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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桃花劫-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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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裴言卿张了张口没解释,脸色却怪怪的。气氛有点儿诡异。
“狐狸?”
“你……留下吧。”似乎是挣扎了许久,裴言卿忽然冒出一句。
“啊?”
一线天外,阳光正明媚。
只有裴言卿一个人知道,四年前,他是在这儿遇见的她,那时候她一袭绿衣,带着把剑,冒冒失失地扯着他说,命要自己珍惜,他呆了,从此,再也没有爬出过这个深潭,而且陷得甘之如饴。
***
叮——
很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一个突兀的男声响了起来:“属下奉楼主之命,请霄姑娘回楼。”
霄白一怔,木然回头。
站在一线天之外的人影站在逆光中,她看得不是很清楚。想了又想,她咬咬牙,拽着裴狐狸往外走。
一线天外,阳光灿烂。几个穿戴一致的佩剑的人站在外头,毕恭毕敬的样子。见到她出来,那几个人扑通一声跪下了,齐声道:“请霄姑娘回楼。”
“你们认错人了!”霄白咬牙。
即便如此,她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慌张。这些人怎么可能因为她一句否认就离开呢?他们压根就没有思想,只要那个人下令了,他们就是死都会完成任务的……
“请霄姑娘回楼。”带头的面无表情,只是站了起来,手已经放到了剑上。
霄白忍了又忍,还是……火了。
“我说你们认错人了!”
“请霄姑娘回楼。”那人似乎只会这么一句。
“我不回,有本事杀啊。”她的笑容多了几分顽劣,“你们有胆量就杀。”
不是她胆大,而是如果云清许说过要捉活的,那他们就一定不敢动手,这一点,她有十足的把握。
裴言卿有些想笑,看着炸毛的小狗一样的霄白。忍了忍,他还是把她拽到了自己身后,转身的刹那眼已经冷如冰。
“你们是谁?”
那几个人没有回答,只是集体站了起来,拔剑。
场面渐渐的有些失控,霄白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的位置,既不给狐狸添麻烦,又能避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攻击。然后就是僵持。
再然后,一个柔媚的声音从一边响了起来:“霄白,楼主说四年前你暗杀裴言卿的任务失败不予追究,你可以回摘星了。”
是酹月。
一句话,霄白的指尖在发抖。不知藏了多深的噩梦被她毫不留情地挖了出来。
没错,她记得,四年前,她确实受命去杀过一个朗月的王爷,但是……但是那次任务最后是失败的,她只是进了王府,却并没有动手。她只是……在和自己赌命,赌云清许会不会怕她死了,派人来找她回去而已,不是真的……想要那个任务。
“霄白,你在外头逍遥了三年了,楼主可是……”酹月顿了顿,冷笑,“霄白,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和你动手,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滚。”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你说什么?”酹月明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让你滚!”
霄白急匆匆想去拽裴狐狸,却发现他的脸色已经惨败得不成样子。他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眼里有些空洞,仿佛连呼吸都静止了……
狐狸……
霄白忽然发现,他的手凉了,没有多少力气,她稍稍一动,那只手就松开了。
“你、你别生气,我……”她很慌乱,因为不知道从何说起。她能说我那时候压根就不认识你,所以才挑了个难度比较高的任务和云清许赌命么?
“你,记不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半晌,裴言卿轻声问。
霄白茫然地摇摇头。
“你当年,真的是来杀我的?所以,才找上我?”
她选择了沉默。
裴言卿笑了,他本来就纤弱的身子看得她有些心惊肉跳。她想去扶他,却被他闪开了。她伸出去的手落了空。
“狐狸,对不起。”
“狐狸,你早就知道我不是段茗?”
