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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引-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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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者望了李仲华一眼,浮起鄙夷不屑神色,冷笑道“老夫名号就在这杆枪上,连老夫都不识,还出来闯个甚麽江湖?”
  李仲华闻言不由剑眉猛剔,星眼陡射寒电怒芒。
  郝云孃娇笑道:“华弟,这人是剑门关主麦鹏,号称枪神威震西川,你真有眼不识泰山。”
  麦鹏见李仲华目中神光,不禁心中一惊,暗说:“这小辈竟然有此精湛的内功,已练成英华内敛,蕴而不露的境界,一个女娃儿已属难缠,看来夺杯又成泡影了!”
  闻郝云孃出言讥讽,老脸一红,怒喝:“上次让你在枪下逃生,该因大内爪牙围截危急,老夫与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才网开一面,你尚敢口出不逊。”
  姑娘笑道∶“上次姑娘因有要事在身,无暇与你们纠缠,心急赶路,真个惧你不成,你那“大衍枪法”尚能傲视西川,在姑娘眼中尚不堪一击。”
  麦鹏大喝道∶“女娃儿,你敢在老夫面前卖弄口舌!”沉腕一扬,枪招飞起,做弧形疾划胸前。
  “枪神”这一忿怒出手,委实快速之极,却又含蕴无数奇奥变化。
  郝云孃自被李仲华打通七经八脉,功力陡增,待枪尖堪抵胸前之际,娇躯一晃右掌横拍“七阳神掌”威势惊人,呼啸潮涌。
  麦鹏只觉一股强猛力道,汹涌扫来,震得枪身望外荡了开去,不禁一惊,挫身退步,变招欲起。
  哪知姑娘巧快无伦右掌横向拍出後,左掌一式“穿云破月”猛向麦鹏“肩井”穴劈去。
  掌末到,风势已自惊人,麦鹏翻腕一接,顿感胸头狂震,气血浮逆,身不由主地“蹬、蹬、蹬”退出数步,掌风馀波,尘草腾空飞舞。
  麦鹏面如撰血,一定身即错身窜扑,手中点钢枪一震“大衍枪法”已自施展开来,果然神诡不凡,只见姑娘周身尽是斗大枪花涌来。
  枪沉力猛,刺空生啸。
  郝云孃身法之诡快,武林中难有其比,一闪一挪,那麽凌厉的枪招悉数落空。
  麦鹏心惊不已,一式“枪挑金鼎”飞出之际,猛闻姑娘一串银铃笑声腾起,只见姑娘“搜”地拔起,身化“鹰集九旋”疾旋而起,瞬眼,姑娘身形已电轮飞转地打了八、九个飞转。
  姑娘与在飞狐口时,展出对敌“青云道人”同一身法。
  麦鹏不禁神色大变,地也认出姑娘所施展的是“天魔乱舞”身法,他知不但枪招无法攻进,而且难以凝视,如不急避出圈外,双目晕眩之下,难防姑娘凌空下击,于是足跟一点,倒窜出两丈开外。
  身末仰起,猛感劲风袭体,麦鹏名下无虚,一式“云里侧翻”让过来袭,仰身见李仲薛立在面前,脸含冷笑道∶“以你这等名负江湖的成名人物,同女流之辈为敌,少爷实在瞧不顺眼,先前只道你大言不惭,只道你有过人能耐,原来也是泛泛之辈。”
  麦鹏心中激愤异常,败在姑娘手下还有话说,他知姑娘所展出“七阳神掌”及天魔乱舞”身法,均是出自海外一隐,渤海鹂珠岛主之两种玄奥博诡的绝学,何况尚未全输。
  他为何识得“七阳神掌”?当年丽珠岛主在太湖邓尉搏斗西域魔僧,及吕梁十一全真时,恰在当场,是以知得。
  姑娘所学不过皮毛而已,虽七经八脉贯通,亦难臻堂奥,当下金枪一晃,厉声道:“小辈,莫非也是丽珠岛主传人?老夫当年受岛主之惠,故末展辣手全力,你也太狂了。”
  这时郝云孃已掠在麦鹏身前,道∶“你既知姑娘是丽珠传人,又得过家师之惠,为何还要出手为难?”
  麦鹏纵声大笑道∶“老夫志在玉杯,如若出手为难,只怕你们已在枪下亡身了。
  李仲华冷笑一声,道:“未必!”
