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等仙千年的魔-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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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墨察觉到身后的气息急促而沉重，转头一看，昊天一双眸子已经沉得如同寒冰。一直很优秀的儿子，难道不是昊天么？他不是自己，一夕之间变成魔也可以坦然接受。他高高在上，是执法仙君，怎么能接受自己是仙妖结合的后人的事实？
　　正想安慰他几句，昊天忽然破门而入，十二名天兵立刻出现在他左右。
　　昊将军和昭月明姬正在亲热之中，显然没有意识到昊天会忽然闯入，僵在当场。
　　这一对父子四目相视，眼神交织出复杂的情绪。惋惜、痛恨、悔意只是谁都不说话。良久，昊将军终于淡淡吐出“天儿”两字。
　　“带走！”即使面对亲生父母，他也依旧不徇私情。一声令下，二人便被天兵带离寝室。
　　昭月明姬离开的时候，深深看了昊天一眼，眼神有些怪异。
　　整个空荡荡的寝室里，只剩下昊天与水墨。昊天始终沉着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木偶。而他没有痛楚，没有挣扎，而是很平静。可是他越是这样，就越让水墨担忧。
　　“三太子”
　　“我没事，走吧。”
　　昊天大步流星，出了寝室。
　　昊将军与昭月明姬的风流往事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仙界。而大家都被昊天的大义灭亲之举深深震撼了一番。
　　昊宇听闻此事，立刻找昊天吵了一架。面对他一字一句的谩骂，昊天一言不发，那脸上始终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等他骂得差不多了，昊天方才淡定的说了一句：“无论是谁，触犯天规就该受罚。”
　　然后他冷漠的离开，将又怒又惊的昊宇留在昊将军府。
　　昊天走到天河边，停在天河上那一道彩虹桥远处，遥遥望着彩虹上飞过的鸟儿。
　　水墨始终跟在他身后，只是他不知道而已。而水墨却不敢轻易打扰他，只知道当他转身回来的那一刻，竟然满目泪痕。从来没有见过他痛苦到这样的地步。男儿的泪应该很珍贵，特别是昊天。所以，若不是感情脆弱到极致，他又怎么会流泪。
　　一直看着他离开，始终不敢出现在他眼前。尽管心中有着如火燃烧般的焦急。
　　“三太子，你在吗？”水墨轻轻敲了昊天紧闭的书房的门。这里自从他身体里有了妖魔之气之后，便时常紧闭。
　　门开了，昊天一脸憔悴，眼中隐隐有着一层哀伤的薄雾，用了平静的语气问：“有什么事？”
　　本以为他心情恶劣，会对自己大呼小叫，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如此礼貌的说了一句。
　　“送给你的。”水墨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香囊。紫色的锦布之上，绣着“笑口常开”四个金线字，十分显眼。那是她亲自用月老的红线绣上去的。
　　昊天凝视香囊片刻，嘴角浮出淡淡一抹微笑，抬眼看着水墨：“谢谢。”那眼中淡淡的忧伤像是被温暖融化了。
　　




☆、断念相托

　　水墨静静站了片刻，始终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身便走。关门的“吱呀”声在她身后轻轻响起。
　　只是一心希望他眉间的忧愁能淡下去，只是单纯的想要他笑口常开。
　　“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水墨？”走了没几步，眼前出现一名俊朗的仙将，气呼呼的瞪着自己，正是昊宇。
　　“什么啊？”水墨怎么记得答应过他什么。
　　“你说过你不和我三弟单独出来的，你亲口答应的，怎么能这样就忘了！”昊宇的黑眉微微颤抖着。
