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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引-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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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不备,毙於‘七步断魂’掌下,目前还是设法将云雷救出再说。”眼光凝视李仲华:心头默默寻思良策,面上现出一片狰狞冷峻神色。
  要知李仲华目前的武学,堪资列入一、二流高手,得“天游叟”“补天丸”之助,又得“九曜星飞十三式”武学秘後为输,竟被他打通生死玄关,页气运行无阻,意随念动,虚空发掌均可伤人,所差的不过欠缺交手经验,火候略逊而已,如假以时日,习那正宗上乘心法,参透“九曜星飞十三式”秘篑内全部玄奥,他年必冠冕武林无疑,只是他自己尚缺乏信心。
  此刻他见道人面目狰狞,沉吟不语,由不得冷笑一声,五指喜然一紧。
  只见云雷满面冒出豆大汗珠,额上青筋突张,两眼凸出,面部肌肉抽缩,张著喉间呃呃惨嘶,凄厉至极。
  围观人群如堵,均目瞪口呆,惊骇不已。
  道人眼见其徒云雷,身受酷惨阴毒手法,不由心痛如割,越发将李仲华恨如切骨,当在人前,丢脸太甚,但他究竟姜是老的辣,当下将狰狞之色一扫而尽,不怒反笑,堆下满脸和颜悦色道:“阁下如此年轻,就有此种造诣绝俗的武功,令人出於意表;观阁下手法,与贫道老友如出一辙,贫道系大凉山‘骷髅神君’白阳就是,想必令师也曾兴阁下提及。”
  李仲华不由好笑,心说这道人情急无奈,与师门套上交情,但一闻“骷髅神君”白阳之名:心内猛然忆起先师曾有意无意间吐出这人,只不过把“骷髅魔君”改为神君罢了。
  当下灵机一动,微笑道:“在下也曾闻及,只不过家师对道长说是不值一提。”“骷髅魔君”白阳一听,马脸不禁现出凶狞之色,目光焖焖逼射,乾笑两声,才喝道:“令师究竟是何人?贫道岂容如此侮蔑?若蒙阁下告知,贫道当不辞跋涉,一较身手。”
  李仲华目光打量了“骷髅魔君”两眼,然後冷冷说道:“道长倘要在家师面前送死,那还不是极容易之事?只不过请问道长这次是路过金陵呢?抑或打算久居?”“骷髅魔君”白阳双目几欲喷出火来,厉声道:“贫道路过金陵,你问此话是何意思?”
  李仲华心中大笑,他深恐“骷髅魔君”白阳,也是“金陵二霸”约来的人,与心计暗相吻合,当下微笑道:“家师名讳向不在人前吐露。”说著,目光向四外一瞟。“骷髅魔君”心知其用意“嘿”的一声冷笑,大袖一挥,逼出一片劲风,刹那间,将那围观如堵人群,震得东倒西歪,惊叫大作,趺趺爬爬,一哄而散。
  这时,李仲华才微笑道:“道长如需与家师一拚,就请今晚二更时分,在雨花台见面,家师在此解决一件纷争,趁此一并解决,家师姓裘,名震坤,人称‘无影飞狼’就是。”“骷髅魔君”白阳一听,不由心神猛摇,怪道对面少年有这高的身手,原来是名震字内,天外一邪“无影飞狼”的门下,当下不便示弱,狞笑道:“好,二更时分,贫道去雨花台与令师见面就是!”李仲华“哈哈”一笑,紧扣在云雷 腕脉上五指,中指往“大陵”穴上猛戳一指,倏然松手,道:“道长请吧!”
