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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牧云录-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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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得少年终于落败,神识溃乱,转眼就会被接踵而至的攻击撕成碎片,贺兰媚儿便一阵得意。这妖媚魔女想道:
“你也算少见的少年英杰,如果不是趟这趟浑水,异日也会有不小的成就。只是可惜罢了,你能受我威震魔界的‘紫电天魔禁锢大法’后再死,也算不枉了。”
在她转念之时,包括夏侯勇在内的所有附近叛军,这时候并没有如何反应过来,只是突然见到那个摇摇欲坠很久但就是屹立不倒的寒冰法盾,倏然碎裂了。
不过,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马上那少年就会被接踵而至的攻击杀死时,这时却见打横里一道明亮的光华翻转如龙,转眼杀进那些阵列地叛军中,猝不及防下血魂将士转眼死伤二三十人。就在血魂大军一阵慌乱之时,一道绚丽的火光翩然而至,犹如凤凰降世飞近少年,一阵光影缤纷后又翩然远逝,原先少年站立处则空空如也。
还没等叛军反应过来,那军阵中婉转如龙的水色光华一声清吟,犹如龙啸九天,又肆虐片刻杀伤数十人之后,便在叛军重振旗鼓前,也化作一道青光遁入了左近茫茫的民居中。
“什么人!”
见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夏侯勇鼻子再次气歪;隐约间,他看清这俩搅局之人的特征,一个竟似乎那个名动天下的公主,另一个正是传说中那少年的妖侍。心中恼怒,夏侯勇正要下令追赶,却听旁边有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
“主公,区区一小儿,何足兴师动众。”
夏侯勇回头一看,却见正是那个赞军校尉、弘毅军师郭仲勋正带着一彪人马急匆匆赶来。
“先生此言何意?”
“眼下大事未定,宜尽速攻取皇宫,肃清余孽,安定城中百姓。当大事已定,富有四海,要抓区区一个小贼还不容易。”
“善!多谢军师教我。”
刚刚被气昏了头的夏侯勇面容一肃,在马上躬身向郭仲勋行了一个礼,便听从其言,有条不紊地发布各种命令。
冷静下来的夏侯小侯爷恢复大将之风,各种明智决策流水般发布下去,一方面叫他的麾下大军从城里打开更多的城门,一方面则让早已收买的细作带领主力朝皇宫杀去。
到了这一刻,虽然战事还没有完全结束,但敌我双方所有的有识之士都知道,天下京师洛阳已然易手,那武烈帝的正统皇朝恐怕从今日开始,便告落幕。
闲言少叙。到了第二天,也就是三月初六这一天晚间,先是洛阳皇宫宫城的西宫门长乐门告破,转眼正门应天门、东门明德门、北门玄武门相继告破,自愿留守、死战不退的两千御林军,兵败剩余者共计两百六十七人,全部被押到皇城外午门广场上,一声令下之后,全部人头落地,尽皆遭戮。
绵延了数百年、发生了无数风云故事的古老天朝就在这一夜宣告易主。而在前一天晚上,这座宫城的前主人们便已经踏上了逃亡之路。接下来伴随他们的将是追杀、疾病、饥寒、背叛,还有各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困苦。
在这当中,从洞庭湖畔罗州乡野走出的少年,在身受阴毒而诡谲的魔界强大秘法之后,也将迎来自己一生中最大的转折。
第十一卷『碧海潮生心之寻』第六章 烟涛渺茫,丹魂飞于海隅
是年三月初五,天下京师洛阳城破,王师自北门仓皇东逃;三月初六,洛阳皇宫被攻下,负责防守的御林军尽数被戮。阳春三月,本是繁花似锦;洛阳京师一带春光烂漫,往年此时正是踏春的好时节。只是现在,到处是兵荒马乱、充满杀戮和喋血。
城破之时,月婵不顾自身安危和众人的反对,与绿漪一道返回救助牧云。只是,虽然历尽艰险于万军之中救出,牧云身受贺兰媚儿的无上魔技“紫电天魔禁锢大法”,则随王师残军一路逃亡时,几乎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每隔七日还需受紫电魔火的暗暗侵袭和焚燃。虽然并非肆身真正火焰,但四肢八骸为魔电暗火煎熬,那种精神上的痛苦甚至比真正立于火场还要难熬。而在无人之时,牧云曾暗自试过,竟发现自己施展不出法术了!
