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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引-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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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臂苍龙”刘晋道:“沈兄说的是,这老者手段毒辣,显然是一魔道高人,有他对付浦六逸,以恶制恶,我们何必为此事操心。”
  李仲华听得眉头微蹙,闻刘晋口气,似对浦六逸存有极大之恶感,浦六逸生具两种性格,为善为恶,言人人殊,传闻颇多,不由一阵心烦,当下说道:“眼前昆明,渐趋‘山雨欲来风满楼’景况,险恶万分,谁是谁非尚不得而知,故我等行动更需谨慎,小弟之意,两位先踩探燕雷行踪下落,为当务之急,飞龙镖局之事小弟独力任之,一经探明,伸手与否再行取舍如何?小弟现寓金马门内不远南通客栈,二位如需相觅,随时迳去该栈便可。”
  刘、沈二人略一踌躇,沈煜道:“我等也迁居南通客栈吧,相见比较方便些,晚间恭聆少侠佳音。”作别而去。
  日方中天,阳光和煦,昆明气候四季如春,微风徐来,李仲华漫步走过二条街,只觉後胸一阵灼热,周身真气自动望後胸穴道涌去,不禁胸中一震。
  这是受了阴毒掌伤的徵象,他骇立街头,默察伤势,感觉本身真气已逼迫伤毒驱出体外,後胸一片汗湿,鼻中嗅入轻微的腥臭。
  他怀疑何时受了人家暗算而不自知,费心思索方才飞龙镖局的情形,一个极细微的枝节他都不轻易忽略,突然忆起自己离开镖局时,一阵柔和的微风吹袭身後,当时不以为意,现在想起多半是矮胖老者暗施毒手,不禁把矮胖老者恨如切骨。
  胸後灼热渐渐消失,心知谅无大碍,睁目望去,不远处有座茶楼,豪笑之声,喧嚷不绝,腹中饥鸣如雷,举步向这座茶楼走去。
  走入茶楼,环目四顾,不禁一愕,已是座无余席了,他正想退出,忽然忆起茶楼内龙蛇杂处,定有七星门下在内,何妨命他们寻觅浦琼,探问矮胖老者是何来历,再定除去之策。
  想定,再度目光一扫,发现一副座头,只有三人坐著,留下一方空位,这三人又是背插兵刃,一望而知均是武林人物,便挤进去走向那方空位坐下。
  那三人目光同时瞪著李仲华脸上,李仲华视若无睹,一脸笑容招来小二道:“有甚么吃的,拣精致可口的送来就是。”
  小二领命走去後,李仲华抬眼与三人目光相触,见三人目中含有很浓的怒意。
  他英俊的脸上笑意更趋开朗,右手似不经意地放在桌上,中、食、无名三指一屈,拇指下抵桌面,小指带动画了半个圆弧,左手拇指伸出将右手拇指攀动栘开。
  这情形,普通人看来不过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可是在同桌三人一见,似是骤受惊吓,神色大变。
  李仲华也分辨不出这三人是否七星门下,姑妄试试,此刻心中了然。
  只闻左方一人低声问道:“尊驾系在哪一坛效力?我等久在外舵,无缘获睹尊颜,敬乞见谅,但不知尊驾何事见教?”