  他那手法,使云雷三年之内不能妄用真力。云雷遍体乏力,只觉一片虚脱,头晕目眩“骷髅魔君”冷笑了两声,拉著云雷手腕,怏怏走去。鼓楼前,车如流水马如龙,阳光煦丽,行人如织,徐徐清风摇拂著路遏翠绿柳丝。李仲华伫立须臾,才缓缓走近天祥居,店小二才目睹李仲华这高的武功,对他恭敬得五体投地,送茶送水,无微不至。
  李仲华支颐独坐房内,面向著敞开的窗户,凝目望在窗外一株垂柳:心头顿生落寞,惆怅之感。他万里南来,举目无亲,贵介子弟,沦入江湖,他自己也不会想到有今日。
  狐独之时,最易缅怀往事,一幕幕在脑际掠过,思潮汹涌,起伏不定,只觉浮生若梦,岁月穿隙,转眼年华老去,留下的只是一片梦境,落拓青衫,争胜好强,名镇利缰,到头来还不是镜花水月,黄土一杯。转念郝云娘倩影,眼帘中立时浮出她那玉颊梨涡,迷人浅笑,纤秽合度,风华绝代的丰姿。短短一日,郝云娘的感情,深深滋长於自己的心田,一天一天润芽滋长不可磨灭。他只觉郝云娘在他生命中,是不可缺少的,但她现在究在何处呢?自己若知道她的行综,宁可“幽山月影图”不要,也要飞在她身边。情之移人,莫此为甚,他不由联想郝云娘,她那娇丽无比,沁人心胸,令人不能拒绝的语声,禁不住长长叹息一声,口中微吟道:“相去日己远,衣带日已缓”眼中沁出两颗光莹洁圆的泪珠,顺颊淌下。葛然
  门外响起一串银铃的笑声,李仲华从梦中惊醒过来,回面一瞧,门外站立著一个翠绿衣裙的少女,露出一列编织的皓齿,现在她那芙蓉娇面上,分外迷人,一双黑白分明剪水双眸中,隐隐泛出感激之色。李仲华“哦”了声,风快地立起,笑道:“姑娘,请坐”他在少女面前,竟拙於言词,呐呐地说不出口,与他在都城,与那些世家浮华子弟,日夕留恋在狭邪之地时,大相迳庭。
  这位姑娘倒也爽朗大方,翩然走入,颊上陡涌红晕,含羞脉脉道:“方才不是公于搭救,小妹几乎遭了‘骷髅魔君’的毒手。”说时盈盈一福。
  李仲华礼让不至,忙道:“哪里,见危不救,有失武林侠义本事,区区之事,何足姑娘挂齿?只不知姑娘只身来此金陵,为了何事?”
  姑娘端坐桌旁,闻言星目一红,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万里寻父,茫茫天涯,小妹流落江湖半年,仍然不得家父综迹,只怕是曝骨山野,为人所害了。”
  李仲华心下恻然,忙问姑娘身世。
  姑娘玉容黯然欲泪,娓娓道出
  原来姑娘姓冯,名唤随时,他父是杭城名捕“朱砂掌”冯大刚,八年前,浙江巡抚衙中堂被飞贼光临,盗去一架贝母云屏,这屏端确为人间奇宝,能知晴雨风云,天时一变,屏上泛出五色云彩,或浓或淡。
  巡抚失此奇宝,立命“朱砂掌”冯大刚限半年内,人赃捕获,冯大刚接下海捕文书,率领四个助手,天涯追综。
  四月後,巡抚身罹重病而死,这件盗案也就成为一宗悬案,但冯大刚一去,音信尽无,剩冯大刚与母伶仃孤苦,茹辛度日,冯丽芬从其父之友师门长辈,峨眉慧性大师处习得一身武艺。
  数年过去,冯大刚仍是杳然无信,其妻终日泪流满面,恹恹成病,冯丽芬见他母哀伤成疾,便说要出外寻父,其母见冯丽芬意志坚决:心虽不舍,只得首允。冯丽芬孤身奔走江湖半年,仍然打听不出,今日才至金陵,险道毒手姑娘说至此处,只是李仲华双眼,凝向著窗外,脸上露出思索神情。
  姑娘情不自禁地问道:“公子,莫非你知道家父踪迹吗?”
  李仲华在思索著,那日在燕家堡地室中壁上,那些死者所刻留下的人名字迹,一各各默出,突然默念出“朱砂掌”冯大刚姓名,不由毛骨悚然。
  他忆起地室中惨状,皑皑白骨,倒置壁角,衣履残破,兵刀仍是雪亮晶莹,鼻中仍尚隐约嗅得丝丝腥臭,中人欲呕的气味。
  他恍然明白,这贝母云屏定是燕雷所盗,为“朱砂掌”冯大刚察出,是以被燕雷推下地室,终於渴饿而死。
  但面对著姑娘,他能说出麽?这是异於寻常的一种打击,铁打铜浇的汉子也禁不住,何况姑娘红粉弱质?
  听姑娘一问,目光恻然地凝视了姑娘一眼,几次欲言又止,只是摇头叹气。姑娘见状更是心惊肉跳,一种不吉的预兆,在她芳心中涌上,悴悴心跳不止,连声催问。
  李仲华知道不说也是不成了,微叹了一口气,道:“姑娘,千万不要伤心,令尊已遇害了。”姑娘一听,玉容惨白,只感天旋地转,娇躯摇晃不至,几乎在椅上倒下。李仲华忙扶住,姑娘颤声问道:“公子,你是怎麽知道的?”