  麦鹏已觉出这一对少年男女功力不可轻视,但自己偌大名望岂能不战而退?此刻犹如箭在弦上,又不能不发望着李仲华狞笑一声,突然长身斜出,金枪如毒龙出洞,右腕一震,托出五彩大枪花,迳刺李仲华胸坎五处重穴。
  寒星闪电,枪势奇诡之极,全是朝四十九大衍之路数,语云∶“大衍之数五十具实四十有九。”内中一招是虚,可又虚实互用,扑朔迷离,令人莫测。
  枪才出得半途,忽然一弧,又改向肋间五处大穴刺到。
  迅若电火,只觉全身均在那枪势之下。
  李仲华静如山岳,垂手不动,等到枪势突变右侧时,身形忽然一旋,双手暴伸迅快若飞向金枪蛇头捉去。
  这一式虽然看来平庸,其实是穷天下武学之奥奇,无论巧、快、诡、猛、内力都精粹无伦,已达登峰造极,炉火纯青地步。
  麦鹏只觉手腕一震,金枪蛇头登时被李仲华五指捏了个正着,羞愤之馀,丹田内力一换,将全身真气贯输枪身;吐气开声,猛望前推去。
  并未如他所欲,李仲华掌心必前後贯穿不可,麦鹏只觉凝滞费力,紊丝不动,犹若蜻蜒撼石柱般,不禁面红耳赤。
  抬眼望去,却见李仲华面露笑容望着他,一边的郝云孃亦是一般神情,更是羞怒交迸,暗道∶“我若不施杀着,看来今日非落个身败名裂不可。”毒念一生,潜运生平末用之“血垒功”渗入真气内。
  此“血垒功”麦鹏偶遇苗疆异人染病命危,被他所救,苗疆异人为感麦鹏相救之德,才授他“血垒功”并严加叮嘱,不遇性命频危,不得轻用,对方虽然半个时辰内,化为脓血之身,但自己亦得修养半年不可。
  麦鹏平生之中,才展出三次,为他挣来偌大名望,然而展出一次,自己身受遍体酥软之苦,令他胆战心寒,不敢妄用。
  这时,他不展出“血垒功”还好,潜运之下,猛觉气浮血逆,人呈虚脱之势,面色苍白,冷汗淋溢,双目露出惊悸之色。
  只见李仲华微笑道∶“麦鹏!这是你自速其死,我也是方才看出,你未来之先,已被人暗中点上了阴手法,本来还可苟延半载、三月性命,这一妄提真气,只是转眼间事。”
  麦鹏闻言如受雷击,松手弃枪,木然久之,半晌才道:“阁下你说甚麽?”说话时,神情已然大变,只觉遍身重穴均感不适,虫行蚁走,孺孺而动。
  李仲华冷冷道:“你已被人点了阴手,难道到目前为止,你还末察觉是何人下的毒手麽?”
  麦鹏面上汗出如雨,身躯摇摇欲坠,愈来愈是不支。
  突然麦鹏面色陡变挣柠惨厉,强支着身躯,同面大喝道:“龙飞玉,老夫与你拚了!”
  忽闻林中发出清越的长笑,震回林野
  第二十五章 天变地动 人蛇恶斗
  李仲华一听麦鹏喝出龙飞玉之名,不禁大惊。
  这龙飞玉是当今皇上贴身侍卫首领,年岁约在六旬上下,无论武功、诡谋、机智俱超人一等,武功不知是何宗派,他那大力鹰爪手,抓石成粉,武林中无逾其右,曾去打磨厂见过两面,他深恐龙飞玉瞧出他来。
  长笑声落,陡闻林中传出一洪亮语声道∶“麦鹏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和闵缕玉翠云杯是大内珍物,你岂能觊觎?屡次被你做梗,才为这妞儿从容逸去,龙某看在武林同源分上,一再容忍,这次可饶不了你,任凭神仙下凡也救不了。”
  此时,麦鹏已颓身倒地,满地乱滚,强忍着不叫出惨嚎声来。
  林中人声又起,道∶“李公子,别来无恙,令尊为你之事赔累不少,端刚估恶不俊,年少为非,罪无不死之理,老夫至表同情。”
  李仲华微笑道∶“龙大人您好?”
  龙飞玉在林中答道∶“老夫甚好,李公子,老夫看这妞儿与你为一双爱侣,你劝这妞儿将玉杯放置地上,任凭你们离去如何?”
