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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神欲·逆天劫 作者:金庸隐徒风笑天-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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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范丽娟对任天弃最好,在他的心中,早就隐隐视他为母,只是自己并不十分明白,但如今范丽娟要离他而去,那这世上他唯一感受到的母爱温情就要从此消失,顿时便恐慌无措起来,二娘不能死,绝不能死,要是自己发了财,又要拿给谁去用啊。
  他此时一心只要范丽娟能够活着,生怕自己只哀求了阎罗王,在他旁边其他九个阎王未免生气,便又挨着从秦广王开始,每一个阎王都实实在在的磕了九个响头,也是平生第一次参拜鬼神没有掺假,过了好一阵,等他重新站起,只觉双脚发麻,头晕眼花,额头之上也起了一个大包,不过也顾不得了。
  愿已许过,也不知灵不灵,任天弃拔腿又向“春满园”跑去。
  一口气到了“春满园”,却见大门开着,夏香急急忙忙的往外跑着,心中“格登”一跳,知道不大对劲儿,跟着便听到里面传来了白芳芳的嚎啕大哭声道:“丽娟,丽娟,我的好妹妹呐,你怎么就丢下我一个人先走了,这老天不开眼呐,好人命不长呐”跟着又有郑宝儿和其他几名妓女的哭声,范丽娟平素与世无争,为人极好,与院中各人都非常亲善,因此大家都悲哀难禁。
  任天弃此时明白二娘已经过世了,一时间真是呆若木鸡,痴痴傻傻的在门外站了老久,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无比的悲愤之气,大叫一声,就又朝着那阎王殿狂奔而去。
  到了阎王殿,任天弃跑入了大殿之中,指着十殿阎王就破口大骂道:“阎王,阎王,你这些昏王,糊涂王,没用的王,二娘从来没做过坏事,又枉自给你供了那么多的香,烧了那么多的纸钱,你却什么也不替她做,就是胡世举那个昏官也知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们倒好,只知道收纳供奉,就连胡世举也不如了,一群骗子,还留着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他越说越是大声,越说越是激愤,再也忍耐不住,爬上了神台之上,竟将那十殿阎王全部推了下来,那些阎王全是泥土所制,这么高高的摔在地上,立即断的断胳膊,折的折腿,还有两个连头都远远的滚出了大殿外。
  任天弃还不解气,从神台上跳了下来,借着月光,在殿内找了一根木棍,就要将这些神像搞得稀巴烂。
  就在这时,大殿内忽然一阵冷渗渗的风吹至,将香炉里的纸灰卷得盘旋而起,四处乱飞,那风越吹越准冷,竟将任天弃的寒毛都逼得竖了起来。
  任天弃心中也知不对,正要跑出殿外,却见大殿处摇摇晃晃的走出一个人来,等定睛瞧去,顿时将手脚都骇得酥软了,原来这那里是人,穿着一身龟背锁子甲,两眼大如铜铃,长着两个犄角,手里拿着一根粗大的铁链,凶恶狰狞,就与外面供奉的鬼官牛头一模一样。
  那牛头走到了任天弃的面前,大喝了一声道:“你这小畜牲,好大的狗胆,竟敢毁坏十殿阎王的尊像,你的事发了,跟我走一趟吧。”
  说着就将铁链往他的头上一套,任天弃的魂魄就出了自己的躯体,跟着牛头向外走去。
  任天弃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身子倒在地上,心中顿时有些明白了,不由叫苦不迭,忖道:“这果然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我求了阎王半天,他们个个都没什么响动,这一推翻神像,就差牛头来拘我的魂了,糟糕,难道我这么就算死了。”