  李仲华於是将燕堡地室中所见说出。
  姑娘立时晕厥过去,李仲华慌得手足无措,也顾不得涉及男女之嫌,与姑娘推宫过穴。一阵推拿後,姑娘才缓缓苏醒过来,哭道:“我那苦命的爹”哀惋欲绝,李仲华也由不得泛出同情泪光。
  姑娘哭了一阵,道:“可否请公子,陪我这苦命人同往燕家堡,起出先父灵骨?小妹定供长生禄位,永铭大恩。”李仲华不愿坚辞,只推说目前有事待办,劝说姑娘暂回杭州,待此件事了,自己可代起出,送至抗城。姑娘说甚麽也不行,坚持欲李仲华待事办了,同行前往涿鹿。
  李仲华无可奈何,只得应允下来。
  第十一章 雨花台魅 秦淮河月
  店房内,倏然变得寂静,似一泓死水一般,略无波澜。
  李仲华望著窗外拂动的柳丝,似乎在想甚麽心事。
  一连串颠沛流离的日子,使他闯荡江湖的意志几乎动摇,连“幽山月影图”也失去了信心;他不知道“幽山月影图”蕴藏著甚麽重大秘密,值得亡师如此重视?若说有武学秘筮这一类的东西,实在引不起他一点兴趣。
  他只觉人世的阴诈,随处均是一样,草莽江湖亦无二致,弱肉强食,人命如草芥,尤其无缘无故,事情突如其来,临在你头上,使得手忙足乱,忧心仲仲,比动辄得咎更甚。
  江湖之内,魑魅魍魉,白日现形,外貌和顺,内责险谲,在在部是,令人防不胜防;他一月来所得者,仅寥寥两人知己,一个是患难相扶,忘年之交的神眼独足“鬼见愁”邹七;另外是风华绝代,令自己片刻弗释,刻骨相思的罗刹玉女郝云娘,但只萍水一瞥中,就长滋心怀,不禁想到那日在炼水郊外土地庙内,被“罗刹鬼母”“白骨阴风掌”所中,郝云娘那种关护体贴,柔情蜜意,尽在不言中,发挥得淋漓无遗。
  人的思想,往往是微妙而又不可思议的!李仲华历尽人世的歧视、折磨,从他有思想起,终日为乱麻纷纷忧愁干绪所扰,大多的思想,令他具有双重矛盾性格,只觉世人均不可信任,愤世嫉俗的後天气质,已在他心中生了根,而且牢不可破;另外是感情的脆弱,希翼世人给自己同情怜悯,同时,他也希望施舍给别人,他同情冯丽芬的遭遇,在无可奈何中,应允她所求,即是为此性格所引起。他情有独锺,明知与冯丽芬在一处,孤男寡女,久而久之,有如乾柴烈火,一发而成燎原之势,不可收拾,他只有心存时加警惕,保持若即若离的态度.这样始可以防於万一。
  他虽主意打得满好,其实事情一开始,就无此简单,情爱之於人,宛若附骨之蛆般,弃之不除,死而後已。他一想到罗刹玉女郝云娘娇媚可喜的丽影,由不得展齿笑了他在憧憬中,恍若孤身独处斗室,沉浸於小天地内,简直忘怀了室内尚有冯丽芬姑娘这人。
  冯丽芬红肿著星眼,啜泣怀念悲惨的身世,却见李冲华双眼凝视著窗外,在思想著甚麽事。她不愿惊优李仲华,只用剪水双瞳留心李仲华面部表情,只觉李仲华长得异常清秀俊美,俊秀中渗有豪迈气质,剑眉朗目,鼻准丰隆,配在一张不十分瘦削的脸上,均匀合称,姑娘忖说:“这样的美男子,世间几曾得见?”
  不禁一缕情丝,飞系在李仲华的身上,及见李仲华不知想在何处,露齿微笑,这笑容十分迷人,不由自己的被李冲华所吸引,娇靥上只感一阵燥热。要知美貌俊秀,实为淫邪之媒孽,此乃万古不变之理,世上男女多昧於此,不胜浩叹。
  这时,忽然门外唤了声:“李相公。”打破室内的沉寂,李仲华倏然一惊,掉头外视,只见是小二探首进来,又见姑娘一双妙目凝在自己脸上,不由俊脸一红,忙问店小二何事。
  店小二一步跨入室内,恭谨地请问要送上晚膳否?李仲华急望了窗外天色一眼,只见日薄西山,红震漫天,便点头示意店小二。
  店小二躬身退出,李仲华想到方才有点失态,冷落了姑娘,一阵赧意又涌上俊面,思找出一点话题,打破这尴尬场面,目光一抬,落在姑娘肩头,紫红双穗,苍古斑斓的剑柄上,微笑道:“方才‘骷髅魔君’白阳对姑娘出手,看来,他居心还是在这柄宝剑上,不过他们师徒狼狈为奸,最好是人剑两得呢!”