  李仲华微笑道:“兄弟实非贵门坛下弟子,但颇有渊源,兄弟意欲请三位立即通知少当家或女少当家前来,兄弟有急事商量。”
  那人面色一愕,陡变怒容道:“尊驾既非七星门下,怎能”
  李仲华微笑接口道:“不必动怒,去与不去,悉听尊便,三位形象兄弟已紧记在胸,若误了大事,兄弟见了贵当家时自有话说。”
  三人不由色变,面面相觑了一阵,倏地离座向外走去。
  李仲华垂首默默寻思,他蠡测目前昆明正蕴酿著一件即将掀起的武林大变,是非难论,自己深深地厌恶江湖,不欲卷入其中,是以他要面见浦琼,询问其父究否确系离开昆明,半月後可返转,若此是烟幕,自己即赴黑龙潭应约後,去青城玉麓洞找寻郝云娘,再专返江南,其他的事俱属庸人自扰正在忖思之际,怱然耳旁起了一种细如蚊蚋之声:“年岁轻轻,何必与这些豺狼凶恶之辈打交道?与你不但没有好处,反蒙其害,你身受阴毒掌伤,不速救治,性命难保三日了。”
  李仲华不禁胸头一震,知这些话多半是向自己而发,缓缓别面望过去,邻席赫然正是在大观楼前所见的“紫衣无影”褚神风。
  与褚神风同桌的人均是四旬左右的中年商贾,褚神风竟未望著自己,双眼凝向门外,似神有所属。
  李仲华疑云顿起,猜不透褚神风何以瞧出自己身受阴毒掌伤,又说得这么严重,於是暗运真气透行百穴,只觉真气到达脊心穴时,微微窒碍阻滞,尚无多大不适处,知无大碍,何故袭衣无影褚神风如此危言耸听,莫非别有用心么?这时店小二送上数盘点心,李仲华暗道:“且莫管它,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疑心生暗鬼,不要堕入他们诡术中。”於是伸手取食,只觉点心味腴可口,刹那间,已风卷云扫而净。
  蓦然,适才同席七星帮中的一人匆匆走在面前,垂手弯腰悄声道:“女少当家已至,不过此处晤面甚为不便,女少当家命在下迎邀尊驾去碧鸡山山神祠内晤谈,为防惹人耳目,在下先走一步。”说著急步走出。
  李仲华微微颔首,别面一望,已不见“紫衣无影”褚神风,不知何时离去,不禁暗惊道:“褚神风不愧名为‘紫衣无影’单是神行闪电一端,就可见其武功精奥博绝一般。”
  他也不以为意,会了账後,扬长外出跨出西门,即见碧鸡山巍然高拔,青葱郁笼,李仲华身形迅快若飞,翻过几座山头,远远瞥见碧鸡祠掩映在枝桠紧密间,红墙绿瓦,堂皇绚丽。
  李仲华双肩一振,凌霄而起,升至五、六丈高下,突弯腰曲腿,身形一弹,似流星贯月般斜射而上,落在碧鸡祠前一株参天古树上。
  探首下望,只见通知自己那人,已立在祠前,双目流动,四面张望,神色带有焦急不耐之色,他暗暗起疑,莫非其中有诈,心中虽然警觉,但自恃无妨,疾晃离枝电泻落在那人面前。
  那人只觉风声飒然,眼前一花,李仲华已自立在他的身前,微微含笑注视著自己,不由神色一变,倏然收敛,装著恭顺无比之色,笑道:“尊驾果是信人,女少当家已在祠内相候,尊驾请入吧!”李仲华“哼”了一声,昂首进入,只见祠内正中神龛红幔之内,端坐一个泥塑鸡首人身神像,香火均无,祠内光线黝暗,阗无一人,下禁转面望著那人问道:“怎么空无一人,女少当家呢?”
  那人道:“就在祠後小院之内。”
  李仲华突然回面,身形疾晃,快如星射,穿过神像左侧小门而去,只听他微“咦”
  了声,煞住脚步,只见一个青衣中年人,屹立於一方绿油油的草地上,神色傲慢,仰望云天。
  中年人身侧尚立有一红衣丽人,云鬓斜髻,流目飞动,艳光冶荡。
  李仲华见这中年人对自己进入,竟做视而不见,一派傲慢之色,不禁心中有气,低“哼”了声,迅疾无比旋身出手,将身後随来那人腕脉扣住,大喝道:“女少当家人在何处?你为何谎言骗我?”五指一紧,那人如中钢鈎,痛得神魂皆颤,冷汗涔涔落下,连说:“我我我”两眼怒视著那中年人脸上。
  中年人乃故做傲慢之态,见状心中一惊,正要出手解救,红衣丽人已先一步而出“咯咯”娇笑道:“你这人怎么这般心急?你要见我们女少当家么?”流目送盼,冶荡妖艳。
  青衣中年人不禁剑眉微皱,怒目瞪了红衣丽人一眼。
  李仲华心细如发,仔细观察之下,知面前两人不是一双情侣,就是夫妻二位,五指一松,那人昏倒於地,当即冷冷说道:“在下与贵门女少当家有半面之交。”
  此言一出,红衣丽人顿时怔住,连青衣中年人也面现愕然不解之色。
  红衣丽人眸光一转,嫣然娇笑道:“你这人说话令人甚费猜疑,我平生之中从未听说过‘半面’二字。”语落,那妖媚的笑容,越发加深了。
  李仲华似瞧不顺眼她那淫荡的笑容,冷笑一声道:“在下见着贵女少当家时,脸蒙玄巾,无缘窥及庐山真面目,不是半面是甚么?这又何怪之有?”
