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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衣彩虹剑-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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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儿理会得!”挽着谭妒非藏身在花枝里面,各抓了一把花叶在手,相视一笑。

萧恭雨与七子对骂,忽听谭妒非一声娇叱,知她定要迫来,忙吩咐手下人几句应付的话,立闻“轰隆”巨响,认为定是谭妒非触雷身死,又急命手下人掩杀上去。但他自己因为两腿受伤,由一名庄汉背他回庄。

庄上两条火龙,乃是丘向升、丁向才率领,正在欢天喜地杀奔桥头,那知方到花丛旁边,忽闻一阵轻微的破空异声由侧方传来。

他两人的武功也有几分火候,本能地一俯身躯,立闻身后一阵惨叫,火把几乎有一半坠地,同时又闻一声大喝,两条身影疾如闪电向自己身侧射到。

要知他两人曾在水云洞前与余树奇交过手,火光中,余树奇已认出他的形貌,悄悄对谭妒非说,一意把人擒下。觑定敌人相距十丈左右,各将手中花叶掷出,伤了他两人身后的庄汉,同时纵身扑去,未待他两人站直身子,已同时把他点倒在地。

余树奇暂不理会倒地两人,喝一声:

“杀!”挥起金精剑向火龙直冲,只闻一阵阵惨呼,遇上的,不是手断就是脚折,骇得余众四散逃命。

但碧芙山庄这一面也仅有两条狭道可走,其余旷地多布有地炮火雷,余众为了逃避剑伤,忘却四周更加凶险,一踏上旷地,立时“轰隆”的声音不绝于耳,只见烟焰冲霄,血肉如雨。

谭妒非见余树奇杀得起劲,也挥起一对“碧萝剑”冲向另一条火龙,直如虎入羊群,打得一群庄汉皮破血流,手断脚折。

两人不需多少时候,已冲达火龙尾端,星散的火把落在狭道两旁,充分表显出这条火龙被人从中劈开两半。

无数庄汉除了踏上遇设的埋伏而粉身碎骨外,并无一人丧生在剑下,但个个均已受伤,躺在地上惨哼。

在这同时,庄上鼌鼓逢逢,所有门户全都洞开,高阁上几道强烈的灯光,照射到厮杀的场地,令人无处遁形,几条黑影由一间大屋中飞奔而出。

余树奇觉得这一场杀得十分痛快,目的已达,也不恋战,扬声高叫道:

“助纣为虐者死!请看你们的人俱死在埋伏之下,不关我们的事!”接着就叫一声:

“妹妹!我们把那两名狗头带走!”

谭妒非说一声:

“你拿人,我断后!”

余树奇随口答应,飞步上前,一手一个,提起两人飞奔过桥,沿途高呼:

“田叔叔!”眨眨眼走了数里,才听到一座矮峰上传来田毓方的声音道:

“这里有山洞藏身,快点上来!”

那是一个仅有尺许见方的小石穴,然而里面十分宽广,田毓方护着三个伤者急急退走,蓦地看到胡龙摇摇欲倒,知他受余树奇掌伤内气,必须找地方歇息,原意进入树林,但树林无险可守,万一碧芙山庄仗人多势众,入林强搜,自己一人定难照应。

他正要寻个安全处所,忽见碧芙山庄强光照射,回头一看,却见一个小穴就在山腰。他不知那小穴可否藏人,纵身上去,一亮起火折子一看,发觉洞内居然十分宽广,几只野猫一见火光,急急向后洞奔去。

田毓方想到只要能守住洞口,任他千军万马也无法加害藏身洞内的伤者,忙招呼胡氏兄弟进洞养伤,独自守在洞外。

余树奇将丁向才,直向提上矮峰,说一声:

“田叔叔!这两人是方士哲的管家,请你详尽拷问他,奇儿在外面退敌!”

田毓方随口答应,又道:

“你两人就在山下引诱敌人绕道走,休教他发现这洞,待我在洞里拷问!”

余树奇一看那仅容得爬行进去的洞口,好笑道:

“叔叔进洞,待奇儿用大石替你封起来就是!”

田毓方含笑答允,将丁、丘两人推了进去,自己也跟后爬进。余树奇搬来一块大石,堵住洞口,对身旁的谭妒非笑道:

“你就坐在这石上歇息,待我去引诱敌人!”

