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怯春寒,半宜晴色-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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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他嗬嗬地冷笑起来，面露苦涩，“我们只能做一辈子的朋友。圆圆，你就不能给我一丁点的希望吗？”

她将两颗大眼珠子望着他，微微地摆了摆头。

风只是很轻柔地吹过树梢，叶子只是微微地左右摇曳。然而霍震楠却觉的凉到骨子里去了。

他犹如噇得微醺的醉汉，趔趔趄趄的走掉了。圆圆的话如同是将他投放到积年凝聚的百年冰窖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连跌到霍震霆的身上他都浑然不知，幸得他眼明手疾地扶住了他。见他一副魂魄俱丧的惨容，他不由得大惊：“震楠，你是怎么了？”

霍震楠满面阴霾，眼尾微微地一颤，瞟到他的身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哥，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吧。”

（本章完）

第49章　寒声碎（三）

霍震霆骇了一跳，忙扶他走到自己的书房。他索索地抖着坐不住，又站起来握住他的手说道：“大哥，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发生了什么事？”霍震霆睥睨着他发白的脸庞，并倒了一杯热水给他。

“大哥，我今天跟圆圆表白了。”他咕噜咕噜地灌下一通水，抬起手背抹了一下嘴唇说道。

霍震霆心里一搐说道：“那她同意了吗？”

“大哥，就是因为她不同意我才着急的啊。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只喜欢过她一个人。但是无论我怎么说她都不肯答应我。”霍震楠的脸上显露出颓唐的形容。

霍震霆的目光攸得变得深沉起来，他不住地咬着嘴唇：“她有说原因吗？”

“大哥，你说是不是因为我还在念书，所以她不肯答应我。如果我跟你一样，会工作会赚钱，能够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那样，那么她就不会拒绝我了。”急切间他抓住他的手说道。

霍震霆将两处浓眉簇到一块说道：“你可不要冲动。圆圆如果喜欢你的话，绝对不会因为你的出身学识来跟你计较的。”

震楠听了他这一番话，那种沮丧的神气又更明显了。他张了张嘴，面上又流露出苦痛的神情：“是的，她不喜欢我，她说她只能跟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他将双手垂放到椅子的扶手上，抹搭着眼皮，口中喃喃着呐呐：“她说她已经有一个喜欢的人了。”

“她真的这么告诉你吗？”震霆心内大异，两眼耽耽地凝注着他。

“是的，她说她跟那个男人是打小就认识的。她早就喜欢上他了。如今他们重逢了……”他的声音愈来愈轻微，接下去只见他的嘴唇蠕蠕而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那么你让大哥如何帮你？”他将声音捺得低低的。

“可是她已经拒绝我了啊。你又能怎么帮我？”震楠颓败凄楚地说道。“她的心已经给那个男人占领了。我凭什么与那个男人争！更何况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姓甚名啥我都不知道。”

“你真的有这么喜欢她吗？”震霆沉吟了片刻，遂又开口说道。

“是的。她是我最爱的女人。”震楠痛苦地闭上眼，脑子里涌现的都是圆圆的身影。他们相逢，相识。圆圆的一笑一颦都深深地刻在他的心尖上。

“震楠，大哥如果有能力帮你一定会帮助你的。大哥不会让你失望的。”他徐徐地说道。

《雷雨》的电影上映的第一天，圆圆跟着何菀儿还有郑四方到场助兴。然后直到电影快要开幕的那一刻，霍震霆的身影还没有出现。圆圆不住地往门外瞭望。何菀儿轻声地说道：“圆圆，你还有重要的客人没有来吗？”

圆圆璨然一笑，澄莹的眼眸子里也盛贮着笑的一汪水：“哪有的事。那我们进去吧。”

“你还想骗我？”何菀儿笑着说道。

“真的没有。”圆圆羞赧着脸答道。

“菀儿。”霍震霆与霍震楠一同走进来。

“震霆，你怎么才来啊。”何菀儿鼓着红艳艳的小嘴，一阵风似的走进他，自然而然地搀住他的胳膊说道。

霍震霆嘴角微微地翘起，垂下眼睑。

圆圆原本愉悦的笑容一下子从唇边隐褪，她怔怔地望着他们两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圆圆。”震楠经过自己的心里调整之后，如今重新见到她，还是觉的有一股喜悦。

