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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壶冰心-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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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徐明清无声地说,他的手在桌子底下,使劲地捏住那只越线的右手的内侧肌肉,菩萨保佑,现在是夏天,捏人的滋味真是不错,自己一点不痛,比打人舒服得多,对了,以后再也不动手打人了,不划算。
  右手臂传来的疼痛,让正在写字的丁艳丽字写歪了,不用看,肯定是徐明清这臭小子在搞坏,但她是班长,绝对不会让他如愿破坏课堂纪律的,只是狠狠地瞪了徐明清一眼,这家伙也不是无理取闹,自己的右手是越线了,她连忙把右手臂往回缩一缩,刚上课她很注意的,没想到听得太专心了。
  只是,字写错了,她用一块比指甲盖还小的橡皮擦了擦,这是当三好学生学校给的奖品。读书后,她每一学期都是三好学生,为了奖励学生,学校除了给每个三好学生奖状外,还会奖一些本子、铅笔和橡皮。
  这也是她学生生涯的第二块橡皮,丁艳丽家条件差,没有闲钱买学习用品,奖励的东西,自己用不掉,省下来可以给弟弟。
  她很少写错字,不是她特别细心,而是她习惯节约,算术题她总喜欢心算两遍后再写下答案,语文作业也是看清楚才写下去,这样不仅铅笔省,橡皮也省,就连本子也省,如果做错了题目,就得订正,多做一遍,就得多费铅笔、橡皮和本子。
  她跟别的同学不一样,东西用完了,可以死乞白赖地向父母讨,她的学习用品,除了学校的奖品外,几乎都是她想方设法弄来的钱,自己买的。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张老师特别交待的话,让丁艳丽一下子陷入慌乱中。
  “从四年级开始,同学们做作业要用钢笔,今天晚上回去,请同学们准备一支钢笔,墨水要用兰墨水,另外,这个学期,我们要开始学大字,也请同学们买一支毛笔,准备一瓶墨汁,明天上课,请同学们钢笔里灌好墨水,另外,别忘记带毛笔和墨汁。”张老师讲完,把需要带的东西,写在黑板的右下角,并要求负责擦黑板的同学不要擦掉。
  一下子要添那么多东西,得要多少钱呢?向妈妈要,丁艳丽不敢,不是怕妈妈,而是她清楚,妈妈没钱。其实她还是怕妈妈的,妈妈已经跟她说,四年级不要读了,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是她哭着闹着不肯,并一再答应不影响干家务活,妈妈才同意让她读书的,要是回家要钱买这买那,妈妈肯定会说“读什么读,赶紧回家种田,不要一天到晚想吃闲饭”。
  前两天,弟弟不知吃什么东西得了急性肠胃炎,家里没钱看病,还是爸爸好话说尽向大队赤脚医生,三林哥的妈要的药。两家虽是邻居,但关系并不好,三林哥家把一棵楝树种在她家的宅基地上,妈妈不高兴,嘀咕了几句,三林妈不高兴了,跟妈妈吵了一顿,说妈肯定是上辈子做了坏事,这辈子才会手脚不齐全。
  论吵架爸爸笨嘴拙舌,只会说“吵什么吵什么呢?”推着妈妈往家走。妈妈虽然腿脚不好,嘴巴可不差,或许在娘家早就炼出来的。“是啊,手巴掌肉厚,照不着前后,我是上辈子做了坏事,这辈子手脚不齐全,有的人家或许上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这辈子菩萨也不见得开眼嘛。我再怎样,总是干干净净的,腿脚不方便,总不会连累到儿女!”
  妈妈这样子当然儿女受累了,可妈妈居然很自豪地跟三林妈说自己没有连累到儿女,那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整个生产队,就三林他妈有狐臭,据说狐臭会遗传,三林他们弟兄几个都有狐臭,三林大哥到了成亲年龄,家庭条件不错,总是因为这事亲事被搅黄。
  因为此事,三林妈背后没少被人说,偏偏妈妈不明讲,三林妈也没办法发作,但两家的仇是结下了。
  弟弟生病,妈妈是没脸开口求三林妈,倒是自小吃百家饭长大的爸爸,人缘不错,弟弟终于不吐也不泻了。
  家里没有一分钱,丁艳丽其实藏了一角三分私房钱,那是夏天她买知了壳赚来的,本打算交学费的,只是不够,妈妈已经说了,家里没有钱,女孩子已经读了三年书,不要再花冤枉钱了,叫她不要读书,今年家里也没有钱付报名费,是她吵着闹着要上学,说书费自己挣,学费学校会免的,这才有机会让她读四年级。
  可现在,怎么办?