  他这么想着,昏昏茫茫的跟着牛头在荒郊野外走了许久,一路皆是雾蒙蒙的不见星月,不知不觉的到了一个城池,微微有了此光亮,任天弃抬头望去,城门上写着几个血色大字,“幽冥地府鬼门关”这七个字他倒全部认得,更是再无怀疑,大叫了一声道:“哎呀,我真的死啦。”
  那牛头从粗大的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自然是死了,胆敢冒犯十殿阎王,这是我阴界从所未有的事,罪大恶极,拨舌剥皮、锯腰斩脚、刀山油锅,这十八层地狱只怕都要经历遍了。”
  任天弃听他说得恐怖,此刻才开始真正惧怕起来,不由放声大呼道:“这不算,这不算,谁叫阎王老爷平时不显显灵,原来真有这个幽冥地府,我要是知道,打死也不敢得罪阎王老爷的,牛头大叔,我求求你给阎王老爷说说,让他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天弃再也不敢了。”
  牛头冷笑道:“这就是你们世人愚蠢之处,你推翻神像,不尊阎王,就和你们人间谋反之罪一样,绝不可赦,你后悔已经晚了。”


上部 称霸人间 第38章 鬼门关(1)
  任天弃更是惊骇,眼瞧着就要进鬼门关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见到牛头孤身一人,忽然想起传说中还有一个马面来,就是阎王殿外面也是塑的一对,忍不住问道:“牛头大叔,不是还有一个马面大叔么,怎么不见他。”
  牛头忽然又哼了一声,并不作答。
  任天弃却是个鬼机灵,正愁不能与这牛头套套近乎,等下进了地府有个照应,听到他这哼声似乎带着不快,便猜到他与那马面必有所怨隙,脑袋转得飞快,道:“其实他不来最好,我平时就最讨厌这个马面啦。”
  牛头一听就来了兴趣,停下脚步来道:“哦,真的么,你说说看,为什么最讨厌那长脸的家伙。”
  任天弃暗道:“你的脸可也不短。”不过牛头这么一说,就知道其中果然有文章可做,嘴上却道:“我讨厌那马面,其实也不为别的,那完全是在替牛头大叔你叫屈哩。”
  牛头奇道:“为我叫屈,那又是怎么回事?”
  任天弃道:“你想想,牛头大叔你长得这么忠厚老实,一身正气,威风凛凛,又在地府干了这么多年,为阎王老爷省了多少心,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而那马面呢,长得一脸的狡猾,一瞧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姓马,被别人拍肿了屁股,自己也变成一个超级马屁精了,专拍阎王老爷的马屁,还有,这姓马的胆小如鼠,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要四马扬蹄,万马奔腾,把祸事留给牛头大叔你挡着,我只要一想到这些就气得要死,你要是来晚一些,我出去就把他从你的身边推下来,他凭什么和你坐在一起。”
  马面到底姓不姓马,那已无可考证,不过没成鬼官之前倒是个马精,性子自然比身为牛精的牛头要圆滑一些,任天弃胡扯一气,居然也说中了其中一二。
  牛头听完他的话,怪脸上渐渐流露出了笑容,忽然拍着他的肩道:“好,算你小子有些见识,那马屁精比我晚入地府六百年,居然能和我平起平坐,这些日子更仗着和秦广王交好,竟开始指使起我来了,可恨,可恨。”
  任天弃见自己这一宝真是押对了,更是要趁热打铁,大骂道:“肏马的,马屁精敢使唤牛头大叔你,真是太无法无天了,该死,该死。”一想到这马面已经到了地府,并且当了官,还谈得上什么死不死的,又道:“该骟,该骟。”
  牛头对马面怨隙已深,在地府里那里能听到如此让自己舒心的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道:“对,对,肏马的,该骟,该骟。痛快,痛快。”
  他怪笑了一阵,便又向任天弃打量了两眼,道:“你这小子,瞧起来挺会说话的,怎么会犯下这样的大忌,可惜。”