圆圆勉强地笑了一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原本不想来的，可是想到今天是你第一部电影的首映礼，挣扎之下还是决定来了。你不会不欢迎我这个朋友吧。”

震楠说道，并朝她的脸上张望了一下。

“当然欢迎了。”圆圆莞然一笑，心里却如同滚油浇过一般。

“那我们进去吧。”震楠说道。

“圆圆。”何菀儿牵着震霆的手，追了她几步，在她的耳边悄悄地说道，“原来你要等的那个人是他呀。”

苦笑缀上了圆圆的嘴角，她灼灼的目光落在震霆的脸上，口气也随之变得生硬起来：“不是。但是他不会再来了。”

说完，便带着震楠走入剧院里。

霍震霆听了，心口犹如压了一块大石头，憋闷得他透不过气来。

菀儿看着他们的后影对他说道：“你看圆圆跟你弟弟还是很般配的。”

霍震霆眼神幽黯地扫了她一眼。

“怎么我说错话了吗？”菀儿的脸腮上隐隐地透出两个红晕。

“不是。你今天的打扮十分漂亮。”他蓦地将话锋一转。

（本章完）

第50章　寒声碎（四）

圆圆坐在漆黑的电影院里，对着大荧幕上的自己，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她整个人微微地颤栗里，眼里不断地涌现泪水。而震楠又不住地侧头看她，她也只好强捺住鼻腔里的那股酸惨，免得自己一不留神地哭了出来。

而霍震霆由始至终将两道浓眉始终皱在一起。他心里思绪纷乱。她头发上的香气阵阵地袭入到他的鼻端。

他想往后看她，可是又不敢，只好强捺住不安的心。

她盯着他乌黑的后脑勺，怔怔地注视了半晌了。听到观看的人群中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才惊觉已放到四凤已死那一幕，趁此机会，她也将硬生生憋住的泪水奔泄而出。她发出抽抽噎噎的声响，震楠将自己兜里一块干净的手绢掏出来递给她。她眼含感激地朝他笑了一笑，也不知他有没有看清，便将那手绢接过来揩了揩自己的眼角。

霍震霆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偷眼睃视了一下她，却什么也看不清。然而菀儿却紧紧地捉住了他的手，朝他的肩膀上靠过来。他只得悻悻地收回视线。

电影终于放映完毕，剧院的灯光唰地一下亮堂起来，照耀得如同万顷白昼。圆圆看到菀儿将头轻轻地依靠在霍震霆的肩上。圆圆的脸色陡然地往下一沉。霍震霆在与菀儿披上绛紫色的短斗篷之后，还微微撇过脸来睨了她一眼，一看到她那不甚自然的目光，便讪讪地将眼波收回。

这时郑四方嘴里叼着大雪茄，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笑眯眯地对着他们说道：“震霆，你就负责把菀儿送回去吧。”接着又在震楠的肩膀上推了一推：“我把圆圆交给你了。趁着现在还不晚，你可以约她去吃个茶什么的。”圆圆沉郁着眼：“爹，那您呢？”“我跟几位老板还有事，要晚一点回去。爹允许你今天晚上可以稍微迟一点回家。”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圆圆微红着脸，一声儿不言语。

四个人走在街上。霍震霆对菀儿说道：“那我先送你回家。”

菀儿始终婉媚地笑着躬下身子上了车。

“那么震楠，你怎么送她回去呢？”震霆问道。

震楠溜了一眼木着脸的圆圆，半语无伦次地说：“郑老板不是让我约圆圆去吃茶吗？”

“这么晚，我就不方便去了。而且我今天有点头疼，想早点回家休息。”圆圆听毕，忙不迭地脱口而出道。

霍震霆睃了睃圆圆，再眱了一眼震楠，震楠的脸色似乎也起着变动：“那么我们一起送圆圆吧。”

震楠默默地颌首，替圆圆拉开车门，坐在了后排的座位上。圆圆也只得悒郁不悦地上了车。

菀儿从前排震霆旁边的位子上扭过脸来对圆圆说：“圆圆，你是不是头疼啊？”