“狐狸,我……我不想回去。”
“狐狸,我真的不想回去……”
裴言卿一直是沉默的,他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霄白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下沉,下沉,最后终于扑通,掉水里,凉透了。
“你们还不快动手?”酹月柔道,“这个人,是这次我们的猎物,只是失败了。杀了他,楼主肯定会有赏。”
她说的是裴言卿。
“狐狸,拔剑!”霄白急了。
可裴言卿却还是死死盯着她,没有一点意识。关键时刻,霄白还是挡在了他面前,恶狠狠瞪着酹月。
“酹月,你只是想让我回去对吧?”
“多个任务也无妨。”
“如果我回去,不出三天,我要你人头落地!”她咬着牙狠道,“我是没用,但我在摘星楼活了十年!”摘星楼是什么地方?强者王,败者鬼。若不是云清许默许,她早就被人杀了几次了。
酹月果然不做声了。她心里也明白,云清许对眼前这个一无是处的人宠成了什么样子。摘星楼从不留无用之人,她一不肯杀人,二不去以色媚人,十年来只是云清许身边的一个小跟班。也只有底下的人自己知道,所有动过她的人,十有八九早就已经身首异处。
爱如一线天(下)
《翩翩桃花劫(重生)》风浅 ˇ爱如一线天(下)ˇ
酹月果然不说话了,只是冷笑着,视线在霄白和裴言卿之间徘徊,静静等待着。
霄白看着裴言卿,他一直沉默不语,眼里像是蒙了一层薄雾,看不透里面到底有没有光芒。她想去拉他的手。那手刚刚还带着她出一线天,可是现在它却垂下了,连剑都没有拔。
“我不是故意的。”想来想去,霄白只想到了这么一句。
裴言卿的眼神颤了颤,抬起头来盯着她的眼,笑了。
那笑容淡淡的,浅浅的,眼眸深处是一片漆黑,望不到尽头,那儿是不笑的。
他说:“我竟然奢望你会留下。”
“我不走。”
他笑得更揶揄了,他说:“你以为,我会留你下来,杀我?”
“我……”
他的笑很讽刺,与之相反的是他的脸色。苍白得如同阴雨未晴的天空。他一定……很难受吧。霄白惴惴不安,却没有多的心思去管他现在在想什么。这只狐狸不是向来很聪明么?他难道不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眼前的这个疯女人和这帮混蛋给赶走!
“霄白,我可以不动他。”酹月轻笑,“走吧,楼主等着你。”
“做梦。”
“呵,不伤你把你制服的办法我多得是。”
她的话一说完,霄白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浑身都没了力气。“你!”她愤然开头,气不打一出来,这个疯女人,居然下毒!
“狐狸,你快拔剑啊!”她急了。
裴言卿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好像在拼命压抑着什么,始终不肯迈出那第一步。
“裴言卿!”霄白冲上去想去揪他的衣襟,走了两步就浑身发软,正巧酹月身后的那帮男人中带头的伸手一揽,她倒在了那人肩头。
酹月冲着裴言卿微微欠身行了个礼,轻道:“多谢裴王爷对霄白的照顾,今日我奉命前来接她回去不宜久留,改日必定替我家主人登门造访答谢。”
良久无言。
霄白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裴狐狸是彻彻底底把她恨到了心坎里,不然也不会见死不救……裴狐狸,其实不是个坏人,他或许做事有点儿极端,其实是裹着黑乎乎的外壳,拨开了,里面是干干净净的。而她所做的事情,很有可能是直接 用刀子隔开了他的外壳吧,或许还连带着里面也是。
“不送。”裴言卿居然扬起了个惨白的笑。
“你保重。”霄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临分别,唯一能想到的却只有那么一句。你保重,脸白成那样子,小心待会儿犯病。天冷了,晚上最好找个侍寝的丫头,最好比她稍微称职一点,可以真的照顾你的那种。小心摘星楼的暗杀,他们不会放弃的……
裴言卿没有反应。
酹月挥挥手,那群人带着霄白迈开了步子,真到了分别的时候,霄白又挣扎起来,冲着裴言卿扬声道:
“裴言卿,我叫霄白,摘星楼下,霄白!”