  红衣丽人点点头道:“这就难怪,你为何定要见少女当家做甚?”
  李仲华冷冷说道:“有话面告。”
  红衣丽人“咯咯”笑道:“实告诉你,女少当家有事离滇,三两日内未必能够返转,有事向我们说出还不是一样。”
  李仲华心知浦琼有事离滇,必是护送“罗刹鬼母”去青城後山玉麓洞,但飞龙镖局之事究竟是否要向他们二人说出,心中还拿不定主意,暗道:“既然他们自相残杀,自己何必多事,卷入漩涡,恐落得个灰头土脸,那又何苦。”想定沉声说道:“女少当家既然不在,在下有话,也不能轻易吐出,只好告辞了。”说著,就要转身。
  青衣中年人突然两足一提,迅快若飞掠在李仲华面前,阴冷冷地说道:“尊驾最好把话留下,不然休想走出这山神祠。”
  李仲华不由朗声大笑道:“凭你们也敢出此狂言!在下爱来就来,爱去就去,岂是你们能留得下来的?”
  那青衣中年人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阴笑,冷冷说道:“尊驾就不说出,我也知道你说些甚么?尊驾能够生离飞龙镖局已算万幸,尚欲在女少当家面前生事惹非”
  李仲华不禁怔住,忖道:“他们不是七星门下?”
  忖念之际,只见中年人转面望著红衣丽人说道:“此人不可留下,终成我等心腹大患。”
  红衣丽人意有不忍,略一犹豫,从怀中缓缓取出一面长约一尺之玉筝,左手抱在怀中,轻抬右腕伸出纤纤玉指,作势拨向筝上之弦,李仲华茫然不解其故。
  青衣中年人目光泛出怒意,大喝道:“贤妹怎不下手?”
  红衣丽人不由柳眉一挑,两指飞落筝弦上,青衣中年人疾见飘後五丈开外,两手紧掩双耳。
  只听筝音一响,徽音乱晃,李仲华只觉入耳一阵晕眩,气血散乱,下禁大惊暗道:“此是甚么邪法,怎么这等厉害?”赶紧收敛心神,才平复下去。
  青衣中年人面色煞白,目涌杀机,大喝道:“贤妹怎不下全力施为?将玉筝拿来,让愚兄催他死命。”说著长身一掠,已到红衣丽人身前,五指迅飞地欲夺过玉筝。
  红衣丽人旋身错步,罗衣飘飘,已自闪开七尺“咯咯”娇笑道:“你这是做甚么?玉筝是我师门之物,你怎能越俎代庖!”虽然绽开鲜花般的笑容,但语气之间却蕴含极深的怒意。
  青衣中年人闻言面色微怔,知红衣丽人惑於李仲华神采俊逸,不忍下手,心中甚是忿怒,面上却淡淡一笑道:“反正他总是死定了,不用玉筝催魂也是一样。”说著右掌迅快劈出一股强猛无伦的劈空掌力,风力劲啸。
  李仲华发觉对方威猛的潜力中,渗有一种阴柔的和风,极似自己受矮胖老者暗算的掌力一样,不禁怒喝了声,正欲出掌硬接。
  忽感身侧一片劲力急出,对方掌势登时卸於无形,微微一怔,只见两条人影电射当场,正是那“紫衣无影”褚神风与一从未见过的白衣少年。
  那白衣少年英俊不凡,却一脸冷冰冰地,双眉带著极重的杀气,望了李仲华一眼,飞快地移注目光投射在红衣丽人面上。
  青衣中年人一见褚神风,心中甚是愤怒,喝道:“你是甚么人?竟敢伸手架梁?”
  褚神风“呵呵”笑道:“你不知道老夫,老夫却知道你们,你是叫做甚么‘六指剑’容天飞,那红衣贱婢叫做甚么‘玉筝仙子’茅文英,可笑浦六逸貌似英明,竟分辨不出你们居心叵测,阴谋不轨的人。”
  茅文英一听褚神风唤他红衣贱婢,不禁柳眉倒竖,不待褚神风话音一落,即娇叱了声,即纵身欺前,疾逾飘风,左手五指倏向褚神风肩上抓去。
  白衣少年轻笑一声,右手迅如星飞的拍出一掌。
  那“玉筝仙子”蓦然撤回抓向褚神风的五指,足尖一点飘後五尺,妙目一转,掩口娇笑道:“你这是做甚么?我又没恼著你,干嘛出手?”