谭妒非噘嘴道:

“你就是多事,我们在这里登高望远,还怕看不见敌人的来路?要是他真敢追来,你我凌空扑下,包教他有死无生!”

余树奇连声称是,两人并肩坐在石上,远眺碧芙山庄灯光四射,人影幢幢,想是他们正在葬死疗伤,竟无人敢追过独木桥这边。

田毓方的喝声,不时传出洞外,间中还夹有丁、丘两人厉叫声喊,想是被拷问时吃亏不小。

寒风吹衣,寒气侵肌,谭妒非打个冷颤,身子向余树奇贴得更紧。

余树奇见她有点瑟缩,索性将她拥在胸前,问道:

“妹妹头一回已打中那假人,为甚一下子就不醒人事?”

谭妒非被问,忽然想起前情,不禁面红耳热,但又不愿离开郎怀,幽幽道:

“还说哩!你不早提醒人家,害得人家上当!”

自己做错,嗔怪别人,这是女孩子的通病,伹余树奇当时并不懂事,只苦笑道:

“我也曾喊出一声使不得,伹你已倒下去了!”

谭妒非“噗嗤”一笑道:

“你早点喊不是行了?”忽闻另一座山头上传来嘹亮的山歌声,不禁凝神倾听起来。

那是一个少女的嗓音,只听地喝道:——

九月深秋秋风凉,

妹妹紧傍郎身旁,

郎抱妹身妹温暖,

郎不抱妹妹心凉,

呔——郎不抱妹妹心凉!呔——

余树奇发觉她忽然停嘴不说,自己也就听到那迷人的歌声,但这一带土著的情歌,唱的俱是土音,骤听起来,半句不懂,只见谭妒非听得双目含泪,不由得轻轻摇一摇她香肩,问道:

“妹妹你怎么了,她唱的是甚么?”

谭妒非轻轻一扭身子,又贴得更紧一些,“唔”一声道:

“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余树奇见她紧紧贴在胁前,也自然而然地双臂将她搂紧,秋风拂散谭妒非鬓边的柔发,撩在他的脸上,鼻端嗅到一阵少女之香,那种香气清而不冽,幽而不显,却有一股极大力量,钻进男人的深心,余树奇虽未解她为何有此奇香异味,也自觉心神飘忽,而不明其所以。

谭妒非被搂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甜甜而妩媚地一笑。

那边少女歌声的尾音方歇,接着又有个雄壮的男声响道:——

呀——九月深秋秋风凉,

妹妹已到郎身旁,

郎抱妹身妹心喜,

妹在郎怀郎心凉,

呔!妹在郎怀郎心凉!呔,——

余树奇倾听多时,只听得满耳是“郎”,是“妹”,怔怔地问一句:

“他们到底在那边干甚么?”

谭妒非恨恨道:

“人家唱山歌呀!就是你不懂!”

余树奇好笑道:

“天气这么冷,三更半夜跑到山顶来唱歌,喝西北风,不怕感冒?”

谭妒非被逗得笑了起来,揑着粉拳在他腰间连捶几下,佯嗔道:

“傻仔!你才怕感冒哩!”

余树奇被她这一阵做作呆了一呆,忽然会过意来,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吻一吻她的樱唇。

谭妒非星眸一闭,停捶改抱郎腰,享受这温馨的一刻。

也不知有多少时候,忽傅来一阵喋喋笑声,把这对痴情少年在温柔美梦中惊醒,各自仓皇四顾qǐζǔü,却听那熟悉的口音笑道:

“你看人家那样甜蜜,干脆就死了心罢,摘生瓜来吃,是什么滋味儿?”

那正是一招打伤方士哲的老妇口音,两人一听就辨别得出。

余树奇低呼一声:“不好!宋敏那贱婢也一定来了!”

谭妒非“哼”一声道:

“她是你甚么人,值得你恁地怕她?我偏要气她一气,还不快亲亲我!”

南国少女热情澎湃,想到就说,说了就做;不像北地中原死板板冷冰冰,十七八岁大姑娘,心想男人想得浑身打抖,不敢声张,只好存在心里想煞。

余树奇见她将粉颈向上一挺,也急忙俯首下去,来一个火辣辣的长吻。在这时候,却听到宋敏在山脚下的树林里嘤嘤哭泣。余树奇心里暗自恼恨道:

“我又不喜欢你,偏要缠甚么劲?”