  任天弃这时倒头就跪,道:“都是小子不知好歹,因心系二娘的生死,一时气恼,无意中冒犯了阎王老爷,还请牛头大叔救我一命,天弃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说着就把自己为何要砸阎王殿的原因说了。
  牛头听了,扶他起来,长长的一叹道:“原来你也是个孝子,说来倒也可怜,不过有一点儿你不知道,咱们地府索人性命,并不是依着善恶的,当年孔子最得意的弟子颜回,循规蹈矩,号称道德典范,却不过活了三十五岁,而当时天下最出名的一个大恶人盗拓,阎罗王等他活到八十六岁才让我去拘了他的性命,这岂是外人所能猜测。”
  任天弃不服气的道:“这又为什么,难道阎罗王老爷一时被他蒙混过关了么。”
  牛头倒真是个忠厚的鬼官,道:“现在还没进鬼门关,我瞧你这小子还算顺眼,就让你多明白明白吧。”
  说着又道:“你想想,这颜回虽然是个大好人,老实头,但有一样东西,比起盗拓来却差得太远。”
  任天弃读书水平有限,即使范丽娟曾经给他提过这个什么颜回,也必然是抛在了脑后,不过总算他还聪明,大声道:“银子,一定是银子,孔老夫子好像自己都很穷,教出来的徒弟也好不到那里去,这个盗拓就不同了,一听名字就挺威风。”
  牛头道:“不错,就是银子,颜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那里还有钱财来孝敬阎罗王,不过盗拓却不一样,不知给阴冥烧了多少纸钱金箔,两人的际遇自然也不同了。
  任天弃对一点倒是非常理解,点点头,想起一事,又道:“那我二娘也给阎王烧了不少的纸钱啊,这可是我亲眼见到的。”
  牛头摇着头道:“这你就不懂了,要知道天底下像你二娘这样给阎王烧纸钱的是多不胜数,而且又是通通炉化,不知是烧给谁的,咱们地府可是有十殿阎王,大家都不好意思要,只好拿来充公,人情不到,这烧了也是白烧。”
  任天弃这时也有些明白了,道:“那烧钱要烧给谁好呢?”
  牛头道:“我再教你一个乖,咱们虽然有十殿阎王,各自管的事不一样,但阎罗王却是玉皇诰封的正总管,要烧钱讨好,他那一份自然要与别的阎王不同。”
  任天弃点点头道:“原来这就叫做‘敬神要朝尊,送钱莫错门’,我以为咱们人间如此,想不到下面也是一样。”
  牛头道:“这鬼神都是在人间呆过的,自然免不了一些俗气,要是不受些钱财,怎么能显出自己的威风和受人尊敬,说起来还是你们人间之人把咱们带得势利了呢。”
  任天弃此时已知地府与凡间一般有脏浊之事,这倒让他安心了些,不过这次他的祸闯得太大,十殿阎王统统得罪,而自己随身又没带什么冥钱之类,那真是大大的糟糕得没救了。


上部 称霸人间 第39章 鬼门关(2)
  这一鬼一人说着话,牛头道:“行了,任天弃,咱们该进鬼门关了,你的忙我帮不上,只全凭你自己的造化了。”
  任天弃忙道:“帮得上,帮得上,以牛头大叔在地府里的资历,只要你说一句话,阎王老爷怎么也要给你几分薄面,不不,厚面。”
  牛头摇着道:“算了,这事我有自知之明,还有,我可不爱听别人拍马屁,你小子少给我来那一套。”
  任天弃便道:“对,对,牛头大叔你做事踏踏实实,任劳任怨,不图虚名,现在这个世道,能不爱听别人拍马屁的可太少了,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牛头不知不觉的又接了任天弃一顶高帽子,顿时有些洋洋得意起来道:“不错,要是图那些虚名,我牛头早就坐在地府里受香火享清福了,那里用得着每天这么奔波。”
  此时已经到了鬼门关下,却见到一座石桥通向关内,石桥下云雾滚滚,阴风惨惨,又不时传来成千上万游魂野鬼凄厉尖锐的嚎哭声。
  任天弃此时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两脚发软,那里敢举步,想起一些传说来,战战兢兢的道:“牛牛头大叔,这里是是不是奈奈何桥?”
  牛头点点头道:“就是这里了。”
  任天弃眼前有些昏晕,又道:“那是不是前面有个孟婆,要给我喝一碗孟婆汤,喝下去就变成白痴了。”
  牛头道:“也不是白痴,只是将凡间的事会忘了。”
  任天弃道:“那还不是白痴是什么,等一下阎王老爷问我话的时候岂不是什么都记不起了么?”