  容天飞见状,心中妒忿涌起,跃身欺前,双掌回环攻出五掌,招招均是攻向白衣少年要害重穴。
  白衣少年轻笑一声,双手亦是一般迅捷无比攻出,凌厉玄诡之极,五指幻影,罩向容天飞双臂肘腕。
  两人似乎功力互无轩轾,转眼,十数招过去,打得难分难解。
  “玉筝仙子”目注两人交手情形,一手按在玉筝徽弦上,蓄势待发。
  这时“紫衣无影”褚神风望著李仲华笑道:“你中了卫长民的‘六合阴掌’仗著功力纯厚,逼住伤势不发,适才你若妄施内力一拚,难免伤毒恶化,性命亦将不保。”
  李仲华不由泛起一种感激之念,忙道:“承蒙褚老前辈援手,但区区‘六合阴掌’未必伤得了晚辈性命。”
  褚神风一怔,笑道:“难得你能知道老夫是何人。”继而面色一正道:“年轻人自负胆勇功力,本是件好事,但不可率意任性,让老夫扶扶你的脉象,察你所受阴毒伤势深浅如何?”
  李仲华略一踌躇,伸出右臂,褚神风五指搭在“寸阂”穴上,一按之後,即双目泛出讶异之色,喃喃自语道:“奇事,奇事。”
  李仲华不禁茫然不解,只见褚神风睁目问道:“你可是中了掌後,曾服了甚么灵异丸药么?”
  褚神风扶出李仲华五脉平和,毫无异状,怎么也想不透其中缘故,在茶楼中见李仲华脊心隆起,汗湿透出宛然一只掌印,他见多识广,知李仲华受了‘六合阴掌”暗算所致。
  李仲华摇首说道:“晚辈未曾服过甚么丸药?”
  褚神风注视了李仲华一眼,见李仲华面色诚正,知非虚语,缓缓松开五指,慨叹一声道:“你说得不错,如不服下卫长民的独门解药,别的药物也难济事,纵然还有别的灵奇妙药,亦非一朝一夕可以取得,但你伤势竟好得这么快,老夫实难解。”
  他不知李仲华曾服下“天游叟”“补天丸”及石生异种枇杷。
  “补天丸”留在体内,缓缓增进本身功力,水涨船高,与日精进,那石生异种枇杷,功能增元益气,祛除百毒,两种灵药隐藏体内,自然而然地可发挥潜在能力。
  李仲华也不知道何以使然,当下微微一笑。
  两人睁目望去,只见白衣少年愈打愈神勇,掌腿飞舞,可是他身形移动之处,不出一尺方圆,武功异常卓绝。
  容天飞身形似走马灯般,两掌并伸六指,以指当剑,指影缤纷,划空生啸。
  气流漩荡,逼起尘草弥涌散飞突然白衣少年极诡奇地欺前一步,右掌由下望上甩出一招“倒打金钟”,飞快无伦。
  这一式却是极平常的招式,然而在白衣少年手中施展出来,不但具有意外威力,而且含蕴无数巧妙的变化。
  容天飞竟无法破解这平凡的招术,“蹬,蹬”退出两步,面色疾变,目涌杀机,缓缓抬起右掌,掌心由白转红,由红变黑红衣丽人突飞身向前,伸出纤纤右手一拉容天飞,眸光在李仲华、白衣少年两人面上一转,娇笑道:“容兄,算啦,这几人最多活不了七日,我们还有急事要办,且容他们多活些时吧!”
  容天飞似极畏惧红衣丽人,鼻中“哼”了一声,右掌缓缓垂下。
  白衣少年冷笑一声道:“未必!”
  红衣丽人斜睨了他一眼,媚态蚀骨,笑道:“由你嘴强。”娇躯急疾逾飘风般闪出,向方才被李仲华扣腕昏死在地的匪徒“心俞”穴飞戳了一指,又闪回原处,与容天飞两人穿空斜飞而起,向墙外掠去。
  白衣少年剔眉大喝道:“哪里走?”双掌平推而出一片强烈排空潜劲,直向两人悬空的身形击去。
  红衣丽人“咯咯”一声娇笑,红袖後甩,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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