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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若薄幸-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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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天明月几时有?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霄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她匆匆地脚步,背叛了她表面的冷静。再难掩激动的心情。
  莫非,是另一个现代人穿越到了这里?!
  顾不得容嬷嬷和许涤婳疑惑的目光,她走得更快了……顾不得道旁的枝叶拂面,她眼中的神光更耀眼了……
  秀女们仿佛跟她一样,被打了兴奋剂似的,想看看是什么人,弹得这么优美的曲子,也纷纷加快了脚步。
  繁华丛荫之中,三三两两的鸟儿正在亭角和唱。仿佛也被这琴音迷醉,跟着搔首弄姿,梳毛理羽。见到一行人来到几丈开外,也不惊叫飞走,仍旧悠然自得地在树梢晃荡着秋千。
  恰如玉阶之上,亭中那个专心抚琴的白衣男子。
  秀美的十指纤长,拨弄在白玉琴上,漫不经心地眼神,却有几分看不清的意味。似深情又似无情,如痴心更像无心,轻轻拨楞着素弦。
  白衣男子身后,站着一个身穿五彩霞衣的女人。背上的剑竟然也是五彩的剑鞘。她站在一旁,不似个宫中的女人,倒像个行走江湖的侠女。玲珑有致的面目,掩不住一股潇洒和轻愁之意。她眉眼低垂,定定看着那双划拨于琴弦的手。
  秦诗雨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男子。竟然是白吟风?
  她大失所望之际,心头却也惊疑不定:为何,他会弹这曲花间独酌?
  却听到身后的秀女们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虽然她们声音并不大,但还是有几句话飘进了耳里。
  “啊,太子弹的是容国秦陌在酒宴上弹过的《问月》啊……”
  “对,对,是问月。听说调子是容国宫里的一个乐伎传出来的,我都会弹呢……”
  “嗯,既然太子的琴弹得这么好,那他肯定是喜欢古琴啰!看来我要加紧练习了……”
  秦陌?
  秦诗雨皱着眉想着,原来这曲子不是白吟风自己会的,而是这个容国枢密院大学士秦陌传出来的。可是听说,白吟风曾跟这个秦陌是对头,为何却在此弹奏他弹过的曲子?
  且不说这一点,单说这曲子是秦陌所传,那是不是说,这个秦陌是跟自己一样,是从中国现代穿越来的啊?
  她看过容国政务事迹,这个秦陌虽然记载无多,却在出仕大概两个月的时间内,帮二皇子高书恒当上了太子。实在是个很有手段的人。非常有可能就是个头脑发达的现代人啊!
  她越想越觉得有理,心想,等出了这皇宫,一定得去容国找找这个秦陌,同他叙叙旧。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叮咚”一声收束。琴曲已毕。
  白吟风看了一眼对面花石路上的秀女们,绝美的容颜上露出一缕微笑。目光在秦诗雨身上有一刻微滞,看不出喜怒,却隐隐有几分奇异的神采。却不知道白吟风心中暗道着,这个薛流嫣,自己那句挑拨离间的话语,竟然没有引起其他秀女的嫉恨,她现在看起来好像还好得不得了,呵,看来以后得多加几分压力给她了。他朝着她们略一颔首,起身收起白玉琴,道:“婇剑,走吧。”身后的霞衣女子点头相随,同白吟风转身从亭子的另一边走去,消失在花树之后。
  “婇剑?就是那个三年前跟着太子回来的侠女?”
  秀女中有人咬着耳朵,发出啧啧不屑的声响,“听说三年前,太子刚回朝,就遇到予阿术孤族来犯。皇上便派太子前去攘夷,得胜回来后,便带上了这个婇剑……哼,你看她脸皮这么厚,跟了太子这么久,连个名分也没有……”
  婇剑萍水琉?