圆圆压着自己酸痛的太阳穴说道：“是有些疼，但是不碍事的。”

菀儿笑了一笑道：“我托人从外国捎来一瓶止痛的药水，抹在太阳穴上就能止痛，效果还不错。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再带给你啊。”

“那真是谢谢你了。”圆圆强挤出笑容说道。

震霆见他们两人坐在后面，震楠几次试图挑起话题想与圆圆交谈，而圆圆总是淡淡地简短说几句便闭口不言了。便轻轻地用胳膊碰了碰菀儿说道：“我的头也时常疼，怎么不见你捎药水给我抹啊。”

“你是真的头疼还是假的头疼啊。”菀儿笑着用手绢打了他一下，笑容可掬地说道。

圆圆见他们两人打情骂俏的样子，不由得心里窝着一蓬火，又不好发作，便强将那股火捺了又捺。

“你头疼的话回去要早点休息了。”震楠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以为她只是身体不舒服。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听你的话，回去好好休息的。”圆圆佯装对着震楠温和婉约地说道。

震楠不由得喜上眉梢。大概从来也没有听过圆圆对他说过诸如此类的话。

震霆听了她这番用近乎亲昵撒娇的口吻说的话，心里不免也有几分酸味，一踩油门，将车子开得更快了。

圆圆没有预料他一下子加足了马力，头便膨地一下撞到前面的椅子上。

“你没事吧。”震楠焦心地叫起来。

圆圆抚着额角，好在也不算撞得太厉害，便摆了摆头说道：“我没事。”

“大哥，你怎么突然将车子开得这么快呢。”震楠不由得埋怨道。

何菀儿将手指轻轻地他的臂膊上按了几下，关切地说道：“你没事吧。”

'震霆笑着默然不语。

（本章完）

第51章　寒声碎（五）

霍震霆先送菀儿回家。菀儿下车的时候，震霆也走下去送她。两人在站在门口。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看到菀儿的一对白手臂从斗篷底下伸出来搭在他的西装扣子上抚弄着，微微地摇晃着身体，脸上带着婉媚的笑容。圆圆透过玻璃板子看过去，将手藏在袖子里用指甲掐得泛了白。

“圆圆，我听说有一家新的咖啡厅开业了。我们去试试好不好？”冷不防震楠对她说。

“咖啡厅啊？我没什么兴趣。不如你约你的同学一块去好了。”圆圆心不在焉地说道。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我陪你一块去玩。”震楠仍不死心地说。

“我对……”圆圆觑着眼往外面不住地瞧着。只是那夜已深，光线微弱，只能隐隐约约地看个大概。震霆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好笑的话，菀儿笑得乐不可支【。52dzs。】，前仰后俯似的。

“圆圆，反正最近你也没有在拍戏。不如改天我请你去我哥的百乐门玩好吗？你有去过舞厅吗？”震楠说道。

“舞厅啊。我……”她唿地将头转过来，那耳垂底下的小发鬈也跟着颤了一颤，她攀住斗篷上的一颗蓝宝石扣针在黑夜中熠熠流烁。“你说去百乐门？”

“对啊。”震楠见她似乎起了兴致，便兴冲冲地说道。“那里很好玩的。我只去过几次，每当晚上宾客不断，台上有各色的女子唱歌跳舞，好不热闹。”

她莹凉明泽的眼眸里流露出希翼之色。她盼的是能见到震霆，对于别的事她毫不放在心上。

“圆圆，那你去吗？”震楠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扯了一扯她的袖子。

“喔，好啊。”她嘴里应着，又将那脸撇向窗外，见霍震霆已经戴上黑呢帽子往车的方向走来。然而菀儿还倚着门柩含笑盈盈地望着他。

车门已经打开，震霆裹着一阵寒风走进来，蓬地将车门阖上。

“大哥，看来你跟何小姐的感情发展不错喔。”震楠笑着调侃他道。

震霆的眉毛微微地一抬：“别胡说。”