就这样躺在担架上随军逃亡,每当那魔电暗火发作之时,牧云真觉得生不如死。现在他才知道,以前他遭受的所有磨难和痛苦与现在这七天一轮回的魔火洗礼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不过,随着皇室逃亡,一路追兵逼索甚急,所有人都是艰难困苦,惶惶不可终日,因而当躺在担架上的牧云魔症发作之时,都是强自忍受痛苦,以惊人的毅力让自己口不出呻吟忍痛之声,免得再给别人添忧。每当这时,悉心照顾他的那几个女孩儿都心如刀绞,便连年纪最幼的幽萝都从哥哥扭曲的脸型、豆大的汗珠看出他正在忍受天大的痛苦。
按下细节不表。他们这一路京师残军,护佑着皇室和诸位大臣一路向东逃亡。这等时节,陆路皆有叛军同党,叵测难知,便准备一路赶往东海之滨的徐州部,乘船扬帆南下,至南方扬州诸郡再图后事。三月八日,他们这行人抵达颍川郡,颍川太守徐云佐坚贞不阿,并未从贼。待王师抵达,不仅倾心接待,且再上路时徐云佐携郡中精兵一起护卫王师向东寻路。
这一路时不时有追兵赶上,双方一番战斗,结局都是王师继续仓皇东逃。接下来几日,当这一行三四千人离了颍川郡向东北方的山阳郡行时,在途中一个叫楚丘亭的地方,终于遭到叛军重兵阻击。八千血魂军在叛军大将薛恶虎的亲自率领下,轻骑快马地先于王师赶到此处设伏。面对如此优势军力,双方一番血战,武烈帝以死伤两千多兵士和七八名护国圣教法师、与天玄子和少师等法师主力失散为代价,勉强带着剩下的一千多残兵继续突围向东海边琅邪郡方向行进。在这当中,刚从王驾的颍川太守徐云佐战死。
实力大损之后,一路上遇到的城郡态度都变得暧昧。在成王败寇的想法以及凶残强大的血魂军直接威胁下,任城、武阳、卞县、蒙阴、东平阳等这一路上遇到城郭,都城门紧闭,装聋作哑地假装没看到城下这一支求助的残军。
面对如此局面,武烈帝一方面痛心和愤恨,另一方面也有了警醒。也许,局势到了这个地步,这些人只是将吊桥高高挂起,装作没看见,可能还算是非常厚道的一种做法。如果稍微坏心一点,冲着他们这一千来人的残兵败将,随便纠结点军队就将他们拿下;若然得手,这可是天大的一个富贵。有了这想法,接下来他们不再取道城镇,而是专门从荒野择路而走。
在这当中,牧云纵然有心相助,却如废人一般躺倒于担架当中。面对他这状态,月婵等人毫无嫌弃之心。尤其月婵,以定国天香公主之尊,则每到牧云口中的吃食饮水,都由她亲自准备。逃亡之中,条件本就艰苦;如此衣不解带的侍候,到后来这从来容光焕发、金枝玉叶的公主,便已显得容光清减,颇见憔悴。见她如此,牧云正是心如刀绞!
三月下旬,当落难的王师接近海滨,至高阳、海曲(今山东日照附近)之间时,文臣武将已散落大半。他们有些半途遇难,有些则心怀他想,离队另觅出路去了。离去官员中,以左丞相刘光远官职最大。“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国破逃难之时,人心如何,一望便知。
到得海曲,众人暂歇,荒郊野地,兵将草草扎营。这时候,无分尊卑,侍郎倚着小卒,尚书挨着火头军,从营地穿过随便几脚就能踢到仨国子监祭酒、五太常侍卿。
在这时候,面对这局面最难过的则是武烈帝。望一望丢盔弃甲的仪仗和东倒西歪的臣子,武烈帝悲从中来,于歇驾的小树林边屏退左右,与皇后抱头痛哭。正当英年的皇帝原本雄心勃勃,欲治出一个前无古人的盛世,谁知道,眼下却落到这般田地!世事更迭,前后只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原本英气勃勃的武烈帝却仿佛一夜之间变得头发花白、衰老多病!