  秦诗雨想起看过的舒国方面的记载。自从3年半之前,萍水琉跟着白吟风来到宫里。就陪着白吟风做下了许多惊人事迹。包括收复了予阿国术孤族占领的彤州部分城镇;使向来和舒国不合的予阿国,前来示好;攻克了舒国东南的数个蛮夷部落等等。这个女子剑法一流,为白吟风立下许多汗马功劳,却未见有任何封赏。更无人知道这个游侠女子来历,和她如何会被白吟风收笼麾下。
  “姑娘们,看够了吗?咱们得赶紧走啦!等下若不能在巳时前赶到昔颜宫,看你们有何面目去见皇后娘娘和景嫔娘娘。”
  容嬷嬷半开玩笑地吆喝着,嘲笑着这些看着白吟风的背影发呆、脸红、窃窃私语的姑娘们。
  大家这才回过神来,嘻嘻哈哈,互相说笑着,跟着容嬷嬷,继续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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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日光照在昔颜宫的屋脊上,熠熠生辉。
  大殿正中的牌匾上“昔颜宫”三个金批红字,也更显耀眼夺目。
  檐角上的鸱吻高飞,那是镇火魔用的。却也雕刻得栩栩如生,贵气非常。檐下横梁上,更有一干动物飞象跑马、奔鹿攀猿,形态各异,活泼喜人。
  这些,都让昔颜宫,显得与它身周的宫闱有些不同。
  秦诗雨暗暗打量着,心想,这个宫殿,似乎是为了其中之人悉心打造的。很显然,住的人是个活泼可爱的主。听容嬷嬷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曾经住过了,后来景嫔进宫,才给她住的。那就是说,这些构造,恐怕都是当今皇上,为了皇后娘娘建造的了。
  容嬷嬷引着秀女一行,来到昔颜宫宫门前,遇到了值日的小太监。她堆起了几分笑意,冲着小太监挤眉弄眼着,显是十分熟稔:“桂公公,我带着秀女们过来了,皇后娘娘和景嫔娘娘昨儿吩咐的。她们,都在了吧?”
  “唷,嬷嬷来得可够早的啊……皇后娘娘还没过来呢,请吧。”尖声细气地声调响起,仿佛铁丝一般刺进人的耳朵,悠悠地,又飘散扭着弯儿窜到四周各处去。小太监面上神情倒有一丝不自在。秦诗雨看在眼中,心中暗乐,这桂公公,该不会是看到这么多美女,有点不自在吧?
  容嬷嬷倒没觉察到小太监脸上的一丝奇异,兀自乐呵呵地应了。便欲领着秀女们迈进昔颜宫的宫门。
  “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长喧,一行人全部似被安了遥控般定住了脚步。容嬷嬷慌忙回头便拜,秀女们也跟着赶紧回过身来,冲着身后缓至的绣舆叩拜下去:“参见皇后娘娘。”众人声音都有点微颤,也不敢抬头,看看这绣舆背后的一国之母,究竟是何模样。
  “都起了吧。容嬷嬷,不早了。领大伙儿进去选衣服吧。”柔美的嗓音响起,竟是不输这些年轻秀女们任何一人。容嬷嬷连忙称是,赶紧让还愣在地面儿的秀女们平身。
  众人惴惴抬头,这才看清了敞帘绣舆中,婆娑走下的国母是何模样。
  皎如云月,艳若桃李,明媚无俦,光彩照人。
  恐怕这些,都是再适合不过的形容了。
  独孤有琴,舒国皇后。看着她光艳动人的肌容,细腻纤美的腰肢,竟似未经岁月。虽然年近半百,却看上去依旧青春绝美。根本看不出年轮印记。秦诗雨看着她,暗中赞叹着。
  可是渐渐地,她却皱起了眉头。
  ——这张绝美容颜,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究竟是在哪里见过,或遇过相似的人,她却一时又想不起来……不待她深思,一行人已经往宫门中走去,她连忙跟上了队伍,往宫内走去。
  “娘娘,容奴才先进去禀报!”桂公公忽然面有难色,竟慌慌张张地挡在众人面前。
  “我都到这儿了,小纪子那声喊,景嫔早该听到了。我们昨儿就说好了,你想让我在这儿站着,等你通报?”独孤有琴有了几分不快,自己跟景嫔情同姐妹,你个小奴才还报什么报。
  “是,是,奴才不敢……”桂公公已经脸色煞白了,赶紧让开了道,容众人继续前进。
  再走了几步,秦诗雨心头泛起了一丝疑惑:刚才皇后身边的太监——听皇后的语气,是叫小纪子的那个,似乎已经把“皇后驾到”喊得很大声了,可怎么景嫔娘娘还没出来迎接呢?