不料宋敏哭了片刻,那老妇忽道:

“别那样脓包了,这两个后辈要做戏给婆子看,待我把那小子抓来给你!”

谭妒非惊得跃了起来,推余树奇一把,急道:

“你快躲开!”看样子,她真怕老妇一到,就会把人掳去。

余树奇笑说一声:

“不妨!”即见一条黑影穿林而出,宋敏却在娇呼道:

“婆婆!我要活的!”余树奇暗自怒骂道:

“下次遇上,不捶你屁股不算!”忽觉自己怎会起个捶屁股的念头,也哑然失笑起来。

但那妇身法十分迅速,恍若一朵乌云瓢然而到,相隔还有三四丈远,就向余树奇拍了一招手,喝一声:

“小子过来!”

余树奇被她一招,只觉一股潜力前拉后拥,上躯忽然往前一倾。几乎随势飞去,急大喝一声,猛劈一掌,才将身子定住,顺手拔出金精剑,哼一声道:

“老前辈不要欺人太甚!”

那老妇见招余树奇不走,也觉诧异,再一听喝声,立即格格大笑道:

“日间喝断我的神音,原来果然是你!还不快丢下那枝废铁,难道”

谭妒非恨那老妇要来掳余树奇,早就拔剑在手,明知老妇功力高深,但说到抢她意中人怎肯舍得?娇叱一声,身子电射而出,一招“翻云覆雨”两剑上下交攻。要知她艺业与余树奇只相差一肩,这一招乃含怨发出,剑尖未到,剑气已“咝咝”可闻。

那老妇本待再说下去,见谭妒非这一招极其厉害的“翻云覆雨”,也不敢大意,一晃身躯,避开剑锋,又伸臂向余树奇抓去。

余树奇早领教过她那一抓的厉害,寻思出一个接战的妙法,将计就计,身躯向前一栽,金精剑疾点老妇胸前,左边又同时发出一掌。

那老妇因见余树奇右手持剑,左掌必不能挡下她“野祭招魂”的抓劲,以致存下轻敌之心,不料余树奇竟出奇计,身躯前冲的急劲,加上老妇自己一招的潜劲,真是疾如奔电,一闪而达。

大凡闪避之法,向右总比向左方便,那老妇骤见剑尖如寒星点到,急向右一闪,那知她一这一闪,巧遇上余树奇“张”字诀的一掌打倒。她急切间无可奈何,也一掌推出,双方掌力一接“蓬”一声响处,老妇被震的晃了两晃,余树奇去势虽急,仍被掌力反震得停了下来。

谭妒非方才一招落空,见老妇又找往余树奇头上,情急起来,未待脚尖着地,柳腰一折,凌空拐过弯去,双剑同时扫出。

老妇被这一对少年男女夹攻,已是暴怒起来,厉喝一声:

“你要找死,我玄阴婆婆就叫你不活!”

谭妒非“哼”一声道:

“居然还叫字号哩!姑娘还未听过,敢情是才出道的!”她虽是发话讥诮,心里可不敢大意,挥剑如风,护定周身,然后步步推前,山的衰草竟被剑风刮得漫天风舞。

余树奇也将独孤老人的绝学施展出来,左掌则发出盈虚真气,但见掌风剑雨把老妇罩在核心。

但那玄阴婆婆确是了得,单凭一对空掌,竟迫得双少无法攻进身前五尺。

眨眼间,双少已使了半套剑术,兀自未捡得半分便宜,山岗上的高低不平的岩石,被三人踏得陷了下去。

玄阴婆婆兀是一抓一放,一舞一挥,似乎她毕生所学,就仅是这简单的招式。忽然,她看明白双少的武学来源,厉喝一声:

“这是独孤子与浮山子的绝学,你们从何处得来?”

余树奇自是他的剑术除了姑姑教他几套,和家传几套平凡的之外,便是独孤老人秘册和平若所傅。

当时并未知平若武学渊源何来,既由敌人口中喝出,照理不应有错,但谭妒非可不理会这一套,叱一声:

“你管得着呢?”趁玄阴婆婆缓招待答的时候,双剑一盘一招“蛟龙争窟”疾点敌人小腹。

要知谭妒非日能以真气驭剑,剑尖未到,剑气先到,若被隔空点中丹田,纵使玄阴婆婆身怀绝艺,不至受伤,伹功力上也因丹田散气,打了一个折扣。

但玄阴婆婆艺业已通玄境,怎会被谭妒非点中?只见她略侧身躯,横臂一挥,谭妒非就连人带剑被挥飞丈余。

那宋敏原是恐怕玄阴婆婆把余树奇杀了,急急由树林赶上山岗,待她上得峰头,看到三人打得异彩漫空,不觉看得呆了。

谭妒非被玄阴婆婆一臂挥飞,恰落在宋敏身前小及一丈,两人本经交手,此时见面眼红,叱一声:

“贱婢接我一招!”

