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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牧云录-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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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真要如实告诉你么?”
“当然!不许有半点走样。”
“好吧”
月婵拗不过,只好道:
“我若如实说了,你却不许生气。”
“不生气不生气!你就快说吧!”
越是见月婵如此,张牧云便是越急于知道。
“好吧,是你让我说的!”
说完这句话,忽然之间月婵好似想起什么很好笑的事情,玉靥娇容上忽又浮现出古怪的笑容。不过,很快她便觉得有些不妥;见张牧云此刻开始瞪她,刁蛮公主着忙忍住不笑,换了一副娇怯的模样柔柔说道:
“牧云哥哥,也不知怎地,我们那边评判女子才貌的伯婶们见了我,只稍稍问了几个问题,便说我俩都通过了”
“还有呢?”
朝夕相对一年,张牧云对这少女已十分了解。看她这模样,张牧云马上就感觉这里还有下文。
月婵见终于瞒不过,只好老老实实地说道:
“牧云,他们说呀,瞧了我这样子,还有那应答,那就算是我这回和阿猪阿狗搭档,也肯定得让我们通过了。刚才他们过来便是随便看你一眼,我想大概是看看你是不是比阿猪阿狗还差吧。”
“阿朱、阿苟?”
初时张牧云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哇呀呀呀!”
一俟张牧云想明白过来,顿时暴跳如雷!他哇呀呀呀大叫两声,拔腿就要往烟月别馆里跑——要不是月婵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啊,这少年今日定要大闹这烟月别馆!
第七卷『江南兵气冲星斗』第十一章 西湖春波,难浇心宅魔火
莫名其妙地通过初选,除了张牧云有些不愉,其他人都挺开心。
在外面等待时,幽萝和侍剑、画屏那两个洞庭门的小丫鬟聊天打发时间,这小妹妹已经听说这初选一般都会测试武艺。因此,当张牧云和月婵出来后告诉说顺利通过,不明底细的小妹妹还在那儿一个劲儿夸自己的牧云哥哥英勇神武——听得幽萝反复赞美,更让张牧云觉得憋气,恨不得现在就找谁打一架,也不枉刚才摩拳擦掌那么久。
说着话,他们几个就从双峰镇出来,往城中回返。
“咦,怎么那边这么多人?”
从双峰镇出来回城里,那西湖之北的驿道乃是必经之路。接近西湖时,那幽萝眼尖,远远便看见湖边人头攒动,比早上来时明显多了很多人。
“过去看看。”
反正闲着无事,张牧云便带着大家一起朝那些人群走去。
还没等走到近前,便听得有人大叫一声:
“有人落水了!”
然后便见得那边纷乱一团,大伙儿吵吵成一片。
听见说有人落湖,张牧云赶紧加快脚步朝那边小跑而去。不过还没等他走近,却忽见前面这一拨人从中分开,转眼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年轻人自己爬上岸来,仰面躺倒在这湖边沙地上。
江南人擅泳,张牧云看这情形,估计是这位兄台落水后又自己游回岸边。
这时忽听人群中有人揶揄道:
“南溪兄,那花魁绣球招亲,今晚酉时才开始,你这就急着跳湖去占好位置么?”
说话的这位是个手摇折扇的年轻公子。他身着一件素白镶紫的长绸衫,腰间佩着宝剑美玉,显然家境比较富庶。听得他这句话,那个正躺在地上缓劲儿的落水之人,气得又吐出口湖水,怒道:
“呸!朱希白你个混蛋,还有脸取笑于我!”
落水之人十分生气:
“想这杭州南城,谁人不知我祝南溪和你朱希白五载同窗情同手足。谁知今早梦怜姑娘传下这西湖西岸绣球招亲之事,还得等别人告诉于我。等我赶来时,你却已在此处。真真是重色轻友的无义之徒!”
“荒谬!”
听了老友的斥骂,朱希白反唇相讥:
“南溪你还好意思说我重色轻友。怎么你也没告诉我花魁娘子要抛绣球的事儿?”
“这花魁娘子酉时才招亲,我只是先来此地看看地形,然后再回去通知你而已!”