这是你一直问的,今天,我清清楚楚告诉你。
裴言卿的指尖颤了颤,垂下了目光,没动。
日落。
霄白一直是闭着眼的,静静地养精蓄锐。虽然这身体被段茗搞垮了,但是至少还是个正常的人。酹月下的是一般的迷醉药,如果要清醒,只要痛着就可以了。多亏了最近她没怎么剪指甲,只要握拳,指甲就可以划进手心,十指连心,揪心的痛足够让她一直保持着清醒。
再往后,那几个人在停了下来。她卯足了力气,一把推开一直抱着她的男子,转身就跑!
她不要回去,她这两生两世,绝不会死在同一个坎上!
***
霄白。
裴言卿靠在一线天的断壁上,脸色惨白。其实刚才她没看见,他的另一只手一直是按在剑柄上的,可是,可是让他拿什么立场去拔剑呢?她是来杀他的,她的笑她的憨态她咋咋呼呼的关心,都是假的。呵,假的啊……
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为一个杀他的杀手拔剑?
可是,心却很痛。
人一走光,他就靠在了断壁上,拼命呼吸。刚才为了怕咳嗽出来,他一直是屏着呼吸的,这会儿一放松,整个人就垮了,不住地咳嗽。五脏六腑都快被咳出来了……
狐狸,对不起。
狐狸,你早就知道我不是段茗?
狐狸,我……我不想回去。
狐狸,我真的不想回去……
咳嗽不止,一幕幕话却在耳边回荡。他不禁苦笑——呵,霄白,你到底,当裴言卿是什么?只是一个任务么?你说不想回去,为什么……不再多道歉一句?可是你说,保重。
怎么回府的,他自己都不清楚。府中客厅里坐着个人,是洛书城。
“言卿,你怎么了?”洛书城见向来风度翩翩的裴王爷这副狼狈模样,大惊失色。
“没事,董臣,送客。”
六个字,交代完毕。洛书城气得鼻子快冒烟。
“我不是来找你,我找公主。”他说。
“走了。”
“你们好歹也一起住了快两个月了,你怎么……”洛书城絮絮叨叨。
两个月?
裴言卿本来已经迈开去的脚步一僵,呼吸停滞了。两个月,今天正好是两个月的末尾一天!三月芳菲会发作会比上次还要疼许多……她上次就疼得晕过去了,这次她还不疼得连晕的力气都没有?
“霄白……”
***
霄白一脚踢在追击的人脖子上!
“请霄姑娘回楼。”那帮人还是重复着一模一样的话语。
霄白甩甩刚才挥拳砸痛的手,讪笑:“老子才不回去!有种用刀啊~随便在我身上划个十道八道的,看你们死的时候会是十段还是八段!”
酹月那恶女人并没有跟上来,对付这帮有体力没有脑子的人,霄白还应付得过去。
“请霄姑娘……”
“霄你个头,闪开!”
她终于发现了,人家怕的不是她的拳头,而是她向他们的刀刃撞过去的身体。只要她把自个儿的命提在手上胡乱闯,他们就不敢怎么样。
嘿嘿~卑鄙是卑鄙了点,总比被抓回去好啊~
想通了,霄白就拿自己当起了人肉兵器,撞哪儿哪儿闪人。
叮。
一个很清脆的铃声响了起来,霄白选择了直接无视。趁着那些个人不敢贸然上前,赶紧闪人——结果砰的一声,撞上个人。她悲哀地发现,她总算记起了铃声的源头,只是为时已晚。
“小白?”那个声音很惊讶。
完了……
霄白惨烈抬头,干笑:“嘿嘿,林师兄,好久不见啊。”
林音是云清许唯一一个会出来活动的影卫,他到了,意味着云清许也差不多到了。
这下,完了。
“林师兄,那个,嘿,你我交情还算不错吧?”套近乎。
林音微微一笑。
“那个,你今天放我一马,我保证不敢以后滚得远远的,不会再让你随时来揪人好不好?”