  李仲华望了郝云孃一眼,微笑道∶“在下知这位姑娘劫取玉杯,为救治其母重疾,龙大人平日古道热肠,何不等他母疾痊愈後,才亲身赴京璧还亲王府中。”
  龙飞玉纵声大笑道∶“李公子你真少不更事,老夫身奉王命,严命追获,这还有人情可说?”
  李仲华略一沉吟,仰面朗声道∶“既然如此,容在下与这位姑娘商量,约在小庙晤面,还求龙大人宽限些时。”
  龙飞玉道∶“这个使得,老夫在前面相候,你们休生异心图逃,这环周附近,危机四伏,有如天罗地网,那时,勿谓老夫心辣手狠。”说罢,寂然无声。
  李仲华偏首一望,见麦鹏已气绝多时,心中殊为感慨侧然,飞步走在郝云孃身前。
  只见郝云孃媚笑嫣然,眼前危机好似一点末放在心上。
  李仲华执着郝云孃纤手,悄声道:“依小弟之见,此时千万不可逞强,我们不如暂避一时。”
  郝云孃抿嘴娇笑道∶“你说得容易,姊姊哪想不及此,非要出手伤人不可,否则岂容你我安然而退?”
  李仲华摇首道∶“不要紧,这事包在小弟身上。”说时,已潜运真力凝蓄掌心,条地旋身回扫,狂台山涌而出。
  他展出了西域“矮仙”所授的“移花接木”之学,扶以阴阳二气,它在激撞,绵绵不息。只见林中四周叁天古木,纷纷连根拔起倒下,枝叶溅飞,尘漫涌天,轰隆如雷,真个山崩地裂,方圆数里之内,地土动摇,风云变色。
  那阴阳二气互生不绝,林木连续断折,激撞相碰,轰隆声中隐约传出数声嘎叫。
  郝云孃星目圆睁,她料不到李仲华有如此惊世骇然的绝学,正要启齿询问,忽然李仲华一把抓住自己手腕,喝了声“起!”
  两人“潜龙升天”上拔七、八丈,突然身形转换为平射激飞,朝尘埃雾涌中掠去。
  林中叁天古木连珠倒塌之势,持续了一刻之久,待尘埃落定时,只见林中面目全非。
  往昔林葱郁茂,如今疮夷满目,叁天古木最少倒塌数百株以上,横七竖八,梗阻叠积。
  此时,远处扬出一声长啸,龙吟清越,由远而近,电飞疾至,转瞬,迅捷无比地掠落数具身影,身似飘叶,纷纷落在横歪断木之上。
  为首是个荐肩身硕的老者,身着护卫服饰,一側还有两名大内能手,及“茅山双剑”,均自露惊骇之色。
  为首老者长叹一声道∶“天演大变,必不是人为,还视千百年武林,还找不出一个能力劈千百株古木之能手异人,看来,这一对男女葬身在林内了,如今我们非找出这妞儿尸体不可,搜搜和闽缕玉翠云杯还完整无缺麽?”
  “青云道人”突说道∶“依贫道臆测,这片林木倒折,乃是人力所为,若论天动地变,也不仅局限於此数里方圆之内,龙大人,贫道推断这双男女必脱逃无踪。”
  龙飞玉闻言冷笑道∶你茅山双剑竟然见识浅陋如此,我等人身血肉之躯,武功纵然练得登峰造极,也不能真力稍无亏损,林中倒塌林木,至少在五百株以上,如不以我见为是,请道长凝蓄内力,在一刻之中能劈断百株,龙某自甘向道长执弟子之礼,何况龙某所布林中暗桩数十人,均未见生还,这不是天动地变则甚?”
  “青云道人”面色一红,犹自强辩道:“贫道还是不信这是天动地变所致。”
  龙飞玉目光电射凝在“青云道人”脸上,冷冷说道∶“这就请道长发掌试试,日後至京,也好请道长做个人证,免得龙某落个谎言蒙蔽之罪。”
  武林中人却是生具强傲之性“青云道人”三盲不发,身形疾展,飞掠至林木森天之处。
  龙飞玉等人亦如风跟到。
  “青云道人”潜运双掌,猛然往外一堆,那株径尺古木果然应掌齐中断折倒下。
  尘叶弥漫中,只见“青云道人”吐气开声,双掌转向另一株古木虚空撞去。
  但听木段断裂声响,树身缓缓倒下,可是树皮仍借连着。
  “青云道人”连劈两株叁天古树之後,真力已趋衰弱,胸前微微感觉血涌气浮。
  待他双掌转向第三株击去时,真力已呈强弩之末,只见树身一阵乱颤,飞落数片枝叶後,仍是傲然匾立,丝毫无损。
  “青云道人”只感气血狂逆,直涌口腔,强沉着一口真气,面上土现愧赦之色。
  龙飞玉哈哈大笑道∶“道长,敝见如何?”