宋敏看得出神,一见有人被打飞,远以为是余树奇,急得叫出一声:

“不好!”那知来的竟是谭妒非,而且活生生向她进招,此时已来不及抽出“五铃带”,惊呼一声:

“啊呀!”向后翻身滚落。

玄阴婆婆一招过后,正待向余树奇发招,不料突有此变,生怕宋敏受伤,厉喝一声,飞身纵去。

余树奇也随后急迫,见谭妒非兀自追那宋敏下山,忙叫一声:

“妹妹当心后面!”仗着盈虚功的身法神速,一吸真气,双手一划,胸部一挺,竟凌空飞越玄阴婆婆头顶。

玄阴婆婆一闻头上风声飕飕,猛抬头,已见一道白影掠空而过,不禁大骇,急向空中连拍两掌。

余树奇身体悬空,受了玄阴婆婆这两掌,去势更速,竟飘过宋敏前面,回身一拦,喝一声:

“往那里走?”

那知宋敏竟双臂向身后一背:“冤家!你尽管打!”

余树奇见她恁般无耻,恨不得真一掌把她拍死,伹又留她一个活口,好替那宋改查明身世,就这么略一犹豫,玄阴婆婆已如飞赶来,却听谭妒非在一边急喊:

“奇哥哥快走!”余树奇本来意料不到会与玄阴婆婆打这一场,一听谭妒非召唤,一个纵步落在她身旁,低声说一句:

“往树林去!”立即双双一跃下山,隐身入林。

玄阴婆婆知道人一进林,就如同黑虱入发,难得寻找气得斥责宋敏道:

“就是你心急,不躲在林里面,出来干甚么?要不是你出来,再过几招,不活捉那小子才怪,这回你自己找他去!”

宋敏被谭妒非追她滚下山峰,已是头破血流,又见余树奇像凶神恶煞对她,再被玄阴婆婆一骂,竟呜呜哭了起来。

谭妒非轻轻一揑余树奇的腿根,“噗嗤”一笑。

她这一笑虽轻,但玄阴婆婆已经察觉,接口骂道:

“浮山子的门下休躲在林里充乌龟,有种的就出来接婆婆两招!”

谭妒非笑道:

“我没那么傻,打不过当然是跑,是躲。哼!你有甚了不起,不过老而不死罢,要是姑娘长到你那年纪,不打死你才怪!”

玄阴婆婆怪笑两声道:

“等你长到我这年纪,我早就死了,要打就现在出来!”嘴里虽是这般说,心里也暗自嘀咕道:

“以这妮子眼前的艺业来说,再过十年,婆子就有点吃不清,那小子更狠,只怕三年也就够了!”其实她不知余树奇的盈虚功最耐久战,若非还分神照顾谭妒非,而单独接战,只怕玄阴婆婆再过半个时辰便得吃瘪。

谭妒非那肯出林?接口骂道:

“姑娘偏不出去,你有本事就踏进树林,包有你的耍子!”

玄阴婆婆笑道:

“我老人家放刁出了名头,还会怕你一个小妮子,你不要出来我就和你耗着到天亮,连耗三天,怕饿死你这狗男女!”

谭妒非听敌人骂她为狗男女,不禁大怒,叱一声:

“你”即想纵出。

余树奇急将她拦腰抱实,压低嗓子道:

“不要和她硬拼,我们得用计把她诱开此地,不然,一被她听到田叔叔在洞里拷问人,那就糟了!”

谭妒非知这事有关重大,忙道:

“怎能诱她走开?”

余树奇道:

“她们志在得我,伹那贼婆的轻功追我不上,你我故意跃上树梢,待她将要追及,即分开两头走,她们定要追赶我,你走了一程,见我走远了,再悄悄上山,将田叔叔几位引来这里,我自会回来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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