  牛头道:“不错,等一下我会带你到秦广王那里去,你的罪孽已无可申诉,只凭他发落便是。”
  任天弃暗暗叫苦,如果让自己昏昏噩噩的不能说话,那么就只有乖乖的让人剥皮拨舌,上刀山下油锅了,这碗孟婆汤可是万万不能喝的。
  说话间便上了奈何桥,任天弃脚上便如被灌了沙一般,根本走不动,牛头便连拖带拉的将他带过了桥。
  到了对面桥头,便见到了前面搭着一个凉蓬,下面一张木案,上面摆着无数黑黝黝的碗,旁边正熬着一个大铜壶,想来就是那孟婆汤了。而在木案之外,却坐着一个中年妇人,穿着一身绿纱裳儿,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环,瞧着有人来,那妇人便站起身来,下面系着一条鲜红生绢裙,搽着一脸胭脂铅粉,敞开胸脯,露出桃红色的抹胸,年纪大约在三四十岁的上下,柳眉樱唇,姿色倒是不恶,只是眉宇间有一股子风骚之气。
  任天弃见到这妇人,料到她必定就是孟婆,便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盘算着怎样才不喝那碗汤,见到她这模样儿,颇有几分像郑宝儿,心中思如电转,便有了些应对之法,还没有等牛头介绍,便跑过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道:“天弃见过孟姐姐。”
  那孟婆见到有新鬼前来,本来还板着一张冷脸,却见到他奔着过来向自己磕头,更妙的是,居然以姐姐相称,这可是她在这桥上守候以来的第一个乖巧之人,心中不由减了几分煞气,道:“你起来说话。”
  任天弃应了声是,便站了起来,知道不能沉默,便又拍着胸口笑道:“好险,好险。”
  孟婆一听,便奇道:“什么好险?”
  任天弃就是要引她和自己说话,当下道:“我在外面总是听人乱嚼舌头,说姐姐你是个又丑又胖的老婆婆,本来是不相信的,不过听得太多了,就有些半信半疑,现在到了这里来一瞧,姐姐原来这么漂亮,这么年轻,根本和外面的人传的不一样,那不是好险是什么?”
  孟婆哼了一声道:“这都是外界的读书人没见识,一听说老娘叫做孟婆,就瞎编些故事来坏我形像名声,真是好生可恶。”
  任天弃迭声道:“是是是,我也最讨厌那些读书人了,胡编乱造,只知道骗人钱财,要是我能出去,说什么也要学那个秦始皇,焚什么坑什么的。”
  孟婆道:“那叫焚书坑儒,那些酸丁,统统坑埋了也好,全都到我这里来喝一碗汤,好让他们见见老娘的真面目。”
  任天弃道:“那可不是,孟姐姐,我看他们见到你这么貌美如花,这么窈窕淑女,全都要又痴又傻,那碗孟婆汤都不用吃了。”
  孟婆一听,真是好生开心,居然像少女般的“格格”笑了起来,伸指在他脑门上一戳道:“你这小贼,嘴倒是抹了蜜,比马面还会说话。”
  任天弃立即正色道:“姐姐,其实天弃一向是笨嘴笨舌的,在外面有个绰号,叫做‘任老实’,今日见到姐姐,也是说的老实话,半点儿马屁话都没有。”
  孟婆更是笑道:“好啊,老实人说老实话,我最喜欢了,我就不喜欢别人不说老实话。”说着就向牛头斜瞥了一眼,而那牛头则连忙低下了头。
  任天弃是何许人,一双贼眼一直在盯着孟婆,探测她的反应,见到她这样的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和这牛头没这么简单了,牛头不会说话,这正是讨好他的机会。
  当下又道:“其实天弃虽然老实,但远远比不大牛头大叔,牛头大叔要是喜欢什么人,他一定不会说出来,只会在心里面默默的念着她,想着她,直到天荒地老,地老天荒,那才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呢。”
  牛头听着任天弃的话,抬起头来望着他,眼神满是感激,大有“生我者牛妈,知我者天弃”之感。
  那孟婆笑盈盈的望了牛头一眼道:“哦,这个死牛头有你说的那样好么,我怎地不觉得。”
  任天弃大声道:“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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