  “青云道人”眼力本不虚,这片数百株林木非人力所可断折,这是无可置疑的,但细察每株古树断裂形势,又显然是人为真力震倒所致,却又还不出理来,只有闷声不语,这疑团始终梗在“茅山双剑”胸中。
  道∶“眼前急务,需清理断折林木不可,俾找出一双男女尸体,有无玉杯在身。”说着转面向身旁一护卫服饰汉子道:“徐大人,你急去附近之云阳县,面见县尊请他派遣丁夫来清理林木,老夫等在此相候。”
  那人躬身从命,如飞趋去。
  龙飞玉仰视蓝天白云,眼中露出迷悯之色,他口中虽是说得断钉截铁,却也胸中满腹疑云,遍思不得其解米 米 米 米 米这日,嘉陵江上忽驶来一苇扁舟,风帆张得甚满,尚有一舟子持嵩行撑,舟中伫立一男一女,男的身穿一袭天蓝彷衫,长得面如冠玉,剑眉朗目,神采潇洒;少女身穿翠色罗衣,长得沉鱼落雁,艳光照人,江风劲吹,衫裙飘飘。
  两人并肩携手,纵目眺望江中帆影,山川形胜,男的口中长吟道∶十年磨剑 五处结客把平生涕泪都飘尽老去慎词 一半是 空中传恨几曾图 燕钗蝉鬓不师秦七 不师黄九倚龙声玉田差近落拓江湖且分付 歌筵红粉料封侯 白弦无分这闵解佩令,出自少年口中,音调铿锵,声韵逸扬,动听之极。
  那少女斜倪了他一眼,娇笑道∶“华弟,人还未老,你唱此凄凉词调则甚?”
  少年更把她纤手捉得更紧了,微微一笑道∶“云姊,我们不是落拓江湖是甚麽?”
  说罢,又朗吟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少女轻碎了声,玉颜红生。
  这对璧人正是在林中逸出的李仲华、郝云孃渡越川江後,直奔嘉陵江上游,出资买来一苇小舟,顺流而下。
  嘉陵江源出秦岭,南流纳浩江、渠江,李仲华两人登舟之处正是渠江。
  这条水道,江流宛转,水色澄碧,青林弯影,风光极佳,尤其抵小三峡附近,山高水急,尤为奇秀。
  再抵嘉陵,两人弃舟步行至嘉陵城中,匆匆进食,选购了两匹健骑,风驰电掣而去。
  抵达川黔交界附近之暴江县城已是薄暮时分。
  李仲华欲前往昆明黑龙潭,取道黔省,避免途中为敌慑棕骚扰。
  他不知阎王令手下眼线广布,踏入嘉陵县城就被知悉,他们进在纂江县城一家客店中,李仲华忽发觉掌柜神色有异,望见自己两人时,目光闪烁,令人可疑,暗道∶“难道这家的客栈也是阎王令的眼线暗卡麽?4”
  艺高人胆大,两人傲然不惧,进入一间上房,命店夥送上酒菜。
  等店夥走出後不久,李仲华向姑娘悄语数声,身形一晃,穿窗而出。
  一落在柜旁密室窗外,沾唾印破窗纸,觑眼一望,只见掌柜与那店夥正在言谈。
  只听得店夥道:“酒菜中要不要放入蒙汗药p.”
  掌柜道:“不要,嘉陵传来飞报,这双男女正是少当家与女少当家对头人,女少当家说不可轻举妄动,只可留意他们来综去迹,违令者杀。”
  “这与女少当家平日行事不符?”店夥疑诧问道。
  “你知道甚麽?分明是女少当家暗中爱上了这少年,听说为着此事与少当家还争辩了一场例!”掌柜悄声谈论着,又道:“这少年也真英俊不凡,难怪女少当家平日孤芳自赏,明知这少年心目中已有爱侣,也情不自禁地爱上了他。”说着微微叹息一声後,对店夥道∶“你速去准备酒食,千万别轻举妄动,一切俟女少当家谕令下来,再做道理。”
  店夥唯唯趋出。
  李仲华在窗外不禁发了半天征!心说:“不要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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