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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若薄幸-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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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她看的这个角度,同样一脸黑线的皇帝高铭琛没法看到,不然顺着这个呆臣子出神的目光,他也得看见屋脊上那个身影了。
  “秦大人!秦大人,请给大家尽情表演一番吧!”高书恒握了一盏酒,脸上满是戏谑的笑容走到她面前,将出神的她唤醒。
  秦诗雨这才回过头来,却发现高铭琛和其他大人都在看着自己。
  表演?
  她尴尬地笑笑,带着些病容的脸上泛起些醉酒后的酡红。
  “那好吧!”她忽然站起身来,丝毫没注意到众人奇怪的眼光,自顾自走到前面的乐伎的队伍中,站到那个弹琴的乐女身边,笑道:“劳驾姐姐。”
  “噗哧……”
  “嘿嘿……”
  大臣们看到她怪异的举动本正就惊讶不已,忽然听她这样说话,竟然称乐伎“姐姐”,便再忍不住嘻嘻哈哈地笑出声来。
  秦诗雨对他们发出的声音置若罔闻——她,实是有些醉意了。谁说这高度葡萄酒不是最容易上头的一种酒呢?
  安然自若地坐到弦琴之前,手轻轻一拨拉,“叮咚”一声,流畅优美的乐声,便从那纤纤十指间溢出,在空荡的金殿中回漾开来。
  秦诗雨端正的坐着,俊美的脸上浮起笑意,她朱唇一启,唱了起来:
  “青天明月几时有?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霄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秦诗雨以极中性的嗓音唱歌还是第一次,她琴随意动,唱出的曲子竟自然之极。
  金殿中的众人都惊呆了,只觉得那琴声琮琮,歌声清越美丽,曲调新奇,词句意境更是优美!
  再看秦陌,端坐琴前,手指轻挥,脸上似笑非笑,丹唇张合,青丝束发笔直垂在胸前,合着这曲子,感觉竟如天人下凡。而额前垂髫青丝,在夜风中微扬,又让人觉得她似要乘风归去一般。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咚”地一声,乐尽曲终。
  众人却觉得余音袅袅,绕在耳边,似乎仍是未绝断于耳……
  “好曲,好歌!好个秦陌!”高铭琛喜动颜色,“好一个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这个曲子以后朕要常常听,秦爱卿伤愈后将这曲子教给宫里的乐伎们吧!”
  “是皇上。不瞒皇上,此诗非臣所作,今日权且一奏,以怡圣情。”秦诗雨站起身来,拱手称谢。
  “来人,赏秦卿……”高铭琛正要赏赐于她,忽然见秦陌滴溜溜转了个圈,摇摇晃晃,瘦削身子便要软倒地上。高书恒在旁一把扶住她,笑着说:“父皇,咱们的酒后劲大,秦大人想是没个定准,喝醉了。让儿臣先派人送他回府吧?”
  高铭琛一愣之下,哈哈大笑起来,点点头,手一挥示意高书恒扶她离开。
  高书恒扶着秦诗雨出了大殿门,伸手抱起已经醉得迷迷糊糊的秦诗雨,快步往辕门外走去。
  秦诗雨两腮嫣红,忽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然后微微笑着,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嘴里还叽哩咕噜不知道在念着什么咒。
  高书恒低头看着她,嘴角邪邪的笑容带着一丝暖意:“将我的马车带过来。”他回头吩咐身边的侍卫道,“送秦大人去经纬阁……”
  “不劳二殿下费心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高书恒闻声皱眉回头,果然,是那块万年寒冰、一身青衣的萧漠寒。
  只见他径直走过来,伸手便从自己手里抱走秦诗雨。
  也不等高书恒说话,他转身就要离开,谁知,怀中的秦诗雨却忽然翘起嘴巴,双手又挥又打,拼命推着萧漠寒结实的前胸,似欲挣脱挣扎不已,“唔……放开……”
  萧漠寒怕她挣裂箭伤,伸手轻轻点了她腰间穴道,秦诗雨顿时皱起眉,眼睛紧闭着,脸色绯红,生气地狂喊:“放开我……放开我……”显然,这个醉酒女人还没有清醒。
  “她不愿跟你走。”高书恒冷哼一声,挡在他面前。
  萧漠寒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他轻轻地捏起秦诗雨颈上那块非金非银的锁片,淡淡说:“高公子,你看清楚,这是我的。她也是我的。以后,请你不要再接近她,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不再理会高书恒面上的铁青,他低头再看向秦诗雨,只见她鼻子动了动,似乎嗅到了他身上的清冽味道,满意地露出一个甜美笑容,轻道,“漠寒……”睫毛微垂,往他怀里钻了钻。
  萧漠寒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转身,一提步飞出了辕门……








  第卅九章 雾隐龟息君命危

  次日,金乌将夏日微盛的璨芒,投射在陌尘居正屋的窗棂上。浮尘在阳光的光束中缓缓游动,似静谧了整个空间。
  “萧——漠——寒!”