　　“我只是来看他一眼而已，这算什么单独出来。”尽量保持语气的平和。就算自己真的和他单独出来又怎么样，这是她的自由，他凭什么干预。
　　“我不许你和他单独见面！”昊宇那愤怒而又伤感的的目光看得水墨一阵心虚。可是她心情也不好，再也抑制不住那如波涛一般的情绪，大声吼道：“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昊宇愣在当场，目送她大步离去的背影。原来水墨生气起来，火药味也挺大的。
　　回到姻缘阁，她兢兢业业的做好连理馆主该做的事情。
　　昊将军于昭月明姬的事情迟迟没有结果。自此之后，水墨很少能见到昊天。她用情花酿了一坛酒，酒香醇正，便带去了天牢。
　　却在进了天牢之后，听到里面传来昊宇撕心裂肺的吼声：“这绝对不可能，你这个妖女怎么可能是我的母亲？”
　　水墨手中的酒瓶差点掉在地上。她稳了稳心神，继续听着。只听昭月明姬冷声道：“你信不信都好，反正你是我的儿子，你是妖和仙的后人，这是永远的事实。”那声音虽然绝情，却分明含着浓浓的疼惜之情。
　　“所以，你的真正身份是妖界之主——妖王！”
　　昭月明姬此话一出，不仅是水墨，就连昊将军也情绪激动起来，又恨又爱：“你，你这次上来是要带宇儿回妖界，你要让他当妖王！？”
　　“没错，妖王的位置，一直为他而留，如今人妖魔神后人就快要到化生的时候了。只要宇儿娶了她，她就会化生成妖，便能赐给妖界无穷无尽的力量，成为三界的主宰！”
　　“我不要，我是仙，我不是妖！”昊宇痛苦的咆哮，那声音是颤抖的。
　　连昊宇都这么在意自己是仙是妖，幸而昭月明姬的儿子不是昊天，否则他又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昊宇似乎重重在墙上捶打了一拳，水墨感到整个天牢都有些震动。他再次痛苦呻吟：“我要娶的是水墨，不是人妖魔神后人！”
　　“宇儿，你别傻了，你与人妖魔神后人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你这一生注定只能娶她！”昭月明姬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
　　“只要我杀了你，我就不是妖王！”昊宇咆哮一声，然后里面便传来杂乱的争斗声。水墨心中一急，急忙冲进去看。
　　昊宇的手正卡在昭月明姬雪白的脖颈上，而他身边的昊将军，因为仙力被封住了，所以完全拿自己的儿子没法，只能在一旁着急，却束手无策。他口中说的话，昊宇一句都听不进去。
　　“大太子，住手！”
　　正当昭月明姬命悬一线的时候，一个清脆而急切的声音从昊宇身后传来，竟然让他奇迹般的恢复了理智，手中动作一滞，转头看向身后，结结巴巴道：“水墨，你怎么来了？”
　　“大太子，你可看清楚了，你手里卡住的，是你的亲生母亲！”
　　水墨一句话，令他惶恐。渐渐松开手，脚步不住往后退，心底里腾起一股悔恨之意。他究竟在做什么，那可是她的母亲，就算她只是一只妖，可是毕竟是他的母亲！
　　昊宇眼中含着晶莹的泪光，扑到水墨怀里，竟然哭了出来：“水墨，我只相信你！不管我是妖王还是仙，我都不在乎，我只想带你走，我们一起离开仙界，离开妖界，去过只属于我们的生活好不好？”
　　水墨没有说话。她能说什么？一旦拒绝，这个冲动的仙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可是她也不可能答应，她想要的生活，只是与昊天天涯相随。
　　“大太子，就算你真是妖仙后人，你也可以凭着自己的修炼，真正成为一名仙的。”水墨怜惜怀中之人，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这是昊天告诉她的，无论是什么身份，只要好好修炼，都一定可以成仙。
　　“我不稀罕，我只要水墨你！”昊宇忽然站起来，紧紧扣住水墨五指，拉着她便走。
　　“大太子，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水墨拉不过他，又气又无奈。