  她偏头瞥了一眼身边的容嬷嬷,只见她头上也在冒汗,显然是在为景嫔担心。
  不多时,众人已经走到了昔颜宫的中心,也就是景嫔娘娘的寝处,但屋中人却依然未有人出来。
  独孤有琴脚步停驻,长眉微颦,似乎也觉出了些不对劲。众人连忙也跟着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
  “小纪子——”她秀口一吐,柔声中却带了几分威势。
  “奴才在。”刚才一直随侍左右的太监应声而出。
  “去看看景嫔搞什么鬼?”她眼中虽然不耐,却还有一丝柔和。似乎对景嫔确是有姊妹之情。
  “是。”小纪子连忙走上前去,“咚咚咚”敲了几声,里面“噼里啪啦”响起了一阵瓷器破碎声。
  “景嫔娘娘,皇后娘娘来啦。”小纪子不敢高声,见敲门不开,只得对着门隙叫着。
  “砰”,里面又传出了桌椅倒地的声音。可就是无人应答。
  独孤有琴似是终于不耐了。她轻一挥手,身旁的几个侍卫会意,上得前去。乒乓两下,就把房门撞开。
  随着房门洞开,娇艳的阳光立刻照进了屋中。众人定睛一看,顿时呆若木鸡,被房中的情景吓了个半死。








  第五九章 情生情死唯心殇

  屋中凌乱狼藉,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几分荒凉。
  然而,却绝不是荒凉。
  素底青花的床帘,白底碧兰的屏风,白墙上寥寥几笔的秋兰图。无一不显得淡雅秀美。然而,此刻,却根本没有人有心情去欣赏这些。
  所有的这些素雅布置,此刻因为地上紧紧拥缠两条赤裸人影,显出了些淫靡的浪漫的滋味……
  “你们在干什么!”独孤有琴显然惊怒交集,轻叱一声,惊得身后那些本来就吓傻了的秀女和宫人们一阵哆嗦。
  秀女们脸上飞红,有的干脆就侧过身去,不敢再看。
  屋中的男女惊恐万状,却无法可施。身后再无退路,只呆呆望着门口那一群人。
  地上那赤裸的女人唇上竟有斑斑血迹,男人肩头也有,似乎是欢爱后啃咬所致。而女人的一边脸有些淤青,也不知是否刚才被小纪子敲门惊吓后,从床上跌落的缘故。
  “请……请皇后娘娘饶命!”赤身的男人在地上瑟瑟发着抖。筛糠一般的颤动牵引起上身肌肉的震颤,显示了此刻内心的惊恐万状。那是对死亡的恐惧和惊悚。
  比起身前的男子,地上的女人却似乎冷静得多。她双眼迷蒙着,微微显得有些失神。圆润秀美的脸颊上虽然带了些淤青和血丝,却依然显得沉静美丽。她微启着眼,定定看着眼前这些人。也不转眼。也不似在看这些人。忽地,她伸手便从桌上扯下了雪白的桌布,也不管上面噼里啪啦掉落了什么壶盏。苍白的手指,拉着洁白的桌布,轻轻盖上了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雪白胴体。一张面孔,依旧是淡淡没有表情,毫无羞耻,毫无惊惧。却让人感觉到一份奇异的决绝。
  秦诗雨微微皱起了眉头,看着地上那个面色苍白如雪,眼神呆滞涣散的女人。再抬头看着墙上那幅素洁的秋兰图,她心中微微一痛:难道,这样的一个女人,竟终究逃不过命运么……
  秦诗雨眼中的萧瑟转眼即逝。冷冷的目光朝那个缩在地上发着抖的男人看去,呵,就因为这样一个男人,景嫔啊景嫔,你如斯秀雅,怎会入此歧途?她心中喟叹不已,只暗暗想起元好问那句摸鱼儿词:为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可她现在,却丝毫没看出这个男的,有和景嫔生死相许的意思。
  她心中一动,微一瞥眼,果见容嬷嬷正在一旁,涕泪双流,却不敢哭出声音。
  “景嫔妹……景嫔!你到底在干什么啊!”独孤皇后有些语无伦次,显然也被这一幕震惊得不轻,“你……竟然和侍卫通奸?!”