  中午放学回家,她一路想着挣钱的办法,自己拣的废纸玻璃什么的,可能能卖一两毛钱,听说城里人喜欢吃螺丝,要不下午晚一点上课去,到河里摸点螺丝去卖卖,自己没时间去卖,让姐姐明天不打早工去卖,不知妈妈会不会同意?要是能摸到一条鱼,一条大一点的鱼,也许能卖多一点钱,也真是的,干吗四年级非要写什么钢笔字,毛笔字啊,铅笔写字不是挺好的吗?
  午饭是地瓜青菜汤,上边漂了几点油花,里边只有可怜的几粒米。
  丁艳丽不敢说什么,家里吃得最好的是弟弟,妈妈做了一个沙布袋,里边装了几把米,每天,不管是烧稀饭还是地瓜汤或干地瓜,妈妈总是把装有米的沙袋放在锅里,等大锅里的东西熟了,沙袋里的米也熟了,不是厚厚的米粥就是香喷喷的米饭,虽说没有什么小菜,可也够让人心生羡慕的,但丁艳丽心里有数,再馋也没有她的份,她顶多只是眼睛扫一下,又迅速地低头看自己碗里的东西,认命地扒饭。
  有的吃已经不错了,她们这种家庭还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的。
  夏忙已经结束,暑假过后,农村人也不再睡午觉了,但下午上工的时间还是比平时要晚一些。
  “姐,我们去摸螺丝好不好?”姐姐才十四岁,已经做了一年鞋子,现在一家大小的鞋子都归她做,吃好饭,便抽出鞋底纳起来。
  “干吗,嘴馋了,想吃螺丝?”丁艳秋并不怨怪二妹,乡下丫头,象她这样读了三年书的也不多,有的人一天学校也没有进过呢。
  “没有,老师说要买钢笔、毛笔、墨水、墨汁,我没钱。”丁艳丽不好意思地说。
  丁艳秋很佩服这个小妹,别看她人小,脑袋瓜子很好用,自己读书时,本子铅笔没了,总向爸爸要,这个妹妹很少开口,甚至报名费也很少听她提起。她一天到晚总是忙进忙出的,不知忙些什么,有时候用竹杆叉一串废纸回来,有时候又拣一大堆桃核,说是里边的核仁可以卖到中药房换钱,她的书杂费几乎都是这么折腾来的。
  “那好,我们一起去摸,这能换钱吗?”丁艳秋有些担心地问。
  “应该可以的吧,要不怎么办?”丁艳丽实在没有办法,知了壳太难找了,桃核现在也没有,拣废纸的老头对她很有意见,她要读书,总是抢不过他。
  生产队长上工号吹响时,姐妹俩已经摸了大半脸盆螺丝河蚌,丁艳丽吓坏了,迟到了,迟到了,上学至今,她还没有迟到过。
  她一溜小跑赶到学校,上课铃早就响了,真要命,第一节课是张老师的语文课,怎么办?怎么办?在教室外站一节课,等会儿其他老师同学出来,人家会说好学生也有迟到的时候,那太丢人了,要是报告进教室,那张老师肯定要骂的。
  “报告。”不管了,还是报告进教室吧,宁可被张老师骂。
  “请进。”张老师见是丁艳丽,也没多问,让她回到座位。
  一下课,徐明清就愤愤地说:“不公平,不公平。”
  丁艳丽当然清楚他为什么说不公平,张老师让她进教室时,她很不好意思,只是低着头迅速地坐到座位上,拿出书本,抬头看黑板时,才发现黑板右侧竟然站了两个同学,两个女同学,裤子半湿,跟自己一样,难道,她们也摸螺丝去了吗?