  冯姑娘一听,腓上双颊,白了李冲华一眼,微垂颔首,幽怨地说道:“这柄‘青霜剑’得来颇为不易,先父几乎把性命赔上,二十年前,先父尚在济南府衙当一名捕头,那时济南出了一连串的凶案,半夜三更,富商殷室无故失窃重金珍宝,更有令人发指的事,就是美貌少女先奸後杀,身首异处。这样,济南居民无不惶惶终日,风声鹤唳,肉颤心惊,府官大为震怒,主使三班捕房,捕拿到案。
  其後数夜,先父等人埋伏等候飞贼到来,怎奈飞贼身手太高,又得‘青霜剑’犀利,当之无不披靡,先父朋友有数人丧生在那飞贼剑下,就是先父,也被剑芒将头发削去。
  先父弹智竭力,探出这飞贼落足之处,在历城县一家烟花窟中,用尽心计,酒中放药才将飞贼迷住。
  那飞贼一身横练,刀枪不入,先父用他这柄‘青霜剑’挑断飞贼遍体主筋,飞贼苏醒过来,眼中流泪自语道:悔不听恩师之言,这柄‘青霜剑’另易一主,若持用不正时,必遭横祸,如今果然毒蛇反噬。先父穷究之下,问出飞贼出身东崆峒混元祖师门下,飞贼囚入府牢中,不久自噎身死。
  先父自知东崆峒必不放过他,辞去捕快职位回杭,易名隐居,五、六年过去,才经友好怂恿供职於浙江巡抚衙门捕头‘青霜剑’始终珍藏在家,未曾一用,这次千里寻父,无物防身,才取出佩用”
  李仲华闻言叹息道:“这柄剑大概是东崆峒镇山之宝,武林中遐迩相知,是以‘骷髅魔君’白阳生出觊觎之心,这等珍物利器,谁人不爱?惜在下与姑娘均是见识浅陋,阅历末深的人,不知‘青霜剑’之异处,又本身所学不足於持有,望姑娘日後还须留意宵小。”
  冯姑娘“咯咯”娇笑不止,道:“想不到李兄说话竟是这麽谦虚?就拿方才你把住‘骷髅魔君’孽徒云雷的绝奇手法,无愧当代大侠,何况小妹有李兄相伴,还怕甚麽?”妙目中露出一片欢愉光辉。
  李仲华听说,不由暗中直皱眉头,只听姑娘又笑道:“这柄‘青霜剑’确有异处,半夜宵小来侵时,定发出长鸣,小妹仗之驱退好几拨窃盗,又每当天俟将变时,剑亦会在鞘中吟啸,嗡嗡不绝,灵验异常。”
  说著解下“青霜剑”递修李仲华手上。这时暮露渐合,天边尚留有一线青白光辉,室内一片朦胧,李仲华接剑在手中,右手两指向剑柄卡簧一按,只听得“嗡嗡”一声龙吟响起,长剑己出鞘外。但见一片蒙冷寒光,透唐皆寒,室内青朦朦地,映人眉目皆绿,此剑较常见的略短,仅只二尺八寸,剑脊一条弧槽,尚泛出丝丝血痕,刀口奇薄如纸。
  李仲华赞不绝口,心知这柄“青霜剑”必是千百年以上古物,摩掌久之,才将剑入鞘,双手递与冯姑娘手中,笑道:“美人名剑,相得益彰,姑娘他日必为一代剑师。”姑娘笑意盎然,正待用手相接时,忽然,窗外窜来一条人影,飞快绝伦,五指向“青霜剑”剑鞘猛抓。
  姑娘惊叫出声,李仲华在这条人影窜进窗口时,已是警觉,左臂暴伸,展出飞猿掌法,疾向那人打去。这手法端的迅捷无比,迫风欺电“啪”地一声,只见那人被击飞出去,落在壁角,立时腾起,闪在门外立住,那人“噫”了一声,道:“你这是甚麽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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