  忽然爆发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打破了整个午后的静意——青衣男子人随声至,幽灵一般的身影瞬间便出现在正室门口,带着几分疑惑看着面前蓬头乱发的清丽女子。
  “雨?”
  回答他的是一个扑面而来的棉质枕头……
  “萧漠寒!你你你、你干嘛不叫醒我!你不知道今天有重要的事么?!啊,现在已经一点多吧……”抓狂的女声再次响起,伴随着慌慌张张跳下地穿衣的动作。
  “……”
  青衣男子带着点看戏的表情看着她慌忙收拾的模样,慢慢说道,“放心吧。‘雾隐龟息’的药效早上已经发作了,估计现在皇宫里的人也开始注意到皇上的异常了。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有人来陌尘居请百老先生了。”
  秦诗雨点点头,自知理亏有点脸红地看着萧漠寒,喏喏道:“……昨晚是我自己喝了点酒就醉了,没起得来。不怪你没喊我起……啊!”
  她惊呼一声,话未说完,已经被萧漠寒揽进了怀中。
  忿忿地瞪着那双清冷的眸子,半晌。
  “噗”她笑出声来,脸上花颜灿烂。“漠寒,你怎么好像不高兴啊……”
  冰凉的气息忽然靠近她脸庞,在她耳边恨恨说着:“我怎么不高兴,还得问你昨晚做了些什么啊。是谁在我怀里还喊着‘放开我放开我’,还伸手去抱高二公子……你叫我怎么高兴,嗯?”
  质责的语气蹿进耳后,清冷的气息引起她一阵战栗的发痒,看他这副危险的模样,她吓得赶紧想逃出青衣男子的“魔爪”……却哪里挣得开?
  “嘿嘿,漠寒,那、那是我喝醉了嘛……”
  “哦?喝醉了就叫我放开你?喝醉了就能去抱别的人么……”看着她害怕的样子,危险的目光中清光流动,终于带了几分柔和,俯下头,他忽然咬住了她软软的耳垂。
  “啊——”秦诗雨浑身一颤,皱起眉头,正想推开已经变得有点不可理喻的家伙,却听他含糊不清的嗓音低沉地响起,仿佛还带了几分委屈,“你明明知道,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开你的……你还推开我……”
  秦诗雨本来看他这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听了这话却是一怔,心中涌动起一片温暖,连微颦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嘴角扬起了甜甜笑意。任他任性地咬着自己的耳垂,磨来蹭去。
  慢慢地,她感觉到了他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热,抱着自己的手也越来越紧,心也不禁砰砰狂跳起来。
  “雨儿……”忽然闯进门来的百青葫,刚叫了一声,就大张着嘴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人,从紧拥状态瞬间分开。
  秦诗雨脸上红彤彤的,萧漠寒却是一脸的理所应当,冷清冰凉。
  百青葫心头好笑,嘿嘿,谁让你们俩不关门的。他咳嗽一声继续说道:“刚才下人回报,宫中派人召你我进京给皇上看诊。”
  “嗯,爷爷,我一个人去。你这几天别外出,我对外会说你不在家。到时候,咱们再依计行事。”秦诗雨冲着百青葫眨眼。
  “好,那我在家等你们好消息喽。”
  ——————————————————————
  皇城的金殿还是往常那样的威武雄伟。只是今日在秦诗雨看来,皇宫里的每个人,都带了几分惴惴的情绪。