“”
这两位多年的好友争吵成一团,除了张牧云,旁边的人也都不以为意,各自急着沿湖去找寻找自己心目中接绣球的最佳位置。
“那妖精要抛绣球招亲?”
从吵闹中得到这个消息,张牧云心道:
“这妖怪,唱的又是哪一出?难不成她纠缠小爷不成,便心灰意冷,另寻别人去生事端?只是,难道她不知杭州人杰地灵,万一被哪方高人看出了妖身,岂不是自招祸患!”
“牧云!”
张牧云正想得出神,却听得月婵叫他。
“啥事?”
“牧云,”少女转低了声音,在他耳旁说道,“不须发呆,我带幽萝她们先走,留你在这里,也好早点占个好位置,去等那花魁娘子的绣球。”
“呃,妹子你怎么打趣于我?我们当然一起回去。”
听了这句话,有些撅嘴的少女转嗔为喜。却听张牧云继续说道:
“你没听说过么?‘起个大早却赶了晚集’。我们先回去,养精蓄锐,晚点来雇个船,一样看得花魁扔绣球。”
“你!”
月婵正待发恼,却听少年赶紧又道:
“哈哈,又被我逗到。我哪和那些无聊的浮浪公子一样,去傻等这样萍水相逢之人的绣球。况且我知这花魁底细,乃是衡山妖灵。今晚来倒是要来,不过只是雇个小舟,远远看看。我倒要瞅瞅,这女子又玩得什么花样,是否要害人。”
“哦!”
刚刚正自嗔怒的少女,闻言立即转怒为喜道:
“早知牧云你没那么无聊,毕竟现在已是洞庭少侠呢。噢,”她又想起一事,便更是笑语盈盈,“要是张大哥贪恋美色,那回晚上早就去和那个妖精真地幽会了。”
“唉呀,女孩儿家怎么能说这种话!”向来受纯朴乡风熏陶的张牧云,还有几分古板;听月婵这么肆无忌惮的说,他瞅了旁边那个圆睁眸子正认真旁听的小幽萝,不满道,“什么幽会啊,别教坏小妹妹。不过——”
眨眼间张牧云又没了正形,忽嘻皮笑脸地跟月婵道:
“说到贪恋美色呢,你却怎么知道我不会?要知道当初从汨罗江救你回来,要是你长成丑八怪的模样,说不定还不救呢!”
“你!”
听得张牧云这惫懒言语,惯于盛气凌人的公主殿下,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哥哥你会救幽萝吗?”
见姐姐无语,一直旁听的小幽萝终于等到机会,忙插嘴说话。
“哈!”
张牧云瞅了小幽萝一眼,笑道:
“当然会咯。别看幽萝年纪小,却也是大美人呢!”
“真的啊”
幽萝满脸兴奋,却害羞地低下头,搅着自己的手指头。这来历奇特的小少女,就和其他小娃儿一样,为了一些虚幻的事情而急切,又为了一些虚幻的承诺而兴奋。
按下他们不提。再说这天中午,就在西湖边那家气派的“望湖楼”酒家里,有一位衣饰华丽的公子爷正带着他的美婢,在三楼的临湖雅间内喝酒。
“媚儿,”
原来这饮酒之人正是关外侯夏侯勇。
夏侯勇看了看手中白瓷杯里泛着淡绿色的青馥酒,一饮而尽,转脸望着窗外的湖光山色,跟他的红颜知己说道:
“这西湖果然山水秀美。想本侯戎马倥偬,也不知见过多少湖山,难得的是就在这西湖边上,就有一座天下闻名的繁华城池。只是,”
关外侯口气一变,回过头来看着正给他杯中重新斟满酒的贺兰媚儿,肃然说道:
“我来这江南,屈尊参加那个江湖人举办的鸳侣大会,只为得个上不得台面的虚名,抑或只为看看这西湖山水?”
“怎么啦,侯爷。”
见侯爷如此,贺兰媚儿眼波流动,嫣然笑道:
“侯爷还是信不过媚儿的话么?您来江南,此行定有绝大收获!”