  “丁艳丽,你出来一下。”张老师在讲台上整理好东西,叫丁艳丽。
  “丁艳丽,怎么回事?你怎么迟到啦?”张老师把丁艳丽叫出教室,在走廊里轻声问她。
  “对不起,张老师,我去摸螺丝了。”丁艳丽捏着衣角,衣服也有些湿,不过比刚上岸时干了许多。
  “摸螺丝?摸螺丝迟到了,怎么嘴那么馋?”张老师有些失望,自己看重的班长,自己早上刚把儿子托付给她看管,她怎么可以?
  “不是,张老师,我是想卖了买钢笔、毛笔的。老师,我能不能等一段时间再用钢笔、毛笔,我们家没钱买。”丁艳丽轻声地问,螺丝能不能卖出去还不知道,即使卖了钱够不够也不清楚,明天,她是无论如何拿不出钢笔、毛笔的。
  “我回去找找家里有没有旧钢笔和毛笔。”张老师看看丁艳丽补丁叠补丁的衣裤,夏天的衣服,这么多补丁,该多热!这孩子,家里条件太差了,开学时也没有交书杂费,其实,丁艳丽原先的班主任已经跟她打过招呼,说这孩子是块读书的料,要她多照顾一些,学费全免,书杂费不用急着催。
  “谢谢张老师,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迟到了。”丁艳丽感激得红了眼眶。这个张老师对自己真好,她一定要帮她管好徐明清,让他的成绩赶上来。
  下一节课是自修课,张老师刚才已经吩咐大家做作业,并让丁艳丽管好纪律,可上课铃响后,徐明清还赖在第五桌一个男同学那里研究弹弓,丁艳丽过去叫他。
  “徐明清,赶紧回座位做作业。”
  徐明清理都不理她,丁艳丽再叫,徐明清不高兴了:“怎么,兴你班长迟到,就不兴我聊天,凭什么呀凭什么?”
  几个调皮的男同学一下子哄笑起来。
  “不错,我今天迟到了,我错了,我已经向张老师认了错,以后再也不会迟到,可是你,现在是上课时间,虽然是自修课,但也不能在教室里乱走,赶紧回座位上做作业,要不,我告诉你妈去。”
  “告诉你妈去,告诉你妈去,你除了这句话还会什么?”徐明清悻悻地坐回座位,他真的怕老妈。不知吃了什么药,老妈对他的管教越来越严格。
  从此,两个人象阶级敌人一样,徐明清欺负同学,丁艳丽要管,徐明清上课讲话,丁艳丽要管,徐明清上课做小动作,丁艳丽仍然要管,就连徐明清抄同学作业,她也要管。丁艳丽的作业,那是无论如何不给徐明清抄的,至于考试,徐明清也抄不到,丁艳丽几乎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徐明清即使眼睛再尖,也看不到。
  可恶,可恶,所有跟班长同桌的好处一样没有得到,而坏处数也数不清,徐明清气的要命。
  “告诉你妈去”是丁艳丽的必杀技,但徐明清却从来没有听他妈说丁艳丽讲他什么什么的,他被父母打骂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少了。
  只是,徐明清并不死心,小样,等着,看我怎么治你,他暗暗发誓,打是打不过她的了,虽是女同学,但个子比自己高半个头,即使不吃亏也占不到便宜;骂,也未必是对手,她当了三年班长,嘴巴会讲的很,而且四年级后,又成了什么少先队副大队长,不仅管班里的纪律,还经常到校门口值班,看哪个同学迟到,看哪个同学没戴红领巾。徐明清虽然不必从校门口走,可几次没戴红领巾,还是被丁艳丽数落了一顿,令他很没面子。
  真是可笑,穿得那么破,当什么班长,当什么少先队副大队长,站在校门口,也不怕丢人!还有,看她的书包,那是什么玩意,几块破布缝在一起,还有那文具盒,对了,她没有文具盒,只有笔袋,是用老布缝的,这可是他听其他同学说的,自己家纺纱织的布就是老布,可真难看,长长溜溜的一个袋子,上边缝了一根线,用的时候打开来,不用的时候就在上头打个结。
  笔袋里的铅笔没有一支整的,直尺也只有半截,钢笔,对了,她的钢笔是老妈给的,二姐用坏的,笔帽丢了,笔杆上有一条裂缝,可丁艳丽却象宝贝似的。得,有办法了,趁她去老师办公室,把她的宝贝藏起来再说,看她等会儿回来用什么做作业。