——从小到大,林师兄等同于催命人,不管她在哪儿,他总能顺利找到她,然后揪回去,带到云清许面前。
……
“林师兄,你不会那么不近人情吧,咱相依为命十来年了啊!”每次每次都是你上门揪人,揪着了我受罚,揪不着你受罚,不算相依为命也算相依要命吧。
“你知道就好。”林音白眼。
“嘿嘿,那我走了,保重啊。”
霄白二话不说,闪人。
冷风吹过,秋风卷落叶。霄白忽然觉得浑身鸡皮疙瘩,不安的情绪一点一滴积聚起来,最后成了毛骨悚然。
“霄,不跟我回去么?”一个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
霄白的脚步停滞了,腿抬不动了。
师父……
那个人原来就站在林音身后,他一闪开,他就走了出来。霄白觉得呼吸都不会了,只是干巴巴盯着他看。上次没有看仔细,一直觉得他没什么变化,其实不然,只是不是变老,而是多了一丝丝的倦色,眉宇间比以前更柔和了,温润如玉一般。
他的目光像是月光,柔和地落到她身上。眼里又一点点的波澜,只是微微闪动了几下就被温和取代。那是个玉一样的人呵。
“你受伤了?”他轻道,微微皱眉。
霄白不会动,傻乎乎看着他走到自个儿面前,把她的手拉了起来,从林音手上拿过个瓷瓶,轻轻地倾斜。
瓶子里装的是药粉,撒在被指甲划伤的手心火辣辣的疼。只是霄白心里的恐惧远远比这要厉害的多——他到底想干什么?
药差不多全部倒在了手上,霄白有些心疼。林音出身医药世家,他随身带的伤药向来是最好的,这些年没少被她糟蹋。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在心里哀嚎浪费了。不过这药撒下去,不用说指甲划伤,恐怕手被砍了都不会留疤了。
从小就是这样。
霄白不喜欢,一点也不。
“下次,小心点。”云清许柔道。
“是。”霄白随口应着,出口才回过神,发现虽然隔了长长的三年,她还是本能地会去顺从他……
“来。”云清许微微张开手,微笑。
霄白本来是呆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可是被他这一笑给恍了神。仿佛时光倒转,三年的时光被人抽空了。岁月洪荒,到头来还是这样。
这是从小到大惯有的模式,从他还是个少年,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开始,他只要一个字,她就会乖乖过去了。一开始是两个孩子相依偎取暖,后来长大了,拥抱还是继续。
认命一般地,她慢慢走了过去,一步两步,慢慢到了他面前,然后轻轻把脑袋贴在了他的胸口,怯怯地伸出手,抱住他纤瘦的腰。
这个人,身上是书香,没有药味。她皱皱鼻子,忽然有点儿想念狐狸。
云清许轻轻抱着她,摸了摸她的脑袋。
“林音。”他轻道。
“楼主。”林音上前。
“这次叛乱的人,都处理了罢。”
“叛乱?”霄白抬起头。
“嗯。”云清许替她整理凌乱的发丝,“回楼再说,霄。”
师父的温柔
《翩翩桃花劫(重生)》风浅 ˇ师父的温柔ˇ
霄白本来以为回摘星楼好歹隔着一个国家,再小也得费上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哪里知道,云清许所谓的回楼,居然真的是回“楼”,哪个楼呢,居然是……醉、月、楼……
青楼?
那哪里是青楼啊!
霄白眼睁睁看着上次还和洛书城还有那只狐狸一起来过的满是脂粉味道的烟花地在短短几天时间里面变了个样儿,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去面对。只能沉默地回头看了难得露脸的林音一眼:你们搞什么鬼?
林音微微一笑,不语。
云清许抱着自己的琴,风度翩翩地坐到了堂中的正位上。霄白发现自己很狗腿,因为她看到这幅情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默默跟了上去,站在他身边。从很多年开始,就是这个模式了不是么?这会儿她却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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