“哦媚儿,也不是不信你。想你自从跟随我之后,但凡说点事情,无有不中。近两年对山戎蛮族用兵,十战九捷,不是多亏了你的进言么?”
“侯爷过奖了。”
贺兰媚儿知趣地说道:
“小女子只不过是奉承侯爷的意思,把侯爷心中所想的说出来而已。”
“哈哈,媚儿真是乖巧。”
笑得两声,夏侯勇又回复了严肃。看了一眼窗外湖光,他又道:
“媚儿,也许你并不知,我在那塞外苦寒之地,浴血奋战这些年,经得生死之事多了,已有了些玄妙的直觉——此与我修炼的玄术无关。”
“侯爷您想说的是”
这时媚儿也严肃起来,微蹙了蹙细弯的娥眉,双眼望着夏侯勇,认真听他的下文。
“嗯,以往做什么大事,在那之前我都有些或强或弱的预感。我可以预先直觉,此事成与不成。但这一回不同,听了你的话,万里迢迢来这杭州参加武林大会,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竟是一丝预感也无。”
说此话时,夏侯勇表情依然坚毅,但话语之中却隐隐显出几分担忧:
“媚儿啊,也只跟你说——我却怕此行会生出些我此前从未遇过的凶险和叵测。”
“这样呀”
听了关外侯的话,艳光动人的贺兰媚儿微微俛首,想了一会儿,等抬起头时脸上已又是笑意盈盈。她笑着跟夏侯勇从容说道:
“侯爷对此行的预感,也只是吉凶未知。这便是说,未必吉,却也未必凶。”
贺兰媚儿大胆地看着自己的主人,目光一瞬不瞬:
“侯爷,您这回还是听妾身的。只要你来杭州,与我一同参加了这鸳侣大会,您定会得了机缘,从此您脱胎换骨,如龙出渊,一飞冲天!”
贺兰媚儿的话语悠悠传来,听在关外侯的耳中,饱含着一股捉摸不透的魅惑之力:
“侯爷,恕小女子斗胆直言,您家世代忠良,久为皇家镇守边关,立下功勋无数,从未失职。可京城里的王侯大臣又怎样对待您?却也和我们妇人一样,只能在嘴上说得好听,神勇盖世、勇略无双、震慑群邪,可就是用这些借口,将侯爷家镇守之地一步步推向塞外,年复一年,愈加苦寒;到了侯爷这一代,已是整天和那些流窜于荒漠雪山之间的山戎遗族作战。”
“唔”
按关外侯性情,本不愿有女子在他面前说这些事;不过正所谓说中心事,便十分入耳,也不置可否地听她继续讲下去:
“侯爷,虽说近来一样也打着胜仗,但媚儿侍奉侯爷,不离寸步,说句僭越的话,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媚儿的眼睛。媚儿虽然痴憨,但哪里会不晓得,如今侯爷这仗已是打得越来越艰难。”
“那些侍奉白狼大神的山戎蛮族,近年越来越神出鬼没。尤其日夜袭扰,已让侯爷军力日益消亡,却在蛮荒之地还得不到什么补充。最近几次大战,那些以前只知蛮力相攻的戎族,甚至不知何时拥有了巫师,每每施展诡谲法术,让我们的军士死伤惨重。再这样下去,且不论朝廷上那些不公之事,到时候就连侯爷天下闻名的百胜将军名头,也恐成了笑话。夏侯家十世累积的名将家声,其实经不起一次惨败。到那时”
“啪!”
贺兰媚儿说到刻骨之言,那一直静静聆听的小侯爷忽然一掌拍在面前桌上,直震得桌上杯盏叮当乱跳。
“侯爷莫急。”
见侯爷盛怒,额头青筋直冒,贺兰媚儿赶紧说道:
“所以这一回,贱妾劝您来江南参加武林大会,正是卜测到此行为‘病木逢春’之局。若信得贱妾,不出十天,侯爷便能逢得机缘,摆脱困局。”
说到此时,贺兰媚儿的语气变得有些幽然:
“这些念头,原本还不甚清晰;但这几日来杭州,碰到一些人物,这想法便更加坚定不移。侯爷不是常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么?妾身用家传之法卜算出,这一次定然有一些不凡之人,注定成为侯爷的垫脚石;闯过这一关,历了这一劫,借他之力便能起死回生,将一个困顿之局转变为龙归大海之势。从此,侯爷您或翱翔于九霄,或奔腾于十地,再也无人能阻挡拘束矣。”
“真地?”