  钢笔去哪里了?这可是张老师送给她的。那天跟姐姐一起摸的螺丝,姐姐说她不敢上镇去卖,妈妈也不同意,姐姐和爸爸第二天早上都要上工,而丁艳丽已经答应张老师再也不迟到,自然也没法上镇。没办法,结果晚上煮熟自家人吃掉了。好在张老师人好,送了她一支旧钢笔和两支旧毛笔,她手头的钱只够卖一瓶墨汁,墨水只好占学校的便宜了,反正讲台上一直放了一瓶墨水,是老师怕同学们忘给钢笔吸墨水,特地放在讲台上备用的。丁艳丽每天都要吸一管,钢笔是旧的,吸管不大好,每次都只能吸一半,也只够一天用的。
  课桌上没有,笔袋里没有,书包里也没有。丁艳丽不放心,或许自己找的不仔细,她把书包里、笔袋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又一遍,没有,没有!丁艳丽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她现在还没有积到足够的钱买钢笔。
  旁边看热闹的徐明清一下子傻了眼,从读书起,调皮的他不知弄哭过多少女同学,从来也不知道害怕,可现在,看到比自己高半头,自己这半个学期被她制得死死的班长放声大哭,还真的害怕了。
  “别哭,别哭嘛,这不是你的钢笔吗?真是的,也不仔细找找,就知道哭。”良心发现的他,立即把藏着的那支旧钢笔拿了出来,递到丁艳丽面前。
  丁艳丽泪眼矇眬地看了一眼徐明清手里的钢笔,真的是自己的,她立刻收了哭声和眼泪,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这声谢谢可是他们同桌几个月丁艳丽唯一一次向徐明清道谢,平时徐明清尽想着怎样让丁艳丽生气,他被丁艳丽这声谢谢弄得不好意思。
  “爱哭鬼,你们女生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哭,真没用。”徐明清仍然死鸭子嘴硬,他可不承认自己先做了坏事。
  班长哭了,这消息不知哪个嘴快的同学告诉了在老师办公室休息的张老师,不一会儿张老师走进了教室。
  “丁艳丽,怎么啦?”别的同学哭一哭,张老师不奇怪,丁艳丽可是好学生,开学初,她一直对自己将儿子交给丁艳丽看管有些想法,几个月过去了,她觉得当初的想法还是没错的,儿子期中考试成绩虽然还是不好,可已经不是倒数几名了,上升到三十几名,这一点让她特别开心。
  自己教的语文课,她很有数,儿子几乎不敢做小动作,几次想跟同桌的丁艳丽讲话,丁艳丽理都不理他,她还向其他科任老师打听过,都说徐明清的课堂纪律比以前好很多,这一点让她十分欣慰。
  “张老师,对不起,我刚才找不到钢笔,一下子急哭了。”丁艳丽很不好意思,自己太没出息了,让老师也跟着自己丢脸。
  “真是的,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明明,是不是你开玩笑藏起来了?”自己的儿子,自己心里清楚,对丁艳丽,她这个当母亲的感激没错,可这儿子却未必感激,恐怕心里充满恨意吧。
  “没有,没有,我干吗藏她那支破钢笔,那还是二姐用剩不要的,是她自己没好好找,女生真没用,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哭。”徐明清赶紧辩白,老妈也真是的,干吗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推。
  “不是就好。赶紧做作业。”张老师说着走出了教室。
  “给你一支圆珠笔。”第二天,徐明清把一支自己不用的圆珠笔递给丁艳丽。他昨天翻看丁艳丽笔袋时,发现除了老妈送给她的那支旧钢笔还算不错外,里边的文具没有一样象样的,两三支短短的铅笔头,一块指甲大小的橡皮擦,半根直尺,两个已经破了的三角板,最好笑的便是几支竹子做的笔,最粗的一根里边塞了一个铅笔头,不粗不细的那根里边塞了圆珠笔芯,而最细的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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