“大哥，我看那个何小姐不错的，长的又美……”震楠紧追不舍地说下去。

圆圆听着，心里隐隐觉的不舒坦，便将身子正了一正，将脸板得一丝表情也没有的。

到了郑宅前面，圆圆对着车里的两个人僵硬地说了一句：“谢谢你们，再见。”便将头也不回地走下去了。

“圆圆。”震楠三步两脚地走下去。

她又回转身子来，用那黑漆漆的大眼睛眱着他。

“你回去之后，记的要早点睡啊。”震楠道。

她眉尖半蹙，低下眼梢，又偷偷地睃了一眼车子里面的人，一计上来，便俯身在震楠的耳畔，用绵柔的声音说道：“谢谢，再见。”

她周身的芬香一阵阵地钻进他的鼻孔里。她说话呵出来的气喷在他的耳廓上。震楠未免怔了一怔，弄不清她怎么又对他亲昵起来。

震霆坐在车里目睹门外的那一幕，想到自己方才也是在他们两人面前作戏。然而圆圆如今却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自身，便将嘴角微微地牵了一牵，露出一丝苦笑来。

郑四方吃得醉醺醺地走上楼梯来，这样黑的夜晚，他的皮鞋踏在楼梯板上显得格外的大声。他又蹒跚着脚步，唱着贵妃醉酒的京戏，一路唱着一路走入卧室里来。程卉本已睡熟，见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便揉着惺忪的眼，一手撩起半幅绿绸的帷幔。身上的白丝缎睡衣紧紧地贴着她丰泽的肉体。

“我的美人儿。”郑四方醉眼朦胧地眯缝起眼睛，见到床上的人影，便扑了过来，压在她的身上，双手在她紧满莹白的胸口上摩弄。

程卉憎恶地皱起两道细眉，擎起一只玉臂遮住口，不满地咕哝道：“老爷，你又喝醉了。”便费劲地将他推到一边。

郑四方也就顺势打着饱嗝埋入那翠蓝锦绸的被褥之中，双手还在向空中挥舞着：“绿莼。”

程卉本已赤着脚踝在床底下乱踏着寻找她的红缎面绣花拖鞋，听到他口中蹦出的这个名字，便将眉头锁起来，半侧起身子使劲地推搡了他一下。

“老爷，你倒是说绿莼这个人是谁啊？不会是你新的相好吧。”

郑四方翻了一个身子，将被褥压下身子下，竟呼呼地打起鼾来。

“老爷。”她锐声叫起来，又用粉拳捶了他几下。郑四方从酣梦中断续地发出几声短吟，吧唧着嘴似乎在回味些什么。

（本章完）

第52章　天寒雨意浓　（一）

郑四方的眼白里牵满了血丝，一直到天明方才幽幽地醒过来，见床沿边有一柳眉倒坚，杏眼圆睁的女人怒视着他，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双手撑起半截身子说道：“大清早的也不换身衣裳，也不化个妆，弄得跟个鬼似的。”

程卉头发零乱，眼睛揉得红红的。她的手指头戳在他的额上，锐声叫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说绿莼是谁？如果你不说出来的话，今天就甭想走出这道门。”

郑四方听到她嘴里喊的那个名字，不免怔了一怔，遂佯装听不懂：“什么绿莼，白莼的，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也别装蒜了。我昨了个晚上亲耳听到你叫那个什么绿莼的。你快点老实交代那个绿莼是不是你新找的相好？”程卉将下巴颏抬得高高的。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昨天晚上我喝醉了，可能胡乱地喊了个名字。我连我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记的……”郑四方打死不认。昨天晚上他等首映礼结束之后就去了绿莼家。绿莼是他新认识的一名歌女，刚进百乐门不久便被他瞄上了。为了得到她，倒是颇费了一番周折。

“老爷，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可不能在外面又搞七捻八的……”程卉掏出手帕子揩抹着眼圈呜咽地说道。

“行了，我有分寸的。”郑四方猝然地不耐烦起来，将两道眉峰都皱将起来。

程卉见状，也不敢再问下去了。

霍震楠约了圆圆去百乐门。圆圆下了车，走进那富丽堂皇的百乐门大门内。以往经过百乐门的时候，在白天它总是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