斌不该将秦琪弄成重伤。
童启斌怒道:「这如何怪得愚兄?」崆峒七煞、酆都双判已走了过去,目露诧容。
马天义皱了皱眉,眼中凶光逼射,沉声道:「你们两人暂莫争吵,马某判断此人之言多半是实,我等昨夜投柬,原就要打草惊蛇,倘许南兴真是伏建龙,至少慌乱无措,必邀约朋友助拳,不料竟无所举动,可见伏建龙并非许南兴。」
酆都双判老大田敦明冷冷一笑道:「咱们将此宅仔细搜觅一下,或可寻出一线蛛丝马迹。」
马天义尚未答言,只见二条身影掠入宅墙,疾如流星奔至,崆峒七煞躬身道:「风闻荆州一霸巢汝雄满门惨遭血洗,巢汝雄本人及九子均被寸砾而亡,凶手为乾坤八掌伏建龙。」
童启斌惊诧出声道:「什麽?是伏建龙?此未必是真。」
酆都双判老二田敦义道:「也未必是假,否则伏建龙亦逃不了,马老师速移去此人屍体,免得惊动官府,咱们还是撤走吧。」马天义点点头,抓起秦琪屍体,群邪纷纷撤去。
乾坤八掌伏建龙能在千里外杀死荆州一霸巢汝雄一家麽?未必!但又是何人所为?秦琪为何猝然毙命,难道真是南天三魔老三火龙梭费光下辣手之故麽?这是一个谜,即是费光胸头也是困惑莫解,何况别人,而且秦琪之死,还有人证。人证是谁?自然是崆峒七煞、酆都双判,还有一极重要的人就是严晓星。
假山之外仍是冷月霜华覆被庭园,凄迷如梦,西风送出轻啸,不时飘飞一片片离枝凋叶,似是呻吟叹息。严晓星看得真切,不禁心头骇然。只听老人语声送入耳中道:「少年人,你都瞧见了麽?」
严晓星回面步下石阶走回那小室内,但见那老人盘膝坐在榻上,目光慈祥望着自己,遂颔首道:「老前辈,晚辈瞧清楚了,但晚辈不明白」
老叟摇掌微笑道:「不明白的事太多了,老朽问你秦琪死了麽?」
严晓星点点首道:「死了。」
老叟目露黯然之色,叹息一声道:「秦琪早就该死了。」严晓星闻言猛感一怔,茫然不解其意。
只听老叟道:「你也不必多问,老朽亦不愿说出,不过你到此投奔伏建龙为了何故?」
严晓星答道:「万里投奔只为仇。」
老叟目中神光暴射道:「好个万里投奔只为仇?不过令尊武学成就极高,就老朽所知,伏建龙远逊於令尊,即是伏建龙倾囊相授,你也末必能复仇。」严晓星不禁呆住,内心这份难受无法形容。
忽闻许飞琼格格娇笑道:「严公子,放着一位师父不拜则甚?」
严晓星不禁恍然大悟,立即欲屈膝拜倒,只感一股无形罡气阻住他的身形,令他无法拜倒。但闻老叟叹息道:「老朽已立下重誓不过问武林是非,再也不愿启伏建龙之疑,稍後老朽为你指点一位明师吧。」
忽见许飞琼格格矫笑道:「我代严公子向你老人家致谢了。」说着一把拉着严晓星离去。
回至居室,烛影摇红,房门已敞开看,严晓星不禁一愣,暗道:「自己离去之时,将房门带拢并扣好,为何洞开?」
许飞琼冰雪聪明,已知严晓星心意,笑道:「他老人家不是说过你不明白的事太多了,此刻无须打破砂锅问到底」继又附耳密语一阵,翩然离去,严晓星不由轻轻感叹一声。
约莫半盏茶时分过去,突闻室外廊下传来一声轻咳,只见一身裁颀长中年汉子飘进来。那中年汉子负手淡淡一笑道:「兄弟敖士华,奉老爷子之命相授公子武功基本要诀。」
严晓星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敖大叔,在下资质鲁钝,恐有负大叔指教。」
敖士华道:「这不要紧,武功之道原要刻苦自励方可有成」话声略略一顿,又道:「兄弟方才已来过一次,不见严公子为何?」
严晓星心中一震,道:「在下方才大解去了,敖大叔谅有什麽事麽?」
敖士华淡淡一笑道:「老爷子已离府上京,临行之时严嘱兄弟转告严公子慎勿外出。」
严晓星答道:「这个在下已知道,伏前辈昨晚也曾严加告诫过,敖大叔请放心。」敖士华留神严晓星的面色,未曾察出他有什麽异样,不禁大感宽心。
严晓星亦暗暗纳罕,忖道:「难道秦琪之死,他竟无动於衷麽?」此事未免违悖人性,严晓星虽然聪明,却无法揣测乾坤八掌伏建龙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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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後,敖士华每隔一日必来严晓星居处传授一招半式武功,却末问严晓星是否心领神会或察视严晓星有否进境,便匆匆离去。但严晓星却在那无名老叟处获得甚多武功绝学心法及见闻。江湖风云诡谲险恶,自严天梁之死及伏建龙再出江湖後,便掀起轩然大波,但严晓星深处於大名伏建龙府中,如禁深宫,外事杳不可闻。
光阴如梭,转眼秋去冬来,时序更换,可是爆竹一声依旧,桃符万象更新,奇怪乾坤八掌伏建龙一直就未回过大名府。宅内仅仅是敖士华武师及四名护院打手外,又一名西席账房,尚有老家人许福及其孙女许飞琼,以及佣仆婢妇八人,另外的是严晓星及无名老叟。在此期间,严晓星获知伏建龙是只身一人在大名,并无妻儿,那麽伏建龙是否终身未娶,在严晓星心目中又是一不可解之谜。