行至海曲,牧云身体已经基本恢复。除了法术还不能施展、一运灵力便筋骨剧痛之外,他已能行动自如。此时,他与月婵并肩立于郊野,看四外碧草如茵、青山如旧,想到山河已经暗换,不免都暗自伤感。
“月婵,这些日多亏你了。若不是你”
看着身边本来娇娜的女孩儿一脸憔悴,牧云便十分心痛。
“且不要这么说,这都是月婵心甘情愿的”
月婵低低说道。此时她的俏靥之上,却是满脸愧疚,心中暗自自责:
“却是我,才累得你落得如此田地”
此后二人并肩而立,直至绿漪和幽萝寻来,都是默然无言。
逃难之际,事事仓惶。待终于到了海边,在那预先派人准备好船只的琅琊城附近,武烈帝这支队伍却又遭到重兵突袭。横野大将军薛恶虎阴魂不散,竟又带之前八千血魂军轻装简从冲到此处,坠后突击。此时王师残军拢共不到八百,刨去王室大臣的家眷,能战者不过五百。只要薛恶虎不犯任何低级错误,恐怕武烈帝这行人上那些近在咫尺的大船,已变得千难万难。
如此窘境之中,牧云瞒住众人的那自己丝毫不能施展法术之事,终于起到了效用。他十分坦然地让月婵、绿漪、幽萝去协助阻敌,跟她们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完全能自保,要上那些大船小事一桩。当月婵这三位生力军放心而去,加入了战团,则本来已接近溃败的王师竟然又挡得一挡,王师和朝廷最重要的成员,终于都勉强登船。薛恶虎指挥人发射的火箭,只有数十支钉在船舷上,很快就被扑灭,未能烧船。
于是,当今正统王朝终于保存了一丝血脉,在这样离全军覆没只差一线的惊险状态下,狼狈难逃。乱军之中,惊心动魄,仓皇启程时,纵使月婵等人一时也没想到,那少年竟有可能没有上船
“永别了”
当载着王师的船只离岸而去,先前被一群血魂军追得走投无路、早已跳入海中的少年,于浮沉的海波中望着白云蓝天下那艘朱漆鲜明的龙舟巨舫,心中只来得及默念了一句,便有一阵海浪打来,忽然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再也人事不知了
正是:
思尽波涛,悲满海隅。
烟归八表,终为野尘。
第十一卷『碧海潮生心之寻』第七章 天魔魅惑,竟惹三分天下
原本的皇朝逃入茫茫大海,用几艘船只满载着东山再起的希望,凄凄惨惨地沿着海岸线向南方驶去。在南方那条大江之南,还有未曾翻覆的秀丽山河;只待他们一去,号召军民保家卫国,赢得喘息之机,再徐图后事。
自然,可以想象,当扬帆南下,那月婵发现牧云竟不再船上时,是多么地惊惶和绝望。几乎有半天的时间,金枝玉叶的公主不顾众人的解劝,竟想不顾一切地扒住船栏跳入大海。这样陷入凄惶、几近疯狂的状态,最后还是由她的老父亲武烈帝强撑病躯出来喝止,向她详细剖析了牧云绝对无事、此时她跳入大海无异自杀的道理,这才堪堪让女孩儿恢复了部分理智。
这时又有对牧云几近盲目崇拜的美鱼妖出来说话,满怀自信地言说仙师未上船之举必有深意,我等最多思虑他老人家为何如此行事,并担心自己是否给他添乱,对他的生死存殁绝对无需挂怀。
听了辛绿漪信誓旦旦之言,月婵仔细一想,方自解颐,不似初时那般痛不欲生。身为天香公主,自是惊采绝艳之辈;转念一想,望一望四外海波万顷、一望无涯的景象,再想想当前狼狈逃亡的情势,便知此时即使有心回返寻觅,也是绝对无可奈何。想通此点,她便扶着船舷栏杆,望着北方远去的海波和流云,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极尽全力佐助父皇安稳江南半壁江山,以待将来能反攻逆贼,为家国也为牧云报此血海深仇。
撇去这俩女孩儿,那位幽萝小妹妹,却一不似辛绿漪那般信心满满,也不似月婵愁肠百折。这小女娃只半天嘟嘟着肉乎乎的小嘴,老大不高兴:
“哼!哥哥坏人,这次终于像丢掉小猫小狗一样,把幽萝小妹妹给丢下!”