  原因只有一个——容国皇帝高铭琛,从早上到现在都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气若游丝,几乎跟死了没有两样。
  “秦大人,这边请。”伺候了皇上几十年的老公公看见秦诗雨到来,顿时跟看见黎明时初升的太阳一样,充满了激动和希望感。
  “秦大人,皇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医们个个看了,都束手无策。小的不敢外传,怕引起他国的猜度、皇子们的争斗,这才想到您和您的爷爷药王……”老太监对高铭琛还真忠心耿耿,此刻一边走一边抹着老泪。
  “嗯,你做得很好。”秦诗雨点头夸赞他,又道,“我爷爷日前外出未归,幸好我也懂得点医术,但愿皇上吉人天相,没什么大碍才好啊。”
  老太监连连点头附和着,说话间,秦萧二人跟随他已经行至了皇上的寝宫。秦诗雨冲萧漠寒点点头,独自和老太监走了进去。
  “哎呀,秦大人真是神人呐!……皇上,您没事儿吧,吓死老奴了……”老太监看见秦诗雨拿着一个药瓶在皇帝鼻端晃了几晃,他竟幽幽醒转,顿时涕泪纵横,喜不胜自。
  原来,秦诗雨在昨晚高铭琛设酒宴召集百官作乐时,就让萧漠寒潜入了他的寝宫,将百青葫独制的一种名为“雾隐龟息”的药粉放入了他床头的檀香炉中,而只留了少量檀香在其中。待奴婢们服侍他休息就寝后,檀香燃完,自然就燃到那龟息奇药了,因此他方昏迷不醒。
  而此药之力能持三日,每日之中如果给他用解药嗅闻,便会清醒约两个时辰,而之后又会如同冬眠一般沉沉昏迷。此三日之中,除了饮水,任何事物都不想啖食。但这药本身非但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损伤,反而会在这几日沉眠中,对人体起到调息经脉、增进循环、平衡五蕴的作用。
  当然,这些只有秦诗雨等人知道。在旁人看来,这皇上却是已经要玩完了……一日日地昏迷,饭食不进,医官们束手,这不是要挂么?
  “秦卿,朕的病到底怎么样?可……还有得治?”高铭琛脸色苍白(苍白的原因:一、没吃东西,低血糖;二、须知病人们有三成是因为内心关注自己的病,心理上认为自己有病,所以才真正生病的)问道。
  “皇上……请恕臣无能!”秦诗雨满脸沉痛,敛袍阖膝便跪了下去,续道,“皇上这病来得古怪异常,臣虽然给皇上用了可以让您暂时清醒的药,但是却无法医治……”说着伸手递过了两小包药末,“臣还有这两剂提神药,可以让您每日清醒大概一两个时辰。”高铭琛一使眼,那老太监诚惶诚恐地伸手接过了。
  “……然而,恕臣直言,皇上之病,恐怕只有三四日时间了……”秦诗雨演技实在不错,此刻颤抖着嗓音,倒像足了高铭琛不日便要去世,继续凄然道,“哎,可惜微臣爷爷正好外出不在家中,否则,他可以有办法医治也说不定……”
  高铭琛面色灰白,被秦诗雨说的早已经心灰意冷。他微叹了一口气,摇摇手示意她退下。秦诗雨忙又嘱托了老太监几句,匆匆告退。
  出得宫门,在巷子拐角,她兴奋地同萧漠寒击掌庆祝,差点没“耶”出声来。








  第四十章 昔时雕梁今时月

  次日,早朝依然取消了。
  第三日,宫人通知,早朝照旧。秦诗雨心有所感,早早收拾停当和萧漠寒一起进宫。
  依然苍白的高铭琛,危坐龙椅,看上去颇有几分憔悴,想来是刚用了雾隐龟息的解药,坚持着坐在殿上。
  果然,简单的议事完毕后,高铭琛手一招,那老太监便手持玉轴,尖细的声音似钢丝一般从玉阶往下穿梭在大殿的金壁伟柱之间,绕着弯儿,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文武百官听了个开头,无不惊呆了:皇上终于要立嗣了!