严晓星孤身一人,好在有老家人许福和许飞琼陪伴,不至异常寂寞。他与许飞琼相处日久,已是情深无限,只不过双方年龄均小,所以还没有更进一步。这天午後,严晓星只觉心头烦闷,种种不可解之谜,不知哪日才能真相大白?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後花园,如今许府内不过区区十数人而已,此刻虽是午後,但偌大的後花园竟然冷冷清清,杳无人迹,更显凄凉。严晓星心有所感,信口吟出了易安居士的「武陵春」:「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突然背後传来许飞琼的温柔的声音:「星弟,忧能伤人,你自己要多保重身体,真相终有一天会大白於天下的。」
严晓星转过身去,不是温柔多情的许飞琼是谁?严晓星喟叹一声:「琼姐所言小弟不是不明白,但是」
「星弟,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你光着急也没用啊,目前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练好武功再说,否则即使找到仇人又能如何?」许飞琼打断了严晓星的话。
严晓星道:「小弟明白,琼姐不用为我担心。」
许飞琼也微叹一口气道:「你这个样子,我怎麽能不担心呢?」只言片语,却包含了无限深情。
严晓星心头一热:「琼姐,你对我真好。」
许飞琼走到他面前,幽幽地道:「你知道就好,别让我担心。」
严晓星定定地凝视许飞琼半晌,突然一伸手,将许飞琼搂入怀中,头一低,向她的樱唇吻了下去。许飞琼还来不及挣扎,就已经瘫软在严晓星的怀中,这是两人相识以来第一次亲蜜接触,两人都是初尝异味,两颗心第一靠得这麽近,跳得这麽猛
严晓星就像一个贪嘴的孩子发现了蜜糖似的,一次又一次的亲吻着那诱人的香唇。半晌,许飞琼才满脸通红地推开严晓星,娇羞道:「你真馋,还没够?」
严晓星意犹未尽地道:「这麽美的滋味,我一辈子都不会够。」
许飞琼叹道:「当你遇到别的女孩子後,就不会这样想了,到时候只怕早就忘了你的琼姐。」
严晓星心中一惊道:「琼姐,小弟永远也不会忘了你,如若小弟心口不一,愿遭天雷打」
「别不要发誓」许飞琼伸手摀住了严晓星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
「琼姐,你」严晓星不解地望着许飞琼。
许飞琼转颜笑道:「星弟,琼姐刚才是跟你闹着完的,你别当真。你放心,琼姐不是醋坛子,姐姐信得过你,相信星弟不是薄情之人,不管星弟日後有多少女人,琼姐但能其一足矣。」
「琼姐,你真好」严晓星心中感动,重又将许飞琼搂入怀中,两人相偎树下,喁喁情话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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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灯节,大名府鼓乐喧天,城开不夜,但许宅内却冷清清地,似一幢荒宅,显得凄凉异常。苍穹如墨,雪花在飘,朔风怒吼狂啸,隐隐传来鼓乐嚣声,刺破了这幢大宅门如水沉寂。严晓星一连三日未与许飞琼相见,连老家人许福亦未见踪影,暗感纳闷。他独处室中百无聊赖之际,忽闻无名老叟呼唤,急急而去。只见无名老人面色沉肃坐在椅上,身旁放着一个青布包袱,道:「贤侄,你该走了,再不离去有性命之危。」
多日过从,使他们两人亲如师徒父子,但无名老人坚不愿改过称呼,严晓星仅以老前辈相称。此刻严晓星闻言不禁一呆,道:「晚辈艺业未成」
无名老人右掌一摇,笑道:「你不要依依不舍,须知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老朽已为你准备一包换洗衣衫,一封书信前往雁荡山大龙湫附近寻一位邬先生为师,此人胸罗奇学,你若能拜他为师,复仇定然有望。」说着取出一只木球,大如鹅卵,纹理细密,光泽黄中带乌,亮可鉴人,似久为人摩挲,再一仔细察视,隐隐可见纹理天然形成一幅山水人物鸟兽图。
只见无名老人端详了木球一眼,又道:「此为稀世之珍,乃武林中一位前辈高人信物,可救你性命之危,宜慎重珍藏,不可轻易炫露,信在包袱内,并有数十两白银,你走吧。」严晓星热泪盈眶,泪珠如断线般淌下。
无名老叟含笑伸手抚摸严晓星头顶,目中泛出慈祥神光,柔声道:「孩子,你走吧,从後门出去,不得留连。」严晓星含泪向无名老人拜了三拜,硬着心肠遁出许府後门。
大雪纷飞,扑面如割,严晓星戴着一顶护耳毡帽,背着包袱望南门外奔去。突然,面前人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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