气哼哼嘟着嘴,媚丽非常的小女娃也暗自下定了决心,她心想,既然哥哥这么可恶,那自己有朝一日更要寻到哥哥,向他问个明白。她想问的是,自己又可爱、又懂事,简直天下无双,那以哥哥这世间少有的聪明才智,怎么就忍心抛下她不告而去!
此时再说洛阳京师。等得到回报说那群残兵已坐了海船扬帆南下,夏侯勇初时甚恼,因为此时他对海上乃是鞭长莫及;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丧家之犬难道还能一辈子漂在海上么?看他们打的主意,一定是躲到南方偏安。既然如此,就怕你不上岸,只要上了岸,到时候还不是由他夏侯勇要打要杀随心所欲?
这么一想,夏侯勇顿时心安。此间事了,于是那称帝的心思便浮上来了。
三月底前的一天,这一日,是他选定正式登基的前一天。大事将成,志得意满,这一天的夜晚,他来到勤政殿中,只带了自己的宠妾贺兰媚儿,屏退了其他左右。
一想到第二天自己就将在此登基,登上象征天下至尊的宝座,他便忍不住心中激荡。多少天?多少年?吹惯了塞外冷硬的风沙,看惯了戈壁苍茫的落日,染遍了敌人和同袍的鲜血,又经历不知多少溃败奔逃的屈辱,今日自己终于看到那代表人间至尊的顶点,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
站在空荡荡的勤政大殿中,夏侯勇看了看玉阶之上的宝座,又向周围打量了片刻,便转过头,对着那位巧笑嫣然的宠妾笑道:
“媚儿,你看民间那些凡夫愚民,总以为金銮殿、金銮殿便是到处金光闪闪,怎晓得真正的皇家正殿之中多用清白之玉,乃是多么肃穆庄严之所,何来那般俗艳。哈哈哈!”
夏侯勇放声大笑,刺耳的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滚滚回荡,久久不能平静。
就从夏侯勇刚才这番话儿可以看出,他现在有多么的志得意满、肆无忌惮。本来以他今日地位和成就,实在没必要去拿百姓愚民打趣,但现在他却这么说了,可见心情已经放松到何种程度。
大笑方歇,夏侯勇看着那座高高在上的蟠龙紫檀皇座,忽然想起数月前自己在这大殿上遭受的屈辱,便忽然颜色一变,满脸肌肉扭曲,变得狰狞恐怖。只见他竟往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道:
“呸!武烈帝个老匹夫,只懂深居皇宫大内的孱弱老儿,竟敢仗着祖上之威对我百般刁难。怎么样?今日你不知在哪处海浪风涛中吃风受怕,我却在你的祖殿中即将登上天下紫宸皇极之位!”
夏侯勇发泄般说完这些话,最后又面朝南方,仰着脸儿无比恶毒地加了一句:
“逃!你尽管逃!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我夏侯勇也将发大军将你捉到,囚至我的面前,无论你如何求饶,我都必将把你挫骨扬灰,以消我心头之恨!”
发完狠,他回头对旁边已变得安静的宠妾展颜一笑,说道:
“怎么样?今日这天下还不是你家主人的?待得明日登基之时,我便册封你为正宫皇后,以报累次相助大德。”
“”
夏侯勇说出这番话,本拟看到贺兰媚儿无比开心;谁知这般天大的承诺许下来,这刚刚进殿时笑得无比欢畅的妖媚之女,这时不但没如料想中那般欢呼雀跃投入自己怀中,反而静静地看着自己——不对,不仅是静静地,那眼光竟还是冷冷地!
“咦?媚儿你怎么了?”
也是当下实在大喜过望,贺兰媚儿脸色明明已经变得无比诡异,明显十分不正常,夏侯勇却还没如何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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