  “奉天诰命,众臣俯伏。幸得众贤辅弼,朕忝居皇位已四十载。然朕年事已高,病体不支,今特此册立太子,以防不测。”
  每个官员此刻都竖起耳朵,有的暗暗在猜测或许储君人选便是二公子了,也有的在窃窃私语打赌着有黑马八皇子的可能性,只有秦诗雨低头不语,心头了然。
  “二皇儿书恒,文治武功堪当大任……”
  所有人在心里都长长的“哦”了一声,秦诗雨也好似心头有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尘埃落定。她脸上不由得漾起几分笑意,再想想以后可以和漠寒自由自在,行走未兰,全做免费旅游,她嘴角眉梢的喜意慢慢爬了上去。
  “朕敕立二皇子书恒为太子,今后,众卿应恪守臣伦,鞠尽所学,辅佐于他,安我百姓,扬我国威。钦此——”
  册封典礼从简行毕,高书恒正式成为了容国储君。
  而到了傍晚时分,未兰药王百青葫就从“外地回来”了。
  他进宫去给皇上诊病,装模作样说皇上此番得的,确是疑难杂症,但并非全然无药可救。高铭琛闻言大喜,顿时脸也不白了气也不喘了心也不痛了腰板儿也直了(一口气儿能上五楼了),问药王同志是否有良方?
  百青葫思索片刻,便画葫芦画瓢地按照调理、进补的路线,给他开了一些闻所未闻的奇药组成的方子。高铭琛如获至宝,迅速叫人去采办。想来,是不日便可健朗犹胜往昔了。
  此番风波就此平息,再无人知晓其中的隐秘。
  —————————————————————
  “恭喜二公子,贺喜二公子啊……”
  “张大人,你这怎么说话的啊?这是咱们太子爷啦,什么二公子二殿下的……”
  “呃,是,是。太子殿下,往后您可以要提携老臣啊……”
  当晚,迎凤楼中,高书恒大摆筵席,延请百官,各式各样的吹捧之言滥美之词顿时泛滥成灾。
  二楼靠窗的桌旁,秦诗雨斟起一杯碧螺春,慢慢品着,将这些官场之人的嘴脸看了个尽。心中则开始想着,实现与高书恒的契约后,和漠寒下一个地方去哪里好呢?嗯,听说舒国山青水美,渌国海产丰富,都应该去看一看……之后呢,去北方的予阿草原冰川上玩一圈也不错……她越想越入神,心中有几分兴奋,连高书恒提着一壶酒从后面走了过来,也丝毫未有觉察,继续垂首沉思着,做着畅游未兰的美梦。
  “在想什么?”一只手忽然搭上她瘦削的双肩,秦诗雨浑身一震,抬头对上他邪邪的俊美笑容。
  摇摇头,她微微一笑,举起茶杯和他拎着的酒壶轻轻一碰,发出“叮”地一声清脆。
  “高书恒,恭喜了。”
  “你觉得我应该欢喜吗?哈哈……我也觉得我应该欢喜才对啊!哈,哈哈……”
  他忽然仰面大笑,竟似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所有的大臣们都停下了杯箸望了过来,面上都带了几分羡慕嫉妒恨,心中暗自惋惜让太子爷开怀大笑的,怎么就不是自己呢?也不知道这文文弱弱的秦学士竟说了什么好话,让太子爷这般高兴!
  “如果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高、兴呢!”笑毕,他埋下阴沉的脸,看着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除了刚才他那肆无忌惮的大笑,他这句话虽然一字字重得很,倒也足够小声,控制拿捏得不错,只他们彼此能够听见。
  秦诗雨看着面前喜怒无常的高书恒,看着他就像个将要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般,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她蓦地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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