　　没走几步，前路上忽然多出一个白衣将军，仙姿勃发，一双朗目正视二人。
　　“三太子。”水墨嘴角一弯，眼角露出笑意。一颗忐忑的心也就此落了下来。远远的静静看着他，挺拔如松，总能让自己心安。
　　“执法仙君。”昊宇还是第一次对他如此敬称。眼中没了平日的兄弟情义，而是一种嘲讽，一种仇视，却又分明痛苦挣扎。最终冷冷一笑：“仙妖后人，也是有罪的是，所以你要连我也一起抓了？可是我不会束手就擒的，你休想囚禁我！”
　　昊天面不改色，除了一脸的正直再无多余的情愫。微微叹息一声：“你无罪，生来的身份是不能自己选择的，那不是你的错。但是，一旦放你下界，你便是妖界之主，联合人妖魔神后人，对三界安危造成巨大威胁，所以我不能放你离开。”
　　昊宇与他越说越话不投机，剑拔弩张，水墨尚未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打作一团。
　　昊天虽然是弟弟，在修为方面却高过他的大哥，没多久便将他制服在千银赤冰之下。将其交给身后的天兵带出天牢，估计是囚禁在依萱仙子曾经呆过的千年囚笼里。
　　“天儿，”昊将军即使陷于狱中，依旧是一身浩然之气，给人予高高在上的尊贵感觉。他唤了一声，待昊天走到他跟前时，叹息一声：“是父王当年一念之差，才犯了这个不可弥补的大错。”
　　昊天定定看着父亲，眼中流转出的是爱是恨，是敬畏也是心寒，始终一言不发。
　　昊将军继续道：“所以，你以后一定不能步父王我的后尘。”
　　昊天心志坚定，仙就是仙，妖魔就是妖魔，他又怎么可能会糊涂如父亲，与妖魔共结连理。但是对父亲那份从小就有的敬畏之前，让他到了此时此刻也恭敬如初：“请父王放心，天儿心中有数，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昊将军无奈一笑，眼神深邃浩瀚，欲言又止。摇头叹息一声，转而看着水墨：“水墨姑娘，你喜欢天儿？”
　　水墨慌了，却又不愿意否认。然而见到一旁沉着脸的昊天，又忙狡辩道：“没有，昊将军你误会了。”
　　昊将军淡淡一笑：“没有最好。我看的出你将天儿视为最好的朋友，否则你也就不会苦心帮他演出一场墨舞，引我开心了。”
　　这“没有最好”四字，像是一把刀刺在心上。即使有一天昊天接纳了自己，昊将军也是不会同意他娶自己的。忽然后悔那日放弃了天帝让自己成仙的机会，只可惜已经无法挽回了。
　　“是呀，我和三太子是好朋友。”
　　昊将军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笑了。他握住水墨双手，那力度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拜托给水墨：“那请水墨姑娘答应我一件事。”
　　“昊将军请说。”
　　“以后若是天儿敢娶仙界以外的女子为妻，你便用这把‘断念’，替我亲手杀了他。”
　　用断念亲手杀了昊天！？水墨死死捏着昊将军递到手中的断念，触手冰凉，凉彻心骨。她怎么能亲手杀了他，更何况还是因为他娶了仙界以外的女子？她即便走近了昊天的心里，却依旧不能与他长相厮守。
　　“父王，你为什么这么不放心孩儿？”昊天茫然一问。父亲不是向来都很了解自己吗，为何这一次却不同了。
　　昊将军沉吟片刻，始终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这时候昭月明姬走了过来，那冷艳的红唇轻启：“仙界能力在你之上的仙家比比皆是，否则你以为凭什么天帝独独将追捕人妖魔神后人的事交到你手里，你又凭什么几次三番从冰瑟公主手中逃生。你好好想想，你以为从妖界全身而退，真的就凭你那稚嫩的修行么。你的对手是人妖魔神后人，你以为她想要杀你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么？”
　　她一口气说完，水墨与昊天心中都隐约感到不安。无数猜测纷纷涌上心头，却又不敢妄下定论。
　　“昊天还是不明白。”昊天微微眯着眼睛看昭月明姬。
　　“就算明白了，你难道还能逆天而行！”昭月明姬显然不想再透露任何消息给他，所以昊天也没有再追问。
　　




☆、凡尘酒香