  “呵,呵呵呵……”景嫔呆滞的目光看着独孤有琴,似乎体味了半晌她这句话,又似终于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却不回答,只是高扬起头,呵呵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她的头微垂了下来,秀眉紧颦,双泪似珍珠般滑落,那大笑声竟渐渐变成了“呜呜”地嘶声哭咽,难听至极。到后来,竟然是又哭又笑,竟分别不出了。
  “皇后娘娘,我在干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她竟忽然又开口说话了。声音柔婉异常,过后,蓦地轻抬起右边雪白素手,微掩双唇,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话,笑的花枝乱颤。只除了,盈盈笑面上,那两行热泪,止不住的滚下。
  秦诗雨看着景嫔这样哭泣,越觉揪心。似乎觉得这景嫔,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深切之痛似的。她皱起了眉,苦不能上去慰问一下她。
  虽然自己也觉得通奸不对,可是,总觉得深宫中的女人,又比一般女人来得可怜些。加上,是这么个细腻、又有性情的主。
  她眼波流转,慢慢打量着屋中地上的二人,和屋内的各样东西。脑中却想不出一句可以替她脱罪的说辞,更没有一个应该帮助她的理由。
  “报、报皇后娘娘……皇,皇上来了!”一个小太监慌慌忙忙从昔颜宫宫门口奔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了小太监脸上。皇后显然动了怒气,她绝美的凤目闪出危险的光芒,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谁!谁去通报的皇上!”
  “小的,小的真不知啊……”小太监捂着半边脸,哭道。
  “到底什么事?”一声微含沧桑却仍有威势的声音响起,惊默了所有人。包括暴怒了皇后,哭丧着脸的小太监,秀女嬷嬷们,以及,屋中地上的男女。
  所有人都回过头去,看着来人。
  只见那滚金龙袍在身的,是一个髯鬓皆现花白的将老之人了。而他虽然看上去有些憔悴,目光却仍然炯炯有神。方正的国字脸,不怒自威。
  这就是舒国当朝皇帝,白'王景'?
  秦诗雨皱着眉,同在场的人一起下跪,心中却被一丝疑惑挂住。为什么,自己总觉得像在哪里见过白'王景'?前面她看到独孤有琴,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现在看见白'王景',竟然又觉得像在哪见过。
  跪在地上的她,仍四处打量人们的举动。她敏锐地发现,屋里的景嫔在听到白'王景'这一声问话后,原本涣散的目光,忽然闪亮。仿佛死寂的山谷中绽放了一朵艳色的鸢尾,曳曳动人,扑闪流离。
  “皇……皇上!”景嫔竟然似受了这声音的蛊惑和牵引,慢慢站了起来!连身上的白布滑落也恍若未觉,她施施然,悠悠然,似最动人最纯洁的山鬼,赤身裸体地,想朝门口走去,朝那声音走去。秀美婉约的脸上,泪痕未干,却似乎于黑暗中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光明……
  秦诗雨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这样的动作,她心底的疑惑渐渐变大了。不对的,肯定是有哪里不对的……
  “景嫔,你还嫌不够丢人么!”
  年近六旬的老皇帝此刻早已经看到了屋中的一幕,见景嫔竟然摇晃着站起身想走过来,他忍不住大喝一声,脸色因发怒而激红,眼中更似欲喷出火来。
  随着他这一声暴喝,景嫔刚迈出的步子顿住。她用无比哀愁的目光看着庭中似乎依旧威武的男人。慢慢地,慢慢地,瑟缩蹲下,又拉起了那块白布,遮住了自己。而这次,她的眼中,彻底失去了希望的光泽,变成了灰黑迷蒙。螓首深埋,她刚才还多变的神情,此刻,已经完全木讷,毫无生气。
  “景嫔,你……你还有何可对朕说?”白'王景'的面色可怕得像随时会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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