杀伐果断的关外侯,也只有在这个心爱的侍婢面前,才会问出这种口气软弱的话。
“当然!”
贺兰媚儿笑靥如花:
“侯爷,即便不是如此,那就算贱妾求您陪伴,一起游这江南、看这丽景,也不行么?”
“哈哈!”
刚才已被贺兰媚儿的话语打动,现在又见她这媚眼如丝的撒娇模样,夏侯勇哪还不转忧为喜?
当即他便站起身来,走过去,一把将这千娇百媚的美婢揽坐在自己腿上。他俩就在雅座包间的轩窗前,耳鬓厮磨,心情舒畅地共览窗外大好湖山。
第七卷『江南兵气冲星斗』第十二章 月下佯狂,初判魔女夙根
“你真要去看那个妖女抛绣球?”
“是啊,怎么了?”
客栈里,张牧云一边收拾应用之物,一边笑嘻嘻回答月婵:
“你放心,那妖女几次纠缠,虽然无赖,却也没什么恶意。这次就算我去看看热闹,她也不会害我的。”
“她如何会害你”
“那就行了。幽萝,你去吗?”
“去去,看妖女看妖女去啰!”
于是这日下午,张牧云便带着月婵、幽萝往西湖边看热闹去了。那洞庭门侍剑、画屏二人,被张牧云留在袭梦轩里;临别时张牧云跟她们千叮咛万嘱咐,说要她们看好财物,一定不能招贼。
离开袭梦轩时大约在申时之初,这时那日头已向西斜去。悠悠地带着月婵、幽萝二人往西湖方向走,临出城前还拐了几个弯,逛了趟街。直到那夕阳落山、暮雾初起,他们才走到了西湖边。
自北而近西湖,恰在白堤附近;抬眼向西遥望,只见暮色里那西湖岸灯火通明。辉煌的灯影里只见人影绰绰,虽然这里听不见那儿任何人声,但看在眼里也能想象出那边此时的人声鼎沸。大约所有人都去那边挤占位置,这里白堤一带行人稀少,有些冷清。
走上白堤,过了断桥,约走出二十来步,便到了游船码头。虽然此时行人稀疏,但不见得舟楫便是空闲。当张牧云赶到时见码头边只孤零零系着一只不大不小的画舫,舫头歪斜坐着个行船汉子在无精打采地等着客人。
见此情形张牧云赶忙上前,跟船家问过价钱觉得合适,便说定雇他画船。给了定金,张牧云便踏着跳板几步跨上船,在船头立定了,便叫月婵、幽萝也上来。
不过就在此时,却听那个船家开口说道:
“小公子,您真个要雇在下的船么?”
“嗯。怎么了?难道你这是官船么?”
“不是。”
“那、那是贼船?”
“公子别跟小的开玩笑了!”那船家忙道,“我是说我这画舫名字可是叫‘梅槎’。”
使船汉子朝画舫中舱门楼上的匾额一指,说道:
“梅槎,没、差,放在平时没如何,不过今日可能冲撞了公子喜事。”
“哈,原是如此。你这船家倒也憨厚!”
张牧云察言观色,哈哈一笑道:
“阿叔却是眼拙了。”
他一指已走到身旁的月婵、幽萝,挤眉弄眼说道:
“你瞧她们,姐姐曼丽,妹妹娇珑,可称绝代双娇——你看本公子还需抢什么花魁绣球吗?”
“那是那是,有了这两位小夫人,那还管什么花魁!”
这船家只朝月婵、幽萝瞟了一眼,便觉得二女艳光逼人。娇俏面庞曼然生光,似与湖波星月同辉,直灼得他这劳苦人不敢多看。奉承了一句真心话,他便着忙弯腰解缆,跳上船,去船尾撑篙摇橹地将这艘西湖常见的画舫“梅槎”驾离岸边,朝西边摇去。
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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