　　昊将军一脸阴霾，等待着水墨给他答复：“水墨姑娘，我活了上千年，阅人无数，我相信你是一个值得托付的魔。”
　　水墨犹豫的看着那双炙热的眸子。那是一个父亲对儿子残忍的深深自责，那是一名仙将对三界责任的无可奈何。自小在父亲责任与正义的熏陶之下长大的父亲，在人生信仰之上，自然与他相差无几。
　　“好，昊将军，水墨答应你。”水墨一字一句的承诺，一阵一阵的痛心。将那镶嵌了五彩宝石的断念收入幻化斑斓之中。
　　昊将军心愿已了，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转而面对自己的儿子，语气平淡：“天儿，动手吧。”
　　昊天微微一愣。果然最了解自己的还是父亲。他早已知道自己今天来此，是来执行天规，处置他们的。
　　“按照天规，要将父王压在昆仑山之下一千年。一千年暗无天日，阴暗冰冷的炼狱生活。而昭月明姬也一样，虽然同样被困昆仑山，却处在不同的空间，永远都见不到彼此。”昊天的声音有些哽咽。
　　昊将军坦然的点点头，眼中流出一抹痛色：“但是，昭月明姬是无辜的，能不能对她网开一面，放她回妖界？”
　　“不能。”昊天痛心道。
　　昊天眼中满是痛楚之色，这比起处决依萱仙子的时候，更痛。他手中出现一座山，那便是昆仑上，在他手中渐渐变大。昆仑上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昭月明姬和昊将军吸进山体里。
　　“至少我们以后都在同一座山里了，总好过这几百年来，你在仙界，我却在妖界。”昆仑山里传来昭月明姬似笑非笑的声音。
　　忽然，怪异的光芒乍现，昭月明姬从昆仑山中飞了出来，跌在水墨脚边。昆仑山内传来昊将军释然的叹息：“她所要受的处罚，全都由我来替她受。我愿意在昆仑山内用两千年的时间来赎罪。”
　　昭月明姬眼中早已涌出泪水，声音却依旧是冷的：“我不需要你替我受，你没有资格。”
　　昊天想要阻止一切，而昆仑山已消失在众人眼前，落回人间。就算他是堂堂上仙，也无法挽回定局。
　　水墨扶起昭月明姬，发现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痴痴呆呆的，眼中留着泪，冰冷的脸上出现一丝少见的哀伤。
　　昊天让天兵将昭月明姬送回妖界。他身后的小天兵得令，将她带出了天牢。空荡荡的阴暗之地，便只剩一片静默。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昊天注意到水墨手中的酒坛。
　　“哦，这是我用情花酿的酒，本来想给昊将军的，但是没有机会了。”水墨低头看着手中的酒坛，想将它摔碎。人都已经不在了，这酒又还有何意义。
　　昊天将酒坛从她手中拿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我父王问你要的？”
　　“不是。我第一与昊将军见面，他在喝了葡萄酒之后说了一句‘最美不过凡尘梦’，所以我想他会喜欢这酒里的凡尘味。”
　　“凡尘味？”
　　水墨看着一脸茫然的昊天，从他手里复又拿回酒坛，揭开盖子，让那香气飘出来，递给眼前之人，淡淡一笑：“三太子，要不你尝尝？”
　　昊天犹豫着喝了一口，却没有喝出什么味来，摇头叹息：“估计父亲是不会喜欢这味道的。”
　　水墨见他不喜欢，有些失望，但还是将情花酒收好，带回姻缘阁，埋在了情花之下。昊天已经将父亲的情花异象交到她手里，让她带回姻缘阁去收藏。
　　昊将军的情花异象，到了最后，成了一朵普通的花，和依萱仙子的一样。原来他和依萱仙子向往的都不过是凡尘普通的夫妻生活，只是最终都无奈的被命运扰乱了一切。
　　昭月明姬将送她回妖界的天兵杀了，返回仙界，劫走昊宇。此事一传到昊天耳中，他立刻带着十万天兵前往妖界，阻止这相伴了数百年的兄长成为妖王。
　　昊宇是妖王的事情已经在仙界传得沸沸扬扬。仙界竟然为妖界培养出了一代妖王，这就像是被当众狠狠抽了一个巴掌一般，所有仙家心中都不舒坦。原本不参与人妖魔神后人事情的不少仙家，这一次也都随昊天出征。
　　当然，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